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了夫人又折兵 第六章
    威嚴的大殿上,拓跋王正端坐在上面。

    與大宋不同的是,這大殿並沒有那麼多金黃色,這裡則是出現西域的鹿茸皮草,異域風情的毛氈地毯。而大臣們也不像大宋朝一樣並排站立,而是盤腿坐在地上的長毛毯上,每個人桌前都擺了一隻小小的皮桌。這令綾羅非常好奇,她一定進殿門,便左看右看,四處打量。

    而那些王公大臣們也同樣對著她這個宋朝來的公主上下打量。每個男人在看到綾羅如此傾國傾城的美貌時,眼睛裡都快要噴出火來。那一雙雙投射過來的目光,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但綾羅並不害怕這種目光,從小在冷宮裡長大,她已經習慣其他嬪妃的冷眼相待。對於女人之間那種冷如刀、冰如霜、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的目光,他們這種算不了什麼。

    所以看似柔弱的綾羅反而沒有閃躲,而是大膽地回瞪過去。

    這令王公大臣們吃了一驚。

    看來這個來自大宋的公主,不僅相貌出眾,膽子也是出奇的大。

    拓跋靖一邊扶著她的手,一邊看到綾羅瞪回去的目光,臉上有一抹微笑。他果然沒選錯人,有如此膽量的女子,才有資格做他的妻子。在這種處處充滿爭鬥的宮廷裡,太過嬌弱就只能等著被別人宰割。

    「啊,靖兒啊,你來啦!」年邁的拓跋王看到七王子扶著他新婚的妻子出現,不禁喜笑顏開。

    七王子拓跋靖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兒子,因為拓跋靖不僅文武雙全,更是相貌堂堂,實在是治國的好人選,是他最想傳位的兒子。但拓跋靖卻有一個缺點,便是勇猛有餘,智慧不足,常常在激動的時候就會往前衝,從來沒有仔細想想身後的退路。這樣的性格對於治國安天下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就是因為如此,他至今還沒有冊立太子。

    雖然大家都知道他非常偏愛七王子,但明裡暗裡,兄弟幾個還是鬥得非常厲害。拓跋王也已經有所察覺,但是他仍不動聲色。他倒真想看看,這些皇子之中究竟誰能勝出?

    「父王,兒臣給您請安。」拓跋靖上前跪倒。

    綾羅看到拓跋靖跪下,便也上前一步跪了下來。

    這是他的父王嗎?綾羅偷偷地拾起頭來,細細地打量著拓跋王。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慈祥的老者,頭髮花白,但精神矍鑠。在面對他們的時候,眼睛裡投射出的是慈愛的光芒,而不是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起來他似乎很寵愛拓跋靖,她可以從他看著拓跋靖時的那種驕傲眼神看出來。在拓跋王的身上,根本沒有自己父皇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拓跋王就像是一個寵愛兒子的慈愛父親。雖然同樣是號令天下的王

    者,但綾羅看到他的時候,卻覺得更加的親切。

    拓跋王看到這個小兒媳婦探究的目光,微笑著捋了捋鬍子,還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這個孩子明眸皓齒,靈氣動人,難怪靖兒會對她念念不忘。而且這個孩子看起來聰明伶俐,應該是靖兒的好幫手。

    「哎呀,靖兒,快起來。」拓跋王微笑著,「快叫綾羅到我眼前來,讓我仔細看看。」

    拓跋靖連忙扶起綾羅,示意她上前。

    綾羅遲疑地站起身來,慢慢向前兩步。

    「綾羅,你是大宋的公主,到了拓跋,就是靖兒的王妃了。全朝上下,若是有誰敢欺負你,只管來告訴父王,父王一定會為你做主的。」拓跋王握住她的手,非常慈愛地說。

    這些話令綾羅的心裡無來由地感到一陣溫暖,被拓跋王那粗糙而溫暖的大手握著,綾羅似乎第一次感覺到父親的慈愛。這是與自己的父皇完全不同的感覺。想想自己父皇那冷冰冰的樣子,再看看拓跋王如此慈祥的眼神,綾羅只覺得心裡一陣難過。

    「綾羅啊,你到了拓跋,就是我的孩子了。為父的沒有什麼好送你的,這枚戒指就當作見面禮。」拓跋王突然從自己的手指上摘下一枚澄亮的藍寶石戒指,塞進了綾羅的手裡。

    拓跋王的這個動作,立刻引來大殿內所有人倒吸一口氣。大家都沒有想到,剛剛嫁來拓跋的平陽公主會受到拓跋王如此的禮遇。因為他摘下的那枚戒指,正是逝去的王后所留下的遺物。拓跋王平時對它十分珍惜,從來沒有從手指摘下來過,如今卻送給了來自他國的女子。拓跋王這個舉動,對拓跋靖和綾羅的寵愛之心昭然若揭。

    「父王!」立刻就有人跳了出來。

    出聲的是坐在殿下第一排的二王子,名叫拓跋印。雖然長相沒有拓跋靖那樣英俊挺拔,卻也長得高大威猛,典型的異族男人的相貌。因為大王子長年患病,二王於便成了有望被冊立的太子人選。當他看到父王如此寵愛七弟的王妃,當然非常在意。父王的任何一個舉動,都關係著誰會取得王位。

    「父王,這枚戒指乃是母后留給父王的,怎可轉送他人?而且平陽公主遠道而來,又剛剛與七弟大婚,此時更不能接受母后的遺物,以免沖了他們的喜氣。」拓跋印說得振振有辭。

    拓跋王掃了拓跋靖一眼,他仿-站在殿下沒有吭聲,只是抬起頭看看站在殿上的綾羅,彷彿對綾羅有足夠的信心。

    綾羅沒有注意到男人之間眼神的交流,她只是把這枚戒指拿在手中,對著窗外的陽光細細的打量著。

    「父王,這戒指好漂亮哦!」綾羅突然開口,「您看這藍寶石,居然都沒有一點雜質。實在是上好的寶石,綾羅的母后也有這樣的一隻藍寶石戒指,只是她怕綾羅貪玩給弄壞,所以從來都不肯給綾羅戴。如今父王把這戒指賜予綾羅,綾羅真是萬分感激。父王,綾羅一定會好好保管這枚戒指,就像愛護自己的生命一樣,絕對不會貪玩而把它弄壞的。」

    綾羅清脆甜美的聲音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裡,雖然是如此的一小段話,卻如同四兩撥千斤一樣,立刻化解了二王子射來的冷箭。僅僅是如此三言兩語,便讓男人們的臉上呈現不同的表情。

    拓跋靖的唇角微微地上揚,他就知道他沒有看錯人。普天之下,最聰明伶俐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她的這些話,輕易便避開了母后遺物的忌諱,又坦述她對戒指的喜愛。他實在沒有想到,在這種明爭暗鬥的宮廷,綾羅競可以如此隨機應變,對答如流。

    拓跋王讚許地握了握綾羅的手,「綾羅,你真是乖巧可愛。來,父王幫你戴上。」拓跋王竟然拿起那枚戒指為綾羅戴在手上。

    拓跋印本來是想讓綾羅下不了台的,但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父王親自為她戴上戒指,頓時讓他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父王偏愛七弟之心天下皆知,如今又來了這麼伶牙俐齒的七王妃,看來他的日子更不好過了。對付七弟都已經讓他感到十分吃力,現在又加上這個相貌出眾、聰明過人的平陽公主,他的勝算豈不是越來越小。

    拓跋印氣得一甩袖子,忿忿不平地坐回自己的位子。

    大臣們則是驚愕不已。

    他們驚愕拓跋王在如此場面下這樣明白地偏愛七王子,也驚愕大宋朝的平陽公主如此處變不驚。居然只用了短短數語,就把二王子的挑釁擋了回去。果然是上國之女,不同凡響。

    「原來父王一直把這枚戒指戴在手中,就是為了尋找合適的人選,七弟的平陽公主果真是名不虛傳。」

    就在大家沉寂時,突然又有人開口。

    綾羅轉過頭,只看到一名清秀瘦弱的男子站起身來,他那矮瘦的身材,根本就不像拓跋之人。與拓跋靖和拓跋印的高大威猛相比,他只能算是一名小矮子。但是卻有著一雙非常明亮的眼睛,那眼睛在他笑起來的時候,發出非常銳利的光芒。

    「七弟,平陽公主,來來來,快來與我同坐。」他非常熱情地招呼拓跋靖。

    「多謝三哥。」拓跋靖對著他施了一禮,便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原來這人是他的三哥——拓跋進。

    綾羅皺了皺眉。

    「綾羅,快去與靖兒同坐。」拓跋王拍了拍她的肩。

    綾羅乖巧地福了一個身,才從拓跋王的面前退下,坐到拓跋靖的身邊。雖然這大殿上的氣氛十分詭異,但她還是堅持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她時刻記得父皇那天說過的話:這是兩國和親的大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差錯。如果她敢在拓跋惹出什麼亂子,所有人的性命都會有危險。

    想起父皇威脅的口氣,綾羅就有些難過,雖然是從一個火坑跳入另一個火坑,但這裡與大宋並不相同。雖然她的身邊沒了母親,但卻多了一個慈愛的父親,還有一個他。

    拓跋靖突然從桌下伸過手握住她戴著戒指的手。

    綾羅被他嚇了一跳。

    她微微掙扎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棄了。在這個瀰漫著無聲爭鬥與殺戮的大殿,他的溫度,是她唯一的依靠。

    離開那有些陰沉灰暗的大殿,拓跋靖還是緊緊握著綾羅的手。

    綾羅知道他是想在那些王公大臣面前裝裝樣子,便也沒有掙扎。但一出了大殿,她就不願意了。她用力地掙扎,想從他的掌心裡抽出來手。

    「放開我啦!」綾羅抗議著。

    拓跋靖回過頭來,微笑地看她一眼。

    「綾羅,我父王這枚戒指已經戴了七年,沒想到他今天居然會交給你。」拓跋靖用手指撫了撫她纖細的指腹上那有些過大的戒指。這是我母后的戒指,父王一直戴著,無論誰跟他要,都被他拒絕,真沒想到他今天會突然將戒指給了你。」

    「這東西有什麼奇怪的嗎?」綾羅不解地問。

    「當然有!」拓跋靖眨了眨眼睛。「我們兄弟之中,就只有我和大王子是母后的嫡生子,其他兄弟都是宮裡的嬪妃生的。父王能把這枚戒指交給你,足見他對你的寵愛,所以其他人才會眼紅。」

    「不過是一枚戒指,有必要那麼在意嗎?如果他們喜歡就送給他們。」綾羅非常單純地說。

    拓跋靖迷惑地盯著綾羅,真不知道她說出這些話,到底是真心的還是無意的。與大殿上她的玲瓏八面相比,現在的綾羅看起來有些清純可愛。

    「當然不可以!父王年事已高,無論父王對誰梢有恩寵,就會被猜忌成下一個王位的繼承者,這其中的關係當然重大。在這種爭奪王位的關鍵時刻,這些人當然會事事在意。」拓跋靖挑挑眉,說得輕鬆自在。

    綾羅聽他說起王位之爭,竟然會如此處之泰然,不免也暗暗吃驚。這個男人絕非等閒之輩!雖然這拓跋王朝與他們大宋皇宮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別,但畢竟她那時遠離皇位之爭,體會不到這種親兄弟之間殘忍的爭奪。

    「你也想要王位嗎?」綾羅突然問他。

    這個問題令拓跋靖忍不住唇角上揚,彷彿她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但他又忍不住有些傷心,在這種兄弟板牆的狀況下,即使能夠坐上王位也不會快樂。

    綾羅盯著拓跋靖抿嘴而笑的臉龐,突然覺得自己很白癡。「你當然也想繼承王位,對不對?」

    「噓——」拓跋靖伸手放在她紅潤的唇上,「有些事情放在心裡就好,不必講出來。天下事,你知我知,何必一定要讓別人知道。」

    綾羅盯著這個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一時之間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綾羅,不要怪我把你帶進了另一個火坑,你要相信在我的身邊,一定比待在大宋要幸福許多。我一定會給你那個男人所不能給你的,我會向你證明,我才是你最好的選擇。」拓跋靖盯著她的眼睛,溫柔地說。

    綾羅直想避開他如此溫柔的目光,但又不自覺地被那明亮的眼睛所吸引。他的確與秦劍羽非常不同,他那張亦正亦邪、神秘莫測的臉孔總是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好奇。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男人?他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他這樣強硬地把她娶來西域,到底是為了什麼?

    「別胡思亂想了,今天折騰了一天,真的快累死了,我們早點回東綾宮休息。明天一早,我帶你出去逛逛。你還記得以前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嗎?我說要帶你去看西域的沙漠,去看海市蜃樓。綾羅,西域的風景,漂亮得超過你的想像。」拓跋靖突然捏了捏她的鼻尖。

    綾羅沒有閃躲,任由他寵溺的手指觸碰她。

    她一直以為,他把她強娶到西域,她從此將過著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但為什麼如今看來,卻彷彿讓她有點樂不思蜀?這個男人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這樣大的魔力。

    入夜。

    充滿煙硝的皇宮終於沉寂了下來。

    綾羅一直躺在寬大的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西域的夜裡實在很冷,就算她裹緊了被子,還是覺得有冷風不停地灌進來。

    他呢?

    綾羅忍不住想起了拓跋靖。他還是一個人睡在外面嗎?這樣冷的夜,他受得了嗎?

    天啊!綾羅忍不住暗暗地罵自己,她怎麼還在擔心他?難道想讓他睡到這大床上,與她一同入眠嗎?

    不過也許在他的懷裡,會是一件很溫暖的事情呢!

    這個念頭幾乎是在綾羅的腦子裡一閃而過。

    天啊,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啊!綾羅的臉上,迅速地就暈上一抹紅。

    實在是難以入睡,綾羅只好翻身下床。隨手抓過一件披風披在身上,她想出去透透氣。

    推開房門,整問大殿裡冷冷清清的。綾羅一直不明白,這裡為什麼要叫作東綾宮?就因為它在整座皇宮的東面嗎?

    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大殿上,蜷縮在牆邊的身影立刻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居然是拓跋靖!

    他那樣高大的個子,居然蜷縮在一張長長的美人靠上!雖然那椅子已經夠長了,但讓他這樣的大男人縮在那裡,還是顯得有些過於狹窄。

    他為什麼不到廂房裡去睡?幹嘛一定要睡在這殿裡?難道他不怕冷嗎?萬一受寒可怎麼好?

    綾羅想到這裡,連忙把自己身上的披風取下來,蓋在他的身上。

    「綾羅……」他突然囈語了一聲。叫出的,居然是她的名字。

    綾羅在聽到他的囈語時,心裡突然湧上一抹淡淡的酸楚。這個男人雖然用這樣強硬的手段把她娶來,但卻對她這樣用心。對一個女人來說,也許這便是最好的結果。一個疼愛你的男人,真的可以比過千萬財富。用多少黃金,也難以換來一個男人的真心啊!

    拓跋靖的話真的是說對了,西域的風景真的漂亮到超出綾羅的想像。

    比如他們現在就在賀蘭山脈裡一座並不太高的山峰上,樹木蓊鬱,青草遍地,到處是一片翠綠。更令綾羅驚奇的是,在這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居然有一處被岩石和草原合抱著的足以清澈見底的湖泊!而遠處的山下,便是一望無際的黃色戈壁與沙漠。

    這是多麼奇妙而壯觀的景色!

    一邊是湖光山色,亭台樓榭點綴問,一派北國江南景色:一邊就是風蕭蕭兮,一望無際戈壁沙漠。這種景像在一片平原的大宋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看到的,而這種一邊碧波粼粼,一邊荒灘黃沙的奇特組合,讓景色更是無與倫比的和諧。

    綾羅從來沒想到,如此極端的兩種景像這樣映入眼簾,竟然是如此的美麗。

    拓跋靖盯著綾羅臉上燦爛的笑容,也忍不住微笑著。他就知道綾羅會喜歡的,相信她會越來越喜歡這個地方、這個國家,越來越離不開這裡、離不開他。

    他牽著馬到湖邊,讓馬兒自由去奔跑。

    「咦,你讓它跑了,我們等一下要騎什麼回去?」綾羅奇怪地看著他。

    「沒關係,烈火已經跟了我七年,它知道我什麼時候會需要它。」拓跋靖自信地說,他輕輕吹一個口哨,烈火便聽話地跑回到他身邊。「烈火很聽我的話,而且非常通人性。它知道你是我的王妃,所以也會聽你的。」

    「什麼?」綾羅不相信地看著高大雄壯的馬兒。

    「不信你可以試試。」拓跋靖拍一下烈火的背,「快去,到王妃那裡去!」

    烈火居然真的乖乖地走到綾羅身邊,微微地低下頭。綾羅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一下烈火。烈火發出微微的嘶鳴,像是在對她打招呼。

    這馬兒真的很聽話,綾羅忍不住開心地笑了。

    「怎樣,你還喜歡這裡嗎?這面湖叫「沙湖」,意思就是沙漠裡的湖。湖水都是由賀蘭山上的積雪融化而形成的。這湖泊隸屬於沙羅部落,是整片賀蘭山上最美麗的地方。傳說中,古代的男人們由此而西行去販賣中原的絲綢,而他們的女人們就日夜在此等候,盼望著男人們的歸期。由於她們夜夜哭泣、日日流淚,最後她們的眼淚竟然形成了一座湖泊,就是現在的沙湖。」拓跋靖慢慢地訴說著一個傳說。

    「真的嗎?這裡居然有著這樣美麗的傳說。」綾羅盯著那清澈動人的湖水,由衷地感歎。

    「所以這裡還有一個名字,叫作「思君湖」。」拓跋靖撿起一根草,放進嘴裡。「一旦我們拓跋軍隊出門打仗,便會有成群結隊的女人來此祈禱,希望她們的男人們能平安歸來。」

    「打仗?」綾羅轉過身看看他,「為什麼一定要打仗呢?難道就不能和平相處嗎?」

    拓跋靖盯著她美麗的臉龐,無奈地笑著,「自古戰爭與殺戮,土地與女人,都是男人生命中無法放手的東西。這是男人的天命,也是男人性格裡的劣根性。比如你昨天問我,想不想做拓跋王?你說,身為拓跋王的兒子,站在拓跋的土地上,誰不想真的君臨天下,真正成為西域的王者,擁有這一切?」

    聽到拓跋靖的話,綾羅突然覺得,原來自己從來沒有看清過這個男人。他心裡在想什麼,她完全都不知道。拓跋靖並不像她想像中的西域男人,他雖然霸道、狂妄、自私,但卻是一個有頭腦、有深度的男人!比起京城裡那些什麼都不管不問,只知道吃-玩樂的王公子弟們,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

    綾羅忍不住為大宋擔心起來,如果西域再多幾個像拓跋靖一樣的男人,那大宋的江山一定不保。

    「幹嘛這麼看著我?」拓跋靖盯著綾羅凝視著他的眼睛,「怎麼,你看上我了?是不是發現我這個男人其實還不錯?比起那個令你念念不忘的秦劍羽,是不是發現我比他好上不知多少倍?」拓跋靖突然擠眉弄眼地跟她開起玩笑。

    如果不是他的提醒,她差一點就把他逼婚的仇恨給忘記了。居然就在這湖光山色裡,沉浸在他的溫柔陷阱裡。不,她不能!

    綾羅幾乎是反射性地朝旁邊一躲。

    「綾羅,不要躲!」拓跋靖握住她的下巴,「不要逃避我,不要轉過去。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

    綾羅被他的手指掐得無處可躲,只得直直地對上他的眼睛。

    「綾羅,為什麼要躲開?你害怕我嗎?怕看到我的眼睛,怕看到我對你的真情?綾羅,天知道我到底有多麼喜歡你!雖然我是用了一些手段才得到你,但請你相信我是真心的。我從來就不想傷害你,我只想讓你快樂,我想給你世界上所有的幸福,我想讓你成為最幸福的王妃!綾羅,相信我,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你傾國的美麗。綾羅,我愛你!」拓跋靖輕輕地抱住綾羅,一臉真誠地低喊。

    他的眼睛投射出那樣溫柔的目光,幾乎快要把她堅定的心防擊破。大宋彷彿離她很遠很遠了……秦劍羽的名字也變得有些模糊。她快要忘記在大宋發生的一切,就在這湖光山色問,墜入到他的深情中。這究竟是為什麼?難道真的只為了他溫柔的話語?

    拓跋靖慢慢地低下頭來,想把自己的雙唇印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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