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 第三章
    「放開我!」聞人少閣語氣平穩命令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聞人玉傑心慌了,但表面仍不動聲色。  

    「哥哥!」躲在嬤嬤身後的少舞嚇壞了,她作夢都想不到會有大批官兵衝進家裡抓哥哥。  

    「昨兒個夜裡,城西王家的閨女慘遭採花大盜凌辱自盡身亡,有人看見正是聞人少閣所為。」捕快瞪著聞人少閣,不怕他不認罪。  

    「什麼?!」聞人家的人聞言驚得倒抽口氣,不認為少閣會糊塗的犯下這等錯事。  

    「我沒有,那人不是我。」聞人少閣自問為人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將來在公堂之上和所謂的人證對質。  

    「沒錯!那人絕對不是我哥。」少舞挺身大聲為哥哥說話。  

    「不管有或無,待我們搜出證據來,包準你無所遁形。來人啊!給我搜。」在捕快蠻橫一聲令下,其餘人開始翻箱倒櫃,硬是要找出所謂的證據來。  

    原本寧靜充滿書香的書房被這群人弄得亂七八糟,青瓷花瓶破的破、倒的倒,案桌上的硯台也被打翻,黑墨潑灑的到處都是。  

    聞人少閣見他們的行動充滿惡意,並非表面上的尋找證物,他氣得大吼。「住手!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找證據!你這人犯最好給我住口,否則有你好受的。」捕快可不許他在眼前大嚷,毫不客氣的以劍重擊聞人少閣的腹部。  

    聞人少閣沒料到他會動手,吃痛地軟下腰身。  

    「啊!哥哥!」少舞見哥哥被打,當場淚流滿面。  

    「少閣!」聞人玉傑心痛大叫。「你怎麼可以動用私刑?!」  

    嬤嬤嚇得將少舞護得更緊,不讓旁人有機會欺負她。  

    「找到了!我在箱中找到王家閨女的手絹。」忙著翻箱倒櫃的官兵拿出一條手絹高揚。  

    「哈!這下罪證確鑿,我看你要如何抵賴。」捕快邪惡的笑了。  

    「不是的、不是的,那明明是由你手中拿出來的,根本不是櫃子裡搜出。」少舞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這分明是栽贓嫁禍。  

    「誰說的?!你這小小丫頭居然敢胡言亂語,看我不掌你嘴,你是不懂得學乖。」一旁的官兵聞言,大掌高揚,準備好好教訓她,教她再也不敢放聲拆穿他們的把戲。  

    「住手!」聞人少閣見妹妹要被痛打,心驚咆哮。  

    「少舞!」聞人玉傑不捨女兒要被打,急忙衝上,一旁的官兵見狀,將他攔下,順道多打了他一拳。  

    嬤嬤則是以身護佐少舞,讓大掌打在自個兒頰上,火辣生疼。  

    「爹!」少舞見父親被打倒在地,不禁放聲尖叫,淚水奔流的更加狂肆。  

    「哼!我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胡亂編話,將人給我押走。」捕快冷冷哼了哼,反正他是按上頭交代的話去辦事,旁人的死活可與他無關。  

    「爹!」聞人少閣被強行帶走,他猶不放心不斷回頭望。「少舞,你要好好照顧爹,我不會有事的。」  

    少舞衝出嬤嬤的懷抱,扶起倒臥在地上的父親,不斷哭泣;看著被人強押走的哥哥,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爹、爹,您沒事吧?」眼前她最需要關心的是父親的狀況,剛剛爹爹被打了一記,不知有無大礙。「爹,都是少舞不好,是少舞害了您。」她好生自責。  

    「相公,你快去請大夫回來為老爺看看傷勢。」嬤嬤忙命著丈夫。  

    「好、好,我這就去、這就去。」老總管忙應聲,趕忙出去。  

    「等等,咳、咳,我不礙事,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救出少閣。少舞,乖,這不是你的錯,是他們硬要指白為黑,是他們……咳、咳。」聞人玉傑痛得直冒冷汗。  

    「怎麼會這樣?他們為何要那麼做?」少舞不懂,真的不懂。前一刻,他們一家還快快樂樂談笑著,哥哥還戲弄她,結果,下一刻就衝出大批官兵將哥哥強行帶走,究竟  他們做錯了什麼?  

    「沒關係,少舞,別擔心,爹爹會想辦法把你哥哥給救出來。」說這話安慰少舞的成分較大,實際上他根本毫無把握。  

    嬤嬤和老總管心底皆知要化解這場災難並非易事。  

    「張平,你陪我到府衙走一趟。少舞,你乖乖的和嬤嬤待在家裡,等會兒爹爹就會帶你哥哥回家。」聞人玉傑挺起腰桿,慈愛的拍拍女兒的手背,以眼神將少舞托付給嬤  嬤照顧。  

    嬤嬤站至少舞身邊,保證道:「老爺,您放心,小姐有我照顧著。」  

    「嗯,那我們走了。」聞人玉傑很是放心的頷首,出了書房門的身子又晃到房內拿取重要的地契文件。  

    少舞流著淚目送父親出門,內心的不安未曾遞減過。  

    「小姐,來,我送你回房,我到廚房煮碗熱湯讓你壓壓驚。」嬤嬤見她固執的站在門前,好聲勸著。  

    「不,我要站在這裡直到爹和哥哥回來為止。」少舞堅持不走,冷風夾帶著細雨,吹的人好寒、好寒。  

    府外聚了許多人正議論紛紛,許是為方才大批官兵闖入帶走哥哥一事;她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只覺得他們都是來看好戲的,沒有一個人是真正關心著他們。  

    回首望向府裡,冷冷清清、寂寂寥寥,已失了往日的歡樂笑聲,何時可以重現歡笑!她衷心期盼著,那一刻會在下一瞬間來臨。  

    「這兒又是風又是雨的,你會受寒的。」嬤嬤想將她拉回屋內,除了怕她著涼,也是不想讓她聽著外人冷言冷語的評論。  

    「我不走,嬤嬤,你說,爹爹會帶著哥哥一道兒回來,是吧?」她很期待有人能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嬤嬤心疼的撫著少舞冰涼的小手。「會的,老爺一定會將少爺平安帶回,你放心。」少舞還小呀,希望少爺這回能夠化險為夷,否則少舞怎能夠承受失去向來疼愛她的兄  長?  

    想著屋內被官兵惡意搗壞的婚禮要用的物品,嬤嬤心底不由得感到悲傷,少爺都要成親了,怎地在成親前出這事兒?樊姑娘可知曉?  

    這樁好姻緣可會生變?想起嬌軟柔弱的樊蝶衣,嬤嬤心底又是一陣長歎。  

    府衙的人彷彿早就料到聞人玉傑會找上門,在他一出現,立刻將他請入,此舉更印證了聞人玉傑先前的疑慮,栽贓嫁禍這種把戲肯定是聞人玉裘玩出來的。  

    只是目前他能猜想得到,聞人玉裘想要城東老父所留下的那塊值錢的土地,是以他將地契帶了過來,只要聞人玉裘能放了少閣,他願意將所有家產全部交給聞人玉裘。  

    「你來了。」很快的,聞人玉裘大搖大擺出現,在下人奉上茶後,他尚能好整以暇喝著上好龍井。  

    在品嚐龍井茶時,他透過杯沿細細觀察聞人玉傑;現在是聞人玉傑有求於他,自是他拿喬、奚落聞人玉傑的大好機會。  

    他們是親兄弟,但無論他怎麼瞧就是瞧聞人玉傑不顧眼,明明是他比聞人玉傑優秀、有本事,為何爹獨愛聞人玉傑?  

    他不甘心,不甘心父親將最好的土地分給聞人玉傑,他才是長子啊!好的都該屬於他的不是嗎?  

    這口氣,他忍了二十幾年,現下,少保被聞人少閣害得生不如死,父仇子債,無論他怎麼看,都覺得聞人玉傑父子虧欠他們許多。  

    這筆帳是該好好的、狠狠的討回來,方能消他心中怨氣。  

    「大哥,我求你放了少閣。」聞人玉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懇求。  

    「哈!放了他?我說玉傑,你是老了犯糊塗嗎?你兒子少閣犯下的可是姦淫良家婦女的罪孽,我聞人玉裘身為渭城地方父母官豈可徇私?雖然他是我的侄子,但我也是要  秉公處理,不能有半點偏袒。從前你不是很愛說些大道理麼?我想,我說的話,你應當  不會不理解吧?」聞人玉裘一副正氣凜然,冷冷嘲諷。  

    「大哥,你明知少閣是被冤枉的,那一夜,他根本沒欺凌王家閨女,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不是嗎?你要的是什麼?城東土地的地契?我拿來了,你要便取走,不要對少閣下  手。」聞人玉傑心痛不已,明明是親兄弟,為何非得要這樣撕破臉?  

    他掏出懷中的地契遞給聞人玉裘。  

    聞人玉裘向身邊的師爺使了個眼色,師爺馬上接手過來交給他,聞人玉裘展開地契看分明,確認無誤。  

    「少閣那事兒可是有人證、物證的……」一張城東的地契仍餵不飽他。  

    「還有,這是聞人居的地契。」聞人玉傑乾脆將家產如數奉上,好滿足聞人玉裘的野心。  

    聞人玉裘滿意的看著聞人玉傑大把家財落入自個兒口袋中,狡猾的笑了。「我說弟弟啊,少閣犯的可是大錯,我人都抓了,就這樣突然放了他,你說城裡的人會如何說我  ?公私不分啊!若是王家告到上頭去,我可是要被摘下腦袋的!這個罪我扛不起,你明  白嗎?」  

    說穿了,他只是想騙到聞人玉傑的家財,壓根兒無意放人。  

    「你明知那不是少閣做的,全是你派人栽贓嫁禍!少閣是無辜的,真正的犯人另有其人,你怎能昧著良心要定他的罪?!」聞人玉傑不敢相信聞人玉裘會心狠至此,難道  他一點情分都不念?偏要置少閣於死地?  

    「有人證跟物證!況且,你居然敢侮辱我,說我栽贓嫁禍?你可知說這話會為你帶  來何種後果?」聞人玉裘動怒的半瞇著眼,瞪著下方的弟弟。  

    聞人玉傑氣得渾身發抖。「你便是存心要陷害少閣,何須怕我坦白直言?!」早知聞人玉裘拿了錢財還不願辦事,他就不會找上門來了。  

    聞人玉裘大掌用力拍向小花幾。「好哇!你好大的膽子,膽敢羞辱父母官,你是不想活了?來人啊!給我好好教訓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身旁的師爺立即喚外  頭的家丁進來教訓聞人玉傑。  

    「不許你們動我家老爺。」張平見情況不對,趕忙護在聞人玉傑身前。  

    「給我打!兩個一起打。」聞人玉裘不把老邁的張平放在眼底,使喚下人盡情痛毆。  

    所有的積怨將在今日一起宣洩,他這是在為自己,也為少保討回公道。  

    聞人玉傑與張平被壓在地上痛打,兩人被打得毫無反抗能力,只能蜷縮在地,任人宰割。  

    聞人玉裘絲毫不覺得良心不安,他痛快的看著他們被家僕痛揍。  

    痛快啊!原來報仇的感覺是如此美好,他直至今日才知曉。  

    哈!哈!哈!  

    「夠了,住手。」打了好一陣子,聞人玉裘終於緩緩出聲喊停,他滿意的看著聞人玉傑和張平渾身是傷,擺擺手要家僕退出廳外。  

    家僕接到他的命令,安靜地退了出去。  

    「你的家產我全要了,而聞人少閣的命,我也要了!你是鬥不過我的,聽到了嗎?」他陰狠低聲道,完全不怕聞人玉傑知道他欲置聞人少閣於死地的計劃。  

    受了內傷的聞人玉傑聞言,心下一驚扯動傷處,頓時口吐鮮血;一旁同樣受傷不輕的張平見狀忙扶著他。  

    聞人玉傑難受的啞著聲問:「這樣做,你很痛快?」  

    「沒錯!聞人少閣傷了少保,就得拿命來賠,你懂嗎?」只要少保快樂,他不在乎要多少人的命。  

    「你不是人!」張平忍不住為老爺、少爺打抱不平。  

    「哈!隨你們怎麼說,反正聞人少閣的小命現下是捏在我手掌心,我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你們能奈我何?」聞人玉裘被罵的不痛不癢。  

    「你會有報應的!會有報應的!」聞人玉傑不甘心低嘶。  

    「我不會有報應,是你的報應來了!現在是要聞人少閣的命,接下來……哈!哈!你等著看吧!」聞人玉裘言下之意,是連少舞都不放過。  

    聞人玉傑聽的是心驚膽戰。都是他沒用,沒辦法保住一雙兒女,他得想辦法,絕不能讓聞人玉裘得逞,不能、不能。  

    愈想心愈焦急,聞人玉傑連吐好幾口鮮血。  

    「來人啊!把他們兩個給我轟出去,別讓聞人玉傑的血污了我的地板。」聞人玉裘毫不留情的下令。  

    守在外頭的家僕馬上進來,將聞人玉傑與張平像破布般轟出府衙。  

    被轟出的兩人頹倒在大街上,冷冷的雨絲和著血滑落,冷風陣陣吹襲,大勢已去?  

    聞人少閣被押人大牢的第一件事,便是遭到獄卒們不由分說的以拳頭痛擊,甫以言語羞辱。  

    聞人少閣自尊心極強,他強忍著痛楚,悶聲不吭,這樣的結果招來更殘酷的毒打,直打到他們雙手雙腿發酸,這才放過他,將他如垃圾般隨意扔進大牢內。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使他保持清醒,溫熱流淌出的血液告知他,他還活著;清明的雙眼看著灰暗的地牢,他作夢都想不到自己會有成為階下囚的一天。  

    為何會如此?為何要故意誣陷他?他委實想不透,除了之前聞人少保企圖輕薄蝶衣  ,他教訓了聞人少保一頓……是這個原因嗎?聞人少保因為這樣而懷恨在心,所以決意  要陷害他?這是否太小題大作?而伯父就由著聞人少保胡來?還是伯父也贊同?  

    聞人少閣長歎口氣,搖了搖頭。家裡現下一定為他被抓走一事而陷入混亂之中,爹  、少舞、嬤嬤和總管一定很擔心;他自認自身行為並未行差踏錯,旁人是無法將他定罪  ,只是他們連證物都能假造,是否代表這回他在劫難逃?  

    可無論如何,要他認他所沒做的事,他是死都不會答應的,他是絕對不會屈服在酷吏的嚴刑拷打之下。  

    他挺起胸膛倚靠著石牆坐起身,決意不讓人將他看扁;假如他真要死,也會死的坦蕩蕩,絕不畏畏縮縮。  

    輕輕的合上眼睫,聞人少閣閉目養神。  

    在雙眸輕閉的剎那間一記美麗足以奪去人呼吸的笑靨躍進腦海中。  

    他的蝶兒正等著他將她迎進門,想起了她,他的心不禁要融化。如果可以,他不願辜負她一片真情,可造化弄人,恐怕他是要辜負她了。  

    「蝶兒,對不起。」由懷中掏出蝶衣給他的定情玉鐲,輕輕的移至頰邊,想像此刻蝶衣正與他共患難,頰貼著頰,雙手交握,不離分。  

    「呵,我瞧你倒滿適合蹲苦牢的。」涼涼譏嘲的嗓音傳來,聞人少閣立刻將玉鐲收進懷中,不教人瞧見。  

    他氣定神閒的看著準備來耀武揚威的聞人少保。  

    「嘖!瞧你滿身是傷,看來我爹的下屬有好好照顧過你才是。」聞人少保快意的看著聞人少閣身上大小不一的傷口。  

    呵!呵!這才不過是個開端,接下來還有聞人少閣瞧的。  

    聞人少保威風的坐在獄卒特地讓出的座椅,笑睨聞人少閣的狼狽。  

    痛快咽!他要一點一滴的折磨聞人少閣,百倍、千倍奉還聞人少閣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一想到那說不出口的苦楚,他便忿恨的半瞇著眼,覺得就算聞人少閣死上千百次  都不夠。  

    聞人少閣不理會他的嘲弄,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一副不怕性命掌控在聞人少保手中的模樣,教聞人少保瞧了更是氣得牙癢的。  

    「聞人少閣,你儘管繼續在我面前擺譜,別忘了,你的生死是掌握在我手心,現下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最好別惹火我。」聞人少保咬牙切齒的放狠話。  

    「你是有能力決定我的生死,但我也可以決定是否要屈服在你的狐假虎威之下。」他的語態平穩無歡,在被押人大牢時,他已看透一切,生與死,早就不是他所能決定強  求的。  

    「哼!你說的倒挺有骨氣的嘛!聞人少閣,我警告你,別在我面前逞英雄,在這裡沒有人會欣賞你的英雄氣概,想活命的話,你就乖乖跪在地上向我求饒,或許我會饒你  不死。」  

    就是這點讓他看不過去,分明是他佔上風,可聞人少閣表現出來的氣度,彷彿贏的人是聞人少閣,而非是他。  

    恨啊!他不會永遠都不如聞人少閣的,他會有贏過他的一天,眼下正是挫挫聞人少閣銳氣的最好時機。  

    「要我跪在你面前求饒?嗤!」聞人少閣將他所說的話當笑話看。  

    「聞人少閣,你不要跟我嘴硬,衝著你這一聲冷笑,我要教你後悔!」聞人少保氣不過,整個人跳起指著他的鼻子叫罵。  

    旁邊的獄卒為了討好聞人少保,突然建議道:「少爺,要不要小的再去教訓他一頓。」  

    聞人少保頓覺他們的提議很好,聞人少閣的確是要再好好教訓一番,才會知道現下是誰佔上風。  

    就在他要點頭同意獄卒動手時,發現聞人少閣似笑非笑,擺明了是在取笑他除了派人動手外,完全拿聞人少閣沒轍!這口氣教聞人少保真在是嚥不下去,他得不斷的深呼  吸提醒自己切莫失控,免得又教聞人少閣看笑話。  

    「不必。」這兩個字花費他絕大的氣力方能道出。他要讓聞人少閣明白,就算他聞人少保不派人動粗,一樣可以好好整治他。  

    「是。」本要再好好痛打聞人少閣一頓的獄卒,這才悻悻然摸著鼻子退下。  

    「聞人少閣,你儘管逞強,但我不以為你能逞多久。」所有計劃都已安排周密,就等一顆顆的棋子往下跳。  

    聞人少閣挑了挑眉,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他的想法是,聞人少保要對付的人是他,而他不過是命一條,聞人少保最多是取走他的性命,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我知道你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可有些事……是你不得不去在乎的。」聞人少保故意將話說的輕忽曖昧,不怕這樣還引不了聞人少閣的注意。  

    此話果真令聞人少閣緊張起來,他站起身隔著鐵欄杆,看著正得意奸笑的聞人少保  。  

    不!聞人少保不會對他的家人下手,畢竟他們還是有血緣關係;可再想想聞人少保的為人,他不禁告訴自己,聞人少保不是個會講道理之人。  

    現下聞人少保是可以摧毀他的肉體,卻摧毀不了他的靈魂,想要使他更加痛苦,聞人少保絕對會想出更加殘忍的計謀來——思至此,一股寒氣由腳底冉冉上升,他力持鎮  定,不教聞人少保瞧出任何端倪來。  

    「我知道你最在乎的是什麼,而你所在乎的一切,我將會自你手中一一奪取,家人  、房宅以及你的女人——最珍愛的女人。」他輕鬆愉快的告知聞人少閣有關他的計劃。  

    氣吧?恨吧?  

    哈!哈!哈!聞人少保享受著折磨聞人少閣的快感。  

    「我不許你動他們一根寒毛,聞人少保,你聽見了沒?!有本事你就衝著我來,別為難不相干的人。」聞人少閣再也無法鎮定,佯裝聞人少保無法打擊到他的模樣;他忿  怒的雙手緊抓著鐵欄杆,大聲咆哮,恨不得衝出去掐住聞人少保的脖子威脅。  

    「我就是沒本事,但你現在人在我屋簷下,你能不低頭嗎?哈!哈!你奈何不了我  的。聞人少閣,你等著!我會讓你好好看看我是如何奪取原本屬於你的一切。」瞧他把  聞人少閣逗的怒髮衝冠,真是快活啊!  

    痛快!痛快!實在是太痛快了!他終於將聞人少閣的氣勢給全面壓倒,原來高高在上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呵!呵!呵!  

    後頭還會有更精彩的事等著聞人少閣去承受,他等不及看聞人少閣痛不欲生的模樣  了。  

    「哈!哈!哈!」聞人少保笑得十分猖狂離去。  

    被留下的聞人少閣不住咆哮。他的死穴被聞人少保抓個正著,卻毫無反擊能力……  他叫到喉頭嘗到血味,仍不住狂哮;他叫到聲嘶力竭,連獄卒都聽不下去,開了牢房,  在他要衝出時,將他攔住痛打一頓,再把他扔在地上。  

    「想逃?找死!不准你再叫了,否則我會再進來教訓你一頓,聽見了沒?」獄卒朝他吐了口口水,再踢了他幾下,這才離開牢房,上鎖。  

    聞人少閣被打到整個人趴在地上起不來,絕望的雙掌抓著地上的稻草;此時此刻,他萬分痛恨自己,是他連累了大家。  

    爹,少舞、嬤嬤、總管和他最摯愛的蝶衣,他不能連累他們,不能,假如……假如他死了,聞人少保就沒理由再借由傷害他們來打擊他是吧?  

    頭一回,聞人少閣在獄中萌生了死意。  

    幽幽淒淒,他痛苦的淌下男兒淚,衷心期望心之所繫的人們能夠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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