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女休夫 第六章
    出了鎮,二人各乘一騎飛馳在山道上,前頭的白馬跑得輕快,後頭的黑馬追得緊急。

    太可惡、太無恥、太過分了!

    柳雲昭蹙眉含嗔的不只一遍在心底大罵,持鞭的手一揚,加快白馬的速度,一心—意想甩脫身後佔盡她便宜的登徒子。

    這個樣貌俊俏的浮華男子不但在行為上吃遍她的豆腐,更可惡的是,竟然還在口頭上佔她的便宜,這也是她被他拉出房門後才知曉的事。

    「雲昭,撒下這個無心的謊,我也是為了你好啊!」

    席湛然也隨著她揚快了馬鞭,不一會兒就趕到她身側和她並騎而行。

    「哼!為我好?」柳雲昭不以為然的輕哼。「我可是—個身世清白、未出閣的姑娘,你竟然同客棧裡的掌櫃、店小二們說咱們是訂了親的未婚夫妻,你……」她雖氣急敗壞的痛責,但一張清麗的嬌顏卻泛起朵朵嫣紅。

    不知怎麼搞的,她心頭竟覺得有抹喜悅閃過。

    席湛然怔怔地望著她默然無浯。未婚夫妻?若和他自小訂了婚約的人是她,那該有多好!

    「我若不這麼撒謊,怎能大方的跳窗進房,瞧瞧你是否安然無恙?」他專注的望著她。

    安然無恙?他關心她?

    柳雲昭暗抽了口氣,心中的微悸化作無數感動。

    原本的並騎同行漸漸變成緩步慢行,而後又在二人的默默對望相無心策馬下停佇。

    一聲低低的馬嘶,驚擾了他們焦灼難捨的凝望。

    柳雲昭芳心大亂的首先別開眼,撫著白馬滑軟的頸毛,開口問道:「那在房裡的那個吻又是為了什麼?」她很不自在的絞弄著纖白玉指,低垂螓首不敢望他。

    「什麼為了什麼?」她說得不清不楚,以至於席湛然聽不太懂。

    「你……」柳雲昭欲語還休,在幾番掙扎下又說了:「為什麼在強逼我吞下藥後,又吻著人家不放?」

    該死的,她怎麼偏提起這件暖昧的事?席湛然俊臉上一向清朗的笑轉為尷尬,笑容極為不自然。

    在冒名謊稱她是自己的未婚妻這件事被她揭發後,他好不容易才又是解釋又是陪笑的讓她明瞭自己的不得已,怎知這會兒她又想要計較那個吻,還問他為什麼。

    可是,他為什麼吻著她不放?席湛然認真的偏首思索,卻得不到任何解答。

    不只對她的這一吻他想不出個所以然,就連自己第一次在林子裡遇到她,然後救了她,最後還不得已的拖著她同行,這一切的巧遇糾纏都教他莫名。

    他甚至在方才小睡時夢見她,感歎的希望和自己訂親的人是她,能和他遊遍中原的是她,能今生今世相伴的是她……總之,他開始離不開她。

    席湛然駭然的倒抽了口氣,急忙旋過頭凝望那張脫俗清雅的俏臉。

    一雙盈盈美目映入他的眼瞳,她微張著粉紅誘人的唇瓣,專心一意的等著他的回答。

    可是,他該回答她什麼羅?說他很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說他很鍾情於和她纏綿的吻,說他好像有一點愛上她了?

    愛?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席湛然微蹙著俊眉,心裡雖愈想愈亂、愈想愈煩,可是他卻刻意忽略對她這股來得太過突然的感覺。

    這一定是他連夜起著逃命,再加上沒睡好才會起的幻覺;更何況他才剛擺脫那樁池不願意的婚姻束縛,怎麼可能又一頭栽進另一個束縛羅?

    所以是幻覺!一遍遍的默念著,席湛然一再地提醒自己。

    可是才由她臉上別開視線,怎知沒多久又自動移回她身上。

    席湛然自欺欺人的念頭猶在天人交戰,柳雲昭卻已等待他的答案等得不耐煩。

    這個男人到底在做什麼?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問題也答不出來?這個吻可是他主動挑起的耶!

    「想到為什麼了嗎!」拋棄矜持,柳雲昭決定化被動為主動。

    目光由她身上轉向渴求答案的美眸,席湛然困難的吞了吞口水,決定將所有一切輕描淡寫的帶過。

    「對於吻著你不放這件事,我先向你道歉。」他揚著弧度完美的唇角,朝她歉然一笑。

    道歉?奪了她的初吻後就以這兩個字來償?

    柳雲昭很不滿意的冷瞪著他,心中有一股憤怒逐漸形成。

    看出她臉上的輕怒,縱然心裡過意不去,席湛然還是違背心意的說:「會吻你,只是因為要強逼你吞下藥,然後一個順便的念頭……」

    席湛然言不由衷的話未竟,一個火辣的巴掌立即甩上他的俊臉,深紅的五指印瞬間浮現。

    他一回神,另一個巴掌又甩了過來,他機靈的反手一抓,握住一隻冰冷顫抖的柔荑。

    席湛然定睛一望,只見那只冰涼手掌的主人,正以一雙又憤又怨的水眸瞪著他,她的俏臉蒼白,其上正有著一顆顆滾落的眼淚。

    「你好過分!」柳雲昭氣抖的低啞道,忍不住又落下了淚。

    「雲……」席湛然心疼的伸手欲拭去她頰上的淚,但她反抗的偏過臉不止他碰觸。

    奮力的抽回仍抖得厲害的手,柳雲昭激動不已。

    「強奪我的初吻只是逼我吞藥下的順便!」這兩個字他怎能如此輕易說出口?她心裡好難受、好難受。

    「雲昭,你聽我說……」見她失望的冷睨著他,席湛然不禁開始心慌。雖然她仍在他手臂所及之處,但此時他卻覺得他們離了好遠,他似乎將要失去她。

    「沒什麼好說的。」柳雲昭堅強的恢復冷掙,旋過頭不再瞧他。「就當我這輩子沒有認識過你這個姓湛的登徒子,咱們後會無期!」

    飛快的揚動馬鞭,柳雲昭狀若灑脫的馳騁而去,但整顆心卻似失落了什麼般沉重。

    「喂……」他叫湛然沒錯,可他不是姓湛耶!

    席湛然愣愣的瞧著她策馬遠離,一顆早已自責萬遍的心更是不由自主的跟著她走了。

    她說他們後會無期?這可未必,因為眼前有三條叉路,她哪一條不好選,偏偏選了馳往羅剎崗的路。

    果然是注定的。席湛然搖頭低歎,臉上揚著笑。

    看來,這一回他和她終究逃不了上天的安排,注定非得要彼此糾纏。

    一顆心為她怦然而動,所有的七情六慾為她所牽引;一思及她,席湛然一雙深如幽潭的眼又綻放一抹亮光。

    一向不願受情感束縛的他,竟然開始期盼她給予的牽絆。

    呵,席湛然,這一回你慘了!誰教在遇見她的第—眼起,你就注定栽在她手裡。

    「雲昭,你贏了。」

    席湛然心甘情願的朝她遠去的方向勾起唇角,快速的揚鞭策馬追上。

    *  *  *

    後悔。這是此時柳雲昭心裡唯一湧現的念頭。

    在她眼前的是一條荒涼且似無盡頭的綿延小路,週遭更是野草叢生,冷風颼颼的吹,好不淒涼。

    她方才在慌張的情形下,到底誤闖了什麼可怕的地方?

    受到驚嚇的柳雲昭開始無法用心思考,直到身下的白馬不安分的昂頭揚嘶後才恍然回神。

    一陣毛骨悚然泛遍全身,柳雲昭心慌的策馬欲回頭離開,可是才奔走了幾步,她又突然拉緊韁繩,駐足不走。

    她這一回頭,是否會再和席湛然碰見?

    見不著,代表她和他已緣盡;見著了,那她撂下的那—句「後會無期」的狠活豈不是自打嘴巴,讓他看笑活了。  

    莫名的,柳雲昭又想起席湛然方才對那—吻的解釋,雖然他平靜的笑若往常,可是瞧在她眼裡,他的笑卻輕蔑的令她痛心。

    她的心好痛啊!

    柳雲昭撫著揪痛的心,自責又懊悔著自己的—顆心早已不知在何時競悄悄落在他身上。

    她為他而傾心,那他羅?

    不由自主的,—雙楚楚可憐的水眸期盼的望向來時路,只可惜心中揮不去的那道俊朗身影卻是無影無蹤。

    醒醒吧!柳雲昭,都說了後會無期,他怎麼可能會追上來羅!

    她冷靜的提醒自己,認命的接受這個無可奈何的事實。

    她既沒有勇氣往前走,也沒有理由回頭,又理不出個頭緒,她氣悶的躍下馬,愣愣的坐在小路旁的大石頭上發呆。

    遇上他後,向來受盡千疼萬籠的她日子也過得愈來愈不一樣。

    她瞭解了何謂死裡逃生,感受到孤立無援、淪落異鄉,也學會了妒嫉,還賠了一顆情竇初開的芳心,也丟了自己的初吻。

    為了—個相識仍不算深的他,她心甘情願的失了心、丟了吻,可是卻得不到他任何一點回應,這該是她欠他的嗎?

    「姓湛的,我到底欠了你什麼?」柳雲昭又哀又怨的低喊道,而後閉上眼睫,眼淚泛出。

    可是眼淚還來不及流下,就讓人給攔截了。

    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的席湛然,伸指接下那令他揪心的淚珠,置在掌心中。

    「你欠了我一份情。」席湛然低沉好聽的嗓音溫柔的蕩進她耳裡。「還有,我不姓湛。」

    是他!又驚又喜的柳雲昭不可思議的睜開眼眸,映入她眼眸的即是席湛然那英挺的身軀,及一張彎唇淺笑的俊容。

    「你怎麼來了?」有種想上前摟著他笑的衝動,不過這念頭卻在下一瞬間消逝無蹤,只因她想起了他對她的戲弄。

    輕易洞悉了她的想法,席湛然鑰她走近,輕輕勾起她粉雕玉琢般的臉,讓她刻意迴避的雙眼只能望著他。

    「我來要回你欠我的—樣東西。」他非常的嚴肅且認真。

    柳雲昭冷靜的揮開他勾在下巴的手,「我沒有欠你。」欠的人該是他,他早就騙走了她唯一的—顆心。

    「你有。」他堅定無比的道。

    柳雲昭不可思議的瞪大水眸,思緒陡然一轉,怔愕的表情隨即轉怒。

    *  *  *

    「你該不會是來跟我算帳的吧?」她一張俏臉瞬間血色盡失,除了絕望還是絕望。「要算,咱們乾脆算得清楚明白。」

    「算什麼?」席湛然莫名其妙的瞧著她掏出身上的銀袋,含著淚重重的丟在自己的掌心裡。

    「算帳啊!」』柳雲昭恨恨的瞪著他。「這裡頭共有三百兩銀子……」說著,她又取下左腕上的紫玉環。「加上這個,該夠還付你的飯菜錢、租房錢、買馬錢了吧!」

    好慘,自己的心不是她的,就連自己的錢她也不能擁有。

    「不夠。」將銀袋還給她,把紫玉環套回她腕上,席湛然好笑的將她整個人攬入懷裡,抱得好緊、好緊。

    「不夠?」柳雲昭奮力掙扎著,只想快刀斬亂麻的把他們之間的牽扯算清楚。  

    「當然不夠。」他俯首淺吻她的耳垂,「就算有再多的金山、銀山,也換不回我陷落的心。」說著,他的吻印上她誘人的粉頸。

    某種異樣的情系陡然竄升,軟化了她對他的怒意,也喚醒她不小心被他迷惑的理智。

    「等一下!」她趕緊阻止他,偷瞧著他仍意猶未盡的表情。「為什麼你的心干金難換,而且這與我何干?」他不是來索討銀兩的嗎?怎麼又吻起她來了?

    瞧著她粉頸上淺淺淡淡的粉色吻痕,席湛然才發覺自己又失控了。

    「當然有關。」他彎唇—笑,—張臉剎那間俊得令人屏息。「我本來在這裡的心……」頓了下,他指著自己心口的手緩緩的移向她的心房,「現在跑到這兒來了。」

    他的心跑到她身上了?柳雲昭不明所以的抬眼望他,「我這裡怎麼會有你的心?」

    「因為它被你偷走了。」他柔柔的握住她的小手。

    「我什麼時候偷……」柳雲昭才要無辜的喊冤,可是話未竟,就讓席湛然覆上來的唇給吞沒了。

    直到心滿意足,席湛然才放開她,深深凝視著她。

    「你啊,偷了我的心、迷了我的魂就算了,竟然還讓一向不受情感牽絆的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你不由自主的傾慕。」

    偷心、迷魂、傾慕?他對她……柳雲昭落入冰窖的心瞬間回溫,笑又重回她清麗的美顏上。

    只是,他此刻雖然既誠摯又認真,但下一刻他會不會突然反悔,又以其他傷人的理由來哄她?

    冷靜的斂住笑容,柳雲昭已經很難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對我有情,該不會又是做某一件事的順便吧?」她防備的朝他搖搖頭,「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她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他遠去。

    「我不許你走!」席湛然幾下輕躍,輕鬆的攔下她的去路。

    柳雲昭目光清冷,像是在瞧毫不相識的人般瞧著他。

    「你不能不信我,因為我的心在見到你的第一眼後就跟著你走了,而在和你相處了一天—夜後魂也失去了,直到方纔你離去,我才發現自己一併把情也給賠了進去。」他慌亂的連聲音都在抖顫,手足無措的像個孩童。  

    柳雲昭表面上依舊不笑不動,可是心裡卻讓歡欣和感動溢滿。

    只因在他眉眼間她輕易的讀出了在乎,那麼的全心全意、毫不掩飾,就像她對他那般。

    她不著痕跡的微動唇角,抿唇淺笑,然而他卻慌亂的沒有發覺。

    「我承認……」他伸臂將她摟進懷中,「強逼你吞下藥後的那一吻不是順便。」

    喜悅湧上心頭,毫無理由的,柳雲昭選擇了再一次相信他。

    「那又是為了什麼?」她由他懷裡抬眼,期盼的看著他深邃的眼眸。

    「是因為……愛。」簡單的一個字道盡他真正的心思。

    席湛然淺淺的吻住她嫣紅的唇,第一次毫不保留的道出自己的感情,他頓感無比的暢快和滿足。

    任他放縱的低吻,她也熱情的溫柔回應。

    「這一輩子,跟著我好嗎?」離開了她的唇,席湛然柔情萬千的懇求。

    柳雲昭笑靨如花,撫了撫他的俊臉後,決定先對他賂施薄懲。

    這是他心口不一,害她傷心的代價。

    「要我跟著你也成,不過……」她悄悄的掙開他的懷抱,一步步的後退,「你得先追上我。」

    很快的,在席湛然還束不及有所反應時,柳雲昭利落的躍上馬背,迅速揚鞭後,獨留下日瞪口呆的他絕塵而去。

    要追上她才能讓她心甘情願跟著自己一輩子?

    席湛然臉上的笑意加深,對她這項要求一點都不感到困難。

    這算是考驗嗎?那等會兒就要她心服口服吧!

    親愛的雲昭。

    *  *  *

    席湛然只花了區區半刻鐘就讓柳雲昭心服口服了。

    終於抱得美人歸的他,乾脆拋棄自己的馬,和她共乘一騎,一路相依的抱著她不放。

    兩人在白天相偎騎馬趕路,入夜就在近山道旁廢棄的茅舍、農屋中相擁哲棲。

    就這樣濃情蜜意的沿路玩賞了半個月後,在越過一座山頭,他們來到另一處感覺很不一樣的山腳下。

    但原該是個安詳寧靜的午後,此時卻有一股極不尋常的氣氛逐漸凝聚,危險彷彿在他們周圍散了開來。

    依偎在席湛然懷裡的柳雲昭隱隱地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立即警戒的揚首,一雙清澈澄亮的眼眸轉向四周梭巡。 

    她不安的望向神色自若的席湛然。

    坐在黑馬上,將兩掌關節按得喀喀有聲的席湛然,彷彿是看透了週遭埋伏的危險似的,笑容裡多了分冷意。

    「咱們的目的地到了。」

    *  *  *

    「目的地?」是他刻意替那賽雪妹妹走一趟的羅剎崗嗎?

    席湛然並沒有回答她,很快的抱起她躍離馬背,而後穩穩的落在山道旁一棵不太高大的樹幹上。

    居高臨下,柳雲昭一眼便瞧見山道旁的長草、石堆中藏匿著不少人,而且他們個個手持刀劍,正虎視耽耽的仰首瞧著她。

    「好多——」柳雲昭驚慌的叫嚷讓早有心理準備的席湛然給截斷。

    「乖乖的待在這裡等著我,我下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先偷了個吻,他又很俐落的躍回原地。

    一聲高喝,原本躲在兩旁的一群人全衝了出來,亮出刀劍,伙速的將席湛然團團圍住。

    「小子,要命的話就將身上值錢的財物留下。」為首的三當家淫笨的遙望著被放置在樹上的柳雲昭,「包括她!」  

    冷冷一笑,席湛然很不同意的搖著頭。「哦!你最好別碰她,而且如果我說錢、命和她,三者我都不給羅?」

    「那就得看看你能不能活著離開!」三當家威怒一嚷,眾嘍囉立即掄起刀劍,個個蓄勢待發。

    「我不但要活著離開,還要上崗。」席湛然也撂下了話。

    「打贏我就讓你上!」三當家當下又狠又惡的狂妄大笑。

    對三當家和他仍一雙雙狠惡的眼視而不見,席湛然十分從容的扳著手指,數著周圍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十……二十……嗯,一共來了三十一個,人數是夠多,只可惜……」席湛然泰然自若的雙手環胸,睨著這一群山賊又笑又搖頭。

    為首的三當家怒皺了眉,極看不慣他輕蔑的態度。

    這個俊得很討他厭的男人到底在搞什麼?他當他們圍著他是在玩遊戲嗎?

    「喂!可惜什麼?」雖然怒氣難抑,但三當家還是忍不住想知道他所謂的可惜指的是什麼。

    席湛然朗朗的俊目對上橫眉豎目的三當家,嘴角的笑更形譏嘲。

    「只可惜本少爺今天只想拿三十個人來開刀,多了一十人,是要饒了他們其中之—,還是饒了你?」他傲視的抬高下巴,不屑的伸手點名。

    「可惡!」這個目中無人的小於,實在教人忍無可忍。

    三當家火爆的斥喝,失去理智的衝向席湛然,怒火沖天的掄起手上的刀就朝他砍下。

    瀟灑的一個側身,席湛然噙著輕笑輕鬆的躲過,而後還順勢由嘍囉手中搶過一把鋒利的刀,很好心的將刀塞進三當家空蕩的左手裡。

    「這一把也給你,用二把刀來砍,我會閃得比較痛快。」他移形換位的轉到三當家身後,動作快到一干圍著他們看的嘍囉全都傻了眼。

    三當家氣得怒火千丈、眼噴暴火,他激怒的嘶吼,急揮著手裡的刀,一刀刀毫不留情的狠砍。

    朗朗而笑,席湛然像在跳舞般好不愜意的旋身輕繞,那兩把刀就是沾不上他青藍色的衣衫半分。

    *  *  *

    正當席湛然和三當家玩得過癮時,待在樹上看著一切的柳雲昭,一顆心卻七上八下的好不憂心。

    刀劍無眼啊!他怎麼輕忽的拿自己的生命在開玩笑?

    忽地,樹下原本一對一的形勢瞬變;三當家在砍不到人後,立即當機立斷的高聲下令,而那群看得傻愣的嘍囉們也前呼後應的加入戰局。

    啥!全湊進來了,這才夠他玩嘛!席湛然笑得好不開懷,身形更挾的在他們之間穿梭遊走,上一拳、下一掌、左一擒、右一勾,玩得大呼快活。

    他樂得應戰,柳雲昭瞧得可是憂心忡忡。

    她怎麼能夠冷靜的置身事外,看著他陷入危險?

    首度體會到除了親人以外為著另一個人掛心,柳雲昭著急的扶著微晃的樹枝,恨不得躍下樹去伴他共進退。  

    將意念化成行動,她緊抱著粗糙的樹幹才欲下樹,突然間一隻不安分的大掌立即摸上她的繡花鞋。

    柳雲昭嚇了一跳,朝腳下一瞧,卻見一名嘍囉正猙獰著一張惡臉,伸出狼爪朝她抓來。

    她尖叫連連,趕忙伸腿一踢,將山賊給踹下樹。

    順著山賊落樹的方向一瞧,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樹下已圍滿了山賊,有幾個還很努力的爬上樹朝她而來。

    有沒有搞錯!這群欺善怕惡的山賊,打不過拳腳俐落的席湛然,竟然想捉她這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又見一名山賊面目猙獰的即將欺上。來不及呼救的柳雲昭下意識的隨手折下身旁的軟枝一一擲下。

    不幸被當成靶擲中的山賊哀叫一聲而後落樹,其他的山賊則再接再厲,以捉到她立功為目標。

    眼見上樹的山賊愈來愈多,柳雲昭折技擲落的動作也愈來愈快,直到已經沒有任何軟枝能讓她折了,她立即機靈的將身上所有能丟的東西部派上用場。

    將手腕上最後一件能丟的紫玉環砸向將要摸上她腳踝的山賊後,柳雲昭才得意的揚唇輕笑,可另一名已悄悄爬到她身後的山賊立即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啊——」

    驚心動魄的尖嚷聲劃破天際,柳雲昭重心不穩的和抓著她不放的山賊紛紛落樹,底下幾個逃避不及的山賊們則成為肉墊,被壓個正著。

    樹下頓時一陣哀號,尤其是第一個碰到柳雲昭手腕的山賊,更是在幾聲哀號後,全身麻痛的躺在地上爬不起來。

    掙扎著站起的柳雲昭不一會兒手腕又讓人左右抓住,不過他們卻在一聲聲哀叫中快速放開她。

    接二進三,山賊們在碰到她沒多久後紛紛軟倒哀鳴,很快的,原本個個對她虎視眈眈的山贓們,全部倒地不起,只能痛苦的呻吟著。

    *  *  *

    在遠處發現了異狀的席湛然,迅速將被他耍得團團轉的山賊們個個點倒,丟下還是砍不到他半分的三當家,急急的趕來一探究竟。

    「這是怎麼一回事?」愣愣的呆立在原地,柳雲昭莫名其妙的瞧著滿地哀叫得像殺豬般的山賊們。

    「他們開始生不如死了。」將柳雲昭拉回他的勢力範圍,席湛然一邊忙著檢視她是否受傷,一邊笑得很開懷。

    「生不如死?」她還是搞不清楚。

    「別忘了,你可是服下了一顆生不如死保命丹,這就是丹藥生效的後果。」他也是首次見識這丹藥的厲害,怪不得研發此藥的二哥怎麼也不肯多給他一顆。

    柳雲昭心想,果然藥如其名,一碰她就痛得生不如死,這藥好毒啊!可是他也碰了她,怎麼他就沒事?

    「那你怎麼不會生不如死?」

    「我當然不會羅!」席湛然得意的將她緊摟在懷中,「有一顆毒藥,就會有一顆解藥,我早就在餵你吞下藥後順道也服了。」想起餵藥後情難自禁的纏吻,席湛然貪戀的印上她的芳唇。

    在眾目睽睽下糾纏得火熱的吻,被另—道氣喘吁吁追趕來的聲音給打斷。

    「你……別跑,咱們還沒打……完……」被席湛然耍得很累的三當家,在一追上來看到這幅「遍地哀號」

    的奇景後,登時嚇得出不了聲。

    「你還想打嗎?」被打擾的席湛然,冷冷的瞪著他。

    「這是怎麼一回事?」三當家傻眼的連雙手中的刀劍也紛紛落地。

    「你問她羅!」席湛然放心的將始作俑者推到他面前。

    「我?」指著自己,柳雲昭感到抱歉的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三當家粗暴的才碰上她的肩,整個人立刻往後彈跳一大步。

    一股麻痛至極的酸軟感由掌心急速的竄入四肢百骸,沒一會和,三當家連話都來不及吭,就仰躺在地上,和一群手下仍哀號成

    「不是早勸你最好別碰她的。」把感到抱歉的柳雲昭拉回懷裡,席湛然冷冷的瞄見三、四個運氣好的漏網之魚,正相互攙扶的趕上山去報訊。

    「那他們怎麼辦?」柳雲昭開始替這群無惡不作的山賊們擔心。

    「只是生不如死,熬過了七日毒就散了。」席湛然有點不痛快她為了他以外的男人而掛心。「別管他們了。」

    他吃味的扳回她過於專注的視線,抱起她躍回白馬上。  

    「生不如死要七日,那我這全身的毒要兒日才會散盡?」她實在很擔心這毒會跟著她一輩子,那她不就成了男人都碰不得的女人?

    「嗯……」扳著手指認真的想了好久,席湛然壞壞的朝她一笑,「要—年。」

    「一年!?」柳雲昭險些昏過去。

    「騙你的。」席湛然—口一口的吮吻著她的耳垂,「我也很想這輩子都讓其他男人碰不得你,只可惜這毒藥七日就散盡了。」不過不打緊,頂多他回洛陽後再向研發這藥的二哥多要個幾顆,讓她一輩子只能讓他碰。

    「你騙我!」得知被耍的柳雲昭很想賞他一記白眼,但又被他霸道的情話和火熱的吻給勾得飄飄然。

    邊淺淺的吻著她,席湛然很不專心的開始策馬朝崗上行去。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軟軟的偎在他胸前,柳雲昭早就忘了自己還有一個未退親的未婚夫。

    而席湛然也早將那個他不想要的未婚妻拋在腦後。

    「上崗,取回我要的東西。」他決定了,一回洛陽就帶著她回席家,向爹爹稟明他要娶她,不要娶柳家那個胖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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