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義 正文 第七十二回 大家分手官兵到 弟兄走路遇凶僧
    詩曰古城迢遞費追尋顛沛流離苦不禁。

    親屬此時相別面故人何日再談心?

    皆因逃獄辭同裡急覓安巢隱密林。

    待到南霄鴻脫網依然雲路寄回音。

    且說艾虎要燒房徐爺攔住說「這官司不一定打別說不回來了。這見著大人人情托好讓知府官一壞你們哥們仍是回家。這時燒了那時再想制可就費了事了。

    不如此時暫且將門鎖上將來回家總是咱們自己的房子。」馬爺點頭說「此計甚善。」

    正說著家人跑進來說「遠遠有馬步隊燈籠火把奔了這裡來了。」徐良說「快鎖門!」一抬腿「嘩喇」艾虎的那張桌子就翻了過了。艾虎說「這是怎麼了?」徐良說「官兵都到了你還慢慢的喝酒哪!官人到來你我不怕呀別人怎麼走呢?」

    這就各自背上包袱出了屋中把門鎖上大家出去。艾虎將大門鎖上自己跳牆出去就看見西北燈籠火把馬上步下的撲奔前來。大家撒腿就跑各奔東西。臨分手對囑咐都要小心了。惟有徐良跑得甚快。仗著有一樣好連官帶兵一到先圍大門他們這些人就有了跑得工夫了。張豹、馬龍奔古城暫且不表。

    單提艾虎與徐良奔武昌府的大路又是白晝不走路找店住下晚間起身。走了兩天仍然是白晝走路。這天正走到了未刻光景遠遠看見一道紅牆聽見裡面有喊喝的聲音說「好禿頭!反了!反了!」艾虎說「三哥等等你聽裡面有人動手哪!」

    徐良也就止住步了。果然又聽見喊喝說「好僧人!」徐良說「不錯是動手哪!」

    艾虎說「我聽出來了是熟人。」兩個人縱上牆去一看原來是江樊。

    因何江樊到了此處?有個緣故。前套二義韓彰收得義子螟嶺名叫鄧九如救過包三公子石羊鎮會賢樓遇見包興將他帶到開封府。念及他救過三侄男他母親又是為三公子廢命請先生連三公子帶鄧九如在一處讀書戊辰科得中。早晚淨教他在堂口聽著問案為是升出來的時節堂口必然清楚。日限也多了總央求著包公要在外頭作作有司。包公知道他年幼怕他不行。又苦苦的哀求包公保舉他石門縣知縣。為是守著顏按院甚近先給按院去了一封信。究竟不放心總要派個人保護他才好。開封府此時無人就派了江樊保護他上任包公深知江樊口巧舌能臨機作變最快又有點武本事他本是韓彰的徒弟。私下管著江樊叫江大哥同桌而食。升了堂站堂聽差可算快壯班的總頭兒。領憑上任之時包公囑咐鄧九如的不好辦到大人那裡請公孫先生;武的不好辦大人那裡有校護衛可以往那裡借去。有疑難案件打發江樊與我前來送信。你到任的名氣好歹賢愚我必然知曉。倘若不行我急急把你撤回。」囑咐已畢鄧九如辭行起身領憑上任所有一路上應用的俱是包公預備一路無話。

    到任交接印信查點倉廒府庫行香拜廟點名放告開封府勢派。別處有司衙門嗚冤鼓都在大堂怕有人撾鼓還把鼓面扣上個簿籮蓋子。他這不是。他把鳴冤鼓搭將出來放在映壁頭裡鼓槌掛在鼓上每日派兩個值班的看鼓若有人撾鼓一概不許攔阻。再者永遠升大堂辦事無論舉監生員作買作賣貧富不等准其瞧看。這一到任那日昇堂就把所有的陳案盡都發放清楚。打的打了罰的罰了該定罪名的定了。當堂立聽傳人該責放的放整辦了一天這才辦完。要按說才十九歲的人有若大的才幹?究竟是「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格高」。共總不到一個月的光景奇巧古怪的案件斷了不少。巧斷過烏雞案審過黃狗替主鳴冤。就把這一個清廉的名兒傳揚出去了給縣太爺起了個外號叫作玉面小包公。

    這天正是出差迎官接詔帶著江樊眾人沒等把公事辦完自己換了一身便服教江樊扮作個壯士的模樣叫別者之人回衙聽差讓江樊帶上散碎的銀兩留下兩匹馬。江樊攔阻了太爺幾句說是太爺升大堂理事見過的甚多;倘若被他破識大大的不便。

    鄧九如不聽江樊也就不敢往下講了。看著天氣不好就遊玩了兩三個村子到處人家都誇獎這位太爺實在是一位清官江樊催著回衙門。太爺趁著天氣不好要在外頭住下。

    果然見前邊樹木叢雜到近處一瞧原來是個鎮店。進了鎮店是東西大街南北的鋪戶很豐富的所在。就是一件是鋪戶字號匾上四個角上四個小字是「朱家老鋪」。

    十家倒有八家皆是如此。走到東頭路北有個朱家老店教江樊前去打店。江樊下馬不多時回來說「各房全都有人住了。就有盡後面有一連八間正房有兩個兩間四個一間沒人住下。」九如說「倒也可以。」下了馬把馬上包袱拿下去交給店內夥計遛馬。夥計帶著直到後邊就住那兩間屋。打洗臉水、烹茶俱都淨了面。江樊給斟出茶來傳酒要菜喝的是女貞陳紹。飯還未曾吃完就把燈燭點上同後來要的饅頭湯碗餐一頓。將殘席撤去連店錢飯錢俱都算清格外賞的酒錢。夥計當面謝過又烹來的茶。

    外面有人說話「到底是那屋內?」夥計出去說「就是你們二位麼?」回答「不錯就是我們兩個。」夥計說「住一間住兩間?」那人說「住兩間。」夥計說「就在這隔壁這是兩間。」隨即把門推開點上燈燭。二位進去放下褥套行李打臉水烹茶。這兩個人剛一進屋子就打了個冷戰。原來這兩個是親弟兄姓楊一個叫楊得福一個叫楊得祿。兩個是鄉下人在京都作買賣這是回家住在這裡。前頭先說有房子後又說沒房子這才把他們支在後邊來了。夥計過來問「要什麼酒飯?」

    那兩個人隨便要了點菜要的是村薄酒要了二斤餅兩碟饅頭。鄉下人能吃。飽餐了一頓撤將下去拿了店錢飯錢。

    天到二鼓時分嚷起來了說「你們這個賊店我們要搬家了還給我們店錢罷。」店裡夥計過來說「客官別嚷。」住店的說「你們這個賊店。」夥計說「你怎麼看著是個賊店?要是了讓人聽見我們這買賣就不用作了。」那人說「你就是給我房錢罷我們不住了。」連鄧九如帶江樊都聽見此事也就出了屋子。夥計說「要找給你們錢不難你得說說是怎麼件事情。」那人說「你們這賊店如今鬧鬼哪必是你們害的人太多了。」夥計說「你這更是胡說了。你只管打聽打聽我們這個店裡不死人每遇有病的病體已沈必叫人或推著或搭著道路甚遠的也必要推著、搭著送回家去。或左右鄰近的有親戚朋友必派人給他親朋送信。我們這店內總沒搭過棺材。」那人說「你說不鬧鬼你去屋裡去瞧瞧去。」夥計說「這時還鬧哪?」那人說「不信你進去瞧去瞧去。我們剛吃完了飯一歪身就見這蠟苗忽然烘烘的有一尺多高並且蠟苗全是藍的;不多對蠟苗越縮越小縮到棗核相似。我一瞧也是害怕;我兄弟一瞧也是害怕。忽然又打八仙桌底下出來了一個黑忽忽的物件高夠三尺腦袋有車輪子大小也看不見胳膊也看不見腿出來衝著我們一撲我們就跑出來了。虧了我們跑的快要是跑的慢就完了。」夥計說「這都是沒有的事。」那人說「你不信你進去把我的東西拿出來。你一進去那個鬼就在那裡對著。」夥計又膽小起先就毛骨悚然;又聽這一說如何還敢進去?鄧九如說「夥計不要為難叫那二位搬在我們屋裡去我們搬在那屋裡去。」換房屋審鬼俱在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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