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情絕 第九章
    「炙陽,」 冶敲了敲門,望向在女人堆中的司劭,「該走了。」

    「小姐們,很高興與你們認識喔。」司劭揚起迷人的笑容,向周圍女性一一敬酒,「我有事,得先走一步了。」

    司劭邁開步伐,朝著冶的方向而去。

    又是一場無聊的宴會!但是由於他的「炙陽集團」已經公然定名,身份也已經公開化,所以他現在代表的不只是「炙陽集團」的總裁,同時也代表著芎蒼盟。

    於是乎,什麼無聊宴會都得到。還得被一大群女人團團圍住。

    「你再慢來一步,我就要被香水薰死了。」司劭邊走邊解著領帶,「我真搞不懂,她們為什麼都要擦那麼重的香水!」

    「炙陽!」倏的,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等一下嘛!」

    嘖嘖嘖……真是麻煩……

    司劭一轉過身,還是露出了職業笑容。

    「為什麼不能到你家去?」女人大方的公然質問,「難道我的條件不足以與你共度一晚嗎?」

    「你的條件絕對足夠,只是……」司劭紳士般的將胸前玫瑰遞給女人,「我家中已有美眷了……」咦!

    冶也吃了一驚,這是第一次,司劭公開了自己的秘密,雖說碧泉人在英國,但是他一顆心依然在她身上,不願接受其他女人的示好,但是也沒有必要……說自己已經結婚了!

    司劭燦爛一笑,跟著進入車內。

    碧泉呀,那美麗憂愁的女人,在英國是否過得很好呢?司劭不願意派人調查她,是為了尊重她,但是他實在很想、很想擁她入懷。

    「炙陽,明天的行程我已經安排好了。」放下電話的 冶帶著難見的笑意,「就去英國吧!」

    司劭正襟危坐,不明所以。

    「去吧!不管怎樣,再去一次,去確定一切。」他不願自己完美的主子一直被感情牽絆,「不管結果是好是壞,一定要對自己有所交代。」

    「 冶,你……真是……」司劭終於失笑出聲,看著眼前那肚子裡的蛔蟲,「我服了你了!」

    是呀,去一趟吧,儘管碧泉不願意見到她,但是他還是要一表真心,一表真心!

    畢竟,碧泉也愛了他整整七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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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綠綠的草坪上放著幾張座椅,許多人已經興奮地在現場吱吱喳喳。椅子分別以四分之一圓的型態放至兩旁,中間的走道還綴滿了五彩繽紛的心形氣球,綵帶也掛滿會場,一切顯得是無比熱鬧。

    卡門被劃上淡淡的小口紅後,高興地跳來跳去,白皙的肌膚襯出兩頰紅通通的彩霞,看來好可愛。幼稚園的老師們也欣慰的相互道喜,一邊還把卡門抓回來整理一次服裝儀容。

    另一邊的座位采滿了男士們,大家西裝筆挺地恭喜著一直紅著臉的約翰。而在遠處的廂型車內,坐著美麗的碧泉,她正看著眼前一切。

    好美滿,好幸福,她怎麼也沒想到,她要結婚了。

    當初和約翰見面後,他就常帶著卡門到家裡玩;後來她便知道,卡門的母親在生下她時流血過多而亡,是由約翰一個大男人,以幫人蓋房子等木工,獨自撫養那可愛的天使長大。

    約翰的純樸、老實的性格,她都很喜歡,也很佩服他身為一個父親的成就與負責。久而久之,他們便從與卡門一起聊天,成了單獨出遊,然後在河上小舟中,第一次親吻了對方。

    順利且美滿的,卡門開始叫她媽媽,幼稚園方面也決定讓她成為正式老師,沒多久,她就收下了約翰的婚戒。

    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離開司劭果然是明智的抉擇,她得到了愛人、孩子、絕對的尊重和平靜的生活,以前那宛如地獄的日子已經結束了,在前面迎接她的,最燦爛光明的未來。

    簡單而恬靜,不需要在偌大的屋子裡面對著令她心生恐懼的司劭,不需要隨時隨地注意著司劭的臉色,不需要再對他言聽計從,不需要因他捲起她的黑髮而感到呼吸困難、也不需要任他子取子求。

    她現在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外,她現在面對的是愛她的丈夫和一個可愛的女兒,他們相處的模式在於互敬與互重,他們的生活將是最平凡且是最美好的。

    而且,她也成了幼教老師;在歷經一切艱難後,她終於得到她從以前就想要的一切!

    從小到大,她惟一的願望、父親惟一的期望,就是讓她成為一名平凡的幼稚園老師,嫁一個愛她、疼她的丈夫,然後生幾個可愛的孩子,就此幸福的過一生……

    這應該早就實現的願望,就被莫司劭那個惡魔硬生生的給摧毀了!

    那金色長髮、俊美臉龐,還喜歡勾勒著微笑的惡魔!他幾乎毀了她所有的一切,好不容易才又還給她自由;儘管她已經受到傷害,但是,她還是應該感謝莫司劭的放手……

    才讓她有今日的幸福……

    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她還是決定離開司劭所安排的房子,搬去那小小的屋子,和她的家人同住。

    因為,她再怎麼恨司劭,還是會想著他。

    那棟屋子會讓她一直想起司劭,想起過去七年的種種;除了他的殘忍與冷酷之外,她也會想起他不經意的溫柔、那種莫名的過度保護、還有他在她耳畔的輕聲細語……

    碧泉握緊手上的捧花,一顫。

    這對已結婚的她來說是不應該的,她卻將要嫁給約翰,就不應該再想著別的男人!

    難道……她愛司劭嗎?碧泉從車內望向外頭因緊張而臉紅的約翰,還有一旁嘻鬧的卡門。

    不!她不愛!她怎麼可能會愛那個十惡不赦的惡魔!或許之前是愛的,但是現在她愛的是約翰、她愛的是平凡且愛著她的約翰!

    「海倫娜,你怎麼了?」化妝師緊張的拿過面紙在碧泉臉上拭著淚,「哭的話,妝會花喔!」

    ……哭……她哭了?

    「不過呀,要嫁人的時候,都會哭得淅瀝嘩啦的!」化妝師眨眼一笑,「所以才要有我隨時待命呀!」

    她……不是為即將出嫁而流淚……她是為了……為了過去七年而哭泣的吧……

    為了那個,就算現在想起,還會讓她心頭一緊、微微心痛的司劭呀……

    碧泉重新掛起微笑,行禮的時間將到來,她不該再想著那個男人;婚禮正是在司劭的屋後庭院上舉行,是她決定的,那代表對司劭的最後回憶。

    自此爾後,她璩碧泉就和莫司劭沒有任何關係……

    音樂聲起,披著婚紗的碧泉走出車外,由卡門小花童捧起她拖地的裙擺。滿臉洋溢著幸福歡笑,碧泉勾住她丈夫的手,在神的面前,許下了至死不渝的誓言。

    剛停下車的司劭聽到了美妙的音樂,好奇的從前院走進屋內;看著屋內的禮物、綵帶熱鬧非凡,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記錯碧泉的生日……今天,不該是她的生日呀!

    司劭拾起一個禮物,細看上方的卡片。

    新郎親吻新娘,婚戒相互交換,證人一片掌聲響起,一對璧人已經完成了終身大事,正式結為夫妻!

    「我愛你,一輩子都愛你!」約翰緊緊的摟住碧泉,「至死不渝。」

    「我也是。」碧泉笑中帶淚,幸福得難以言喻。

    「哇呼!呀呼!」小卡門拿著捧花又叫又跳,在他們四周繞著。

    約翰牽著碧泉要回到屋內,因為眾親朋好友要在裡面為他們辦個宴會呢!碧泉的嘴一直笑得合不攏,她緊緊的勾住手上這份幸福,一步一步小心的走著……陽光燦爛但不炙熱,這麼美好的一天,她一輩子也忘不掉!

    碧泉臉上正洋溢著幸福的微笑,輕輕一正首……

    後門口出現了高跳的人影,閃耀著一頭金髮。

    碧泉倏的止了步,無法再動彈。

    約翰不解的看著臉色越發蒼白的新娘,然後注意到迎面而來,那令人注目的金髮男人。

    司劭的面容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優雅的走著,金髮在空中飄逸,在場的人們不禁為他所著迷;是新娘的朋友嗎?怎麼現在才來?

    「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司劭笑著,笑著……「不過還是恭喜你了。」

    司劭說的是中文,聲音很平靜,平靜得令人訝異。

    她……快不能呼吸了……快不能呼吸了!

    救……救命……救命呀!

    碧泉拚命的想吸一口空氣,可是卻覺得怎麼也吸不到,心臟好像被人用手摸得死緊似的,不能抽動、也……不能……呼吸……她不能呼吸了!

    冷汗從碧泉頰旁滑下,上了口紅的唇竟也越發蒼白。

    「海倫娜?」約翰聽不懂司劭說的話,沒有人聽得懂。

    但是他看得出來,他的愛人整個人都不對勁,臉色怎麼會成那個樣子,甚至還在拚命喘著氣?

    「我只是來要一個答案的,不過我來得又好像是時候。」司劭瞇起眼,還繼續笑著,「我已經得到了……」

    他為什麼不生氣呢?碧泉在心裡問著。司劭自己也不知道,當他看到卡片上的字時,竟平靜得無以復加。

    結婚,他的碧泉和另一個男人結了婚,還跟了一個小女兒;這件事,發生在她來英國的半年後……才短短半年,她就已經愛上另一個男人,跟他結了婚,那他憑什麼……憑什麼以自己認為的聰明才智,認為、賭定碧泉是愛他的?

    莫司劭,你真是個自以為是的大笨蛋!

    「我走了。我這就要走了……」司劭伸出雙手,試著想平復碧泉的情緒,「我不會怎麼樣的,你放心,我對你的承諾一定做到……我要走了,你不要緊張……」

    司劭飛快的穿過房子而去,碧泉終於不支的倒在約翰懷中。

    她終究沒有得到呼吸,她覺得世界在頓時暗了下來。

    「海倫娜?海倫娜?」約翰緊張的搖晃著碧泉,「你沒事吧?」

    「……司劭,司劭……」碧泉脫口而出的,是司劭的名字,「嗚……司劭……」

    那句句中文令人百思不解,約翰趕忙把她抱到屋內,抽起面紙為他的新娘擦拭淚水;為什麼她會反應那麼激烈呢?那個俊美的男人是什麼人呢?海倫娜和他……是否有什麼關係呢?

    「親愛的,讓大家回去吧……」碧泉拉住約翰的衣袖,「我想靜一靜。」

    約翰沉默了一會兒後,便禮貌的請大家回府。那戲劇性出現的金髮男人也為大家帶來莫名的衝擊,而碧泉和司劭的關係也都在大家的猜測之中;不過,外國和中國還是不一樣的,儘管大家知道司劭可能是碧泉的前男友,也沒有人會說什麼閒言閒語,畢竟一個人在婚前有過什麼,那是他私人的事。

    山丘上的小屋,平靜下來。碧泉回到房裡躺在床上,約翰則靜靜的守在她身旁;不明所以的小卡門已累得睡去,躺在他新媽媽的身邊。

    而開車離去的司劭在附近租了間旅館後,整個人茫然的坐在房裡,怎麼發生什麼事……都有點令他措手不及。

    太陽悄悄的滑落山頭,黑夜開始覆蓋大地,至於一切會不會就這樣沉靜下來,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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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翰的手指輕撫過碧泉的背,探視著她的狀況。

    黑瀑般的發散落在枕上,黑瞳終於緩緩的睜開,翻了個身,面向她的丈夫。碧泉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好像昏迷了太久了。

    「你……還好嗎?」新婚當日暈倒的新娘,怎不教他緊張。

    「好多了……」碧泉想半坐起身,卻被約翰壓下。

    約翰看著剛甦醒的碧泉,有許多疑問在腹中,卻不知怎麼問出口;那個金髮男人是誰?就他一個男人而言,他還是得說,那個金髮男士實在是俊美至極,尤其那頭純正金色的髮絲在陽光下閃耀不已,整個人的舉手投足還散發著一股優雅及紳士的味道……

    他……是海倫娜的什麼人?為什麼海倫娜見到他會那樣的驚慌失措、會無法呼吸……甚至當場昏厥!

    「你想問我什麼嗎?」輕聲的,碧泉在約翰耳邊小小聲的說。

    「嗯……是的。」他看著碧泉一整天,一直想著……「關於早上那個俊美的男人……」

    碧泉半閉星眸,緩緩的坐了起來。

    「我以前和他在一起,整整七年,不過已經分手了。」她沒打算交代太多,那沒有必要,「我很怕他,所以看到他時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司劭怎麼會那麼平靜?他的表情、他的微笑,竟都讓她有點心痛?

    「他對你不好嗎?打你還是傷害你?」約翰緊張的由後抱住碧泉,「我會保護你的、保護你的……」

    碧泉反握住約翰的大手,搖搖頭。

    傷害?他毀了她的前半生,讓她在恐懼下成長,那該算是傷害吧?打她?他從來沒有打過她,只是會威脅她,在床第間折磨她……那不算大折磨,不過總是令她心寒。

    對她不好嗎?不,所有能給的他都給了,從內衣到外衣全是他一手挑選,教育也為她安排上等的,這沒什麼不好的;有時還會相當相當的溫柔……這叫不好嗎?也不是吧……

    她與司劭之間,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矛盾。

    「你只想跟我說這些是吧!」如果她不想說,他不會勉強她的,「放心好了,海倫娜,從今天起,由我保護你。」

    「嗯。」碧泉溫柔的笑起來,她也是這樣相信,才選擇了約翰,選擇了一種平凡與安定的幸福。

    她相信,驚濤駭浪的前半生已如雲煙,未來有更美好的事情等待著她。

    隔日起,約翰就幫碧泉搬東西到他們的新居,小卡門也是興奮的不得了,這樣幸福的畫面,足以羨煞任何人。然後趁著有空,碧泉就把自己的新房間整理一次,東西全部定位。

    約翰去上工,卡門也去上學了,幼稚園老師的職位下個月才正式上任。她想利用這個月安頓一下,在家裡先為他們烹煮美味的晚餐。這方面在司劭的調教下,她也挺有一手的,不論西餐、中餐她都有學到一點,至少還可以應付的過去。

    東西收了收,碧泉拎起購物袋,就想前往超市買些材料。

    番茄、牛脯……晚上做個羅宋場吧……意式料理她也挺拿手的。碧泉喜孜孜的挑選著食物,想到要為家人做晚餐,她就莫名的興奮,莫名的喜悅!

    喀!碧泉一失神,弄倒了架上的罐頭。

    彎腰拾著罐頭的碧泉,發現自己的黑髮已然觸地……上頭,還覆著金色的長髮……金色的……喝!

    向後一彈,碧泉跌坐在地。

    果不其然,司劭就在她面前,手上正拿著她弄倒的罐頭。

    「你……你做什麼?」碧泉慌亂的站不起身,「我……已經結婚了喔……」

    呵……司劭笑了起來,淡淡輕輕的,俊美到令碧泉再度著迷。

    「我是來買東西的,你何必這麼緊張?」司劭如往常一樣的自然,禮貌的伸出手要拉碧泉起身,「買晚餐材料呀?」

    碧泉咬著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搭上司劭的手,站了起來。

    「你還在英國呀……我以為你已經回去了。」碧泉盡量和司劭保持距離,復退了幾步,「住在哪兒呢!」

    「好不容易來英國一趟,不可能說回去就回去吧,應該要好好瀏覽一下英國風光,放自己一個假。」司劭意有所指的轉向一直退後的碧泉,「可惜你沒有空陪我走走,不然在這裡待過半年的你一定比我熟悉。」

    不對……情況有點不對。

    碧泉心裡明白,這樣沉靜的莫司劭絕對有鬼!

    想當年李誠只是將她帶至廁所強吻,在手上留下勒痕而已,就被司劭打了半死,最後還宣告不治;而今她說也沒說就和約翰結了婚,又恰巧被他碰到;他再怎麼有自制力,也不可能會如此冷靜!碧泉緊張的望向司劭的金髮,深怕他又有捲起金髮的舉動。

    「瞧你又這麼緊張了!」司劭失笑出聲,似在嘲笑著碧泉的過於緊張,「我說過要放了你的吧?你能有幸福的今天,我也很高興,為什麼這麼不相信我呢?」

    因為……你不能相信……碧泉嚥下這句話,她認為不應該說。

    兩個人緩步的走著,碧泉也開始繼續買著東西。走在她前頭的司劭似乎……也真的是在挑選著材料……

    「因為我不能相信,對不對?」在超市的陰暗角落,司劭驀地轉過身,「你是這樣想的嗎?碧泉?我真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我……」碧泉張口結舌,嚇的說不出話。

    司劭對她的威脅性還是存在,司劭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令她神經緊張、沒來由的顫抖起來;像現在,他挑在這種地方說這種話,就令她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及為什麼了!

    「回答我,好嗎?」比平日更加溫柔的聲音,司劭挑起碧泉的下巴,「我想知道我在你心中的真正想法。」

    極為自然的,司劭巧妙的走了幾步,和碧泉易了位,而碧泉……卻沒發現,她人已經貼上了牆。「對不起,我已經是人婦了!請你顧慮一下我的立場。」鎮靜的,碧泉按下在她下巴上的修長指頭,「我……的確有一點不相信你……」

    角落有點暗,碧泉可以看到擋在她面前的高大身影,閃著藍色的眸子,看來相當吃驚。他皺了眉,然後哀怨的失笑出聲……

    「原來……我在你的心中這麼不值得信任……哼呵呵呵……」司劭左手撐著牆,右手撫著前額,一直搖頭,「難怪……畢竟你在我身邊七年……我的所作所為都令你失望……」

    司劭……一陣酸楚湧上心頭,碧泉開始有點慌亂的想安撫眼前這個好似孩子般受傷的男人。

    「我……對不起,我是無心的!」碧泉還是搭上了司劭的肩,「我會相信你的……我……」

    「不!你是對的。」司劭倏的抓住碧泉伸上前的柔荑,「的確不能那麼……相信我。」

    咦?碧泉愣愣的看向司劭。

    司劭抬起頭,歪著靠在自己的右臂上,藍眸裡散發的是無比冷酷與心機深沉,而那兒美的唇型所劃上的弧度……是……上揚的,他在……冷笑?

    一陣峽侃從碧泉腳底竄上,流竄過了脊背,直達頭頂,凍徹全身;她腳一軟,雙手撐住後方的牆,使自己不致於倒的太難看。牆……她什麼時候被逼在角落的?

    莫司劭!顫抖,很快的遍佈碧泉全身。

    「你……想做什麼?」她太瞭解他了,「你想對約翰他們做什麼?」

    「你說呢?我會做什麼?」司劭依然是笑容滿面,可是碧泉知道,那沒有笑意,「是要殺了他們,還是……」

    「住手……住手!」連吼叫聲,碧泉都吼不出來,喉嚨也似破冰凍住了般,發不出聲音。

    他要怎麼做,會怎麼做?她該知道他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怎麼會天真到以為他真會放了她,會讓她自由自在的過一生……從七年前那一晚起,她就什麼也不是了!

    「怎麼了?瞧你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司劭冷冷的閉上雙眼,條的轉過身去,「我……騙你啦!」咦?

    「瞧你嚇成這樣,我是逗你玩的!」再度回首的司劭已經滿面燦笑,「你已經結婚了,我不會去破壞你的幸福的!」

    司劭向前走去,右手在空中揮了一個再見,就沒有再回首。碧泉緩緩的滑落在地,顫抖依舊不止。

    他剛剛說什麼?他到底想怎樣……遲早有一天,她會被他弄到精神崩潰的!怒目一睜,碧泉扔下手中的籃子,往前追了過去。

    她要他說清楚此行的目的,要他發誓永遠不找她與她家人麻煩,實踐他對她許下的諾言:放她一馬,讓她平平靜靜的過一生;要他把話說個明白,不要讓她成天在緊張加害怕中度過,提心吊膽的過這悲劇性的一生!

    「你給我站住,莫司劭!」看到金髮飄揚時,碧泉止住了步大吼,「把話說清楚,你到底想怎樣?!」

    司劭停了。

    嘎然停止。

    他剛剛有沒有聽錯,那個永遠怯怯懦懦的知更鳥,在他的身後大吼……叫他站住?那是……「家人」給她的勇氣嗎?

    他是多麼愛碧泉呀!愛到令他無法想像,昨日披著婚紗的她,美麗不可方物,而讓她勾著的手,竟然不是他的……她選擇了別的男人!他的心就像死了一般,再也活不起來……痛到連聲音都叫不出來了。

    這就是他大老遠到英國來,所得到的答案。

    今天是跟蹤她出門的,他只是想……再見她一面。

    司劭回首,壓抑住心中的千頭萬緒,那椎心刺骨的痛!

    「我太瞭解你了,李誠才吻了我,你就可以置他於死她,更何況今日我結了婚!」碧泉上前,憤怒已凌駕一切,「你到底想做什麼,說個明白吧!」

    「我說過我只是要祝福你而已,過幾天我就會離開英國。」司劭的理智再度壓過一切,「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打攪你們的。」

    「不要在我面前演戲!」她受夠了,受夠了!「你的座右銘不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要我的命,你就儘管拿去吧!」

    碧泉!

    不要用這種口氣說話、不要用這種態度對我!

    「是的,沒錯。我的確是。」司劭側了頭,平靜到不能再平靜,「但是你沒有那個價值讓我這樣做呀!你又不是是我的目的。」

    「咦?」碧泉皺了眉,她聽不太懂……

    「我是說,」司劭聳了肩,兩手攤平,「我已經不愛你了。」

    我,已經不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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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來至,約翰接卡門回家時,卻發現屋內一片黑暗。

    「海倫娜?海倫娜?你在嗎?」約翰一間間的開著燈,小卡門也在搜尋著媽媽的身影,「海……」約翰在看到空無一物餐的桌後,切下房間的開關;而碧泉正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小卡門興奮於第一次回家有媽媽在家而想衝上前,卻被她認為「討厭」的爸爸攔了住。

    海倫娜有問題,這是約翰的直覺。他叫不悅的卡門回到自己的房裡,然後一步步輕輕的湊近碧泉;她兩眼正茫然,直直且無神的看著前方,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約翰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她還是沒有反應。

    「海倫娜、你怎麼了?」約翰大手按下碧泉的肩,「海倫娜!」

    約翰驀地大吼一聲,這次可把碧泉的魂給叫回來了。

    「約翰?你幹嗎那麼大聲呀!」碧泉皺起眉,輕撫著胸口,「咦?你回來了呀!」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約翰很不安,惴惴不安的問著他的新婚妻子,「你在發呆。」

    「沒什麼呀,我得到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呢!」就是一個最頂級的承諾,一個讓她永水遠遠放心的諾言,「來,我們開飯吧!」

    碧泉哼著歌兒走向餐廳,卻赫然發現餐桌上沒有任何東西;而地上,正擺著她從超市買回來的材料,有些冰品已經融化,冰水正流出。

    「我沒做晚餐?怎麼會……」她怎麼會沒做呢!那她整個下午都在幹嗎?「我……」

    「我回來前你都一直坐在床上發呆,親愛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約翰不能瞭解,為什麼海倫娜整個人都失了神,「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卡門蹦蹦跳跳的跑出來,拉著碧泉的手晃著。

    她一直坐在床沿發呆?她回來後就哪裡也沒去?甚至連晚餐也沒做?那她在想什麼……對,她在想司劭給她的承諾,那個讓她可以放心一輩子的承諾。

    還有……

    他說,他早就不愛她了。

    所以什麼也不干她的事了,因為她不是他的目標。

    呵呵呵,還有什麼消息比這個更好嗎?她應該要對天歡呼,興高采烈才是。

    可是……她為什麼發呆了?

    為什麼……眼眶裡的淚水像洩洪一般……再也止不住?

    碧泉跪坐在地,開始不住的哭泣,小卡門嚇得不知如何是好,而約翰則趕緊坐在一旁安慰她。

    發生什麼事了,一定發生什麼事了!約翰心中非常篤定。

    而在碧泉的心裡,只是一遍遍的重複,那司劭的輕鬆話語:我,已經不愛你了……我,已經不愛你了……我,已經不愛你了……

    我,已經不愛你了……我,已經不愛你了……

    我,已經不愛你了……

    我……已……經……不……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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