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蛋情人 第四章
    今天是王萱妮被綁架的第三天,用過午餐之後,因古少柏要處理公事,無人陪的情況下,王萱妮便回房休息。

    不過,她一進房間便打開她身上的追蹤器。

    在她胸前的英國女皇墜子裡,隱藏了高科技的追蹤,只要觸及核心,便可以讓乳加黃感應她目前身處何處,而飛來尋找她。

    追蹤器是她一位研究電子科技的朋友所設計,當初,她也是抱著懷疑的態度使用它,但是,幾次實驗下來,只要她沒忘了開啟感應器,就可以讓乳加黃找到她,而家中有一個總機,可以掌握她和乳加黃的行蹤。

    所以,她不輕易的開啟墜子,理由是不想讓父親和兄長輕易的掌握自己的行蹤,因為以前就常常在旅遊的半途中,讓老爹派人架她回家——去相親。

    王萱妮也十分相信老爹和哥哥已經開始擔心了,因為按照以往四次的綁架事件來看,她理當是該回到家了。

    嗯……讓她好好想像一下,老爹和哥哥現在應該是在泡茶呢?還是急得像勢鍋上的螞蟻?

    她倒不冀望後者,因為他們必定料中她會把綁架自己的人整得服帖帖的,他們擔心的,大概就是她會不會整出人命來?唉,真沒父愛及兄長愛。

    王萱妮找出紅色絲巾,將它繫在窗外的花架上,好讓乳加黃尋找她。

    不知道這幾天父親是否又和乳加黃吵架了?

    以往,父親鴿子沒有能力清除自己窩內的穢物感到厭惡,她很瞭解父親對環境的要求很高,從家中的擺設來看便知,他最討厭人家的屋內亂七八糟了,而每次他上頂樓看風景時,總是很不愉快的下樓,因為看到乳加黃那一小座木製的小屋裡裡外外都是排泄物,便會上前指著它訓誡。

    當然,乳加黃這只有靈性的賽鴿也不可能會白白挨罵,每次父親念完「家訓」,它會飛到前院的盆栽上,啄下幾片葉子,順便將肚子內的囤積物排放在植物之上,可把父親氣壞了,直說要掐死它,乳加黃真是太聰明了,因為它專挑父親最鍾愛的盆栽下手,真絕!

    王萱妮笑著離開臥房,心中決定要向管家學習做菜,這三天來,吃了不少好料理,她深信這位六十開外的管家應當有十足的經驗,如果好好向他學習,或許可以讓自己賢慧一些,而不是閒閒在家什麼都不會。

    她在屋後找到管愛,不知他正在做什麼?

    「林爺爺,你在忙什麼?需要我幫忙嗎?」她好心的問。

    「不用,不用,這些粗活你做不來的。」

    「這些泥土要做什麼?」

    「種菜,少爺說你們要在這裡住一個月,所以我打算利用這些空地種點菜,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真的嗎?自己種菜耶!真有趣,要種些什麼呢?」王萱妮興致高昂的蹲下來,看著管家以鋤頭松土。

    「小白菜、空心菜、苘蒿、大白菜、高麗菜,還有一些蔥蒜。」

    「沒目的地過蔬菜生長的過程,能在這兒親眼目睹真好。」

    「現在的都市人睦不知是幸福還是悲哀?有了蓬勃的發展,卻失去大自然,我孫子啊,他到現在還納悶為什麼草莓不是長在樹上?」

    王萱妮愣了愣,歪著脖子問:「草莓不長在樹上,長哪?」

    管愛一副深沉的臉,說道:「又多了一個城市鄉巴老。」

    「哈,哈!我具的不知道。因為我不愛吃草莓,所以一點都沒研究。」她發覺自己玩偏世界,卻連一點基本的常識都少得可憐,居住在都市真的失去很多與大自然相處的機會。

    「在你右手邊的櫃子裡有草莓的種子,包裝上印有『草莓樹』,你看了就知道了。」管家看了看一臉興趣的王萱妮,他的孫子們也是常常露出這種表情,一種發現新大陸般的神情,卻也反映了高科技文明的可悲。

    王萱妮瞭解了,沒有高大的「草莓樹」,只有一小從、一小從的草莓從。

    「林爺爺,你等我哦,我去換衣服。」

    王萱妮興匆匆的衝上二樓的書房,門也不敲的便出現在古少柏面前。

    「古少柏,你有百慕達褲嗎?借我一件。」

    他皺著眉看她瘦弱的身體,再望了望窗外,氣候還算不錯,但不至於熱得可以穿短褲吧?

    「天氣並不熱。」

    「我知道,可是我想幫林爺爺種菜,這一身裙子不方便,誰教你不幫我買褲子,成天穿這種淑女洋裝,挺彆扭的。」

    王萱妮不等他答應,便抽起他手中的鋼筆,拉起他走向他的臥室。

    「快點,快點,還要一件T恤哦!」

    站在衣櫃前,古少柏有一絲猶豫的取出衣服.這樣好嗎?她穿他的衣服……總覺得不太對勁,好像關係很親密似的,都怪自己堅持要她穿秀氣的洋裝,而沒替她準備較休閒些的衣物。

    算了,她女孩子家都不在意了,他這個大男人有什麼好顧忌的?

    「拿去。」

    「謝啦!洗乾淨了再還給你,你繼續忙,打擾了。」一眨眼,王萱妮已經一溜煙的消失在古少柏的視線內,跑回自己的房間。

    王萱妮火速的換上古少柏的衣服,卻覺得好笑極了,但,不管了,現在玩泥巴要緊,換完衣服她馬上跑到屋後。

    「林爺爺,我也要玩泥土。」

    「鋤頭你拿不來。」管家道。

    「那我用這個。」王萱妮揚揚手上的迷你小鋤頭。

    「好吧!把泥土翻開來,敲碎它。」管家慢動作的示範著。

    「哦,像這樣嗎?」王萱妮赤腳蹲在地上,挖起一土塊,然後敲碎,這樣土就鬆弛了。

    「對,這樣就對了。」和停止手邊的事,看著王萱妮詭異的衣服,便問:「王小姐,你的衣服哪來的?好像太大了些。」

    「是古少柏的啊!我又沒有褲裝,只好向他借了。真想不到這個世紀還有這般古板的人,認為女生就該穿裙子,現在是中性時代,女人穿褲子還是很好看、很有女人味呀!清一色的長洋裝,穿得討厭死了。」

    「少爺他是個好孩子,只是傳統了些。」

    「豈止傳統,簡直是老古板,跟我老爹沒什麼兩樣!」王萱妮咕噥著。

    管家見少爺出現,便不再與王萱妮聊,和上的,工作。

    搞不懂少爺與這小妮子的關係,他們並不熟識,卻又有股難掩的親密,很好奇,可是又不好意思開口問少爺,畢竟少爺在兩年前訂婚了不是嗎?

    古少柏喚她道:「王萱妮。」

    「幹麼?」

    「過來這裡,戴上帽子,免得曬傷了。」

    「哦!」王萱妮起身走向他,此時才發現古少柏今天穿了白色襯衫搭配黑色背心、黑色西裝褲,十足法國男人的浪漫氣質。

    他倚在門邊,一手拿著玻璃杯,另一手拿著帽子,壞壞的眼神真教人心動。

    實際上,古少柏滿眼壞壞的笑意,全是因為看了王萱妮穿上他的衣服的蠢模樣。

    過長的袖子折了好幾折,T恤的長度落在膝上,而他的百慕達褲套在她身上,卻成了七分褲烏黑的長髮編成兩條辮子,樣子很清純,但是過度清純倒成「蠢」,而且模樣蠢得讓他真想放聲大笑,但顧慮到女性強烈的自尊心,只好在心中叮嚀自己,千萬不可以笑她。

    一個美麗的女子,竟能對如此的蠢模樣毫不在意。

    替她戴好帽子,古少柏並沒有馬上離去。

    「你不是很忙嗎?」王萱妮仰頭看他,她原本就不高了,而現在古少柏站在兩、三個階梯上,使她必須更辛苦的抬頭與他對話。

    「總得休息呀!忙了一上午。」

    「哦,那你休息吧!換我忙嘍!」

    王萱妮回頭繼續忙自己的事,將古少柏拋在身後。

    她很坦誠自己喜歡他,甚至將他列為丈夫人選,但她不認為有必要死纏著他、猛對他放電。當一個人習慣於另一個人陪在身邊時,那才是愛情最平穩的表現。效果就像滴水穿石。

    古少柏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優雅的飲著白開水,看著王萱妮那秀氣的腳丫子踏著泥土上時,心裡竟閃守疼惜的感覺。

    古少柏暗地笑自己莫名其妙,有什麼捨不得的呢?瞧她不是玩得挺開心的嗎?只要她高興就好。

    王萱妮那嬌小的身影在初冬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的柔弱,雖然她一再表現出她稚氣的一面,那內心呢?

    古少柏一直認為王川這厲害的人物,怎麼會把王萱妮教養成溫室裡的花朵?因為溫室裡的花太容易遭受折損,沒道理王川的女兒是這樣的單純。

    他回想著方才撥了電話給王川的情景……知道不是要錢,便問他是不是因為隆德的代理權?時機那樣巧合,任何常人都猜測的出是為了降德,但是王川沉穩的口氣,卻教人駭怕,而不自覺地更加緊防禦。

    畢竟虎父無犬子,所以王萱妮有這種簡單的性格才教他好奇她的內心世界是否真與表現於外在的行為相同?

    而王川在掛斷電話前的最後一句「好好陪她玩吧!」又表示什麼?究竟是王川對女兒的安危不關心?還是王萱妮另有可怕的一面?有一個月的時間,不是嗎?那麼自己就慢慢觀察吧!

    ふ  ふ  ふ  

    老人家果然是個寶,幾十年的經驗全都濃縮在一顆腦袋瓜裡。同樣是一顆腦袋瓜,相比之下,王萱妮倒覺得自己是才疏學淺的花瓶。

    「林爺爺,你有空嗎?」王萱妮在門外找到管家,而他好像……在清理盆栽上的雜物,王萱妮走的定瞧,差點脫口笑出來。

    這棵榆樹與父親深愛的那一盆差不多款式,真難怪會出現鴿子屎,乳加黃這傢伙,竟然忘了這裡不是自己的地盤,而看到差不多的東西就想復仇,與人類的慣性定律似乎沒什麼差別嘛!

    「待會,有什麼事嗎?」管家的口氣中透露著愉悅。說真格的,他還挺喜歡這小妮子,雖然是他討厭的新人類,但她虛心而好學的氣度倒是給他十分的好感,只是,她好像是什麼事情都是抱著好玩的心態去面對,真是好奇心太重了。

    「好奇心殺死貓!」管家喃喃的念著。不知道這小妮子今天又想玩什麼了?

    「林爺爺,可不可以教我煮菜?一天一道菜就好。」

    管家揶揄的瞄了王萱妮一眼,說道:「想嫁人啦?」 

    「才沒有哩!」「不是嗎?你們這些『女子遠庖房』的新女性會自動自發的學煮菜,不是為了結婚還會為了什麼?」  

    「沒的事,結婚?還早哩!沒人要娶我?」王萱妮噘嘴道。  

    「假仙,是你挑人家吧?」  

    「別把我說得活像『烏龜長毛』,想學做菜是因為覺得你的料理口味我和奶喜歡,想跟你學幾道好菜,將來想吃自己就可以動手啦!」  

    管家滿心歡喜,「信你,想學些什麼菜?先挑你愛吃的。」  

    「糖醋排骨。」  

    「真會挑,早上才多買了排骨要煮粥的。」

    「我會算嘛!」王萱妮佯裝一副算命先生掐指推算的模樣。  

    臉面紅光的管家開懷的笑著,「一個鐘頭後到廚房報到。」  

    「Yes,sir!」

    王萱妮嘴裡哼著舞曲,一面扭著身體一面走選廚房找吃的。

    乳加黃來到這裡已有兩天,不早早讓它帶消息回去的原因,除了要讓它休息,王萱妮還有其他企圖,那就是想捉弄捉弄老爹和哥哥,否則他們萬世太平的日子過多了,會對世界沒有信心。

    找來小米是要給乳加黃的,它愛死了,一旦它得罪父親,父親便將家裡的小米沒收,改餵它難吃的雞飼料。 

    唉!老爹真是日子太閒了,才會與一隻沒心機的鴿子斤斤計較。

    妥善安頓好乳加黃之後,又再度走進廚房取出削好的水果,是要給古少柏的,要忙著監督她,又要忙著公事,真是為難他了。

    「吃水果嘍!」

    她仍舊是沒有敲門便闖進來的壞習慣,只要沒敲門聲,書房的門便被打開,來者肯定是王萱妮。

    「先休息,喘口氣,才有精神工作。」她放盤水果在他的辦公桌上。

    古少柏放下手上的工作,決心要好好的盤問他的「客人」,否則,再這樣下去,恐怕不是「被邀請人」精神上被侵犯,而是他這個主謀者的精神錯亂了。

    他搞不懂王萱妮被軟禁的態度,竟然可以從容不亂的和他談條件,取得寬廣的活動空間之後,還能玩得挺高興的,說這裡的一切都是她鮮少接觸的,所以在這裡過得和奶開心,她說她沒有被綁架的經歷,因此以為綁架是件好玩的事。她還是認為自己是被綁架沒錯,儘管他給她和奶人道的待遇。

    再來是她真的把這個監牢當成自己的家,而且視管家如自己的爺爺,沒事就在他身體撒撒嬌,按摩倒茶、幫忙做家事樣樣都來,可害得向來做慣僕人的管家嚇得下巴差點合不攏。

    經過了五天的適應期,管家才漸漸習慣王萱妮的熱情,也很樂意教她生活起居的瑣碎事情。

    「你有沒有做過什麼工作?」他看著眼前的女子問。

    「問這幹麼?」

    「好奇你平時怎麼打發時間。」

    她點點頭,「喔!」

    「有嗎?」

    「沒呈就串門子啊!我有幾個朋友自己開店,再不然就到我爸的公司去考察。」

    「考察?」古少柏偏頭的看著她。

    「好吧!其實是當間諜,看看誰不乖,就給一點小懲罰。」王萱妮露出一副匪諜的奸詐表情。

    古少柏被她一臉豐富的表情逗笑了, 「有機會我也請你到我公司去當間諜,看看誰還敢背地說老闆的壞話。」

    「哼,你以為我是那麼容易就受聘的嗎?不是我愛的產為我沒興趣。」她拿起水果啃著,晃到書架前,看看有什麼書可看。

    「你爸爸相當疼愛你。」

    「當然啦!女兒只有這麼一個。」王萱妮取出一本園藝的書籍。 「不過,有時他對我很頭疼倒是真的。」

    「哦?你看起來並不壞。」

    「呵、呵,我真的不壞呀!只是一旦我爸爸搞一些相親的飯局時,我就開始不乖了。」

    古少柏一臉不解,「為什麼?你還很年輕,何必急著嫁人。」

    「他老怕我嫁不出去,丟他的臉,才會沒事淨找些銅臭滿身的嘔心男人介紹給我認識。」

    「那你呢?沒有男朋友?」

    「還沒遇到滿意的對象。」

    不知為何,古少柏聽到這樣的回答竟然感到一絲喜悅,而且心中鬆了一口氣,搞不懂自己內心莫名的情緒,而沉浸在搜索自己內心情緒的來由,直到王萱妮出聲打斷他的思緒。

    「問完了嗎?換我問你嘍!」王萱妮根本沒給他回答的時間便開始發問, 「你一定有女朋友了吧?這麼好的條件,英俊又多金。」

    誰知,古少柏卻笑著搖頭,開口解釋,「沒有,還沒遇到滿意的對象。」

    「真的?」

    「真的。」

    「沒想到我們兩個還挺有默契的嘛!」王萱妮知道他心未有所屬,很滿意的笑了,想必,古少柏一定料不到她正如滴水般穿透他的心吧!

    「你繼續忙吧!我要去廚房跟林爺爺學煮菜了。」

    王萱妮一陣煙似的消失,留下驚愕不已的古少柏,「學煮菜?」她真的不像富家千金。

    原本打算要好好的盤問她的,卻仍是被她帶離了主題,算了吧!何必再追究呢?只要她在這段期間,安安全全的待在這裡,沒有任何意外,一旦隆德的代理權拿到了,就把她送回家。之後,恐怕再也沒有交集點,因此,也沒必要去探討她的本性了。

    誰都不願意輕易對陌生人敞開心扉不是嗎?

    王萱妮潢心歡喜的站在書房門外,心中仍高興著方才與古少柏的對話。

    她的魚兒已經上鉤了,在他不知不覺之中,讓他知道她心無所屬之後,慢慢的,她可以開始誘拐這個連老爹都打滿分的好男人了。

    雖說第一眼就決定自己的另一半是件冒險的事,但,投資報酬率愈高的投資,風險便成正比。把誘拐好男人一事與投資學相提並論似乎是太過現實了點,那麼,就換個方式來形容吧!

    要誘拐好男人,首先要先撒餌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別太明顯,太露骨的誘拐是勾引,是讓男人倒足胃口的倒貼。

    就似女追男,隔屋紗,偏偏太露骨,失去薄紗的神秘感,讓魚兒看清隱藏地好吃魚中的魚鉤,嚇跑了魚;如果下餌太久沒動靜,可要再換上新的魚餌。因為魚餌在水中待久了,會消失無效,再度讓魚兒看清陷阱。

    撒餌釣魚的傳統方式,絕對比姜太公的釣魚法好太多了。愛吃什麼魚,就到盛產地去釣;願者上鉤,但誰能保證這是條適合自己的好魚?

    這是王萱妮的釣魚理論,曾被好友批評為「養魚新政策」,聰明如她,魚為自已養,因為要花大把工夫伺候,而讓它在大環境裡生活,相中了……撒餌、上鉤、享受魚餐,簡簡單單,乾淨俐落,與「養魚政策」相較之下,輕鬆多了,忠誠度也更高。

    對於好友的評論,她並無反駁。

    「養魚政策」太花心,她不愛;姜太公的論調——願者上鉤,太沒主見,她沒興趣。

    清楚自己適合什麼類型的男人之後,遇上了,就用頭腦去擄獲他的心。

    被動,不是王萱妮的愛情觀,追求自己想要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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