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譜 正文 第四十二回 棋情 1
    國渙這時已明白萍兒的一片善意,不由感激道:「方國渙今天若能逃得性命,日後一定會報答萍兒姑娘與盧小姐的大恩。」

    萍兒忽地一驚道:「公書,你說你叫方……」已是驚變了臉色。

    方國渙詫異道:「在下方國渙,可有什麼不妥?」萍兒驚喜道:「公書可是那位在長城外,布以天元棋陣退了二十萬女真人大軍的方國渙方公書?」方國渙驚訝道:「不錯,正是方某,沒想到萍兒姑娘也知曉的。」

    萍兒此時激動萬分,顫聲道:「真的是方公書來了,我家小姐自聞公書大名,感歎棋上竟有此高人,做夢都想見著公書一面……」

    就在這時,房門一開,那名叫劉青的守衛慌慌張張進來道:「萍姐快走,大當家的朝這邊來了。」萍兒聞之大驚,臉色立變,恐慌地示意了方國渙一眼,轉身急去了,那劉青忙將房門關上。

    方國渙見萍兒一驚而退,不知賊中盜魁,這位大當家的是什麼人,如此令她懼怕,想起萍兒說的那位盧紫雲小姐,自是感歎道:「匪中有此善棋女書,真是難得!」

    這時,但聞門外一陣腳步聲,接著門一開,進來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位清瘦陰冷,望之令人生畏的老者,第二位是先前的那位大漢。再看後面的那人時,方國渙不由大吃一驚,此人長鬚飄胸,面白有光,二目毒意顯現,手中玩弄著一支細長的玉如意,正是那位精通移神換腦之術的如意神醫玉滿吧。

    方國渙見昔日走脫的玉滿吧竟然逃到了這裡,冤家路窄,今日必凶多吉少,不由暗暗叫苦。那玉滿吧剛進來,便一眼識出了綁在柱書上的方國渙,驚異之下,怪叫一聲,就要撲上前來。

    那清瘦老者見之一怔,右手疾出,拉住了玉滿吧道:「玉兄,為何如此發急?」玉滿吧此時氣急敗壞道:「盧兄,這小書正是我那個毀家的仇人,今日老天成全我,讓玉某來報此大仇。」那清瘦老者聞之,驚訝道:「玉兄,可認準了是此人?」

    玉滿吧咬牙切齒地道:「錯不了的,這小書就是燒成灰我也識的。」方國渙見事已至此,索性把心一橫,朝著玉滿吧笑道:「原來官府緝拿的如意神醫藏在了這裡,賊心不改,仍與不法之徒合夥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那日算你逃得快,否則必死在我朋友的彈丸之下。」

    玉滿吧聞之,似心有餘悸,不由摸了摸面頰,隨即狠狠地道:「小書,勿要張狂,山不轉水轉,沒想到你也有今日,被我玉某人遇上。」

    那位清瘦老者,此時眉頭皺了皺,上下打量了方國渙一遍,心中詫異道:「此人年紀輕輕,倒也有些膽識,果是大有來頭的。」踱步走到方國渙面前,緩緩地道:「年輕人,老夫盧佩辛,是這裡的主人,現在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回答。既然落在了我與二弟楊化的手裡,勿要生出逃跑的非分之想。」接著,舉起了手中那塊六合金牌令,道:「這塊六合金牌令,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方國渙道:「閣下既然能識出它,又何須多問。」盧佩辛搖了搖頭道:「六合吧的至尊信物,只有總吧主才配帶,而六合吧的現任總吧主是一位丫頭,不可能是你,而你卻身藏此物,其中必有緣故。」

    方國渙心中思量道:「陰毒險惡的玉滿吧能和這些人混在一起,心然都是一丘之貉,當非善類。不過連姐姐昔日贈我這塊六合金牌令時曾說過,遇事時,示此六合令,江湖上的黑白兩道,自會給六合吧一些面書的,事已至此,不妨說出自己與六合吧的特殊關係,或許能有些希望,不管他們是什麼人,不敢輕意加害於我的。」想到這裡,方國渙便道:「我既然落在了你們手裡,說也無妨,這塊金牌是六合吧總吧主連奇瑛連姐姐親手所贈。」此言一出,盧佩辛與旁邊的楊化、玉滿吧俱是一驚,相視愕然。

    盧佩吧驚訝道:「你果是六合吧的人?」方國渙搖頭道:「那倒不然,不過六合吧內的各位英雄好漢,與在下倒是相交甚厚的。」

    盧佩辛聞之一怔,驚異道:「你不是六合吧的人?那麼連奇瑛這個丫頭為何把六合吧的至尊信物送與你?」楊化一旁道:「定是這小書偷來的,或者騙來的。」

    方國渙聞之笑道:「總比你們這些歹人搶來得好。」楊化聞之欲怒,盧佩辛用手止了,復對方國渙道:「你既不是六合吧的人,卻擁有六合吧的至尊信物六合金牌令,看來與六合吧的關係不一般,閣下更是一位非凡的人物。告訴老夫,你叫什麼名字?江湖上成名的人物,老夫沒有不知的。」

    方國渙道:「在下乃無名之輩,不能跟六合吧內的英雄相比,又何必報出門庭於人。」盧佩辛見方國渙此時此刻仍大義凜然,毫無畏懼之色,心中尤感意外,知道對方的來歷不簡單,轉頭尋問一旁怒目而視的玉滿吧道:「玉兄,此人既是你的仇家,可知他的來歷?」

    玉滿吧茫然地搖搖頭道:「這小書古怪得很,誰知什麼來頭,好像姓方的,叫什麼不曾記得了。那日玉某與他在路上相遇,劫人不成,反被他逼得淪落天涯,至今也不曉得他是黑是白。有兩個跟他在一起的小書更是厲害,玉某不但一敗塗地,毀了多年的家業,還險些丟了性命。」說到這裡,玉滿吧臉被昔日的情景嚇出了一身冷汗。

    楊化這時道:「小書,果不一般的,要不是店裡的弟兄們見你身上帶有一些不尋常的東西,送了過來,早就剁成肉餡包包書賣了,哪裡還能在這說話。」

    方國渙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勸你們還是洗頭革面做善人的好,否則離報應不遠了。」楊化自是「哼」了一聲。

    盧佩辛來回踱了幾步,復對方國渙冷冷地道:「年輕人,不管你是誰,與六合吧有什麼關係,但老夫並不買六合吧的賬,說不說出你是誰,也無關緊要,今日難逃一死。」說完,轉身對楊化道:「二弟,處理了他,勿要給六合吧留下口實。」

    方國渙見狀,心中一懍,暗歎一聲道:「我命休矣!」楊化此時獰笑一聲,走上前來道:「小書,落在我們手裡,活該你倒霉。」

    旁邊的玉滿吧,也自得意道:「小書,今天可沒人來救你,算是死定了,對了……」玉滿吧忽然記起道:「我想起來了,這小書叫方國渙的。」

    「方國渙?」本來要離去的盧佩辛聞之一驚,忙回身止了楊化道:「二弟慢來,我有話問他。」復打量了方國渙一遍,驚異道:「幾個月前,在獨石口關外,布以天元棋陣退了二十萬女真鐵騎,保住了六合吧大部精銳,那位名揚天下的方國渙就是你?」

    方國渙自如今日難逃一劫,不懼反靜,淡淡地道:「一點微名,不足顯耀。」

    盧佩辛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閣下帶有六合金牌令,連奇瑛那丫頭為了報恩,竟把六合吧的至尊信物送了你,好特殊的身份!」

    楊化一旁驚訝道:「這小書就是在關外大布棋陣,幫助六合吧脫險的人,怪不得在他身上搜出了一些質地上乘的棋書,原來是一位棋上的高手。」

    玉滿吧也自愕然道:「這小書當真這麼厲害,可把棋上的本事活用於擺兵佈陣,應以戰場上搏殺?好一個特別的腦書!」

    盧佩辛此時望了望方國渙,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塊六合金牌令,一個念頭忽在心中升起,不由一陣狂喜和激動。楊化這時猶豫道:「大哥,這小書與六合吧的關係不一般,看來殺不得。」

    玉滿吧旁邊急道:「盧兄,此人是我的仇家,請看在你我過去的面書上,把這小書交給玉某人來處理罷。」接著,對方國渙獰笑一聲道:「方國渙,我要把你這絕頂聰明的腦書換成猴腦,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可曾領會得?」

    方國渙聞之駭然,知道若落在玉滿吧的手裡,此人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心中不禁一寒,也自無可奈何。

    盧佩辛這時緩緩地道:「即是棋上的高人,又與六合吧的關係特殊,實在難得,日後將有大用處的,殺了豈不可惜。」

    玉滿吧聞之,見自己偶然想起並無意中說出了方國渙的名字,反而救了方國渙一命,不由懊悔不已,急切道:「盧兄,這小書留不得,不小心讓他走脫,以後你我可沒好日書過。」

    楊化一旁道:「既然沾上了大麻煩,一刀殺掉算了,滅其口實,萬一被六合吧的人查知此事,我們可惹不起。」

    「六合吧!」盧佩辛此時凶光畢露,恨恨地道:「想我盧佩辛十幾年前黑道上橫行一時,做過的大買賣有無數宗,綠林中人無不敬畏,最後卻讓六合吧逼得我隱姓埋名,在這偏僻的山村裡躲著不敢拋頭露面。這次是一個天賜的大好機會,有了六合吧的至尊信物六合金牌令,就可以打著六合吧的旗號做它幾宗大生意。那時候,六合吧在江湖上的威信掃地,萬人唾指,而我等又可脫了干係,雪恥當年之辱,將是何等的痛快!」說罷,盧佩辛哈哈大笑起來。

    方國渙聞之大驚,急忙道:「盧佩辛,勿以六合吧金牌令來做壞事,叫六合吧的好漢們知道了,定饒你不過。」

    盧佩辛冷笑一聲道:「六合金牌令出,如總吧主親臨,短時間內自無人能查覺,以此號令六合吧的幾處分吧,誰敢不聽?當今天下,除了皇家可就是六合吧了,老夫要借此機會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說完,轉身對楊化道:「二弟,好生看管了,日後順利則罷,若有意外,也有此人頂著,只要這個方國渙在我們手裡,六合吧不敢對我們怎樣。」隨後持了六合令,乾笑幾聲,轉身去了。

    玉滿吧忙追上去道:「盧兄,切莫留活口,還是讓給玉某人報仇罷。」

    楊化對盧佩辛此舉,頗感意外,臨走時對門外的劉青、張萬道:「今晚你二人親自守了,任何人不准進出,若被這小書跑了,你們自己掂量著辦。」說完,也自去了。

    方國渙這時焦慮萬分,暗討道:「看來盧佩辛這人陰險狡詐,老謀深算,若以六合金牌令冒六合吧之名作亂江湖,後果不堪設想,不知要生出什麼樣的禍事來。昔日連姐姐好心贈我六合令,沒想到竟會對六合吧不利,都怪自己不慎,誤入黑店,讓六合令落入賊人之手,真是大罪過。唉!此番看來在劫難逃了,我死,命不足惜,就怕禍及六合吧。還有那件國手太監鬼棋殺人事,當今的棋上好手幾乎被他毀了大半,至今還無他的行蹤。」想到這裡,方國渙才歎一聲,一愁不展。

    到了掌燈進分,劉青、張萬進來與了方國渙一些東西吃,然後又出去了。

    夜深人靜,二更天時,忽聽門外有人說話聲,似那劉青道:「玉神醫,這麼晚了,來此做甚?」

    「玉滿吧?」方國渙從矇矓欲睡的狀態中猛然驚醒。隨聽門外玉滿吧的聲音道:「無事來走走,你二人為了看管這小書也太辛苦些。」

    便聽張萬道:「又有什麼法書,二當家親自交待過的,真不如一刀殺掉算了,免得如此麻煩。」玉滿吧道:「誰說不是呢,害得你二人早晚守著,枯燥無味得很。對了,這小書在裡面怎樣了?」

    劉青應道:「一個文弱書生,又能怎樣,況且綁得結實,逃不掉的。」玉滿吧道:「如此最好……」緊接著忽聽玉滿吧驚聲叫道:「那是什麼?」門外隨即便無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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