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大混戰 第七章
    午夜十二點三十六分。  

    柳緒晰光潔的額頭靠在方向盤上,閉著酸澀疲憊的雙眼,胸口深處有股說不出的傷心與難過。  

    車外呼嘯過一陣挾帶細雨的寒風,室外溫度才十二度上下,正好跟她陰暗透涼的心情相稱。  

    自日本返台,她不但在飛機狹窄的空間裡待了兩個多小時,一路飛來還暈機暈得難受,更可怕的是飛機上的餐點難吃得令人髮指。  

    下了飛機後才知道台灣寒流來襲,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天,鋒面更讓北台灣下了一場綿綿不絕的細雨,淋了她一身濕之餘,還不忘將她凍個半死。柳緒晰承認自己的脾氣並不好,換成傅智真易地而處,即使暈機、挨餓、受凍,再加上缺乏睡眠及旅途勞累,說不定傅智真還依舊能自得其樂,但她柳緒晰?  

    謝了!她覺得情緒惡劣到不行!在日本遇到卓子儒的好心情已經不知道讓她遺忘到天邊的哪一角了。  

    接著,從機場回到台北的公寓,路上被攔下臨檢三次,一時沒帶行照就被盤問個沒完沒了,柳緒晰幾乎要抓狂了,當她第三次被攔下來,差點就要衝口問是不是十大槍擊要犯在北台灣出沒!  

    千辛萬苦,午夜十二點三十六分,她終於到達公寓大樓的停車場了;下高速公路後買了擺在後座的快餐,在經過頻繁的臨檢後已經冷了,導致柳緒晰完全失去胃口……一想到還有一箱行李與衣物得整理,她就更煩!  

    十二點多接近凌晨一點的午夜,思及冷清空蕩的屋子,她得一個人將行李收拾妥當、煮一頓飯、將在日本批閱好的文件趁著記憶猶新時整理進計算機裡,最後在睡前洗個澡……可是她已經沒有乾淨的睡衣了,那得先洗好衣服,然後進烘乾機烘乾……老天!她好想哭……  

    「堅強……我要堅強,我很堅強……」她可是一個成熟獨立的女性哪!柳緒晰嘴邊開始喃喃起催眠自己的話語:「我非常堅強……我不難過,我很開心……」嗚……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柳緒晰口中的小聲囁嚅逐漸轉為沉默;靜默許久,她在心底努力做好心理建設,然後才將深埋在方向盤裡的臉抬起,心情沉重地將公文包、冷掉的食物收拾好,下車到後車廂拿行李箱,上車鎖,然後拖著行李箱慢吞吞地往電梯一小步一小步走去。  

    柳緒晰扭開大門門把,站在玄關前瞠直了眼!屋內燈火通明,原本暖黃色系的屋子現在看起來暖融融的,與室外十二度的低溫相比,屋裡的溫度便顯得相當適中宜人,空氣中飄來食物與咖啡的香味……  

    發生了什麼事?柳緒晰第一個反應是探頭去看自己屋裡的時鐘。十二點四十五分……再十五分鐘就凌晨一點整了,在這個她甫從日本返台的時候,誰會來她公寓幫她煮飯?  

    難道是媽咪?不可能吧……媽咪忙碌的程度絕對不下於她。  

    「你回來了?」廚房處走出一個端著咖啡壺的窈窕人影,在看到柳緒晰的同時綻出一抹笑,隨手將咖啡壺擱在餐桌上,迎向玄關處的柳緒晰,從她手中接過行李箱和公文包。「累了吧,先吃飯,好不好?」  

    「智真……」柳緒晰低下頭,伸手-著眼,阻擋感動的眼淚滴落。  

    傅智真放下手中的行李箱跟公文包,溫柔安慰的雙手如春風般拂過她的長髮,口吻輕柔平和得像在撫慰孩子:「怎麼哭了?是不是很累?」  

    「你怎麼會在這裡?」柳緒晰細微低聲的詢問裡有著啜泣的腔調。  

    智真不應該在這裡的……在這個時候……子儒不在她身邊的時候……  

    「你不會煮飯,坐這麼久的飛機,你又會暈機。外食不好吃,所以我過來給你煮了一點東西……」  

    「智真!」傅智真話還沒說完,柳緒晰已經投入她的懷抱,同時也將她抱住,用力太猛,兩個人一同坐倒在地上。  

    傅智真以手肘撐起半個身子,無聲地作了個深呼吸,克制自己忽然加快的心跳。「緒晰……」她的聲音有點無奈,但其實腦袋已開始呈現一片混沌。  

    啊,慘了慘了……她可不想對不起守志與謹兒他們倆任何一個……  

    「為什麼……」柳緒晰含在嘴裡的語音相當含糊細微,「智真……」  

    「你說什麼?」傅智真沒有聽清楚。  

    柳緒晰抬起臉來,美麗澄澈的雙眼染上淚水的晶亮,可憐兮兮地咬著唇瓣,「我覺得有種『糟了』的感覺……你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傅智真將手覆住她懾人心神的雙眼,雖然也暗呼糟糕,但是,她心底卻一點也不著急,似乎……還有點喜孜孜的感覺……天哪!天哪!這樣是不對的!  

    「緒晰……千萬不要去探究你現在是什麼感覺,」傅智真歎息,「我們當好姐妹就夠了。」她一點也不想讓趙謹兒傷心,所以跟柳緒晰最好保持距離。  

    「可是我現在覺得心底有種很陌生又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是……心動?可是……我們應該只是好朋友……我不懂?」她在傅智真面前,彷彿永遠像個孩子般,對任何事都懵懵懂懂的。  

    她傻呼呼的話讓傅智真差點昏倒!她挪開覆在她臉上的手,不輕不重地回抱柳緒晰,直視柳緒晰孩子般無辜稚氣的雙眼,傅智真平和的眉宇間出現了少見的輕愁。  

    「疲憊、寒冷,讓你一時糊塗了。去吃點東西吧,你會恢復正常的。」然後傅智真不著痕跡地調開視線,心裡頻呼完了完了,她竟然直視她的眼眸……一面奇怪自己態度怎麼還能這麼冷靜?其實她覺得有股熱流在胸腔裡撞來撞去,幾乎讓她激動得想立即跳起來打一套虎虎生風的拳。  

    「你為什麼不看我?」柳緒晰孩子氣地扳正她的臉。  

    傅智真原本蹙著眉閉起眼,久久,才睜開了雙眼,那雙眼裡寫滿複雜的心情,望著她,難以言表的所有情緒全化在這一眼裡。柳緒晰心頭突然怦地一跳,好像腦中哪條神經忽然通了,一片迷霧驀然打進一道光,模糊的思緒裡出現了一絲清明的光亮。  

    柳緒晰的臉刷地紅了,吶吶開口:「你…謹兒……」竟然是這種關係嗎?  

    傅智真神情沉重地伸手抹去她未干的淚痕,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柳緒晰咬著唇靜默了許久,傅智真望著她,雖然外表平靜,但心裡其實相當緊張。  

    柳緒晰緩緩伸出手,撫過她微微蹙起的眉,「我們還是好朋友吧?我喜歡你,也喜歡謹兒……我不要你傷心,也不要她傷心。」  

    傅智真握住她的手,大大鬆了口氣,胡亂點了點頭,但並沒有說話。  

    是的,沒錯……如果她喜歡上柳緒晰,那就將是最糟糕的一個局面了。子儒大哥向緒晰求婚了,而她自己卻還有守志、謹兒這份牽扯了十年的感情,她怎麼能喜歡上緒晰呢?  

    柳緒晰咬了咬唇,微微張開雙臂,水亮的雙眼閃動著孩子的渴求,「雖然是這種時候,但我可不可以……」  

    傅智真又胡亂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地將她攬進懷中。  

    柳緒晰將臉埋進傅智真的肩窩裡,尋求一點溫暖;而傅智真緊緊抱住她,兩人沉默許久許久,默默地沉澱著某種連自己也很難說明的感情。  

    「OK!去吃飯吧。」傅智真拉開兩人的距離,抬臉朝她露出一個天下太平的笑容,站起身來,也一同將她扶起。  

    她那副與平時無異的神情,就彷彿適才的所有情境是場幻夢,柳緒晰看得一愣一愣的,覺得高守志、趙謹兒、傅智真三人的關係,她有點底了……而她自己,似乎也莫名其妙地加入了這團曖昧的混亂裡。  

    柳緒晰一點就通,隨即同傅智真那般揚起了笑容,加入彼此心照不宣的行列裡。  

    凌晨兩點四十分,傅智真回到公寓。  

    「謹兒,還沒睡?」在玄關處脫鞋的傅智真看見沙發上的趙謹兒,莫名感到有些心虛。  

    趙謹兒沒有任何回答,只是拍拍自己身旁的沙發,示意她過來坐。  

    唉!傅智真知道躲不過,換了室內拖鞋後走進客廳。  

    「明天雖然不用上班……」傅智真話還沒說完,趙謹兒一起身就拉下她的頭深深吻住。  

    「謹兒……」傅智真將臉撇開,不喜歡趙謹兒的吻裡夾帶著粗魯的不快,「你別這樣……」  

    學過柔道的趙謹兒腳板往傅智真腳跟輕輕一掃,傅智真不察,失去平衡的身子立刻跌躺在長沙發上。  

    「啊!」傅智真驚呼一聲,趕緊穩住身形。  

    還來不及反應,趙謹兒橫過她身子,坐在傅智真腰間,動作十分俐落,沒有任何話語,雙手沉默而強硬地將她襯衫扣子一顆顆解開。  

    啊,真諷刺,她當初學柔道是為了保護她的……  

    傅智真一把抓住她的手,慌亂地說道:「謹兒!不要這樣!我……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趙謹兒手雖然被箝制住,但依然俯下了身子,輕輕吻著她的唇角,當隱忍許久的眼淚終於一點一滴滑落她臉頰時,趙謹兒猛然直起身子到長沙發的另一端坐下,挫敗地將頭埋在雙掌中無聲啜泣。  

    傅智真覺得心頭有針在扎,十分不忍,起身後還是坐到了趙謹兒身邊,伸手試圖拉下她-著臉的雙手,但趙謹兒比她還倔強,死也不肯放下手。  

    決定放棄這個艱巨的工程,選擇其次的方法,傅智真放軟了聲調:「謹兒,你說說話嘛,都是我不好,你想要我,我應該在身上綁蝴蝶結,放在盤子上讓你好好享用……」  

    趙謹兒放下雙掌,淚眼汪汪地瞪了她一眼!又好氣又好笑的,「你每次都這樣!根本把我吃得死死的!」  

    傅智真輕柔地抱住她,「發生什麼事了?你很不開心……啊!」脖子一痛,她急急低頭看趙謹兒,她笑得得意又心酸,原來她奉送了一記吻痕給她!  

    趙謹兒撫著自己留下的記號,「我希望你是我一個人的……」  

    傅智真無法對這個話題給予肯定明確的響應,「謹兒,我沒辦法……現在,我還沒有答案……」  

    趙謹兒按住她的唇,搖了搖頭,跪起身子,俯首親吻傅智真。  

    傅智真則閉起雙眼,輕輕回吻。意亂情迷間,趙謹兒貼在她唇邊的雙唇輕輕動了動,出聲詢問:  

    「你……你抱了她?你身上有小緒的香水味……」  

    傅智真嘴邊嘗到鹹鹹的淚水,張開眼,才看到她淚眼裡清清楚楚的心痛。  

    「我跟她沒有發生任何關係!」傅智真連忙澄清。  

    「智真,你說謊。」十年朝夕相處,她早就熟悉傅智真說謊時的任何一個小動作。「為什麼?為什麼是她?」  

    高守志早就發覺,而她卻……難道是她太遲鈍了嗎?  

    「我真的沒有……那只是單純的擁抱而已。」傅智真希望將她眼中的傷痛抹去,她不想見到趙謹兒難過的眼神。傅智真輕輕拭去她的淚水,「謹兒,我沒有讓你傷心的意思。」  

    「智真,小緒的性向很單純,她只會喜歡男人的。」趙謹兒冷冷地提醒她。  

    「我知道。」傅智真平靜地看著她。  

    趙謹兒歎了口氣,乾澀的詢問幾乎像是陳述:「你喜歡她?」  

    「我沒有。」  

    趙謹兒直視著她,沉默片刻,才淡淡地道:「我想要你,跟高守志一樣。」  

    「他沒碰過我,從你跟子儒大哥分手,跟我在一起之後……」傅智真艱澀地說。不過她以前跟高守志交往時,確實有過……  

    「這意味著現在我得跟他同樣為你守身如玉嗎?」趙謹兒口氣冷冰冰的,但同時卻也隱隱燃著熊熊烈火。  

    「謹兒,別讓我難過。」她並不希望趙謹兒跟別人在一塊啊。  

    「可是你卻讓我很難過!」趙謹兒心酸地低喊。  

    傅智真無言以對,只能一臉祈求地看著她,彷彿無聲的訴說著:再給我一點時間……  

    她知道自己任性,是謹兒和守志兩人一直在包容她,但是,但是……她真的不希望失去他們倆任何一個……  

    「你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好好面對這件事?」趙謹兒沉重地問。  

    「謹兒……」  

    她舉起手阻止傅智真發言,逕自續道:「六年了,我給你六年的時間,我們的關係非比尋常,所以我讓你慢慢來。你個性消極,相對的,我就不願意逼緊了你;可是,如果對小緒你卻可以積極面對,我會不知道我的退讓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承認我想疼愛她,但是,這不是你想的那種感情……」傅智真嘗試解釋,但最後只化作幾聲歎息。  

    趙謹兒深深坐進柔軟的沙發裡,右臂橫在腰上,左手撐著自己額頭,疲憊而堅強地忍耐著某種隨時會爆發的情緒,壓抑的聲音裡充滿苦澀:「你給我一個理由,告訴我,你哪裡值得我繼續等待?」  

    傅智真輕輕俯身,抱住了她,圈圍住趙謹兒的雙臂緊緊密密,佔有慾十足,溫文柔和的嗓音輕輕吐出強勢的語句:  

    「你愛我……因為你愛我,也因為我愛你……」  

    「可是為什麼你讓我覺得愛你好累?」  

    傅智真輕輕在趙謹兒臉上落下幾個細吻,歉疚的雙眼對上另一雙心傷酸苦的眼眸,傅智真纖細的手指撫過她的眼眉。「對不起,謹兒,對不起……」  

    趙謹兒難過地調開視線。「我想聽的不是你的對不起,我想要你給我一個承諾。」但是她知道,智真給不起……  

    果然傅智真沉默了,描繪著趙謹兒眼眉的手指登時停頓在她眉梢,然後,慢慢地收回。傅智真眼眸中閃動著心情複雜的光芒,顯示出她正在掙扎。  

    趙謹兒歎氣。將她推開後,站起身子往兩人共同的臥房走去。  

    然而,傅智真沒有追上去,她仰起頭靠在沙發上,以雙掌罩住了臉,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  

    做一個抉擇,本來就不應該猶豫六年這麼久,但她沒有承擔做這個決定的勇氣……兩個中必要捨棄其一……  

    或許是她太懦弱了吧。  

    手中的筆快速地在文件空白處記下重點,柳緒晰才又抬起頭來,望著辦公桌前正在翻閱卷宗的上司──傅智真。  

    發覺柳緒晰已經停下筆,傅智真稍稍抬眼,瞥了她一眼後繼續將目光收回到自己桌面上的工作,一面抽空詢問:「好了嗎?」  

    柳緒晰點點頭,將手中的活頁夾一併移至傅智真面前。她接過後仔細而迅速地將重點看完,然後遞回給柳緒晰。  

    「整體上都符合我的想法,我這邊沒意見了,你依照這些特點將文案設計完成,跟慎之取得共識後應該就能全部OK。嗯……你需要多少時間?」  

    「兩三天左右,這個禮拜前可以完成。其實這個企劃早就完成大部分了,現在只是修飾潤稿,不需要太多時間。」  

    「沒錯,時間上來說並不趕,進度也跟上了。」傅智真微微一笑,「不過,你知道我習慣游刃有餘的感覺……」  

    柳緒晰深知傅智真此時公私分明,所以也以公事公辦的口吻道:「星期四會完成。」  

    「那天下班前交得出來就行了。」傅智真含笑說,低頭看了看表,已經將近十二點半,於是語氣轉換成輕鬆的朋友對談方式:「中午休息時間到了,餓了嗎?我們去吃飯。」  

    柳緒晰臉上公式化的僵硬線條因為她輕鬆的語調而柔軟了下來,笑道:「哎呀,你傅總監可是個大忙人,小女子區區小副理,怎麼敢佔用你的時間呢?」  

    「幫你煮消夜時就沒聽你這麼說過。」傅智真好笑地拍拍她的頭頂心。「走吧!」  

    柳緒晰笑笑地要接話,忽然聽得辦公室門外有人叩叩地敲了兩下門,傅智真道:「請進。」  

    門向內推開,來者一身俐落大方的套裝,帶著颯爽帥氣的微笑,輕快的語調顯示出她的愉悅心情:「智真!」在看見柳緒晰時,臉色變也不變地道:「嗨,小緒!」  

    「謹兒。」柳緒晰開心地響應,「正好,一起吃飯。」  

    而傅智真只是淡淡揚起一抹笑,微微招了招手。  

    趙謹兒合上門,一如往常地,一過來便攬住柳緒晰的肩膀,但接著湊到傅智真臉頰旁輕輕一吻之後,看向她的眼神別有深意。  

    傅智真揚高眉,笑咪咪地回視,表示萬事俱安,什麼也沒發生。  

    趙謹兒心裡踏實,緩緩地揚起一抹笑,姿態頓生萬種風情。柳緒晰側著臉看她,心頭忽然怦地一跳,覺得好友的丰采連女人也要為之心動。  

    趙謹兒一低頭,正好與柳緒晰的視線撞上。她那雙深邃的眼眸讓柳緒晰心臟登時突突亂跳起來,首次發現趙謹兒的五官出奇漂亮……  

    她那黑白分明的雙眼隨時充滿靈氣神韻,尤其現在眼眸含笑,彷彿要迷倒眾生;揚起的雙眉滿是自信,懾人心神也似的;而幾分微微的情緒起伏,僅僅只是牽動嘴角便流轉著十足的女人味……  

    啊,她笑了。哇哇哇!她的嘴唇好性感!  

    柳緒晰覺得自己的臉開始發燙了,她居然會覺得謹兒性感?奇怪的是……認識她兩年來第一次發現。  

    啊啊,她的眼睛好漂亮!仔細一看,原來是淺褐色的,像玻璃珠……  

    驀然覺得眼前一黑,原來是傅智真的手掌蓋上她雙眼,阻隔了所有的「美景」。  

    趙謹兒一挑眉,接著款款地朝傅智真露出甜笑!十分挑釁的。  

    傅智真心底冒出的酸泡泡不知道因誰而起,一俯首就在趙謹兒唇上重重印下一吻,趙謹兒反而被她的大膽嚇了好大一跳!趕緊探看柳緒晰的情況,眼見她什麼都沒看見,才稍稍鬆了口氣。  

    還沒安下心,傅智真就又側首在她耳垂上輕咬一口,趙謹兒忍耐著沒驚叫出來,接著傅智真非常小聲、咬牙切齒地以耳語道:「別勾引她。」  

    趙謹兒頓時心情大好,滿臉笑容,無聲地以唇語道:「你吃醋了?」  

    傅智真還來不及響應,柳緒晰突然出聲:  

    「你們在做什麼啊?」然後一把拉下傅智真的手掌。  

    趙謹兒驚魂未定,只能趕緊收斂心神,但傅智真卻已經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微笑道:「緒晰,你覺不覺得我手上有點香味?」  

    「嗯……一點點吧。」柳緒晰不疑有他,回答的同時就忽略了一旁神色慌張的趙謹兒。  

    「喔,看來這牌子的香水很失敗。」傅智真輕描淡寫地說,接著轉開話題:「是該出門用餐了,走吧。」  

    傅智真隨即伸手向前一擺,示意柳緒晰先出辦公室。趙謹兒腳步不動,瞪了笑嘻嘻的她一眼,傅智真只是聳聳肩,風平浪靜的模樣,半點異樣也沒有。  

    「你跟你哥一樣,這種情況特別在行!」趙謹兒低語,語氣略含抱怨。就偏偏不在其它地方用心……  

    「他說,如果我是男人,會比他更受女人歡迎。」傅智真也配合著低聲與她說話,溫文無害的笑容底下,只有趙謹兒才看得出其實還帶著一點得意。她揚起的眉、別具深意的眼神,像是在說她這個卓子儒前女友,如今還不是跟她在一起……  

    趙謹兒露出一抹笑,絕美極艷,但不懷好意,傅智真心臟突地一跳,只聽趙謹兒語音嬌脆:  

    「小緒。」  

    正要拉開辦公室大門的柳緒晰停下手,轉過頭來,「怎麼了?」  

    趙謹兒在柳緒晰臉頰旁湊上一吻,很快地退開了,如同一般的禮貌性質的親吻,但退開後望向她的眼神卻意義深遠。  

    「呀……」柳緒晰暈陶陶的,心跳亂了拍子。謹兒身上好香……雙眼開始閃動著孩子的光芒,她一臉雀躍地笑了,「好開心喔!謹兒第一次親我的臉耶!」  

    趙謹兒一直是她心目中的偶像,沒想到有朝一日竟讓偶像親了一口,教人怎麼不開心呢?  

    傅智真其實心情無比複雜,但表面所呈現的依然是從容不迫的平和神態,看似不起波瀾的雙眼定定地望著趙謹兒。  

    趙謹兒似笑非笑地覷了她一眼,笑意並沒有達到眼底。兩人默契十足,不消趙謹兒明說,傅智真也看得出來──她不願成為他們兄妹倆較勁下的炮灰。  

    趙謹兒目光重新回到柳緒晰臉上,露出大姐姐似的笑容,「聽說你日本時達的案子拿到手了?真的嗎?我好高興喔!今天中餐我請客。」  

    「啊,不行啦,這樣應該我請吃飯才對。」柳緒晰在日本多逗留了幾天,連比稿成功的事幾乎都遺忘了。  

    傅智真伸手分別握住兩人各自的左右手,和氣的笑容裡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勢:「兩位都別客氣,我是老闆,我請客!」  

    這算是賠罪嗎?趙謹兒得寸進尺地笑道:「這樣啊?但是,請中餐感覺上就太沒誠意了,那今晚也你請客嘍?」  

    「那有什麼問題!」傅智真勾起一笑!又帶了點無奈的味道。  

    柳緒晰疑惑地看著兩個好友,覺得應該有什麼是她忽略了……聽她們那種定案的口氣,好像是已經經過了一場交涉並達成協議後所做的結論。  

    三個女人,你看我,我看你,目光在彼此臉上遊走過一回。  

    目前情勢,恰恰好構成一個奇妙的平衡。  

    三人都露出了微笑。  

    還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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