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同人之我是朱七七 第二部 欲靜不止波濤生(中原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情何以堪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情何以堪

    搖搖頭,拍拍臉,我將乾淨的中裙下擺全用力地撕了下來。

    說真的,這一刻我還真有些感謝王憐花為我選的這套繁雜正規的服飾,裡中外三層加薄薄的襯里長褲的設計,讓我得已騰了大量的布條出來,同時又不會暴露自己的身體。

    沈浪沒多久就回來了,外套濕漉漉地貼在身上,手中抓了一大把的草藥。

    我看到他這一身濕的樣子,忙撥了撥隨著洞口的光亮更加明顯而快要熄滅的火堆中,又加了幾根樹枝進去,然後接過草藥,隨口道:「把衣服脫下來吧。  」

    沈浪微微一怔,隨即微笑道:「不用了,我運氣將它哄干就可以了。  」

    「不行,你現在有傷在身,功力多保持一分是一分,而且你穿著衣服如何上藥?」

    「沒事,大概包一下就可以了。  」沈浪還在微笑,可是那微笑似乎變的有些不一樣,彷彿總帶著點什麼彆扭的成分似的。

    「那怎麼可以,你傷的那麼重,一定要好好包紮的,快點脫吧!」我轉過身,動作迅速地摘著草藥的葉子,開始鼓搗著草藥。

    「你怎麼還站著不動?」等了幾秒還不見沈浪動手,我不僅疑惑地看了過去,沈浪似乎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側過頭去,動作出奇的慢,全然沒有平日的瀟灑之色。

    搞什麼嘛?我不解地拿起幾片布條掛在手臂上,等待沈浪轉過來。  卻在不經意間發現他那被重新燃起的火光照耀著地臉上,彷彿有一層薄薄的可疑顏色。  我頓時如被點了穴道般怔住,難道——沈浪居然是在臉紅麼?

    可他為什麼要臉紅?我只不過要他脫下上衣好敷草藥——難道他就是因此而害羞嗎?一向淡定內斂、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沈浪,會因為我要他脫衣服療傷而害羞?這簡直就是絕對不可能!

    可是——我突然回想起昨夜我剛醒來時,他的臉上好像就有著與平時的輕鬆和自在絕然不同的神情,那時候他的眼中有驚喜、擔憂、激動——有著和普通人一樣地變化神情,難道——我的心忽然像是喝醉酒般地飄了起來——

    難道他之所以流露出這些正常人地情緒。  是因為我嗎?是只會在我面前流露嗎?再回想起以往的種種以及昨夜那夢幻般的接觸,我突然覺得身體都有些熏熏然起來。  臉頰上也染上了幾許紅霞,只覺得一瞬間,滿心兒都充滿了無盡的歡愉和小小的得意。

    「脫下來吧,這樣比較好敷藥,而且你有傷在身,功力能多保持一分是一分。  」

    我聽到有一個柔和的不能再柔和的聲音,從我地口中輕輕地吐了出來。  然後看見那個側對著我的人影又頓了頓後,終於緩緩地解開了衣服,不過衣服在褪離脊背的那一刻,他的背幾乎不可見地輕抖了一下,他在痛,這個感知迅速地傳進我的意識裡,頓時讓我渾身一激靈,立刻清醒地意識到眼前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事。

    「等一下。  讓我來。  」我忙快步走到他的背後,輕輕地提起粘著他傷口的濕衣服,一寸寸地把它們和血肉剝離,當提起看起來最嚴重地那道傷口上的衣服時,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沈浪背上的肌肉陡然地繃緊。

    我顫抖著將那整件血衣緩緩地小心地剝下,讓著他那幾乎已不成樣子的背部。  彷彿就像拿刀刮著自己的肉一般心疼,誰說男子漢就不會痛,只是他們從來都不說而已!

    我沒有再吭一聲,緊緊地咬著唇強迫自己冷靜,冷靜地把他的上衣脫掉,用大樹葉杯裡地水再仔細地給他洗了一次,然後抽下髮簪,任長髮披散著,全神貫注地小心地把血肉裡的碎石一一挑出來,水氣不止一次地迷濛了我的眼睛。  我使勁地眨著眼。  一次又一次地把它們吞回肚裡,直到把他的傷口都處理乾淨。  將搗碎的草藥輕輕地敷在他的背上,然後用一整片的裙擺包了起來,環過他的胸前,小心地在沒有傷口的側面打了個結。

    而後,再繼續低著頭拉過他的手,為他處理手臂上地傷,直到兩隻手都包好為止,整個過程中,我始終都沒有再開一句口,也始終都低著頭,我怕一抬頭就會暴露出我地心疼和不捨。

    「好了,七七——其它的我自己來吧!讓我先看看你地背。  」沈浪用他那已被我裹的嚴實的手,堅定地按住我還不打算停止的手,柔聲地堅持道。

    我默默地垂著眼轉了過去,解開外衣帶,將外衣褪到腰部,只聽沈浪頓了頓,低聲道:「出血了,七七——」

    「嗯?」我低低地應了一聲,不用他說我也知道知道一定出血了,因為我的背從剛開始處理他的傷時就已在火辣辣地疼。

    「得馬上換藥——」他的聲音裡含有一絲顫抖。

    「嗯。  」我咬著牙,明白現在不扭捏的時候,伸手解開前面的布結,沈浪的手立刻接過布條活動的那一端,小心地鬆開纏在後背的部分,又遞了過來,我從一邊接住,又將帶著紅紅血跡的布條從另一邊遞過去,如此前後配合轉了三圈後,終於揭開最後一層布,我忍不住長吸了口氣。

    後背傳來的空洞感,讓我意識到我背上的中衣幾乎已全部被撕去,只剩肩頭和腰上的布條還連著前面的衣服,幸好前胸的衣服還完整,也沒受什麼傷,否則——也實在是太過羞人了。

    「你忍著點——還有兩條也得解下來——」

    沈浪低低地道,短短兩句話。他卻彷彿說的很是艱難似地,我甚至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他盡量地不碰觸我的傷口,可是在拿其中一團已和傷口粘在一起的草藥時,我分明感覺他的手指在顫抖。

    「我沒事——你儘管動手!」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鼻音,一說完馬上緊緊地咬著唇,雖然淚水早已在眼眶裡打轉。  蕩漾著要跌落下來,可是。  他受的傷遠比我重,卻都不吭一聲,我又怎麼能這麼軟弱?

    「你忍忍。  」沈浪抓了一把草藥送進嘴裡,手上地動作也加快起來,動作迅速而又盡可能輕柔地用邊上的水淨了淨傷口,然後拿起邊上還剩餘地布條,草藥一敷上去就將布條裹了上去。  讓我在前面捏好,然後又處理另一處,依樣敷好,才全部地纏繞了起來,等到我在前面打好結後,又輕輕地拿起褪在腰際的外套小心地披了回去。

    「好了。  」我聽到沈浪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出來,微帶責備地道,「小心些。  不要再亂動了。  」

    「嗯。  」我閉了閉眼,才這麼短短的一會工夫,疼出來的冷汗已佈滿我的臉,我真慶幸掉下來的時候我已經昏迷,否則最開始處理傷口時的痛楚,真懷疑自己能不能承受。  從小到大,我頂多就在練功時受些小傷,哪有像今日這麼嚴重過?

    「你還好麼?」沈浪地手搭在我沒有受傷的肩上,猶豫了一下,微微用力想把我轉過去。

    「我還好。  」我僵硬著身子不肯讓他轉過去,從一開始處理他的傷口,眼睛裡的濕意就一直都沒有退下去過,現在因為痛楚臉上早已更加狼狽,我不想讓他看見我的軟弱和淚水。

    「七七——」沈浪卻聽出了我的不對,想轉到我面前來。  我立刻偏了偏身。  卻還是被他執意地轉了過去,而且竟然用他那包紮著的雙手。  輕柔而堅定地把我的臉捧了起來,又似自語又似歎息般地道,「很疼是嗎?」

    他在幹嗎?為何會有這樣地動作?為何會有這樣憐惜的語聲?我被動地抬頭疑惑地注視著他,似又看到了昨夜甦醒時所見到的他。

    淚水開始模糊我的視線,卻又似無法模糊他的眼神,讓我透過水氣清晰地讀出蘊含在他那清澈瞳孔裡的眼神,那眼神像是最柔和地月光,灑滿了憐惜,又似最平靜的海水,一波*地蕩漾上來,溫柔而又堅定地撫慰著潔白的沙灘——

    我怔住了,也震住了,我忘了我應該轉頭,忘了我應該掩飾——

    視線彷彿被他的目光緊緊網住了一般,又像是天上的星星忽然墜入了安靜的深海裡,只剩一片幽幽藍藍的光,有些無措卻絲毫也不覺慌張,反覺得似乎這片深海才是自己應該棲息的懷抱——

    一種奇異的感覺緩緩地、如牙兒破土般地生了出來,搖搖晃晃地在春風裡舒展著嫩黃的身體。  又如同飲了最醇美地酒,跌進了那種微熏微醉,似夢還似醒地美好境界裡面,恍惚中,還似看到三月裡輕綿綿的雨絲兒,飄蕩蕩地落在開地正嬌艷的桃花上,恰到好處地凝結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在粉白的花瓣上顫悠悠地動著——

    「對不起!七七——對不起!」耳邊響起了歉疚地低語和歎息聲,同時臉上傳來了絲絹的觸感,有手在拭我的汗。

    對不起?我迷惑地眨了眨眼,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他哪裡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我不該那麼衝動,反害了你陷入險境——」沈浪歎息著,用他那包滿了布條的手,輕撫著我的臉,目光中充滿了後怕和後悔、以及沉痛的愧疚。

    焦距慢慢地調整、清晰,他在說什麼?他為什麼要埋怨自己?難道他覺得我跳崖是他害的麼?難道他突然對我這樣溫柔,這麼細心,這麼體貼,都只是因為他覺得對不起我,所以才想著要補償我的麼?或者還因為他想報答我曾對他的救命之情?

    心,頓時如結了寒冰一般,陡然地糾結成一團,方纔那旖旎的氣氛再也不見分毫,原來他眼裡那些令我迷惑、憧憬的情感都只是因為歉疚,原來我方才感受的都只是我的錯覺,而不是他對我有——

    「你沒有對不起我!」突然間,我覺得再也受不了他那柔情的眼神,猛地躲開他的手,轉過身背對著他,冷冷地道,「你來救我,我應該謝謝你才對,至於後來,那是我自願的,與你無關。  」

    「七七?」面對我突如其來的冷淡,沈浪不由地愣住了,不解地輕喚了一聲,見我不回答,便想轉到我的面前來。  可他轉我也轉,他的手才搭上我的肩,我就冷著臉輕喝著放手,他的手只好又縮了回去。

    氣氛陡然地僵硬起來,我一直面對著洞壁,他就怔怔地站在我身後半步處,這麼短的距離,對我而言,卻彷彿已是咫尺天涯了。

    誰也沒有再說話,整個山洞裡,靜寂只有隱隱的穿洞而過的徐徐山風,和小火堆中偶爾發出一兩聲嗶剝的聲響。

    火光在減弱,洞壁上的自然光線卻慢慢地在加強,將每一處的岩石和土泥都映的清清楚楚。

    而看著代表著希望的天色一點點地明亮起來的我,卻突然覺得悲從中來,傷心地幾乎難以自抑,只能拚命了咬住下唇,就在昨晚,就在剛才,我還一度地以為前世我曾夢寐以求的愛情已然降臨在我的身上,還以為自己以前對他的那些抗拒都是沒必要的,原來到頭來,我還是逃不了一廂情願的命運,還是落的個自作多情的可笑下場。

    朱七七啊朱七七,你真是太可悲了,人家只不過對你稍微另眼相待了些,只不過是因為愧疚而對你好些,你怎麼就馬上把持不住自己,妄以為彼此的關係從此就會超出朋友的界線了呢?你的自尊、你從小的那些堅持——現在都到哪裡去了?

    「七七?」沈浪試探著輕聲喚道。

    「……」該死的,不要再用這麼溫柔的語氣來叫我,你難道不知道,你此刻越溫柔對我而言,就是越諷刺麼?

    「七七——」

    「……」我不要聽,不能再聽了,我再也忍不住地摀住耳朵,突然快步就往洞口處走去,我想馬上離開這裡,馬上離開他,若是再不離開,我的自尊和驕傲就保持不住了——不,我不要犯這樣的錯誤,我不能丟了自己的心——

    「七七——你想做什麼?」見我行動有異,沈浪大驚地追了上來,握住我的手臂。

    「我要出去——」我咬著牙甩手,「你放手!」

    「七七,你怎麼啦?你到底怎麼啦?」沈浪突然用力地將我拉了回去,扣住我的肩頭,緊緊地凝視著我,「你不怪我拖累了你,那一定是我哪裡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所以你才生我的氣,是不是?七七,看著我——」

    我低側著頭,忍住眼眶裡的淚,倔強地就是不看他一眼,「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想出去而已。  」

    「不,你一定是在生我的氣!」沈浪低下頭跟著我的頭轉,堅定地要尋我的視線。

    我避了幾次都躲不過,乾脆就閉上了眼,但卻還是不小心地讓一滴眼淚掉落了下來,跌入腳下的塵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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