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劍道情 第八章
    已經被鬆綁並解開穴道的曲綾目光戒備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莫道情之前的傷害,便她失了對他的信任,警戒的防範著突發狀況。

    她尚未開口說話,饒書安與曲清穎的乍然出現讓她驚得朱唇微放,心下為曲清穎的安危緊張。

    「釋傲劍,你好狠的心!有仇有恨儘管衝著我來,何苦為難綾兒!」曲清穎憤怒的指責道。乍見寶貝孫女血淋淋的臉頰讓她好生心疼,一張漂亮的容顏就這麼被毀掉,要她如何不傷心難過?

    「莫道情,是英雄好漢就別為難女人,快放了綾兒!」饒書安氣憤的叫嚷,絲毫不將攔在身前的黑衣人放在眼裡。

    「你救我是想要我親眼看你殺我姥姥?!」曲綾睜大眼不敢置信的問道。他當真如此恨她,恨到要當著她的面殺了她唯一的親人才肯罷休。

    莫道情沒答話,事實上他早料到饒書安與曲清穎會出現,只是沒料他們會來得如此迅速。看來他們想的皆一樣,深怕曲綾待得愈久愈危險。

    「快放了綾兒!想要我的命就來取吧,老婆子絕不貪生怕死。」曲清穎中氣十足的說。

    「莫道情,你究竟放不放人?」饒書安也跟著高聲嚷著。

    「說話啊!被我料中了是嗎?」曲絞憤怒的朝他嘶吼。「要不要我代替你說?」

    「綾兒,少跟他廢話,你快過來。」饒書安不願她待在危險之地。

    「綾兒!」曲清穎亦擔心她的安危,深怕莫道情會被滿腔的仇恨激昏了頭,不顧往日的情分而對綾兒下毒手。

    莫道情任她嘶喊怒罵,看著她氣憤染血的臉龐,他心疼得難以自抑。他把她害得這麼慘,若突然對地說愛她,她豈會相信?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仍深愛著她了。他嘲諷一笑。

    「你在笑什麼?是在嘲笑我們不自量力,無法與你的野蕭劍法對抗嗎?」曲綾怒氣沖沖的質問。

    「綾兒,你快回姥姥身邊。」曲清穎見曲綾一再出言激莫道情,她都快急死了。

    「我……我……」一陣黑潮陡地襲向曲綾,她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後倒。

    她突如其來的昏厥,讓饒書安與曲清穎看得膽戰心驚,同聲驚叫。莫道情目光一閃,快手把她擁進懷裡,探向她的脈搏。

    「釋傲劍,你快放開她,把綾兒還給我!」曲清穎再也忍不住的欺身攻上前,與數十名高手過招,欲奪回孫女。

    饒書安也跟著進攻。之前他們僅能困住他,傷不了他一分一毫,而令人數雖增加,但他這邊多了姥姥,仍是有勝算。

    莫道情焦急的探了探曲綾的氣息,還好沒事,這才讓他放下心中大石。初見她倒下,還以為她是哪兒受了重傷,而他卻未察覺,幸好她只是情緒過於激動,人又過於疲累才會昏厥過去,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他釋然的將她緊擁在懷中,真切的感受她的存在。

    即使饒書安與曲清穎武藝高強,在面對近五十名高手的圍攻下,依舊無法順利脫困。

    曲清穎久攻不下,又未能得知孫女安危的情況下,開始有些沉不住氣,劍法慢慢趨於凌亂無章,一名黑衣人乘機劃傷她的手臂,曲清穎痛哼了一聲。

    「姥姥!」饒書安驚叫,為曲清穎的恍惚捏了把冷汗。

    疼痛使曲清穎集中注意力,專心對付黑衣人。

    幽幽轉醒的曲綾,緩緩撐開沉重的眼皮,一時間大腦與眼前的畫面無法連貫,神情有些茫然。

    「我……」她的聲音粗啞乾澀,喉嚨似有火在燒般。

    莫道情順手取過旁邊的茶水,確定無毒後,倒了一杯讓她飲下。曲綾貪婪的假在他懷中汲取甘霖。

    莫道情見她全身傷痕纍纍,玉雕般的小腳血跡斑斑,心裡不禁暗自自責,都怪他!若他讓她穿鞋,她也就不會受傷……不!該說他根本不該把她交給岳掌門。

    那時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明知岳掌門不會善待她,還眼睜睜看著岳掌門帶走她,她是他此生唯一愛的女人啊!

    「綾兒!」曲清穎見她清醒,心下大喜。

    曲綾募地抬首,循聲瞥見手臂淌著血的曲清穎,立刻憶起先前與莫道情的衝突,她猛地推開莫道情,不再貪戀他溫暖的懷抱。

    「你傷了姥姥!」她厲聲指控道。

    「我還沒殺死她,那點小傷算是便宜她。」莫道情語調冷凝道。每當兩人間卡著曲清穎時,他便無法再對她釋放柔情。

    「要殺姥姥先殺我!」雖極不願與他反目成仇,但事已至此,她無法回頭了。曲綾內心淌著血向他撂下戰語。

    莫道情靜靜地凝視著她。其實他亦不願與她相互仇視,更不願傷她,偏偏曲清穎是間接害死他父母的兇手,親仇不能不報,難道真要他踩過愛人的屍體才得以報仇雪恨?

    「綾兒!不許胡來。」曲清穎不願孫女當她的替死鬼,立刻厲聲喝止道。

    可借她的話並未得到效果,曲綾仍固執、悍然的跟莫道情對峙。

    饒書安有一瞬間以為瞧見莫道情內心的掙扎與不願,旋即又否認他的猜測。莫道情對殺姥姥一事非常堅持,怎會因綾兒而動搖?雖然他為了綾兒而滅了華山派,但這並不表示他也會為她放棄深植內心多年的仇根。

    「經過漫長的五年,我想對你說的是,我對你的愛末曾改變過。」即使是在他恨著她的同時,他依然愛著她。他會恨她,只因愛得太深,所以在面對她突來的背叛時,恨她是個好藉口,可以讓他時時刻刻想她、念她,也不會因此覺得良心不安。

    他突來的告白令曲綾當場楞住,內心澎湃激盪不已,淚水盈眶,她作夢都沒想到他會再說愛她!

    情況突變,不只曲綾,連同曲清穎、饒書安與黑衣人們皆停下打鬥,安靜的看著他們兩人。

    「我也是愛你的!五年前我對你說過的話句句是真心、真情、真意。」會出手殺他純屬不得已,他可明白?

    「很好!既然我們的心意未因時間流逝而產生變化,我想問你,今日你的決定是否同五年前在蒼松崖一樣?」他在給曲綾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他不想失去她,真的不想!

    血色自曲綾的臉上褪去,她只手撥開垂落眼前的髮絲,貝齒咬著下唇沉默不語。

    每個人都在等她的決定。

    「綾兒,別再重蹈覆轍,聽從自己的心!」曲清穎不忍見孫女再度日日以淚洗面,若能以她的命換得綾兒終身的幸福,是值得的。

    「我的心?」曲綾微微一笑,晶瑩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紛紛滾落,美眸裡漾著無限哀戚,唇邊依舊綻放嬌靨,唇瓣不自覺的抖動。「你可記得我先前的回答?」

    莫道情忍下伸手抱她的衝動,雙手緊握成拳的放在身側,微微額首。

    「我的回答依然不變。」她再次親手斬斷好不容易修復的姻緣路,淚不禁落得更凶了。

    曲清穎清楚感受到孫女身上釋出濃濃的哀傷,雖不知道她先前對莫道情說的話,但由她臉上的表情已可猜出。唉!她真是害慘了綾兒。

    饒書安不知該為曲綾的決定拍手叫好,抑或是感到悲傷,兩人明明皆深愛著對方,為何不各退一步,不就皆大歡喜。

    似早料定她的答案,莫道情的表情沒多大的變化,無言的接受她的決定。

    「借劍一用。」曲綾眼角掛著淚珠,迅速取過最靠近她的黑衣人手上的長劍,旋即以劍尖指著莫道情的胸膛,要他出招。莫道情沉默不語,取下扣在腰際的軟劍,等她先攻。

    「綾兒,別衝動!」曲清穎想阻止,卻又無從阻止起,登時慌得不知所措,眼晴看向饒書安,期盼他快想出兩全齊美的法子阻攔。

    饒書安愛莫能助的搖搖頭,他同樣急得很,綾兒的武功比不上莫道情,況且她身上傷痕纍纍,元氣大傷,倘若莫道情失了準頭傷到要害,該怎麼辦?

    曲綾不順手的抖抖長劍,她慣用的梅花鏢早在悔園裡用光,她只好勉強用較少接觸的長劍。長劍晃動幾下,待曲綾覺得順手後,馬上刺向莫道情的門面。

    見她攻來,莫道情從容不迫的舉起軟劍抵擋,他僅守不攻,不想傷害她。

    曲綾見久攻不下,連他的衣袖都碰不到,遂改以右腿踢向他的胸膛。

    莫道情本可輕易閃過,但見她血淋淋的腳底,不禁心生憐借,閃躲的身形慢了下來,胸膛結結實實被她踢中,在他的衣襟印下一個血腳印。

    曲綾並末因這一踢而佔上風,事實上,她脆弱的腳底被他厚硬的胸膛弄得更疼,血又不斷流出,白色的地板隨著她的步伐而染紅。

    眼見孫女為了救她棲牲自身幸福,曲清穎憤恨的力鬥阻攔她的人,說什麼也不能讓孫女為她斷送寶貫的性命。

    饒書安射出類似梅花鏢的小鏢給曲綾,好讓她在兵器上扳回點優勢。

    一股勁風由身後呼嘯而來,只見曲綾反手將長劍伸向身後接過小鏢,再藉饒書安發出的勁道射向莫道情。

    曲綾不傀是善用暗器的專家,小鏢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射向莫道情,逼他非反擊不可。

    莫道情以軟劍打散小鏢,或射入壁中,或射中傢俱,就是沒有射向曲綾。

    「還手呵!你為何不還手?」曲綾氣喘吁吁的問。氣她動了不了他一分一毫;恨他的不還手。

    莫道情緊閉著只唇不答話,他是在擔心她的傷勢。儘管他的劍並末劃傷她細嫩的肌膚,但她身上的傷因她激烈扯動而不斷地淌著血,教他擔憂不已,真想立刻為她止血療傷。

    可藉以他們目前的枯況,她是不可能接受的,他只好由著她身上滲出的血刺痛他的眼與心。

    曲綾忽生一計,飛身帶劍撲向莫道情。莫道情伯她內力不足摔落,出於下意識張開雙臂欲將她抱滿杯,曲綾手中的長劍乘機揮向他的頸部。

    莫道情不遐思索的以劍抵擋,左手掌快速把她打落,待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時,手中的軟劍已抵住她的喉嚨。

    曲綾氣息凌亂,靜靜的凝視他的雙眸,飽含悲傷的淚水由眼角落下,敲擊著莫道情的心。

    「綾兒!」曲清穎情急的大吼。深怕莫道情會收不住勢傷到曲綾。她立刻提氣縱身擺脫黑衣人,搶上前欲救曲綾。

    曲清穎持劍筆直飛向莫道情,劍尖所指之處即是他的太陽穴。

    劍尖末至,殺氣先來,莫道情鬆開曲綾,躍身迎向曲清穎。兩劍相擊,立即迸出炫目的火花與金屬撞擊聲,兩人使出渾身解數力拼。

    曲綾屏氣凝神的看他們以性命相搏,心底不斷的祈禱不要有任何一方受傷。

    但事情並未如她所願,莫道情與曲清穎廝殺愈久鬥得愈猛,以內力而言,曲清穎略勝一籌;論及劍法,莫道情則佔上風,兩人算是實力相當,酣鬥許久身上各有傷痕。

    殷紅的鮮血自他們的傷口滲出,映入她的眼瞳,耳畔淨是雙劍撞擊聲與細微的痛哼聲。疼痛從她心底爆開來,衝上她的眼、撞擊她的腦,她想大聲叫出她的悲傷,但無血色的唇瓣僅能微微的蠕動幾下,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好功夫!曲清穎一面與莫道情纏鬥,一面讚歎他的功夫。他不僅能行雲流水的使出野蕭劍法,更能加以變化,使野蕭劍法益加完美,不愧是她乖孫女愛上的人。

    一直未能取得曲清穎項上人頭的莫道情,亦是暗自佩服曲清穎的功夫,她雖上了年紀,可是體力不輸年輕人,如果他們不是仇人,他定會十分尊敬她的。

    雙劍再次碰撞出火花,許是曲清穎在年齡上吃了虧,久戰之下不免有些疲累,莫道情趁她一個閃神之際,手中長劍迅速向上一挑,長劍再度劃破她的衣衫。

    在一旁的饒書安看得心急如焚,恨不得過去助曲清穎一臂之力,但苦於被黑衣人圍困救不了人。

    衣衫被劃破,曲清穎驚駭了下,閃得有些狼狽。

    莫道情趁勝追擊,一劍刺向她的頭部,不過劍尖尚未碰觸到曲清穎的臉時,斜刺裡飛起一道清麗的身影,曲綾以身護住曲清穎,欲代她接下莫道情致命的一擊。

    「你——」莫道情沉著臉,硬生生的移開劍尖,將劍刺向一旁的樑柱。

    曲綾的出現不只嚇著莫道情,連曲清穎都被她嚇得快昏過去。她急喘著氣,慶幸莫道情及時將劍轉向,否則曲綾豈不是要代她魂歸西天。

    「我說過要殺姥姥,你得先殺了我!」曲綾語音清晰的說。說她卑鄙也好,自私也罷,她就是不能眼睜睜看他殺死她的至親,唯有可鄙的利用他的愛。倘若他的恨高過對她的愛,那麼他可以一劍殺了她,她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走開!」莫道情與曲清穎異口同聲道。

    話聲方落兩人詫異的互看一眼,似瞭解對方的感受後,復各自移開目光。

    「我不!」曲綾一把抱住曲清穎,不肯移動一步。

    「綾兒,我與釋少俠之間該有個了斷,這件事與你無關,快走開。」"曲清穎勸道。

    「刀劍無眼,我不想誤傷你,讓開!」說完,莫道情抽出插在樑柱上的軟劍。他的口氣有些硬,是為方才差點殺了她一事大為光火。

    「你們兩個都是我此生最愛的人,如果真要有一人死的話,不如由我來吧!」無論他們兩人是誰生誰亡,對她而言皆是椎心刺骨的傷痛,若她的死能化解他們之間的仇恨,對她也是種解脫,至少她的心就不會再因愛人與親人的仇恨而刺痛。

    「不許你做傻事。」曲清穎斥喝道。

    莫道情雖沒有開口,但他的臉色愈來愈鐵青,好似想痛揍曲綾一頓,看能不能打醒她。

    「曲清穎,你想一輩子當縮頭烏龜嗎?」他將所有憤怒推向罪魁禍首。

    「我沒有!」曲清穎搖頭否認。

    「不許你這麼說我姥姥。」曲綾心知莫道情是故意激曲清穎,遂轉頭朝他低吼一句。

    曲清穎與莫道情極有默契的不理會她,逕自躍上前繼續所殺。

    曲綾見狀,差點氣結,為何他們不肯想想她的心情?

    「讓開!讓開!」一直擺脫不掉黑衣人的饒書安憤怒的大吼。這群黑衣人要不乾脆殺了他,要不就讓路,他們卻偏偏將他圍困在一旁,害得他幫不了姥姥,真氣死他了!

    莫道情與曲清穎兩人手中的劍如光似影,緊迫著對方,更多的傷口出現在酣鬥的兩人身上。

    曲綾淚眼朦朧的看著她最愛的兩人,夠了!她受夠了!既然今日定要有個了結,就讓她來了結吧!她不顧危險縱身躍入戰場中。

    雙劍齊揮,她的介入過於突然,使他們收不回劍勢,亦無法轉變方向,兩人瞪大眼,只能看著自己的劍尖不偏不倚的刺入曲綾的嬌軀。

    當雙劍刺人的剎那,曲綾驚叫一聲,水袖高場,嬌軀受衝擊旋了半轉,似瞬間損落的彩蝶般翩然落地。

    「不!」莫道情怒吼一聲,連忙小心翼翼的接住她落下的身子。

    委時,大廳中打鬥的眾人因此這變而沉靜下來。

    「我……綾兒,綾兒!」曲清穎不敢置信的望望雙手,復又急喚著孫女的名字。

    莫道情緊摟著她,小心不碰到長劍,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望著插在她身上的劍與她傷口不斷淌出的鮮血,他這才相信他們真的傷了她。

    「難道這就是你們想要的?」饒書安低喃問道。

    曲清穎哭得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只有不斷搖著頭悔恨不已。

    而莫道情則是整個人呆楞住,無法言語。

    「我無法……無法要求你放下仇恨……」曲綾嘴角淌著血喘息道,劇痛令她身體輕顫了下。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別說話。」他滾燙的熱淚滴落在曲綾的臉上,混著她的血與淚。

    曲清穎小心的為地點了止血的穴道,但她傷得太重,血仍不斷淌出。曲清穎焦急的無法可想,又不能貿然取下她身上的劍,該如何是好?

    饒書安試著讓自己鎮定下來,想著可行的辦法。

    「可是我又不想……見你們……傷害對方……我沒有辦法……沒辦法殺你……只好……只好了結我自己……」傷口的絞痛讓她顫抖著,她一顫動便晃動身上的長劍,更讓她痛得快昏厭過去。

    「你該殺我的!該殺我的!」他情願自己痛也不願見她痛苦。

    此刻的莫道情頭一回如此痛恨自己,為何沒把她的話當真?為何不曾真正去想過她的心情?倘若他沒被仇恨沖昏頭,她就不會受傷了,都是他的錯!

    「我沒有辦法……我……我太愛你了……」生離死別的陰影再次寵罩她,幸好受傷的人是她,否則她不知道再次失去他後,她要如何度過往後無數個苦澀的夜。

    「愛我卻選擇最激烈的方法來折磨我。」他不能失去她!她是他的,永遠都是!

    「對不起!」她輕笑,笑中帶著血淚。她何嘗願意這麼做,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方法可以阻止他們,唯有賭上她的命。

    「既然知道對不起我就好好活著,撐住!」他把頭埋進她的頸部,淚珠淌滿她的頸項。

    「綾兒,我的綾兒,寶貝孫女!」曲清穎喃喃念著,心中不斷悔恨著不該把曲綾捲入仇恨中。

    「我會的……我會……」其實曲綾不曉得自己撐不撐得下去,會承諾不過是想讓他安心,席捲而來的黑潮困住了她,無論她如何使勁都沒有辦法掙脫。不,她還不想走!

    天啊!讓她再多倚著他一會兒,再一會兒就好,她想深深記下他的溫柔、他的愛以及他的淚!

    昔日的甜蜜恩愛、恩怨情仇一幕幕接踵而來,漸漸的,她的眼前浮現一片濃稠的黑霧,然後她便昏了過去。

    「不!不!你醒醒,醒醒啊!」莫道情高聲狂吼,試圖喚回正欲飛離他的魂魄。「綾,別離開我!不要輕易離開我!」他對著她的臉哭喊,全然不在乎在手下面前真情流露。「不要走!」

    「綾兒!綾兒!」曲清穎也隨著莫道情大吼。

    在場的黑農人為這一幕感傷的垂首,有的甚至偷偷淌出淚水。

    「等等!還有救,她還有救!」饒書安像是想起什麼,突然興奮的大叫。

    「你有辦法?!快救她!馬上!」聞言,莫道情猛的抬首命令饒書安。

    饒書安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先給她服下這顆琿瑩丸,可以暫時穩住綾兒的心脈。」

    莫道情接過藥丸立即放入口中嚼碎,然後喂曲綾服下。「你們先別移動她,城內來了名女神醫,我立刻去請她過來。」說完,饒書安連忙出去找女神醫。

    老天爺最好保佑他能找到人,饒書安不斷在心裡祈禱著。

    此刻,莫道情暫時卸下對曲清穎的仇恨,只是憂心曲綾的安危,如果可以,他願意傾家蕩產,甚至賠上一條命,只求能讓她平安。

    ★        ★        ★

    饒書安在城內遍尋不著女神醫的下落,整個人焦躁如熱鍋上的螞蟻,若再找不到人,綾兒便要香消玉殞了。幸好上天垂憐,最後終於讓他發現正要出城的女神醫,連忙請她前去救人。

    女神醫初見曲綾的情況後,馬上命莫道情將她抱至房間內,並砍斷插在曲綾身上的兩柄劍。

    「老夫人留下幫忙即可,其餘的人請到外頭侯著。」由於傷患是女性,為了避免她的身軀被不相干的人看光,女神醫——白齡萱遂下達逐客令。

    「我要留下。」莫道情說什麼都不肯離開曲綾一步。

    他一副「誰敢阻止我,我就與誰拚命」的模樣讓白齡萱楞了楞,心裡不禁揣測起他與傷患的關係。為何旁人對他執意留下未有異議?受傷的女子看起來應是個末出嫁的姑娘不是嗎?

    「那……我離開好了。」曲清穎退一步,與饒書安一道離開。

    「大夫,你看夠了沒,可以開始救人嗎?」莫道情略顯不耐煩的提醒白齡萱,他不覺得他有什麼好看的,曲綾的性命才重要,若這個女神醫再發呆,他發誓絕對會拿刀架著她讓她醫治曲綾。

    「嗯。」莫道情渾厚煩躁的嗓音令白齡萱回神,她暗自斥責自己,人命關天,豈可因自己的好奇心而耽誤醫治的時機。

    「等會我找出劍身,你馬上以布巾按住傷口。」"白齡萱命令道,並動手褪下曲綾的衣衫。

    「嗯。」待曲絞的衣衫被褪下後,莫道情才發覺她受的傷比他想像中要來得嚴重許多。

    白齡萱屏氣凝神,雙手用力找出剩餘的劍身。劍一離身,血立即湧出,莫道情迅速以乾淨的布巾壓住她的傷口,很快的,白布巾便染成紅布巾。

    莫道情見狀更急了,正欲對白齡萱狂吼時,她己從藥箱中取出一隻小瓷瓶,命他移開布巾迅速在傷口上酒了一些白色的粉未。

    白色粉末初接觸到曲綾的傷口,她無意識的顫抖了下,莫道情誤以為白齡萱下毒,正準備取她的性命時,卻見原本大量流出的血己有減緩的趨勢,她又倒了更多的粉末在傷口上。

    「幸好沒傷到要害,否則就算華伯再世也回天乏術。」白齡萱喃喃道。見過曲綾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後,她質疑怎會有人忍心這樣傷害一個女人?且還在她臉上劃下明顯的傷痕,分明是想讓她毀容,太狠了!

    不過她是外人,不好管他人家務事,不過她瞧眼前的男子的確很在意她的傷勢,尤其是臉上痛不欲生的表情最為鮮明。

    白齡萱以同樣的手法處理另一處傷口,確定她受到重創的部位不再嚴重出血後,復又處理其他傷口。

    「臉上這道傷是用利器劃開,傷她的人著實太殘忍了,下手竟這麼狠。」她以特製的丹藥化水,清洗著曲綾臉上的傷口,一遍又一遍,直到完全洗淨後再抹上藥水。

    「只要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要的是她能活下來!就算她毀了容、缺了胳臂或瘸了腿他都不在意,他的愛不會因外表的美醜而改變。

    「不會留下疤痕。」白齡萱為莫道情的深情動容。

    莫道情緊擁著曲綾,閉上雙眼,對白齡萱的話毫無反應,他只想好好摟住曲綾,真實感受她仍活著的訊息。

    「以她目前的狀況不能長途跋涉,至於沐浴最好是不要,用濕巾擦拭即可。」傷口處理好後,白齡萱叮吁著所有該注意的細節。

    「謝謝你!」莫道情萬分感激的說。

    「不客氣。」白齡萱笑著接受他的道謝。「我確信有你的照顧,這位姑娘很快就會醒來。我留下她要用的藥,這張藥方上有說明如何使用,我不能在此久留,得到別的地方。」

    「‥我要如何感謝你?」光用金錢無法表達他的感激,他欠她一個人情。

    「這樣好了,你派人護送我離開杭州。」雖不知他的真實身份,但白齡萱可猜出在杭州他是個極有勢力的人,也許可以讓她安全離開。

    「好!我派十名高手護送你,還有請你務必收下這張俗氣的紙。」說著,莫道情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遞給她。

    俗氣的紙?白齡萱好奇接過看了一眼,因為銀票上的數字而訝異的揚揚眉。

    「我相信它終有一天會派得上用場。」

    「那我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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