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莫猖狂 第六章
    「她人呢?為什麼我找不到她?」

    高村紗紗連著兩天發高燒,時庭凌人因有公事必須處理,只好把她交給管家的妻子照顧。他盡量留在城堡以遙控方式調撥公司運作,但是今天早上他不得不在某個決策會議上露個面,所以他回去東京一趟。

    他原想在東京留一晚再回來看她。沒想到會議結束後,他打電話給她,管家妻子支支吾吾解釋不出她無法接聽電話的原因!他當下飛回城堡!

    大廳繞了一圈,再將她房問的每個角落都掃視過,就是不見她人影!

    時庭凌人緊繃的臉上已有風雨欲來之勢,管家妻子跟在他身後直打哆嗦。

    「她跑去哪裡了?別再跟我說轉眼之間,她就不見了!」

    「高村小姐真的是轉眼間就不見了呀……」管家妻子甚覺委屈。城堡裡的人全都為了找高村小姐一個人,到現在還沒吃午飯……

    「凌人,找到她了。」大石憲來到他身旁。「她偷了一輛車到海邊,再開快艇到渡假中心去了,我們的人多少知道高村家千金落在你手中,所以當她出現的時候,沒有刁難她;表面上由著她自由行動,私下有人嚴密監視著她。「渡假中心的人處理得還不錯,問題是居然沒有把高村紗紗的出現當成緊急事件,馬上通報時庭凌人……也許沒有人相信高村紗紗的重要性可以讓威瑪-格特曼、巴茲-契哈亞等人滾一邊去。

    「好!很好!」時庭凌人的臉色卻一點都不好。他叉著腰在長廊上來回踱步。她很行嘛,不需要鑰匙,想發動車子便發動車子,想啟動快艇快艇也遵從她的指令!該死的!她既然要走,為什麼不走得乾脆點?竟然跑到他另一個地盤上打轉,擺明要尋他難堪?

    「她現在在做什麼?」他問。

    「她進溫泉區,並且已三個小時了。」

    「她去溫泉了?」時庭凌人揪起大石憲的衣服,「你不是說我們的人嚴密監視著她?我請問你,他們如何『監視』她?」

    大石憲明白時庭凌人擔心什麼。除了擔心手下假監視之名,行窺視高村紗紗美色之實外;更擔心高村紗紗又表演了一場脫逃秀。泡溫泉泡了三個小時是有些可疑,他老在想到,他們溫泉區內,整套美容流程進行下來,花費三、五個小時算很正常。

    「凌人,你冷靜一點。」大石憲軌道。

    時庭凌人眼暴青筋,「我不冷靜嗎?我還不夠冷靜嗎?」將大石憲揪來眼前,近距離瞪著他;「你告訴我,我哪裡不冷靜了?」

    他哪裡冷靜了?大名憲心底暗歎口氣。他的雙手不冷靜、他衝冠的髮絲不冷靜,就連他噴出來的唾沫也不冷靜到了極點……

    時庭凌人放開他,轉身大步走開。

    「凌人,你要……」

    「我去泡個溫泉冷靜冷靜,也要向你報告嗎?」

    「啊——」女生區的露天溫泉爆發大尖叫!

    原來時庭凌人問也不問便闖了進去!見眾多赤裸女子倉皇地失聲驚叫,他也沒有轉身退出的意思。

    「色狼——」女人們叫破了嗓子,聲音高得刺人耳膜!

    她們開始丟東西攻擊他!雖然這個入侵者魅力逼人,但女人要有膽量、要有自尊、要讓男人知道,不是長得一表人才便能為所欲為。

    一開始只是毛巾、浴巾無力地滿天飛,接著一把按摩刷敲中他肩膀,緊跟著好幾把刷子陸續找上他;比較具威脅的是一瓶美顏霜打偏他的臉,一個木構差點蓋在他頭頂上;隨身用品丟得差不多後,一個人趴在池畔撿石頭扔他,他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搞什麼,這些女人!泡個澡帶這麼多不該帶的東西!一顆硬石幾乎打破他額頭……混帳東西!他有權趕她們出去,她們知不知道!

    無奈形勢比較強。確定高村紗紗不在裡頭,他退了出去,離開這個露天溫泉。

    手下打聽到,高村紗紗經過全身按摩、護膚美容後,剛進更衣室,應該快出……

    他們的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們的大老闆已直闖女更衣室!

    相隔不到一分鐘,在不同場景,重演相同場面!

    「色狼——」一大堆日用品,不管傷人的、不會傷人的,全丟射向他!

    砰地,一瓶痱子粉砸到他後,蓋子裂開,白色粉末撒了他一身!他眉眼緊皺,瞄見角落有個該打屁股的傢伙兩手牽著浴巾掩嘴吃吃笑。

    他揮臂擊開一瓶香水,香水落地瓶身破裂,濃郁的百合花香迅速侵襲空氣。他手指著高村紗紗,「我限你一分鐘內穿好衣服出來見……不對。」為什麼他還得等一分鐘?他直走向她,一邊對又要尖叫的女人們吼道:「閉嘴!住手!她們!限她們三分鐘內離開這裡!」

    女子們面面相覷,更衣內室安靜了短暫的一秒,霎時又吵嚷起來,抗議他的霸道、獨斷!他以為他是誰呀!——這類的句子此起彼落!

    女人!時庭凌人非常受不了地擺手、仰頭、翻白眼。「這——裡——有——炸——彈!」

    此話一出,恐懼的抽氣聲此起彼落,而後,突然鴉雀無聲。毋須時庭凌人催促,眾女子以破紀錄的時間穿好衣服離開。接著,也毋須時庭凌人交代,便有人守在門口,不准任何人再進去。

    高村紗紗抿嘴微笑,搖搖頭不贊同他駭人的謊言,旋身進化妝間。

    她身上僅裹著一條浴巾,裸露在外的肌膚白嫩得極度誘人,水氣未干的長髮斜披在肩側,她拿著齒梳緩緩梳理。時庭凌人斜倚著隔間的木板打量鏡中的她,似乎因為剛沐浴過,她的瞳眸微微閃爍著氤氳的薄光,不復平日精靈,長睫隨著她眨眼輕輕飛舞……像一隻蝶……他拿著網,卻捕不到的彩蝶……

    「你沒事吧?」高村紗紗透過鏡子看著他問。他的樣子有些狼狽,半邊臉有白白一層痱子粉,衣服不僅也白了一邊,還被不少沐浴用品漬濕,一絲滑稽折損了他所有傲人的酷氣。

    他拍掉臉上的白粉,非常不悅地反問:「我看起來像有事嗎?」

    高村紗紗回過頭.看著他,「我為我造成你多名手下的麻煩道歉。但是,我明明沒什麼事,你卻要我聽醫生的話,整整兩天躺在床上不能沐浴盥洗……太悶了,我受不了。我說過我要擁有相當程度的自由,但你沒有聽進去,我只好先斬後奏。我想你不會太生氣,因為我絕對遵守諾言,我會一直留在你的領土內,直到你讓我走。」

    「你想我不會太生氣——你以為這麼說我便不敢吭聲?」時庭凌人走近她,兩手撐著她胳肢窩,拉起她,讓她坐在梳妝台上。「你一開口就跟我的手下道歉!那我呢?你不為給我帶來一堆麻煩道歉嗎?」

    「別跟我吼。」感受到他危險的掠奪氣勢,高村紗紗往後挪,背很快靠上鏡台,裹至大腿一半的薄巾往上縮,惑人春色趨近暴露邊緣……「我生平只不喜歡一種人——沒風度的人。」

    「你要風度是嗎?」時庭凌人粗糙的手掌覆上她膝蓋,以指腹輕探,以蠶食姿態緩緩往上滑。他傾身逼近她,讓她無處可逃。「很抱歉,我這人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風度。」

    他灼熱的手溫不僅燙著她的腿,更燙著她的心。高村紗紗側頭躲開他隱隱燃燒慾火的目光,力持鎮定地伸手覆住薄巾邊緣,制止他的手更進一步探索。「還好,你還有自知之明。」

    他無所謂,反抬起手箝住她下顎。扳正她的臉,她垂睫,依然不看他。他俯身啄吻她綿密的睫毛——這是他的宣示,他要捕住她這只蝶!她因心悸而睜開眼看向他!

    「總算引回你的注意力了。」時庭凌人志在必得的態勢能夠撲滅任何人的反抗能力!不過他不曾將這種態勢應用在女人身上。

    她的雙頰開始浮現紅暈,粉撲撲的,讓人好不愛憐。時庭凌人瞇眼細瞧她精緻的五官。美麗的女人他見過不少,但她不一樣,他心底明白得很。她讓他想要的,不只是這副美麗的軀殼,他更要她的靈魂……他要她完完整整地為他所有!

    「我要吻你。」

    「你……」這句話像在她的心底引燃一枚炸彈!令她亂了方寸。

    他微微側頭,唇已經對準她輕顫的唇,突地,他緩緩移至她的耳畔,一路以氣息灼紅她臉頰。他瘖啞而性感地說:「你聽好,這是唯一一次的預告。而且,我這輩子僅有的、些微的風度,都用在這上頭了;在這之後,你可沒有資格再說什麼你不喜歡沒有風度的了。」

    他移回她唇上,沒有霸道地長趨直入,只輕輕地碾一下,隨即拉開小於一厘米的距離;同樣的動作重複了三、四次,逐漸挑熱她的唇瓣。

    開始浮躁、不耐的反而是她、她覺得所有的體熱都聚集在唇上似的,足以燃起火苗……!她不自禁探舌想潤潤唇,舌頭觸及的卻是他的嘴,這會兒反倒像是她主動提出邀請。

    他卻刻意折磨她似的,仍在她唇廓邊緣徘徊。而後,他親吻她的頰、她的頭、她的肩膀,吻觸看似瑣碎,流轉其中的情意卻是綿長的。他的氣息在她薄巾上的肌膚點到即止;可以強取、不能豪奪——這點自制力他還有,他不想嚇壞她。

    直到她將雙臂披在他肩膀上,他才如人所願地黏上她的唇,緊緊、緊緊地覆住;探出舌頭,沒有遇著太大的抵抗;他輾轉挑弄,教她如何糾纏、吮取;而後,他以一貫的狂妄侵略她特有的香甜,激烈而不再有所保留!

    兩人的擁吻數度險些扯下她的浴巾,皆賴時庭凌人及時拉住她最後屏障。

    「很好。」他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的唇,「現在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安心了。」

    誰同他道歉,誰無法安心來著?高村紗紗微喘,嫣紅嬌羞的臉更加醉人。她手掌貼在他胸口測他的心跳,快速又紊亂,和她的一樣。

    她滿意地瞇睫一笑,「如果這樣人才會開心,那就這樣吧。」

    高村家,高村是州跪坐在老奶奶面前。

    「奶奶,我的決定是,不與森澤家訂姻,我要娶紗紗。」

    「你所謂的『決定』,指的是你現在只是通報我一聲,而不是懲詢我的意見?」

    老奶奶亦端坐著,不過背有些駝;她的面容僵硬,眼睫低垂;若不說話,讓人以為她打盹著。

    「奶奶,我……」

    「不可以!」老奶奶嚴厲地開口。「高村家將與森澤家聯姻在外面還是未經證實的傳聞,所以我們可以當作完全沒那回事。」是森澤家背景太複雜,甚至還想動她的小紗紗,她當然有權反悔尚未定案的婚約。「但是你絕對不可以娶小紗紗!」

    「為什麼?」高村是州不明白老奶奶為何堅決反對,她明明也非常疼愛紗紗呀!「別用我和她是兄妹當理由,您領養紗紗的那年,我已經八歲,我連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要將高村家最重視的清白形象毀在你手上?多少年來大家都把你們兩個當親兄妹,這會兒你竟說你愛上妹妹了……就算你有再多的證據證明你們沒有血緣關係,人家仍然會將高村家發生兄妹不倫當成大新聞來炒作!你說,我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嗎?」老奶奶激動得發抖。

    高村是州低著頭,表情是難得的不馴。「奶奶反對我娶紗紗,除了形象的問題,更因為這足一樁沒有利益的婚姻吧?」

    藉由聯姻來融合、擴展雙方勢力,是上流社會對於兒孫婚事的第一考量。高村是州是家族間新一代的最高領袖,多年來身價居高不下,多少王孫貴族想將女兒嫁給他,家族間更篤定他的婚事,將能把高村家的聲望權勢推展到另一高峰,怎麼可能接受他娶一個帶不來任何財產利益的自家人?更何況紗紗也有相同的任務!

    「既然你都知道,何必還有佔有小紗紗的念頭?徒然讓你自己失望罷了。」老奶奶冷漠地說。這是命運。生長在名門,享有富足的物質生活受世上人欣羨,心靈方面卻必須忍受許多的不自由。

    「我要知道原因。」高村是州今天要弄清楚所有疑惑、不解。「奶奶將紗紗訓練得如此不凡的原因。」

    「我要她嫁入時庭家。」老奶奶也不迴避,直截了當說道。

    這個答案高村是州早推論出來,如今親耳聽老奶奶說,仍抑不住心中湧出的醋意!他不客氣地又問:「只是為了與時庭家言和,還是為了一圓奶奶年少未完的夢?」

    「小州果然調查過我這老太婆不可告人的往事……」老奶奶逞強微笑,笑容中有再多象徵莊嚴;智慧的皺紋也掩飾不住的苦澀。

    高村是州不覺放緩語氣,「但是真相只有在奶奶這裡。」

    五、六十年前的風氣比現在保守許多,當時老奶奶釀成的事端可謂莫大的醜聞,因三大家族的同時干涉、掩護而未被披露,如今事情的原委已無法查知。高村是州經由許多細瑣的資料,拼湊出來的情節是,年輕的老奶奶是貴族間的異類,叛逆、乖戾地拒絕任何束縛;當初為她煩惱得不知白了多少頭髮、生了多少重病的先祖們,絕料不到她現在是遵循所有傳統禮教的高村家的精神支柱。

    高村是州只知道,老奶奶自幼由家人作主,與高村家訂了親,但她卻因一連串的因緣巧合戀上時庭家的掌門人;她不顧一切地想與對方相守,對方卻未曾回應與她相同的真情,她因而負氣嫁入高村家。然而相思難了,已為人婦的她,多次不顧兩家為誓不往來的死對頭,想盡辦法與對方見上一面;並且在對方為利益而結合的婚禮上大鬧……終於惹得高村是州的外曾祖父當場氣絕身亡。懊悔不已的老奶奶,於父親的喪禮後自刎以謝罪,奇跡似地獲救,腕上傷痕未癒合的期間誰也不願看見;之後,她絕口不提往事,留在高村家,善盡為人媳的責任。

    問題是,為什麼是紗紗?事經這麼多年,即使老奶奶內心深處,對時庭家依舊無法忘情……家族間的女孩子都可以擔任求和的人選,為什麼她要在二十二年內訪遍各地育幼院,特意擇中紗紗,特意栽培她……

    「是個夢嗎?」老奶奶仰起頭駐望。儘管再怎麼不願流淚,她已經無法藏住眸中滾動的水光。「也許真是個夢吧。不過這個夢主要牽繫的不是我這老太婆和時庭家……而是牽繫著奶奶,和奶奶這輩子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的親人……希紗子……她是幾十年前便被瓦解的殺手集團中的一員,沒有心、沒有愛,是成為殺手的首要條件,但她不可救藥地和奶奶愛上同一個人。我們勾心鬥角,用盡手段打擊對方,我們比誰愛時庭多、比誰才匹配得上時庭……當我們發現時庭誰也不要時,我們先是氣憤地指責對方,狠狠地打上一架,再灌得酩酊大醉,抱在一起痛哭……然後,她要我認命,認命今生不能成為時庭的人,不能為他生下子嗣……沒關係,她說,她仍堅持要讓未來子孫流著時庭家的血液。她提議讓我們繼續敵對,看誰先完成這個夢想。」

    「紗紗是她的孫女?」

    老奶奶點點頭,抹淚,吸了吸鼻,「希紗子的家世,注定她一生必須在黑社會裡打轉,加上她為了愛背叛組織,之後的日子,她不可能過得好,而我的背景,也逼使我們失去聯繫。等我再打聽到她的消息,她已經罹患不治之症死去,留下一名獨子。當時那孩子有人照顧著。我不便插手。誰知多年後再探望他的情況,他和愛人已經在一場械鬥中死得不明不白,年幼的小女嬰也不知淪落何方……奶奶費了一番心力,才找到小紗紗……」老奶奶忍不住掩面哭泣。許久,止住淚,不再抽咽後,她又說:「一大把年紀了,說什麼人事無常實在可笑……但奶奶不得不說,癡傻,盲目的愛太苦了……」

    「奶奶……」老奶奶的苦楚,及想將紗紗嫁入時庭家的緣由高村是州已經瞭解……但是……「但是,奶奶,不能因為這樣,我們便任由時庭凌人將紗紗扣在手裡!」難道紗紗被時庭凌人吃了也沒關係?

    老奶奶垂莉思量。她知道多情太苦,是在她極力爭取之後;但是,這代表她有權利剝奪兒孫爭取真愛的自由?她搖搖頭,歎了口氣。

    「小州,你去把小紗紗帶回來吧!」

    「好的,奶奶。」高村是州聽得出奶奶話中其他的涵意!只要他能得到紗紗的心……屆時絕不會再有什麼利益聯姻!

    「等一下。」老奶奶喚住步出大門的高村是州。「都是你,害我這個醫生交代情緒不能有太大起伏的老太婆流了一大缸眼淚!傳令下去,未來一個禮拜,餐餐我都要見到納豆!」

    「奶奶!」高村是州最討厭吃納豆了……

    「她人呢?」時庭凌人一下直升機便問。

    雖然高村紗紗應該不會再擅自離島,但他仍要大石憲留在島上。留意她的一舉一動。而大石憲對於他這個問題早有所準備。「在廚房。」

    時庭凌人步入電梯,英眉扭了一下,「好端端的,她跑去廚房做什麼?」

    「也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吧。」大石憲答。「需要我去叫她來見你嗎?」

    「不用。」跨出電梯,來到殿堂,沒有其他問題,大石憲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時庭凌人坐下幾秒,又站了起來,走沒兩步,又坐下。

    不是心浮氣躁,但就是有些不對勁。他不是會迴避問題的人,所以他坦然承認問題出在高村紗紗。

    她的行為模式他已經可以掌握,因此他自然瞭解這在那個吻不會改變什麼。他不會無聊到追問她他現在的重要性超越高村是州了沒,學學她的思考邏輯,她不過是與他生命中達到熱吻階段的女人們處於相同地位……

    他處事冷然絕情,但不至於視女人為玩物。女人很賞心悅目。還可以怡情養性,不過高村紗紗做不到這點!

    他霍地又站起,遠遠的有腳步聲傳來,他走向前牆,單手插入西裝褲袋,站立的模樣極富傲岸的架式;他佯裝欣賞牆上一幅仕女版圖。

    腳步聲停止在他的身後,他等待來人出聲,但等了兩三分鐘,只等到一片靜默。結果還是他沉不住氣地轉過身,表情沉穩,心底卻嘔得很。

    「嗨,我看你賞畫賞得很專心,不敢打擾你。」大廳很靜,高村紗紗輕輕開口,嗓音清脆得像一串流暢的鋼琴樂音。

    時庭凌人勾了下唇角,很想說,他巴不得她的打擾,看她有何反應。但是他選擇維持一身酷酷的色彩。

    「有什麼事?」

    「喏。」高村紗紗手上捧著精巧的漆盤,盤中有兩個日式糕點。「我拜師學藝的第一天做好的第一樣東西,聽說你回來了,趕緊拿來請你嘗嘗。」

    時庭凌人拿起其中一個、這是大石憲所謂的驚喜?很不巧的他還真的有那麼一點點開心。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將手上糕點上下左右看了一下,他漠然地問:「這是什麼?」

    「櫻餅呀。」糯米皮包紅豆沙,再用櫻葉捲起來。樣子和材料都很實在。「有什麼問題嗎?」

    單獨看是沒什麼問題,可是和他記憶中精緻、圓潤的形狀一比便差多了。「你看到這樣的東西,會有品嚐的慾望嗎?」

    高村紗紗看著他,「你沒有嗎?」

    「這片葉子可以吃嗎?」時庭凌人以吹毛求疵的挑剔口吻問:「糯米是你擀的?豆沙也是你親手搗的?」

    「嗯。從最基本的材料跟著管家夫人有樣學樣。」高村紗紗臉上一直有著甜甜的笑,不因被批評而不高興。「怎麼,你不吃櫻葉的嗎?」

    「我……」其實他很想一口吞了那兩個糕點。反正這種東西味道就是那樣,形狀差些應該沒什麼關係;何況這是她特地做給他的……耶……!「你幹什麼?」

    突地,高村紗紗將他手上及盤裡的櫻餅丟進垃圾筒裡!

    「經你一說,我也覺得這東西做得不好,不要吃了。」見他表情瞬間給成冰,她疑惑地問:「怎麼了?你氣我太暴殮天物?」她急忙彎腰伸手進垃圾筒。

    「你又幹什麼?」他眼中火焰熔化險上寒冰,怒意漸漸形成。她把他要吃的樂西丟到垃圾筒裡……好大的膽子……

    「撿起來吃掉呀!」也不拍去糕點沾染上的髒污,便要往嘴裡送。

    「住手!」那是他要吃的耶!

    「啊……」經他一吼,高村紗紗手一鬆,櫻餅又回到垃圾筒裡;櫻葉末端翻起,使得糯米皮與棄置的垃圾黏在一起。「這會兒真的吃不得了。」見時庭凌人臉色忽青忽紫,好可怕,「你很想吃呀?我去拿管家夫人做的,你等會兒。」她有個很善解人意的藉口避開一道很可能刮起的驚悚龍捲風。

    時庭凌人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心頭一股氣無處發洩;憋得要得內傷了。

    他的櫻餅……她做給他的,一聽說他回來趕緊拿來請他嘗嘗的櫻餅……

    他上前,厲眸見著垃圾筒裡的櫻餅後,殺氣迅速褪去。可憐的櫻餅……他的胃袋是它們的最後歸宿才對……

    了望樓內,時庭凌人再次從洗手間出來後,一骨碌癱坐在大石憲旁邊的椅幹上。

    「你還好吧?」大石先關心地問。

    時庭凌人深吸口氣、背脊挺直了些,「別告訴人,我的死肇因於兩小塊該死的糕點!」

    時庭凌人輕抬眼皮,斜瞄大石憲,「你看不出來,我在努力汲取這次的教訓?」

    大石憲沒什麼表情地操作儀表板,仔細才看得出他嘴角隱忍著一絲笑意。但是他主子記住的是,人應該乾脆地表露真實性情彆扭捏作態;而不是記住原來偉人也會瀉肚子瀉到臉色發白。

    雷達偵測有反應,某飛行物路線同示改變將直飛入他們的島嶼內。經過識別之後,大石憲道:「白玉之皇來了。」

    算來,高村紗紗在他手上已經整整五天了。時庭凌人撫著肚子,「相信他的耐性運用到了極限,他才能忍到這個時候。」

    「讓他順利地進來?」大石憲問。也許主子會想刁難一下。

    時庭凌人挑挑不復往常英氣逼人的濃眉。「如果我說把他的飛機打下來,你敢照做嗎?」

    大石憲有何不可地聳聳肩,轉頭看著他,「到時候我一定稟告高村小姐,我完全是聽從你的指令。」

    嗟!時庭凌人身子後靠椅背,嘴裡咕噥著好些句詛咒的言詞。腹部扭起一陣折騰人的絞痛……可惡,又來了……

    他站起,腳步故作霸氣地走向洗手間。

    再出來時,高村是州已隻身進入他的瞭望台;大石憲欲請人準備茶點及通知高村紗紗而暫時退開。

    「你沒對她怎麼樣吧?」省略虛偽的寒暄,高村是州開口便問。

    「當然有啊!」時庭凌人自認實話實說。他將椅子轉向,正對著高村是州坐下,「你想,我怎麼捨得?」

    「的確,我希望你病得嘴唇發紫,虛弱得站不住——看起來你正是如此。」高村是州看出他氣色不佳,當然不會錯過落井下石的機會。但他不至於乘人之危,否則他打算一見到他便朝他揮拳。

    「經過這件事,你會毀去與森澤家的婚約?」

    「也許,不過其實你不用這麼關心我。」高村是州語氣放緩。說真的,他比較習慣與目空一切、妄自尊大的時庭凌人過招。

    「好說。」時庭凌人可不需要他的同情。「你也不用跟我這麼客氣。」只差沒說出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來氣氣他。

    監視器螢幕顯示大石憲與高村紗紗來到電梯前。看著高村紗紗難掩喜悅地盯著電梯樓號,時庭凌人甚覺不是滋味。

    他不想用這副氣虛的模樣送她走。

    他走開前,告訴高村是州,「把你妹妹帶回家,送她去學學食品『衛生』學!」他打賭高村紗紗作的櫻餅本身也有問題,否則威力不會如此驚人。

    就這樣,高村紗紗離開時庭凌人的城堡,回到高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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