總裁裝不熟 第八章
    他是怎麼啦?樓琳疑惑地瞅著一進門就不說話,默默走向衣櫃拿換洗衣物的陳正皓。

    剛才要搭電梯上樓時候,他突然說有事要處理,就丟下她一個人回房。沒有多久他便回來了,可是卻變得陰陽怪氣,好像遭到什麼打擊似的。

    他這麼消沉難過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雖然之前自己也常常把他整得淒淒慘慘,可是他頂多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從來不會這麼沮喪的!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樓琳真的非常好奇,她靜靜看著陳正皓拿好乾淨的衣褲走入浴室,決定等他出來,先安撫他的情緒,再問問是怎麼回事。

    該怎麼安慰他呢……

    她不自禁地將視線轉向一旁的垃圾桶,昨天晚上那件黑色薄紗睡衣,還哀怨地躺在底部。

    他說過,如果是她的話,他會非常喜歡……樓琳猶豫不決,不知道究竟要不要拋開羞恥,穿上那件幾乎全裸的睡衣取悅他……

    就在她煩惱得差點開始扯頭髮的時候,茶几上的電話突然響起,嚇了她好大一跳。

    會不會是找休的電話啊?畢竟,除了在法國的好友以外,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她在這裡。

    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一時片刻應該還不會出來,樓琳擔心他可能會錯過什麼重要的訊息,只好硬著頭皮接起。

    「哈囉,休伯特先生目前無法接聽,請問您是?」她有禮地用英文詢問。

    話筒另一端傳來一道她再熟悉不過的女聲,說的是中文。

    「小琳。」

    「大、大姊,我……」她的臉色瞬間刷白,雙唇無助地顫抖,緊握著電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大姊怎麼會知道她住這間房間?她完了,如果讓家人知道她不但偷偷跑到英國來,還膽大妄為地跟陌生男人同居,不知道會遭受什麼樣的懲罰……

    「我人在大廳,下來聊聊吧!」樓錚的語氣平靜緩和,沒有任何責怪。

    樓琳六神無主地掛上電話,心慌得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好可怕,她不想下去見大姊!有沒有什麼辦法能不被她發現,偷偷逃走?

    但是該來的還是會來,她總不能一輩子都在外面流浪,永遠不回家吧?!

    她困難地吞下一口口水,敲了敲浴室的門,編了個自己突然想買東西的借口,便抱著必死的決心走向電梯--

    浴室裡的男人靜靜聽著房門被關上的聲音,一語不發地扭開蓮蓬頭,任憑冰冷的水花打在自己赤裸的身上。

    來到大廳,樓琳心驚膽跳地走向那個長相和自己有七分神似的女子,一雙小手緊張得不停扭絞著衣角。

    「坐了這麼久的飛機,真是累死人了!」樓錚朝她溫柔一笑。「跟我喝一杯咖啡吧?」語畢,樓大小姐便逕自走向一旁的咖啡廳。

    樓琳連忙跟上去。「大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那很重要嗎?」挑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樓錚快速地點了咖啡,將菜單還給侍者,轉向小妹的臉色變得十分嚴肅。「比起這個,你應該還有一句很重要的話要說吧?」

    她難得嚴峻的態度讓樓琳喉頭哽咽,羞愧地紅了眼睛。「對不起,我不該讓大家為我擔心……」

    儘管小妹眼眶含淚的模樣萬分楚楚可憐,教人幾乎忍不住要心軟地吐出安慰的話語,樓錚仍是努力硬起心腸,繼續宣佈殘酷的事實。

    「我今天特地過來,是要接你回去的。」她啜了一口香濃的咖啡。「你回去把行李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坐明天下午的班機回台灣!」

    「大姊!我--」樓琳滿臉驚慌,拚命地想著借口。「不能再多待個幾天嗎?我不想這麼快回去……」

    「你已經離開家裡快一個月了,這樣還不夠嗎?」樓錚拉下臉來。「難道你在這裡有什麼放不下的人?」她壞心地故意刺探小妹的口風。

    「沒有!」手足無措的小鹿很快地否認,卻更讓人懷疑。「我只是……想再多看看一些地方……」說到最後,她難過得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怎麼辦?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還以為能再跟休相處至少一個禮拜,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快就被找到,明天就得回台灣了!

    樓錚狠心地不理會小妹微弱的抗議,她站了起來,拿起帳單,居高臨下強勢地命令道:「不要再說了,你回去收拾東西吧!明天中午我再來找你。順便警告你,逃跑是沒有用的。」

    樓琳呆呆地愣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她不想回去、更不想離開休!如果現在將她帶離休的身邊,她一定會死掉的--

    「媽很擔心,你知道嗎?每天都煩惱你會不會交到壞朋友、遇到壞人,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樓錚歎了口氣,用親情的力量感化她。「你都這麼大了,還讓媽這麼傷心?」

    「對不起……」樓琳垂下雙眸,萬分艱難地道:「我知道了,我會乖乖跟你回去的……」

    樓錚拍拍小妹的頭,拿著帳單逕自離去,留下她一個人低著頭坐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

    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間,開了門,樓琳停在門口,再也無法向前邁出一步。

    她該怎麼告訴休,她明天就要回去了?他們還沒有去愛丁堡,她一直很想逼他穿一次蘇格蘭裙的……

    「蘇?」男人發現她杵在門口不動,揚聲喚她。「過來。」

    她像是被他的聲音催眠了似的,魂不守舍地走向沙發,緊挨著他坐下。

    「那個……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凝聚了半天的勇氣,她終於結結巴巴地對他坦承。「其、其實,我是離家出走的。」

    說到這裡,她不安地抬眼偷覷陳正皓的反應,卻發現他依舊面無表情,像是不不太在意這種小事。

    「然後呢?」久久等不到下一句,他歎了口氣,開口催促。

    樓琳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硬著頭皮繼續說:「我之所以會離家出走,是因為我媽幫我安排了個相親對像……」深怕他有所誤會,她連忙解釋。「可是,我根本不喜歡那個男人,也完全不記得他的長相。我們只不過是小時候曾經在一起玩,就號坦樣……」

    原來他只是個相親的對象,連未婚夫都稱不上啊……

    「你不喜歡他,所以逃到英國來?」他的語氣平淡至極,像是在跟她討論天氣似的。

    「其實,我想到英國遊學已經很久了,只是順便藉此逃避相親而已。」她急著想把事情講清楚,腦筋卻一片空白。「我以為他們不知道我在這裡,沒想到會被找到……」

    樓琳低下頭,焦慮地緊握雙手。問啊!問他願不願意等她,等她回去跟家人解決那個未婚夫的事情以後,再回到這裡,把還沒去過的地方統統玩過一遍……

    見她數度欲言又止,怎麼樣也沒有辦法說出口,他沉著嗓子替她開口。

    「你要回去了?」說這話的時候,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的心頭仍是不受控制地抽痛了下。

    「呃……嗯。」她訝異地抬起頭,又飛快地垂下,不敢直視他的臉。「明天下午的飛機。」

    接著,他們陷入一片靜默,圍繞在空氣中的凝滯氣氛沉重得幾乎教人窒息。

    聽到她明天就要離開了,他的態度還是這麼冷淡……他難道連一句想對她說的話也沒有嗎?她難過得心臟都快要裂開了,他難道連一絲絲捨不得她走的心情都沒有嗎?

    樓琳淚盈於睫,努力壓抑著不讓淚水掉下來。

    「你……沒有話要說嗎?」終究,她還是衝動地問了。

    他嘲諷地扯唇一笑。「我該說些什麼,祝你一路順風?」

    他那無關緊要的語氣讓她感到萬分挫敗。「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回去之後,會跟他們解釋清楚,我根本就不喜歡那個男人!只要你--」突然察覺自己將心底的話脫口說了出來,她愣了愣。「只要你說願意等我回來,我就會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這裡……」

    「你還是一樣天真。」他的臉上依舊掛著冷淡的笑。「你以為憑你自己一個人的努力,就可以說服他們嗎?如果事情這樣簡單,那你何必離家出走?」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要放棄她嗎?樓琳的心驀地涼了半截。

    「為什麼要這麼悲觀?之前我逃走是我不對,你又沒有試過,怎麼能篤定絕對沒有成功的機會?」她伸手擁住他,語氣軟了下來,近似哀求。「休……說你不會讓我回去……」

    「做不到的事情我不想說。」他無情地拒絕。

    這個男人--真的很豬腦袋!一股狂烈的怒氣竄上腦門,樓琳火大地鬆開環在他腰際的手臂,凶巴巴地瞪著他。

    「你就這麼希望我回去嗎?」她忿忿地威脅。「你不說的話,我很可能一去不回,就這樣在台灣結婚生子了喔?」

    「隨便你。」他不耐煩似的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吧檯坐下。

    她氣結,半天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連這種時候也要耍冰山,不過是說一句能讓她高興的話,卻活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樣!

    身後的女人好一會兒安靜無語,陳正皓以為他們的對話已經到此為止,他苦澀地倒了杯酒,不意一道哀怨的嗓音幽幽響起。

    「你討厭我嗎?希望我回去嗎?」不行了,臭冰山這麼冷淡,害她對他到底喜不喜愛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

    樓琳沮喪地垮下雙肩。她明天就要回去了耶,他就不能表現得溫柔體貼一些,安慰撫平她的恐慌不安嗎?

    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沉重橫亙在兩人之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幾乎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時,男人終於漠然開口。

    「老實說,你一直是個大麻煩。」他的語氣冰冷,絲毫不帶一點感情。「遇上你以後,我的生活跟『平靜規律』再也扯不上邊,你不會知道,你帶給我多大的困擾。我不只一百次在心裡希望你快快離開英國,怎麼可能會說出留你的話?!」

    其實,他的確這麼想過,但那些都是剛認識她那時的事情了……

    樓琳緊握雙拳,頭垂得低低地,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陳正皓在心底歎了好長好長的一口氣,用強硬的語調繼續摧殘兩人的心。「你走吧。」

    她驀地抬起頭來,衝到衣櫃猛力拉出自己的登機箱和衣服,像瘋了似的開始打包行李。

    「好啊,不用你說我也會走--」她洩恨般地,一邊粗魯地將所有的東西胡亂塞進大大的登機箱裡。「我沒有那麼厚臉皮,別人都明說了不會留我,我還死賴著人家不放!」

    他只是淡漠地冷眼看著她收拾行李的舉動,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一絲企圖阻止的跡象。

    樓琳又傷心又生氣。好吧!是她太笨,竟然傻傻地相信那座冰山會有融解的一天!

    男人不都是這樣嗎?得不到的時候希罕寶貝得要命,到手以後,就開始想拍拍屁股把人甩開!是她太笨了,居然以為他和自己一樣珍惜眷戀這份感情,所以才會擁抱她……

    「這幾個禮拜多謝你的善心『收容』,小女子我銘感五內無以回報,只有趕快閃人,省得你繼續困擾!」她一邊拉著沉重的登機箱,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道。「那麼,再見了,冷血的休伯特先生!」

    「砰」地一聲,門被用力地甩上,她那嬌小的身影便消失在厚重的門板後。

    室內恢復一片寂靜,好半天都沒有任何聲響。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坐在吧檯邊的男人終於拿起手機,找到某個名字後按下撥通鍵--

    「喂,是我……」

    「我還要再喝一杯!」

    小小的酒館裡,一個身材嬌小、聲音甜軟的女人已經醉得開始大舌頭了,卻還想要再來一杯。

    傑森苦著一張陽光帥臉。「這位小姐,你喝得夠多了,該回家休息了……」

    今天下午,他剛剛拉下店面的鐵門,正想到附近的小酒館去喝幾杯酒,慰勞慰勞自己工作了一整天的辛苦。

    沒想到,他才跨出個幾步,便撞上這個拖著大大的登機箱,滿臉怒氣的東方小女生。

    樓琳一見到他,就抓著他大叫「我要喝酒」,而且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異常堅持,任憑他說破嘴也不肯改變心意。

    進了酒館以後,她便一語不發,沉著一張俏臉默默地喝酒。傑森看她似乎滿懷心事,應該比較需要一個獨處的空間,就讓她坐在沙發區,自己則跑到吧檯和熟識的朋友聊天。

    在這期間,雖然他也曾經幾次擔心地觀望她的情況,但是一直悶頭慢慢喝酒的樓琳似乎沒有什麼異狀,漸漸地,他也就放下心來。

    等到他發現不太對勁的時候,她已經灌下好幾瓶黑啤酒了。

    傑森立刻拋下友人,衝過去亡羊補牢地將她手中的酒杯奪下,已然醉得意識不清的樓琳卻直嚷著還要再喝。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酒店吧!」他拍拍滿身酒味、癱在桌子上的樓琳,努力勸她打道回府。「這麼晚了還在外頭遊蕩,你男朋友不會擔心嗎?」

    一片好意提醒的傑森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踩痛了她心裡的傷口。

    「什麼男朋友?!我才沒有男朋友呢!」她猛地從桌上爬了起來,凶神惡煞地反駁。「那個沒心沒肝沒血沒眼淚的男人,才不是我的男朋友--」

    一向可愛開朗的樓琳喝了酒以後,竟會突然變身成凶巴巴的母老虎,頓時讓傑森看得一愣一愣,良久說不出話來。

    呃,他們是鬧彆扭吵架,還是已經翻臉分手了?如果是分手的話那就糟了,因為他在問話的同時,就一面很順手地撥電話到酒店,打算請那位東方帥哥來接人了耶……他呆呆地握著手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那廂,樓琳還在恨恨地痛訴男人的冷酷無情--

    「他從來沒有說過,他喜歡我!當初我還以為他不好意思、拉不下臉來說這種甜言蜜語,也就不想再逼他。」說到這裡,她心裡就有氣!她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可是結果呢?哼,他根本是只想玩玩,沒興趣了就把我一腳踢開--」

    真的是這樣嗎?傑森懷疑地看著她。他觀察過他們之間的互動,覺得那位東方帥哥是真的很寵溺任性的樓琳,不像是個只想找消遣的花花公子啊……

    怔忡之間,櫃檯已將電話接通,話筒傳來男人沉沉的聲音。「哈囉?」

    「我是傑森,日光花店的老闆……」傑森連忙壓低了音量講話。「樓琳她喝醉了,你能到威廉酒館來接她嗎?」

    語畢,他不自覺地緊張起來。那位東方帥哥會來接她嗎?他是不介意讓樓琳在自己家裡借宿一晚,只是……那樣相配的兩個人就這麼分手了,還真是可惜……

    話筒另一端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很久。「……我五分鐘之後到。」撇下這句話後,男人便逕自切斷了通話。

    「你剛剛在跟誰講話?」醉醺醺的樓琳驀地停下滔滔不絕的抱怨,用狐疑的眼神盯著他瞧。

    「沒、沒有啊!對了,我們說到哪裡啦?」被她嚇一跳的傑森趕緊轉移話題,務必要讓她忘記喝酒這件事。

    提到這個,樓琳又開始罵了起來。「那個男人……實在是有夠感情白癡!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他……」她一一細數起他的缺點。「又不會甜言蜜語,無論我說什麼,他的回答絕對不會超過兩句,心腸又很壞,動不動就欺負我……」

    「他到底做了什麼事情,你才氣到要拿著行李跑出來?」雖然這是個人隱私,旁人實在不好過問,但是傑森還是十分好奇。

    「我現在超--級火大的,先不要問我!」樓琳嘟起紅潤的嘴唇,那模樣說有多孩子氣,就有多孩子氣。

    「好、好,不問就不問。」他露出無奈的微笑,語重心長地勸她。「可是,不論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問題,都必須好好地溝通。如果你先負氣走開,問題永遠沒有解決的一天啊!」

    「我明天就要回台灣了,結果……」沒有酒可以灌,她抓起一旁的冰水狠狠喝了一大口,才苦澀地開口。「結果他竟然跟我說,我對他而言只是一個大麻煩,還叫我快快走開!」

    咦?!怎麼會這樣?傑森驚訝地張大嘴。他還以為他們是出了一點小誤會,沒想到問題居然這麼嚴重。而且,他還真搞不懂那位東方帥哥在想什麼,如果真的喜歡蘇珊,怎麼會希望她離開自己身邊?!

    「是啦!我既任性,又常常故意惹他生氣,可是他也不必說得那麼狠吧?」講到傷心處,她的聲音開始哽咽,眼裡卻流不出淚。「他不知道我真的很不想跟他分開嗎?就算騙我也好,跟我說他很不希望我走,可是他沒辦法,我都會相信的!可是他卻說『做不到的事情他不想說』……

    那個大豬頭!我那麼喜歡他,他難道看不出來嗎?如果要跟我分手,至少也對我溫柔一點嘛……」

    說著說著,她的頭越垂越低,聲音也越來越模糊不清,最後終於整個人癱在桌上睡著了。

    傑森沉默了,他抬眼瞅著悄然出現在她身邊的偉岸男人,彷彿在無聲地質問男人。

    「我很珍惜她,會這麼做自有我的理由。」儘管不覺得自己有向外人解釋的必要,但他仍舊簡單地交代。「總之,我不會和她分手的。」

    傑森無奈地聳聳肩。「我也沒有刺探別人隱私的癖好,只是,蘇珊是個很可愛的妹妹,我希望看到她開開心心的。」

    陳正皓點點頭,在醉倒了的女人身旁蹲下,深怕驚醒她,小心翼翼地將她移到自己寬闊的背上。

    傑森不著痕跡地笑了。他果然還是很呵護蘇珊的啊……真要跟蘇珊分手的話,根本不會因為自己一通電話,就十萬火急地跑來接她。酒店距離這家小酒館雖然不遠,但沒有盡全力跑來的話,五分鐘可是到不了的……

    他連忙幫不省人事的樓琳拉來登機箱,跟著陳正皓走出小酒館。

    才剛邁出酒館大門,陳正皓卻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

    「傑森,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半夢半醒之間,樓琳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

    她到底在哪裡啊?身體下的觸感硬硬的,睡起來不是很舒服,但那熟悉的熱度讓她覺得非常安心。

    她好想睜開眼睛,仔細看看自己身在何處,眼皮卻重得連一點縫隙都打不開。

    不久之後,她似乎被人輕柔地放在一張軟綿綿的床墊上。那裡躺起來雖然舒服得多,卻很冰冷,令她下意識地就伸手抓住那片暖烘烘的熱源。

    「不要走……」她迷迷糊糊地吐出夢囈,竟成功地讓那片熱源遠離的速度驟地頓住。

    陳正皓心疼地凝望著床上緊閉雙眼,連在夢中也害怕他走開的人兒,忍不住坐回床沿,靜靜地注視著她的睡顏。

    那溫暖的感覺就在身邊,而且還非常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頭髮和臉頰,樓琳滿足地歎了一口氣,將熱源貼在臉上,又沉沉睡去。

    見到她這樣依賴自己,他的心驀地通盤融化,幾乎無法抑制這一瞬間,瘋狂地在身體裡流竄的衝動,想要對她說出一切--

    「蘇,對不起,我喜歡你……」他終於能夠說出口了,可惜眼前的人兒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輕輕地撥開礙事的頭髮,吻上她光潔的額、小巧的鼻及嫣紅的唇。不帶任何慾望,就只是柔柔地、溫存地膜拜她的美麗,像是希望藉此將他最真實的心情,揉入她的夢中一樣。

    半晌,他依依不捨地退開,看樓琳似乎不滿地皺起眉頭,他又俯下身啄了啄她的唇。

    好像有人在碰觸她,還很溫柔地對她說話--她是在作夢,還是真的有人在她身邊?!

    「相信我……我一定會去接你……」那個聲音越飄越遠了,她卻全身無力,無法從睡夢中醒過來。

    是誰?那個溫柔得令人心痛的聲音……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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