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備新娘 第二章
    台北東區的街上熱鬧非凡,人們行色匆匆地在高大的建築物間來來去去。

    水瀲灩無聊地數著窗外走過來又走過去的人們,纖細的手指沒耐心地敲著桌面,無言的抗議父母不顧她人權的「暴行」。

    無聊、古板,她在心裡恨恨的罵著。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差、現糟的心情了,她撫自己的長髮,希望這只是一場惡夢。

    自從母親三天前通知她今天是她相親的好日子時,她當然不甘心被人擺弄,所以想盡各種方法希望能夠脫逃。昨晚本來打算直接溜出門去,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奸詐的母親早就等在門外逮她,而她也只能摸摸鼻子,識相的回房間。

    到了今天早上,她仍不放棄任何能逃脫的機會,遂原本想弄個大花臉出門,嚇得唐叔叔的兒子直接逃回美國去。不過,她失算了,她那個精明的母親早就猜到了她的打算,所以一大早就親自為她打扮,還把她弄成現在這副蠢樣子,更慘的是她居然還得坐在這裡等唐叔叔和他的兒子。

    那個臭男人不知道讓女方等很沒禮貌嗎?先扣他十分再說。

    水瀲灩愈想愈火大,一張俏臉登時沉了下來。

    看著水瀲灩一會兒扭手,一會兒皺眉的樣子,簡琳琳不禁也皺起眉頭。她到今天仍然很懷疑這個女兒到底是不是她生的,她怎麼會這麼彆扭呢?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這時,餐廳突然掀起了一陣騷動,水瀲灩好奇地轉過頭,黑白分明的水眸看向門口,只見許久不見的唐叔叔朝他們走來,而且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材高瘦的年輕男子。

    那是一個俊美無儔的男子,他身著深藍色西裝,黑色筆挺的長褲裹著他修長的雙腿,他的身材修長結實,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溫文優雅的氣質。

    最特別的是,他有一雙很美的眼睛,淺褐色的眸子漂亮而深遂,但他眸底的精光卻足以顯示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縱使他溫文爾雅的外表總會讓人失去戒心,但她卻感受到了他的深沉。

    不過……

    他怎麼愈看愈眼熟呢?

    唐志遠臉上帶著微笑地看向多年不見的水伯聖,拍拍,他的肩膀道:「伯聖、琳琳近來可好?」

    然後,他又看向他疼愛有加的水瀲灩,寵愛的說:「哎呀!灩娃長大啦,愈來愈漂亮了喔!」

    唐聲遠溫厚的聲音十分好聽,他雖然已屆中年,但仍不失俊朗,修長的身上穿著亞曼尼西裝,看起來非常穩重,完全沒有半點一般名流紳士的虛假。

    「唐叔叔好。」水瀲灩笑容滿面地對他點了下頭。

    水伯聖連忙招呼好友坐下。「志遠,你總算回來了,改天一定要來我們家吃飯。對了,你身後這位是雅哲嗎?都這麼大了呀!長得真好,雅哲,還記得水叔叔嗎?」他笑著看那名長相與好友極為相似的年輕人。

    嗯……氣質不凡,他這麼年輕就能明白內斂光華的重要,這孩子絕非池中之物。根據他識人多年的經驗,他絕對是個人才,灩娃若是能嫁給他,那可真是她的福氣。

    水瀲灩一聽到「雅哲」兩個字,就像被電到似的,她連忙望向唐志遠身後的男子,驚覺他就是唐雅哲。

    唐雅哲也正莫測高深地望著她,不知在心裡盤算著什麼。

    不會吧!這個討厭鬼就是唐叔叔的兒子,也是她要相親的對象?她是不是平時造孽太多,要不然怎麼會有這種報應?

    唐雅哲見到水瀲灩的表情後,淺褐色的眸子閃過一抹興味,但他的神色依然不變,溫和笑道:「水叔叔,我當然記得您,您還是和當年一樣俊朗。」

    馬屁精!水瀲灩在心裡暗罵著。雖然唐雅哲仍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但水激灩就是覺得他很刺眼,本來是期望他只有臉蛋沒有腦袋,會笨到記不起她,不過看這樣子,他恐怕是記得她的,那麼她也只好隨遇而安、見招拆招羅。

    簡琳琳開心地看著眼前出色俊秀的唐雅哲,慈愛地笑道:「雅哲,我幫你介紹,這是我們家的瀲灩。」她微轉過身,驕傲地向他介紹她美麗的女兒。

    唐雅哲的眸子閃過一抹精光,禮貌的道:「水小姐,你好。」

    水瀲灩,好一個水色瀲灩,他在心裡仔細玩味這個名字。

    她今天的模樣真像一個大家閨秀,雖然看來清純美麗,但他總覺得今天的她少了那天的神采飛揚。

    他原本以為不會再見到這個既衝動又美麗的女孩,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有緣,竟會在這種場合碰面。

    水瀲灩雖然不怎麼喜歡他,但仍表現出大家閨秀的風範,要不然倘若讓驕傲的母親丟臉,她回去可就有苦頭吃了,「唐先生,你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她也很合作地假裝兩人是第一次見面。

    不過,這個世界實在太小了,隨便都會遇到熟人,哦……還不算熟人呢!不管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得好好想想該如何遠離他。

    還是、還是,唉……遠離他可能有點困難,因為她的父母已經表現出一副很滿意他的樣子,而且他又是唐叔叔的兒子,唐叔叔對她很好耶,倘若真那麼做,她會很過童不去的。算了,樂觀一點,最起碼他有一部很正點的蓮花跑車。

    可是、可是……

    唉!

    水瀲灩愈想愈煩,最後還皺緊了兩道可愛的眉,也抿緊了紅潤的小嘴。

    唐雅哲一邊和簡琳琳說話,一邊注意著水激灩。看著她清麗面容上的表情變化多端,包括懊惱、沮喪、煩悶、開心……她的眉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還真不敢相信有人可以有這麼多不同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唐雅哲的俊眸盯著她,,眼裡盛滿興味。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念她那天伶俐齒的模樣,所以他不著痕跡地換了個話題,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伯母,瀲灩妹妹和我就讀同一所學校,而且水瀲灩這三個字在我們聖羅亞可是非常響亮的。」

    簡琳琳優雅地笑道:「是嗎?」女兒的豐功偉業,她當然知道。

    正陷入沉思狀態的水瀲灩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又察覺到他不懷好意的語氣,立即反擊道:「唐雅……」

    在簡琳琳「溫柔」的目光示意下,她硬生生地把最後一個字吞回去,不甘願的喊道:「唐大哥……」她微頓了下,才又道:「我的豐功偉業哪比得上你呢?媽,你知道唐大哥的名字在我們學校裡,可是沒有一個『女』同學不知道的呢!」她有些嘲諷地看著他。

    「哦,是嗎?雅哲你這麼有名呀?」簡琳琳略帶疑惑地問。

    唐雅哲的俊臉上沒有半點困窘,大方回道:「沒什麼,同學們都很和善,很樂意照顧轉學生罷了。」

    接著,他端起咖啡杯,淺褐色的眸中滿是惡作劇的光彩。「倒是瀲灩妹妹,我常聽到你的大名,聽說……」

    「都是些小事罷了,保必再提呢!雅哲哥哥。」她飛快地打斷他的話,咬牙切齒的道。唐雅哲笑看著她,刻意忽略她眼中的怒火,「我一直很欽佩瀲灩妹妹你的勇氣和構思,所以很想瞭解你的靈感來源。」是啊,想在聖羅亞搞校內幫派的確是很需要「特別」的靈感來源。

    水瀲灩氣悶的盯著他,不知該說些什麼,索性低頭攪動咖啡,不發一語。

    一旁的水伯聖和唐志遠聊得正愉快,但聽到唐雅哲的話,卻突然同時轉過頭來。

    唐志遠疑惑地問道:「灩娃,勇氣和構想……你在做什麼設計嗎?」  

    她猛一抬頭,不知所措地搖著頭。

    「不是啦,是、是海報設計而已啦!」

    「哦……海報設計呀!」唐志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既然我家這小於說不錯,那一定是設計得很棒,改天拿來給唐叔叔欣賞一下吧!」

    水瀲灩尷尬地笑了笑。「好,改天一定。」

    她憤怒地轉頭瞪著他,水眸正好對上他那雙誘人的眸子。突然,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讓她不得不承認杜詩詩說得很對,他的眸子真的是既漂亮又迷人,非常容易就會讓人無法自拔地深陷其中,就連她也差點把持不住……

    想到這裡,水激灩倏地回神,她尷尬地瞧見雙方家長滿意的眼神,知道他們一定以為她和唐雅哲是在深情對望,唉,這下慘了!

    不同於她悲慘的神情,唐雅哲帥氣地挑了挑劍眉,俊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一點解釋的意思也沒有。

    他喝了口香濃的曼特寧,愉快的發現這個在雙方家長默許下的相親並非那麼無趣,至少眼前的女孩是可愛又逗趣的。

    唐志遠看著唐雅哲的表情,發現他似乎很喜歡水瀲灩,遂想助他一臂之力。  

    「灩娃,聽你爸爸說你最喜歡銀色的蓮花跑車,剛好雅哲有一部,現在正停在外面的停車場,我叫雅哲陪你去看看,好嗎?」

    她一聽,便急著想要拒絕,沒想到她那急著推女兒人火坑的母親卻踢了她一腳,她只好吞下滿腹的不願。「好,麻煩雅哲哥哥了。」

    她跟唐雅哲站起身來,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在他身後,看著他黑色的長褲,心裡不禁壞壞的想,倘若能印幾個灰色的腳印在他的褲子上,一定會很有趣。

    不過,她突然覺得有好幾道目光「刺」在她身上,定睛一看,原來是幾個年輕女孩在用眼神凌遲她。

    拜託,就為了這個痞子,她們以為她水激灩是好欺負的嗎?她回敬她們一個白眼,然後擺出一副高傲的表情擺明想氣死她們。

    一出了門,脫離父母的視線,她停下腳步,不耐煩地瞪著他。「我爸媽中意你,那是他們的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唐雅哲打量著她的表情,慢條斯理的說:「他們中意我,這代表什麼呢?」

    「你少來,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代表、代表……」水激灩不自覺地羞紅了臉。

    「代表什麼呢?」他興味盎然的問。

    這個壞痞子、臭痞子!她在心裡不停咒罵著他。

    「對不起,唐先生,我晚上有約,先走了。說完,她轉身就走,不再理會他。

    唐雅哲有些訝異,這是他第一次遇到不買他帳的女孩。他的唇邊浮現淡淡的笑意,原先溫和的眸光漸漸轉為深沉地看著水瀲灩纖細的身影。

    相較水瀲灩而言,水伊伊比較像是個柔弱的古典佳人,而且她們姐妹的個性也迥然不同。水瀲灩的個性大而化之、不喜歡與人計較;而水伊伊的心思就較為細膩敏感。

    此時,水伊伊正蹙著細眉思考著,自從那場相親宴過後,任憑她怎麼套瀲灩的口風,她就是不肯透露一句,所以她只好試著和母親打交道,希望能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光是看激灩回來時的臉色,她就知道當時的情況一定很精彩。

    於是這天下午,簡琳琳與水伊伊便選在水瀲灩尚未回家的時候,一同悠閒地享用下午茶,順便交換消息。

    水家大廳裡,簡琳琳穿了件淡黃色的連身長裙,姿態高雅端起乳白色的茶杯與水伊伊話家常,但她那雙美麗的眼眸裡卻閃著算計的光芒。

    水伊伊不動聲色的和她聊些不著邊際的話題,表面上是在聊天,但她水亮的大眼卻小心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終於,簡琳琳覺得該切入正題了,才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伊娃,你知道有個男生叫唐雅哲嗎?」說完,她低頭喝了口飄著香氣的紅茶。

    水伊伊仍按兵不動,事不關己的回道:「知道呀,學校的萬人迷嘛!」水伊伊的腦中飛快地連按上可能的線索,該不會是……瀲灩和這傢伙碰上了吧?哇!暴躁女和斯文男,呵……這下可有趣了。

    簡琳琳勾唇露出一個優美的微笑。「這個男孩很不錯,條件也相當好,媽希望他能成為我未來的女婿,而且媽很公平,也很體貼……不論他成為你的或灩娃的丈夫,媽都可以接受。」她拿起潔白的紙巾優雅地擦拭著嘴,語氣平靜得就像是在閒話家常一樣。

    水伊伊聞言愣了一下,雖然她很想抗議母親的作法像是在出清舊貨,不過她想起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思考一會兒後,心中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不疾不徐地道:「那麼,親愛的媽咪,咱們談個合計計劃如何?」她已經決定要丟棄姐妹之情了\

    簡琳琳笑了笑,像是早已知道她會有此提議。

    「好呀,怎樣?」她表現出濃厚的興趣,美眸中也閃著光芒。

    「唐雅哲就配給瀲灩,我可以從中推波助瀾幫助他們,但你不能打我的主意。這樣我得到選擇對象的自由,而你則得到理想女婿一名,如何?」

    簡琳琳微瞇著美眸思考著,然後應道:「只到大學畢業,否則免談。」

    聰明的水伊伊當然知道她的意思,她遲疑了一會兒,知道自己鬥不過她,只好壓下心中的不滿。「好吧,成交。」

    秋日午後,一個老奸巨滑的女人和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決定合作,而遠在聖羅亞學園的水瀲灩則猛然打了個冷顫。

    翌日下午,水瀲灩一如往常地翹課到涼亭小歇。

    涼風徐徐吹著,她坐在石椅上,螓著仰靠著柱子,精緻的小臉噙著一抹滿足的笑容。

    從來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個容易滿足的女孩,只不過她滿足的標準比別人奇怪一點就是了。

    就像她在大一的時候,一不小心吃錯藥想增加生活樂趣,結果……

    唉!沒想到她當大姐頭的滋味還沒嘗到,就被母親捉去保護管束,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想當初她好歹也號召了近百人參加她的幫會呢,所以說要不是她懶得與人爭,這屆的學生會長就非她莫屬了。

    不過還真是奇怪,那麼以前的事她居然還會想起,一定是唐雅哲那個痞子沒事胡亂提起,才害她又想起那段往事。

    輕輕地搖了搖頭,想甩掉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忽然一陣輕柔的風吹來,她重新調整自己的臥姿,伸手將長髮攏向一邊,帶著淡淡的笑意,不知不覺地沉人夢鄉。

    在校園的另一端,唐雅哲信步走來,一身白襯衫與黑褲襯得他更顯帥氣,而他溫文爾雅的紳士風範已讓校園裡迷戀他的女孩們替他冠上了「王子」的稱號。

    他俊雅的臉龐閃過一絲疲憊,因為今天他已經婉拒了不下二十個女孩。

    他並不是排斥和她們交談,只是她們那種愛慕的目光總會讓他失去交談的興趣。

    在國外住了十年,他本來以為台灣的女孩不會像美國的女孩那樣熱情大膽,沒想到隨著時代的進步,台灣女孩也沒比美國女孩含蓄到哪去。自從他轉學來到聖羅亞學園後,前仆後繼而來的女孩簡直快令他吃不消了,而且不只是在學校裡,就連他走在路上都會有不認識的女孩來搭訕。 

    他無奈地搖搖頭,沿著一條偏僻的小徑前進,一路上略顯荒涼的景色讓他有絲慶幸,因為最起碼這裡不會再突然衝出一些藉故和他攀談的女孩,他覺得自己實在是愛死了這裡的偏僻。

    走著走著,他有些訝異的看著前方出現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涼亭,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微笑,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水瀲灩隱隱約約的聽到腳步聲,不以為意地心想是杜詩詩沒事又來找她麻煩。

    其實她一直沒告訴杜詩詩有時候她是故意氣她的,只為了看她氣呼呼地樣子。

    哈!她如果知道這件事一定又會氣得七竅生煙。雖然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怪怪的,不過她就是喜歡看別人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這可能就遺傳到她母親吧!

    聽著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她有些訝異杜詩詩今天似乎淑女多了,但卻沒有多想,只是繼續假裝睡覺,打算待會兒等杜詩詩開始吼她時,再跳起來嚇嚇她。

    不一會兒,唐雅哲走進涼亭裡,他淺褐色的眼中倏地閃過一抹驚艷。

    精靈,他的腦海裡突然出現這兩個字,她美麗的秀髮在微風的拂弄下輕輕地揚起,一襲深藍色的牛仔裙裝勾勒出姣好的身段,雖然她的頭微靠著石椅以致讓他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她就是硬生生地挑起他心中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心動。

    他的身邊一直不乏美麗的女孩,但除了水瀲灩之外,她是第二個讓他產生興趣的女孩。

    雖然他很想看看她的容貌,但他終究沒上前吵醒她,只是走到另一邊的石椅坐下。

    咦?那麼久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水瀲灩翻過身來,偷偷地半睜開黑亮的眸子,沒想到她卻看到了雙屬於男性的長腿,她嚇得立刻睜大雙眼看著那雙腿的主人。

    「是你!」她驚呼一聲,嬌美的臉上滿是訝異,然後迅速地爬起身來,端莊地坐著。

    她今天穿的可是裙子,就算是春光外洩也不能在這傢伙面前。她用力撫平裙上的皺痕確定沒有走光的危險後,才悻悻然地看著唐雅哲。

    唐雅哲看著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心中不禁覺得既好笑又有趣。「好久不見了,瀲灩妹妹,怎麼了?怎麼一見面就用這麼熱情的目光看著我?」不知道為什麼,他一見到她就想逗她。

    水瀲灩輕哼一聲,動人的水眸毫不客氣地白了她一眼。「唐少爺你的禮貌還有待加強,大家都說你是一名紳土,不過用熱情的目光形容一個大家閨秀,這是你『個人』特別培養的紳士風度嗎?」她強調個人是因為她可不認為唐叔叔的家教有這麼差。  

    聞言,他不怒反笑。果然是他看上的女孩,至少她很有膽量,也非常的有意思。

    她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留給他,不過,雖然他很滿意她,並不是一個軟弱的女孩,但這並不表示他是個可以隨意讓她損的男人。

    他輕抿薄唇勾出一抹欣賞的笑容,平日溫和的淺褐色眸子變得有些深沉,此時的他完全不若平時的溫文儒雅,反而危險得像是正在誘捕獵物的優雅豹子。

    她敏銳地感覺到他瞬間改變的氣質,心中掠過幾許驚慌。這裡雖然偏僻,但好歹也是學校,他不會在這裡把她給殺了再毀屍滅跡吧?

    雖然害怕,但她仍堅強地挺起胸,刻意以平靜的語氣道:「怎樣?說不出話來了嗎?」突然,她覺得自己似乎是在捋虎鬚。

    唐雅哲溫和一笑,但眼神卻銳利得嚇人,「你認識真實的我嗎?不然你怎麼知道我不夠紳士呢?」說完,他緩緩地逼近她,腳步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還是……這是表示你很想瞭解我?」他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哼!自負的臭小子。雖然這樣的他讓她有點害怕,可是他以為這樣就能嚇到她嗎?她水瀲灩才不吃這套!

    她曲起手肘朝他的腰際撞去,沒想到他反應極快地抓住她的手,還藉機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咦?她本以為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是鐵定躲不過她這一肘的,沒想到他居然是個練家子,而且根據她習武多年的經驗,他的修為肯定在她之上。

    這下死定了!

    看著他,水瀲灩勉強地拉扯臉部肌肉,硬擠出一個微笑。「嗯……你想太多了,我一點也不想瞭解你這個痞子。」她邊說邊慢慢地退後。「還有……我這邊很擠,你不要一直靠過來!」

    陽光斜照進涼亭,光與影在唐雅哲臉上交織成黑與白的兩種極端感受,而且他仍一步步地走近她,將她的身子困在石椅與他之間,然後微彎下身子,在她耳邊呢喃著:你不是說我是個痞子,你想痞子會紳士得聽你的話不靠近你嗎?」

    他熱呼呼的氣息吐在她敏感的耳裡,雖然她仍虛張聲勢地瞪著他,但卻不爭氣地羞紅了臉,連反駁的字句都說不出口。

    看著他愈來愈近的俊臉,她害怕的閉上眼睛。

    本以為他會很小人地強吻她,沒想到他只是輕輕地在她光潔地額頭上落下一吻,然後放開箝制住她的手。

    當她睜開眼睛時,他已經後退了幾步,留下她呆愣地坐在石椅上。

    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發現他溫和地對她一笑,好似先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她在做白日夢。

    她疑惑地揉揉眼,不敢相信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他和剛才那個意圖輕薄她的男子是同一個人,她再一次眨眨眼,努力地想從他俊俏的臉上找到蛛絲馬跡,但卻只看到他露出更加無辜的笑容。

    此時,杜詩詩的呼叫聲從不遠處傳來。

    唐雅哲有禮地朝她一笑,然後輕輕說道:「激灩,既然你的朋友來了,那我先走了。」說完,他循著來時的小徑,從容離去。

    而水瀲灩則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完全沒發現他親暱地喚了她的名字。

    她微低著頭,沒理會他的告別,只是疑惑他是不是精神分裂症的患者,不然他身上怎麼會有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還是……他被鬼附身了?不過,這也太誇張了一點,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而且他居然吃她的豆腐!可惡、可惡!居然連她水瀲灩都敢惹!

    沒一會兒,杜詩詩已在水激灩渾然不覺時走到她面前,舉起小手在她眼前揮舞。「瀲灩,瀲灩,你中邪了嗎?」

    水瀲灩大眼一轉,一手揮掉杜詩詩在她眼前亂揮的小手,沒好氣的說:「你白癡喔!拿開你的五根香腸。」

    「哎呀!好心沒好報。」杜詩詩一臉不敢苟同的模樣。

    水激灩不理會她的抱怨,只是自顧自的坐在石椅上沉思。

    她的直覺告訴她唐雅哲絕對不像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如果真被他看上,她可能得逃到地獄才有可能擺脫得了他。

    想到這裡,她不禁皺緊眉頭思忖,忽然,一抹靈光乍現,她不禁急切地開口對杜詩詩道:「你知道唐雅哲最討厭或最厭惡的東西嗎?」她的大眼炯炯生輝,閃爍著盼望求生成功的光芒。

    方纔她憑著自己的危機意識,幾乎是立刻決定以後一定要遠離那個痞子,雖然那痞子的條件還算可以,但她就是不想被綁住,她還要好好享受幾年的自由,不想那麼快就定下來;而且唐雅哲那痞子太可怕了,她不得不挫敗地承認她根本打不過他。

    杜詩詩一臉狐疑地盯著她。「你該不會是對他有興趣了吧?你不是說他是個敗家子,怎麼能人你大小姐的眼呢?」

    「哎呀,那是因為……」她壓根兒不想對她說出真相,只好說:「他是我爸媽幫我安排的相親對像啦,你也知道我多恨那碼子事,怎麼可能對他有興趣,所以只好想個方法杜絕他們的癡心妄想。總之一句話,你說不說?」事情的確是這樣沒錯,只不過是她省略了唐雅哲似乎對她很感興趣。

    「嗯,唐雅哲是你的相親對象,你怎麼沒告訴我呢y真不夠意思耶!」杜詩詩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白了她一眼。

    「哎呀,別這樣嘛!我會馬上補上,大家朋友一場,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水瀲灩裝出一臉懺悔的表情。

    「不過要知道人家的情報,也得拿出點誠意,走,擺駕藍海,今天你請客。」杜詩詩爽朗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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