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予蝶 第二卷:暗湧 二十二,水月錯
    調整好心緒,我緩緩邁入前廳。

    前廳的一側空地上,擺放著幾隻蓋著錦緞的紅木雕花大箱子,一看就知道應該盛滿價值不菲的禮品。

    上座端坐著墨松冉及來客,那來客身著玄青色織錦華服,套一襲玉色薄紗外罩,即使只是端坐,也能看出身姿挺拔,器宇非凡。礙於初次見面,我不好直視來客的臉,只是微低著頭朝他們蓮步輕移。

    貌似王妃就應該做出一副端莊嫻淑的模樣罷?頭一次以王妃的身份見客,難免有些裝模作樣,藉以掩飾心中的緊張。

    走近之後,先朝墨松冉微微俯頭行禮,墨松冉將下巴微微側向身旁的來客,對我道:「蝶兒,來見過項逸南項將軍。」

    蝶兒?!第一次聽他這麼喚我……心中的不安反倒愈加濃烈……

    於是又向來客俯頭行禮道:「見過項將軍。」想來我是尚未受封的無品王妃,面對有品級的大將軍好像應該行禮才是。

    「王妃不必多禮,項某實在受之不起。」這聲音,有些熟悉……

    我緩緩抬頭望去——那張與師父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臉!是前往長樂寺途中遇見的「易南」!項逸南,易南……咳……

    卸下鎧甲換上華服的他,少了幾分英武多了幾分風流,一雙鳳眼正直直地盯著我看,此刻俊臉上的神色帶著三分戲謔七分驚疑。

    我有點發懵,但能感到墨松冉也正在一旁看著我,神色凝重,於是忙將頭轉向墨松冉,問道:「不知王爺找我來所為何事?」

    墨松冉朝我伸出手來,道:「蝶兒,你今天身子不適,過來坐下說話。」

    又一聲「蝶兒」,聽得我這叫個彆扭……但還是順從地將手放入他掌中,坐到他身畔。

    墨松冉執著我的手不放,側過頭來問我:「項將軍此番來訪,是要尋一個昨日曾前往長樂寺的名叫小蝶的侍女,蝶兒你可有印象?」

    這句話問得我手心發汗,垂著眼答道:「回王爺,昨日前往長樂寺的侍女之中,沒有叫做小蝶的……」

    墨松冉聞言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道:「除了你的閨名中有個蝶字以外,我也不記得府中還有誰叫做小蝶。」然後將頭轉向來客,「莫非是項將軍記錯了,那小蝶不是我九王府的人?」

    那項逸南倒也識趣,笑道:「那大概就是項某記錯了罷,昨日結識的那位小蝶姑娘興許不是王爺府上的侍女。」言語間,卻刻意將「侍女」兩個字加重了語氣。

    墨松冉便開始下逐客令,「既然如此,項將軍尋人之事,請恕本王無能為力。請將軍將帶來的重禮再帶回去,本王不能安然受之。」

    「王爺此言差矣,項某今日到府上叨擾,並非只是為了尋人,其實本意更想來拜訪王爺。素聞九王爺不好權勢淡泊名利,項某早已暗自心生敬意。可自從項某上任之後,太子及其他七位王爺都已見過,唯獨九王爺沒有機會相見,實在是美中不足。而今日不僅得以與王爺結識,還有幸見到深居簡出的王妃,這樣的榮幸,又豈是區區薄禮足以言明?這些東西,不過都是項某在邊陲搜集的有趣玩意,並不珍奇,就贈與王爺與王妃賞玩,權且當作見面禮。」

    這番話說得,任誰都不好推辭,墨松冉只得道:「那就多謝項將軍,本王改日再到府上回禮。」

    「好,那項某就隨時恭候王爺的大駕光臨,項某斗膽,希望王妃也能賞臉一同前來,不知可不可以?」我的視線完全被墨松冉給擋住,看不見項逸南那張與師父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更看不見他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這姓項的,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墨松冉執著我的手暗自用力,表面上卻對他笑著客套道:「項將軍不必客氣,蝶兒向來體弱多病,一同前來府上拜訪之事,到時再從長計議。」

    「也罷,那項某就不為難王爺,項某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向王爺與王妃告辭。」他放棄得如此爽快,可算讓我鬆了一口氣。

    項逸南說罷就起身向我和墨松冉行禮,臨行前還再看上我一眼,嚇得我慌忙垂下眼去。

    可算捱到了他離開,可墨松冉還是沒有鬆手放我走,仍舊坐在前廳,沉默得令人壓抑。

    我只好盯著前廳裡擺放的盆栽水仙與金桔,婀娜多姿卻毫無喜氣。又望向外面庭院中的臘梅,初春的晨光被它分外糾結的身姿切割成一道又一道殷紅的光影。

    良久,墨松冉終於開了口,「項將軍的臉,可有讓你覺得很懷念?」

    事到如今,我說什麼好像都是多餘,於是繼續坐在他身畔緘默不語。

    他又冷笑著低語:「從今以後,沒我在你身邊,你哪裡都不許去!」

    果然,事情發展到最壞的局面——好不容易消除墨松冉的戒心,又費力將冷連搞定,沒想到又有一個項逸南跑出來攪局!

    師父,置身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到底應該如何逃離……

    「殿下,殿下,您快去看看!王爺他正在前廳的園子裡大發雷霆地燒東西呢!」祈雨慌慌張張地跑進屋裡來嚷嚷。

    我正手持一本《孫子兵法》很費力地研究,古文實在難懂,研究了大半天了,連第一篇的廟算都沒能搞清楚。於是聞言只是略微抬了抬眼,口氣有些不耐煩,「他燒什麼東西?」

    祈雨答道:「燒的是今早項將軍送來的那幾箱子禮品……」

    他沖那幾箱子東西發什麼脾氣?我不置可否,愛理不理,「要燒就任他燒去唄,只要他心裡樂意,別把這整個王府都燒了就行。」

    「你也不問問項將軍送的都是什麼禮品。」冷連的聲音,原來他還賴在王府沒有離去。

    祈雨見冷連來了,習慣性地行禮之後要退出去,我忙叫住她說:「祈雨,留下來伺候,哪也別去。」一想到又要與冷連單獨相處,我就不由得心生恐懼。

    即便有祈雨在,冷連倒也不介意,逕直說道:「一整箱都是繡有蝴蝶的各色織物,又一整箱都是各種蝴蝶形狀的貴重飾品,還有一整箱……都是你的畫像,每張畫像上的你,都神態各異,有憤怒有欣喜,有顧盼有沉吟……看來這項將軍不僅仗打得好,畫技也頗為高明。松冉看見這樣的禮品,怎能不氣火攻心?!」

    這項逸南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竟然如此赤裸裸地挑釁!但我仍然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是嗎?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最好燒個一乾二淨。」

    「跟你沒關係?!」冷連冷笑道:「你自己在外面勾搭的漢子親自找上門來挑釁,你也不去安慰幾句你那恩愛的夫君?」

    我冷冷地斜了他一眼,道:「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跟哥哥你又有什麼關係?」

    冷連幽然歎了一口氣,「今日總算是明白了,怎樣的女人最無情……被自己深愛著卻把心放在別人身上的女人最無情……」

    我眼波一轉,看著他輕笑道:「怎麼?惺惺相惜?」

    他微皺著眉頭看著我,眼中的桃花忽開忽謝,良久終於咬牙道:「你真是個……碰不得的妖精!」說完這句便要轉身拂袖離去。

    這時,另一個侍女走進屋來對我行禮道:「殿下,青箏夫人求見。」

    青箏?!我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一驚,今天都是怎麼回事?明明是正月裡,應該不是四月一號愚人節……

    「青箏?那不是死去的貓嗎?奴婢怎麼從未聽說過府裡有這樣一個人?」祈雨在一旁好生納悶。

    冷連原本要邁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回轉身來看著我,看樣子是不打算離開。

    不過有他在,我反倒莫名地安心了一點。於是對前來通報的侍女說:「快請她進來。」

    一身青衣的青箏款款邁進門來,長髮不再披散,而是挽成了簡潔的髮髻,還點綴著珠翠與金釵,顯得正式而又莊重,禮數周全。

    她緩緩朝我俯身行禮,聲音嬌弱婉轉:「賤妾青箏,給王妃請安。」繼而又轉向冷連,「給冷公子請安。」

    我也不過去扶起她,只是保持距離對她笑道:「青箏夫人不必多禮,你比我先進王府,照理我還該敬稱你一聲姐姐。」

    冷連只是冷冷地對她說:「深居簡出的青箏夫人突然出山,不知所為何事?」

    青箏抬起頭看了看冷連,又看著我,好一雙清靈的杏眼,幾乎已淚光閃閃,「被王妃稱作姐姐,賤妾可消受不起!殿下進府時日已過半年,賤妾由於身體不適,一直未來正式拜見,望殿下切勿介懷。」

    好強的表演力,我甘拜下風自歎不如!於是臉上努力擠出微笑,也對她柔聲道:「姐姐真是端莊嫻淑,品貌雙全,面對這樣的美人,我又怎能介懷?上次誤入姐姐的園子與姐姐初見,覺得甚為投緣,一直念著要再去叨擾姐姐,卻又怕攪了姐姐的清靜,所以就只能在心中掛念。」

    青箏聞言對我展露欣喜的笑顏,道:「上次與殿下初見,後來也一直甚為想念。恰逢正月,賤妾今日在園中備好了點心與酒菜,特來懇請殿下屈尊移駕至寒舍,讓賤妾有幸再為殿下獻箏一曲,以了賤妾回報知音的心願。」

    我不好推辭,但又猶疑著不敢應允,這時冷連插話進來:「不知冷某能否有幸沾王妃的光,一同前去?」

    青箏便對冷連笑道:「冷公子若能一同前來,自然讓賤妾更加榮幸不已。」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只得點頭應允。這青箏為何要突然現身出來與我正面交鋒?對此我也深感好奇。而且地點在她自家園裡,諒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將我怎麼地。

    於是,趁著墨松冉正在前廳燒東西,我帶上祈雨還有另外幾個侍女,同冷連一起隨著青箏前往她的宅邸。

    進了園門,果然看見園中的石桌上放有箏,另一張八仙桌上則擺滿了酒菜與瓜果點心。青箏對我和冷連嫣然笑道:「殿下與冷公子,這邊請。」

    我們便隨她入座,祈雨及其她一干侍女也走上前來,取出銀針一一試毒。青箏的神色泰然自若,面帶微笑地看著她們確認無毒之後,便抬手姿態優雅地向我和冷連面前的杯中斟酒。

    我急忙制止道:「我喝茶就行,姐姐不必為我斟酒!」我那酒量,一喝就醉。

    青箏卻不置可否地笑道:「這酒並不濃烈,不僅不容易醉,正月裡喝了還可以用於暖身。賤妾也不為難殿下,就喝一杯,只為應個景盡個興,如何?」說著,還是為我給斟滿了。

    然後她又一邊為冷連斟酒一邊說:「大唐天朝有『貴妃醉酒』,據說傾城傾國傾天下,咱們今兒個若是來場『王妃醉酒』,想來定不會比那貴妃差到哪去罷?你說是嗎,冷公子?」

    冷連聞言挑眉笑道:「聽夫人如此一說,冷某還真想見識見識。」說罷便將桃花眼斜飛向我,卻又被我狠狠地瞪了回去。

    青箏又為自己杯中斟滿酒,十指纖纖雙手舉杯,對我殷切地笑道:「賤妾先敬殿下與冷公子一杯,喝完這杯就去為殿下彈箏。」然後便以袖掩杯一飲而盡。

    冷連也舉杯飲盡,我只得硬著頭皮先抿了一口,這酒果真是不濃烈,而是非常之濃烈!只是小抿一口,火辣的酒氣就已熏得我臉燙頭暈,忙捂著嘴皺起眉無法再喝下去。

    冷連拿過我手中的酒盞,道:「這杯酒還是冷某代弟妹喝了罷。」然後仰頭飲盡。

    青箏有些不依不饒地說:「這是賤妾敬殿下的酒,冷公子怎的就突然代飲?這未免唐突了點。」

    我忙撫住頭閉眼做頭暈狀,身子搖搖欲墜,聲音飄忽地說:「我……頭好暈……怎的突然就……渾身無力……」為了讓你盡早放棄,我裝醉還不行嗎?反正我一碰酒就上臉,很容易就矇混過去。

    冷連忙伸手扶住我,有些無奈地說道:「沒想到你竟如此不勝酒力……」

    青箏也有些慌了神,道:「早知殿下如此不勝酒力,賤妾就不為難殿下了!賤妾還是先扶殿下進屋去稍作歇息,醒醒酒罷……」

    冷連卻一把抱起我說:「醉成這樣,還是我抱她進屋去罷。」他該不會想趁機揩油?!還好我是裝醉不是真醉……

    青箏竟然也不拒絕,只是笑道:「好,那就有勞冷公子,這邊請。」

    於是冷連將我抱進青箏屋裡,輕輕放到床上。不知是誰為我脫去了鞋,然後又幫我蓋上被子。然後青箏的聲音響起:「殿下需要好好歇息,你們都先退下罷。」爾後便是侍女們悄然退出去的細微的腳步聲。

    青箏的聲音又響起:「冷公子也出來罷,你一個男子守在殿下床邊多有不便。」

    冷連卻說:「冷某既然陪弟妹來了,自然得守著她,以防不測。」

    青箏輕笑道:「冷公子真會說笑,你我這一退下,屋裡就只剩殿下一人了,又會有何不測?」

    冷連平靜地說:「正因為不知會有何不測,冷某才更應該守著不走。」

    我聽到輕輕關門的聲音,然後是冷連的低聲驚呼,「項將軍……」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慌忙睜開眼偷偷望去,早晨才在前廳出現過的玄青色的身影,此時竟又出現在青箏的閨房裡!我就知道來了青箏這裡斷然不會遇到什麼好事情……

    項逸南低沉威武地對冷連說:「你退下去,我有話要對王妃說幾句。」

    「可是將軍……」冷連只是遲疑。

    「嗯?」項逸南的鳳眼朝他冷冷地掃過去,冷連竟不再言語,攥緊雙拳退了出去。

    腹黑冷連竟會如此聽話?莫非……這個項逸南就是他與青箏口中的「上面」,也就是幕後主使?!如果是幕後主使,那就是要除掉我的那個人?!

    待項逸南轉過頭來走向床邊,我已坐起身縮到床角,拔出頭上的長簪子做出自衛的姿態,喝道:「你想幹什麼?!不要過來!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項逸南毫不介意地對我笑道:「原來你並沒有醉?你不必緊張,我不過是要與你說話,絕不會為難你。」

    我絲毫不肯鬆懈,依然舉著簪子對他說:「想說什麼就快說,就站在那裡,不要離我太近!」

    於是他停住腳步,立於原地有些訝異地看著我說:「小蝶,我就如此讓你感到驚懼?」

    我皺著眉頭說道:「你明明是將軍,卻扮作騎兵糊弄我,還故意帶我們繞道去長樂寺。這些尚且不提,今日你竟然還直接登門向王爺挑釁!說罷,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說起來,如果他真的是幕後主使,那他做的這些事情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項逸南聞言挑了挑那雙比師父稍濃的修眉,不置可否地笑道:「就許你扮作侍女,我就不能扮作騎兵?帶你繞道,只不過想趁機與你多聊幾句,至於什麼登門挑釁,那可真是冤枉,來王府之前,我一直認定你就是王府的侍女,帶那些禮品來也不過是為了討你的歡心,想要將你帶回去。沒想到……你竟然不是什麼侍女,而是九王爺的愛妻……」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又為何要將禮品留下,讓我尷尬,又令王爺生氣?!」我愈加不爽。

    「這原本並非我的本意。」他鳳眼中閃露一絲邪魅,「倘若看到你與九王爺是相敬如賓的恩愛夫妻,那也許我就只能忍痛放棄,但我親眼看見你與王爺相處時的戰戰兢兢,反倒不忍心留你在他身邊繼續受氣……」

    我幾欲絕倒,歎了口氣說:「我哪有戰戰兢兢?!王爺對我很好,多謝你多餘的關心!再說我與他之間的事情,也用不著將軍你來操心!」不要告訴我你一時興起毀了我的逃脫大計,純屬出於你多餘的同情心?!

    項逸南也皺起了眉頭,道:「但我的確是看到了你在他身邊小心翼翼,戰戰兢兢,與昨日在外面遇見的你判若兩人,完全被磨滅了靈氣……告訴我,小蝶,你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我的難言之隱多到連我自己也數不清……我剛想對他說不必他費心,但轉念一想,也許……也許他有能力助我從王府逃離?但是青箏和冷連都對他俯首聽命,我能否相信他的花言巧語?

    他看出了我的遲疑,繼續輕聲勸誘道:「告訴我,小蝶,或許我可以幫你。」

    難道他真的不知道我和師父的事情?不管那麼多了,反正已經到了最壞的結局,不如再賭上一局,畢竟這是目前唯一的轉機……我於是垂下眼去,聲音近乎嗚咽:「我原本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孤女,被一戶好心人家揀去做了養女,但不小心被微服出遊的王爺看上了,便將我強搶了去。我現在雖然是錦衣玉食的王妃,但每天都過得膽戰心驚,可憐我的養父母年事已高,卻無人照應……現在,將軍應該明白我昨日為何一看見有人強搶民女就憤恨不已地衝上前去打抱不平……」

    項逸南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抽去我手上的簪子,撫住我的臉低聲說:「小蝶,不要傷心,我能幫你逃出去,也會讓你的養父母有人照應……」

    我微微抬起眼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黯淡下去,「可是……要想逃過王爺的手掌心,又談何容易……」

    他輕笑道:「這個你放心,我既然有本事潛入這王府裡單獨與你見面,自然就有本事帶你逃出去。」

    我繼續遲疑,「可是……事成之後,你會不會要我以身相許?」

    「我是真心喜歡你,如果你肯以身相許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倘若你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你,我自會想辦法讓你真心願意……」

    才見過我兩面的人,就對我說真心喜歡我?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算了,豁出去了,權且相信……

    我又問他:「青箏和冷連是你什麼人?為何都願意聽命於你?」

    他微微皺眉道:「這個你不必過問,等以後你若真肯對我以身相許,成了自己人,我再如實告訴你。」

    我便低聲說:「那好,我不多問便是。但是他們畢竟是王爺的表兄與側妃,你助我逃離王府這件事,我不希望他倆知情……」

    他沉吟片刻,便抬起鳳眼來對我說:「好罷,我答應你就是。」

    我滿意地笑了,將頭偎到他的肩上,道:「多謝項將軍。」好像是麝香,但又比麝香更為淡雅一些。

    他伸手將我摟住,低聲說:「小蝶,叫我逸南就可以。」

    讓一個跟師父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助我逃離王府然後與師父私奔去?這樣的事情,想想都覺得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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