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裝卡門 第十章
    軍事第一法庭——

    「起立!」

    三名軍儀威嚴的高階將官步入法庭,場面安靜而嚴肅。

    關寧夜轉頭看著風瀲灩,她面無表情,背背挺得筆直,臉上脂粉未施,但卻是他所看過最艷麗動人的女子。

    今天的審判將會決定她的命運,萬一運氣不好,她甚至有牢獄之災。但她看起來毫不畏懼——風瀲灩是個極有勇氣的女人。

    軍方的檢察官起身朝三名將官行個禮,隨即轉身看著風瀲灩。

    「今天我們將在這裡證明風瀲灩上尉所犯下的種種罪刑,而其中最嚴重的一項就是叛國!」

    叛國!這兩個字讓風瀲灩明顯地震動了一下。她的眸子噴出怒火。他們好大的膽子!竟然將這頂大帽子扣在她頭上!

    「風瀲灩上尉不但公然侮辱長官,屢勸不聽,而且嚴重敗壞軍中風氣,在公餘時間表演不堪入目的艷舞。軍方已經給過她許多次機會,姑念她是個優秀的飛行將官,甚至讓她前往國外出任務,但風上尉私生活不檢點,性格冥頑不靈,在出任務期間因個人私情而私縱有重大犯行的罪犯。在軍方要求她拘提嫌犯之時,公然反抗長官,終於犯下了嚴重的叛國罪!」

    風瀲灩氣得臉色發綠。她正想開口,關寧夜立刻緊緊壓住她的手,低聲道:「別開口!讓我來處理,別給他們機會判你罪。」

    「庭上,我想傳風上尉坐上證人席,親自接受審訊。」

    「辯方律師同意嗎?」

    「別去!」關寧夜哀求地看著她,風瀲灩不肯說謊,對她來說清白與榮譽是最重要的,就算因此被判刑,她也不肯為自己說謊!

    她願意承認自己犯的錯,最糟糕的就在這裡,風瀲灩認為錯誤已經犯了,挽回不了,但清白跟榮譽還是要保住。

    「我一定要去!」風瀲灩起身,驕傲地仰起下顎。「我同意。」

    軍方檢察官示意她站上法庭中央的證人席。

    「風上尉,我想請問你,本年度的十月六號,你是否奉派前往美國擔任情報任務?」

    「是。」

    「你是否在任務期間,與該不良份子發生感情,進而發生了肉體關係?」

    「是。」

    三名將官頓時臉色丕變。

    「請問你前往美國的主要任務是什麼?」

    「搜集情報,確定是否有不當勢力介入本次美國與我國之間的軍火交易。」

    「請問你搜集到相關的情報嗎?」

    風瀲灩深吸一口氣,咬著牙回答:「沒有。」

    檢察官得意地笑了笑。

    「那麼我再請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私下放走了犯行重大的沙雷諾-布萊德?而且在你的長官要求你將他帶回的時候斷然拒絕?」

    「第一個答案是:沒有!第二個答案則是:是!」

    「你沒有放走他?難道他不是從你手中逃走的嗎?」

    風瀲灩再也忍不住地咆哮起來。

    「對方根本不在我的管轄之內。他是美國公民,我怎能逮捕他?更何況嚴少將並沒有要我逮捕他,他要我毀掉他。」

    「毀掉他?」檢察官點點頭。「請問『毀掉』的定義在哪裡?」

    風瀲灩愣了一下。什麼叫「定義」?

    「嚴少將可曾直接下令要你殺了他?」

    「當然沒有——」

    「那麼嚴少將是否曾經下令要你使沙雷諾-布萊德歸順我方?」

    「是。」

    「你做到了嗎?」

    「我——」風瀲灩答不出話來,她陷入了對方的語言圈套中,動彈不得。

    關寧夜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當風瀲灩求助的眼光轉向他時,他安撫地朝她笑了笑,示意她放心。「庭上,我沒有其它問題了。」

    「辯方律師可有其它問題要詢問被告?」

    關寧夜起身,朝三位長官行禮之後,簡單開口:

    「風上尉,請問你在軍中所受的訓練與主要任務是什麼?」

    「我是戰機飛行員。」

    關寧夜點點頭。「那麼再請問,你是否受過情報訓練?」

    「沒有。」

    「最後一個問題。風上尉,當初你為什麼會接受一個與你所受訓練全然無關的任務?」

    「我沒有選擇,嚴少將多次暗示我,如果我不接受任務,他將會勒令我不榮譽退伍——」

    「抗議!被告所說的話沒有憑據,可能只是她的片面之詞!」

    關寧夜聳聳肩。「我收回我的問題。那麼請容許我再問一個問題。風上尉,你所受的訓練裡是否包括了『毀掉』或者殺掉某些人?」

    風瀲灩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當然沒有。」

    ***

    短短一個中午卻像是過了幾百年那麼漫長。坐在對面餐廳裡的風瀲灩食不下嚥地瞪著軍事法庭的大門。下午還有一場審訊,之後就要決定她的命運。「你不用緊張,我有辦法對付他們。」關寧夜安慰地說道:「吃點東西吧,你需要體力。」

    「如果他矢口否認怎麼辦?我根本沒有收到任何公文,也沒有任何文件可以證明他到底派我出了什麼任務。」

    「相信我,我有辦法對付他的。」

    風瀲灩歎口氣,雙肩無力地下垂。

    「沒關係,就算你幫不了我,我也不會怪你。」

    「嘿!你這是怎麼了?你不信任我?」關寧夜笑著抬起她的下巴。「你看清楚,如果台灣有所謂的『御用大律師』,那麼非我莫屬了,瞭解嗎?沒有我打不贏的官司!」

    風瀲灩張口想說什麼,但又將話吞了回去。關寧夜太好了,好得她無話可說。他大可不幫她的,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的確違抗軍令——而她並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只是不免遺憾……遺憾自己為什麼如此識人不明?

    「瀲灩,這場官司打完之後你想做什麼?」

    風瀲灩茫然地搖搖頭。

    「不知道……帶著小樂好好過日子吧。」

    「你一個單身女人要帶小孩並不容易。」

    關寧夜靜靜地望著她,好半晌才終於鼓足勇氣。

    「如果我真的能幫你打贏這場官司,你……願不願意讓我照顧你跟小樂?」風瀲灩瞪著他良久,終於冒出一句話。

    「你真的瘋了!憑你的條件,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要我?」

    「也許我真的瘋了。你到底願不願意?」

    「你不怕暗梟找來嗎?小樂在我身邊,他隨時都可能會出現。為了小樂,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關寧夜搖搖頭,他的心吶喊著一千個不怕、一萬個不怕,他只怕風瀲灩拒絕他!

    「暗梟,不會再出現了。」

    他們同時抬頭,裴勝海悄悄站在他們身後,一臉憔悴。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殺了他?」風瀲灩木然地問著,心頭麻麻地,分不清楚到底是痛苦?還是放心?

    「沒,我只是救不了他……」裴勝海在他們身邊的空座位坐下,疲倦地揉揉眼睛。「梟幫內訌得太厲害,暗梟手段冷酷殘忍,早就引起許多人不滿,為了爭奪權力,他們互相殘殺……」

    「你想救他?他那麼對你,你還想救他?」

    「他畢竟是我的學生。」裴勝海歎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張血跡斑斑的文件。「這是他臨死前請我交給你的。」

    那是一張同意小樂被認養的文件。上面的血跡已經干了,文件最下方有暗梟潦草的簽名,歪歪扭扭、幾乎不成文字。

    他一定是到了最後一刻,在嚥氣之前才終於認命將小樂交給她。無論暗梟是一個多麼壞的人,至少他是個很好的父親。

    「我……離開一下……」風瀲灩起身,慌慌張張、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座位。關寧夜與裴勝海默默看著她踉蹌的背影,只能無言歎息。

    良久,裴勝海終於抬起頭看著關寧夜。

    「你還要走很長一段路,很辛苦。」

    關寧夜澀澀一笑。「我知道。」

    「你該不會放棄吧?」

    「當然不會。」

    裴勝海點點頭,他們之間的對話向來簡單,寥寥幾句話就已經知道對方的心意。他看著餐廳外的車水馬龍,突然微微一笑道:

    「你等的有力證據來了。」

    關寧夜愣了一下,窗外嬌小的高北夜正踩著快速有力的步伐往這邊來。

    「你知道我在等什麼?」

    「當然知道。」裴勝海淡淡一笑。「那也是我唯一能為瀲灩做的了。」

    「原來如此……」

    「只是很遺憾還是不能幫她保住官職,我知道她很重視軍人的身份。」

    「那也不盡然,或許這份有力證據所能辦到的事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多。」裴勝海沒有回答,因為高北夜一推開餐廳的門便揮舞著手中的文件大叫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我們可以把他們殺個落花流水了!」

    ***

    「嚴少將,我想請教您,您為什麼派風上尉去擔任臥底的工作?畢竟這並不是她的專長。」

    頭髮雪白的嚴少將歎口氣,一副慈眉善目的好好先生模樣。

    「這件事說起來的確是我的錯!瀲灩的脾氣太火爆,我原先只是希望她能換個環境休息一下。臥底的工作雖然艱難,但她是個戰鬥機駕駛員,受過嚴格的訓練,我沒想到她會陷入私人感情,不可自拔。」

    「當時風上尉直接拒絕您的命令時,您為什麼沒有要求她立

    刻回台灣?」

    「我來不及要求。」

    「來不及?」

    「風上尉拒絕命令之後,立刻離開了我們會晤的地點,我找

    不到她。」

    「所以風上尉還犯了擅離職守這條罪?」

    嚴少將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很為難,他思考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雖然瀲灩是我最喜歡的下屬跟學生,但我還是必須承認她的確犯了擅離職守這項罪名。」檢察官很認真地看著嚴少將,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少將,我想請教你,你是否曾經警告過風上尉,她的所作所為將會帶來什麼樣的罪名?」

    「是的。」嚴少將歎息著回答:「我警告過她,她太目無法紀,

    但是她並不以為意,並且要求我以軍法審判她。」

    「也就是說風上尉很清楚自己犯了『叛國』這項罪名?」

    「是。」

    「謝謝你,我沒有別的問題了。」

    關寧夜拍拍風瀲灩的手,淡淡地笑了一笑,低聲道:

    「別氣,看我修理他給你出氣。」

    風瀲灩木然地點頭,其實她心裡並不相信關寧夜可以做到,嚴少將說的都沒錯,他甚至沒有半點加油添醋。他說的都是事實,儘管他扭曲了她的原意,但法律上只講求真實與證據,誰管她當初說那些話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庭上,我想請嚴少將看幾張照片。」關寧夜將照片送到法官們面前。

    法官們蹙起眉。

    「這跟案子有關係嗎?」

    「有很重大的關係,等一下我將會證明這一點。」

    法官們不置可否。「如果檢察官同意,我們沒有意見,但你最好快點證明這其中相關之處。」

    「是,我知道。」

    當檢察官也看過照片,沒有異議之後,關寧夜將照片一張張放在嚴少將面前,老將官的臉色立刻變了。

    風瀲灩訝異地看著他丕變的臉色,不由得好奇起來。那是什麼照片?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少將,我想請教你,這幾張照片中的女子你認識嗎?」

    「不認識!」

    關寧夜挑挑眉。

    「容我提醒您,在法庭上做偽證可是重罪!我再問您一次:照片中的女子你認識嗎?」

    「我說過不認識!」

    「好,您不認識。」關寧夜點點頭。「那麼我再請教您,一九六八年到一九七二年這四年的期間,您是否在美國受訓?」

    「是。」

    「受訓期間您是否與一名美國猶它州的女子相戀,進而產下一女?」

    「抗議!庭上,現在受審的不是嚴少將!」

    「庭上,我說過我將會很快證明這些照片與本案有重大牽連。」

    法官們面色不善地點點頭。

    「請你盡快證明。」

    關寧夜回頭,嚴厲地瞪視著嚴少將。

    「請回答我的問題!」

    「沒這回事——」

    另外一張照片很快送到他眼前,嚴少將頓時啞口無語。

    關寧夜咄咄逼人地繼續:

    「你可以不回答我的問題,但請你看看這張照片,照片中的人是您沒錯吧?您在一九六八年與美國女子相戀,您不顧自己已經有了家室,還跟那名女子在美國賃屋而居,一年後產下一名女嬰,名叫:安雅-霍華——」

    「庭上,我嚴重抗議辯方律師藐視庭規!」

    「幾年後安雅的母親過世,您就將安雅安置在與您有情報交易的友人身邊,接受情報訓練,成為您專屬的情報員。不久之後安雅卻違背您的意思,與沙雷諾-布萊德私奔。不到一年的時間,您最痛恨的沙雷諾-布萊德甚至在無意間殺害了安雅!

    「安雅是您的私生女,也是您強力栽培的私人情報員,安雅一死,想必您感到非常憤怒、非常怨恨吧?正是因為如此,你派出了風上尉,表面上是為了去搜集情報,私底下卻是為了找機會為女兒報仇!我說的對不對?!可惜的是風上尉不肯聽從你的命令殺掉沙雷諾,你又為了擔心東窗事發,於是先聲奪人控告風上尉叛國,對不對?」

    關寧夜的兩個「對不對」讓嚴少將張大了口,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法庭內頓時鴉雀無聲。

    久久,嚴少將的目光轉向風瀲灩,那眼神充滿了悔恨……充滿了歉意。只可惜他還來不及開口請求她的原諒,嚴少將突然長歎一聲,驀地從證人席上倒了下來——

    「法警!快叫救護車!」

    ***

    「如果他直接告訴我事情的始末,說不定我真的會願意去幫他殺掉暗梟……」風瀲灩歎口氣,遺憾地垂下眼。

    「不,你不會的。你是個格守法紀的軍人,嚴少將也知道這一點,更何況直接殺掉暗梟對他來說還不足以洩心頭之恨。他要暗梟死在自己心愛的女人手裡,就像安雅死在暗梟手裡一樣。」

    「他怎麼知道暗梟一定會愛上我?」

    關寧夜將那幾張照片推到她面前。

    照片中的女子有著烏黑亮麗的秀髮,她穿著火焰般的西班牙舞裝,正狂野地跳著舞。

    她的笑容多麼明艷動人,雖然只是一張不會動的照片,但她似乎可以感受到當時勃發的生命力,可以感受到那女子強烈的韻律感。「原來如此……難怪嚴少將一直對我特別好……」風瀲灩搖搖頭,凝視著照片中與她有幾分神似的女子。「原來安雅也是個舞者。」

    「所以嚴少將挑上你,早在安雅死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要報復,你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倒霉的。」關寧夜歎口氣。「我不知道嚴少將的傷心到底是因為失去了女兒?還是失去這個極佳的情報員?但我確定,他那時候已經陷入瘋狂的境地。為了替安雅報仇,任何人都可以犧牲了。」

    想到現在嚴少將的處境,風瀲灩不由得歎息。嚴少將嚴重心臟病發作,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醫生表示情況並不樂觀,他極有可能從此長眠。「你是怎麼查出來嚴老師跟安雅的關係的?」

    「如果我說巧合,你信不信?」

    風瀲灩瞪了他一眼。

    「哪來那麼多巧合?」

    關寧夜笑了笑。

    「其實是有人寄給我一封信。」

    「信?」

    關寧夜將那封信拿出來。

    「裡面只有嚴少將跟安雅母親結婚時的合照,其它什麼也沒有。我覺得很好奇,所以繼續追查下去。」

    風瀲灩不用看信封上的字,單是聞信封本身的氣息就知道那封信是從誰的手上寄出來的。她忍不住搖頭苦笑。

    「她還是那麼神出鬼沒……」

    「他是誰?」

    「她是我跟雲霓的姐妹……」風瀲灩呼口氣,笑意淡淡。無垢啊無垢,你又救了我一次,這分恩情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還給你呢?

    「你不煩惱審判的結果嗎?」

    「當然煩惱啊,可是煩又能怎麼樣?那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關寧夜微微一笑。「他們既然肯讓你交保,就表示他們也認為這件事的確錯在嚴少將,只不過軍方的人愛面子,不肯承認這件事罷了。如果我沒猜錯,你不但沒有罪,說不定還能陞官加爵。」

    「哼哼。」

    「哼什麼?不相信我?」

    「陞官加爵就不用了,他們要是願意讓我回軍隊我就感激不盡了!」房裡傳出小樂的聲音,風瀲灩很快進去將一臉惺忪的小傢伙抱出來。看著風瀲灩溫柔的模樣,關寧夜不由得微笑。他將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說道:「這是小樂的領養證明。」

    「啊?你辦好啦?這麼快!」風瀲灩拿起文件一看,眉頭不由得整起。「這是啥名字?風雅樂?好像某種襯衫……」

    「你別忘了,小樂的母親是安雅。」

    「話是這麼說……可是風雅樂?!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風瀲灩一臉苦相。「是有點奇怪。」關寧夜賊賊一笑。「不過改一個字就好了。」

    「改什麼字啊?那你當初不先改好?現在證明都發下來了——」

    「那個字沒有你同意,我不能亂改啊!」

    「什麼字那麼機車非要我同意?」

    「關。」

    「關?」風瀲灩愣了一下,頓時明白他的意思。她沒好氣地罵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眼!屁!小樂才不會冠你的姓!他姓風!」

    「我可以同意你繼續姓風啊。」關寧夜有趣地微笑道:「但是小樂當然要姓關。」風瀲灩瞪了他許久,粗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好幾次,最後她終於放棄,有些認命似的開口:

    「你不怕我變?也許某一天,我會愛上另一個暗梟。」

    「我很怕。」關寧夜來到她身邊,額頭抵住她的額。「所以我要更努力,讓我自己保持吸引力,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沒有『永久電池』,我會去造一個。」

    風瀲灩失笑,現在竟連關寧夜也知道了她的電池理論。

    「我不會逼你,但我也絕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他歎口氣,呢喃著輕啄她的唇瓣。「之前我太蠢了,竟然放你走,差一點就造成終身遺憾!你坐牢的時候,我罵過自己千百次,立下千百次警言,只要再給我第二次機會,我絕不放棄!」

    這是關寧夜跟她認識以來,第一次說這麼多的話。

    她的心裡泛起了漣漪……彷彿很久很久以前,他們第一次見面,她的心裡也有過同樣的漣漪。只不過他們都太驕傲,竟然忽視了那剛剛開始萌芽的火苗。

    而一陣暴雨過後,火苗竟然沒有熄滅!

    她歎口氣,迎上自己的唇……這世上到底有沒有「永久電池」?或許真的得試了才知道。

    突然,小樂抗議地哇哇大哭起來,沉浸在愛情中的兩個人愕然相識而笑——

    永久電池存不存在可不知道,但是呢……小樂是他們之間的另一種電池,卻是無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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