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問吹簫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有意無意
    聽到羅士信的話,秦叔寶無不擔憂地注視他:「你還在生趙王的氣?」

    羅士信承認:「我連氣氣都不行嗎。」

    趙王道詢,是王世充的侄子,日前,他看中了羅士信心愛的戰馬,向羅士信索要。羅士信不同意,可王世充知道了,硬是從羅士信手裡奪來戰馬,給了自己的侄兒。

    秦叔寶也知道這事明擺著是王世充等人不對,但在人屋簷下,他們不小心可不行:「你忘了裴老將軍是怎麼死的?」

    裴老將軍裴仁基,是秦叔寶和羅士信的原上司,自張須陀老將軍戰死後,秦,羅二人就跟著裴仁基,一塊上瓦崗投李密,又一塊被王世充所俘,無奈投降。

    裴仁基和他的兒子裴行儼,都是很有名的將領。一開始王世充很重視這對父子,一個被封為禮部尚書,一個被封為左輔大將軍,甚至還把自己的侄女嫁給了裴行儼。

    但王世充生性多疑,並不真正信任裴家父子,所給的官職看上去不錯,卻不掌實權。而王世充的日常行徑裴家父子也看不上眼,並不想真心替他賣命。

    於是,裴仁基父子暗中聯絡一些對王世充不滿的大臣,想重新擁立被王世充廢掉的皇泰主楊侗為帝,不料事情敗露,裴氏父子被殺,誅滅三族。

    所以不提裴仁基還好,一提這事,羅士信心中恨意更濃:「總有一天,我要給裴將軍報仇!」他一拳捶在旁邊的茶几上,上面的茶壺,茶杯叮噹當響個不停。

    「士信。」秦叔寶低聲喝住他,「這種話你還是少提。」

    「哈哈,你們都在家啊,正好,省得我一個個通知了。」門外從遠而近,傳來熟悉的笑聲。

    「知節。你回來了!?」羅士信興奮地從座上一躍而起。和秦叔寶向廳外看去。

    「」

    「怎麼。你們都不說話了。難道都不認識了?」程知節看看秦。羅二人。再看看他帶回來地那個道士。笑著問道。

    羅士信最先反應過來。他走到那道士身前。然後緊緊抱住:「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著你了。」他聲音哽咽。眼眶也發紅。

    道士也伸手回抱他。手掌在羅士信背後輕拍。直到羅士信情緒平穩後。才鬆開他。然後走向一旁地秦叔寶。兩人相擁。

    秦叔寶年長羅士信許多。遠比他處變不驚。鬆開手。他向舊友發出問候:「好久不見了。茂公?」

    「好了,好了,大家先坐下,慢慢聊。」見眾人情緒都有些激動,程知節說道。

    「我說外面怎麼那麼熱鬧,原來是你在那兒。早知這樣,我就出門看看了。」羅士信感到遺憾。

    徐茂公微笑:「我沒法登門拜訪,只好在外面拉琴,希望引你們出來,沒想到先碰上了知節。」

    程知節很是得意:「我就是看看熱鬧,不料歪打正著,對了,你不會真和映登一樣,也出家了吧?」他問徐茂公。

    徐茂公一怔:「你們見過映登了?」

    程知節三人點頭。這回說話的是秦叔寶:「他來洛陽看我們,也算是道別吧。」

    提起謝映登,眾人都是一陣沉默。

    然後,程知節先開口:「我們這兒一直都是這麼平淡無奇的過日子,倒是聽說你那邊十分精彩啊?」他看向徐茂公。

    「對啊,你還沒說你身上這件道袍是怎麼回事呢?」羅士信追問。

    「那你們認為我會出家嗎?」徐茂公笑了笑,不答反問。

    秦叔寶先回答:「我認為不會。」

    「為什麼?」徐茂公微笑。

    「君恩,親情,茂公你牽掛太多了。」秦叔寶意味深長。

    徐茂公坦率承認:「不錯,我現在仍在唐國秦王帳下效力。」自己確實不如謝映登灑脫。

    「其實我們這邊常聽到你的傳聞。」程知節說,既然是朋友,關心對方那邊的消息也是常事。

    羅士信接著說:「當初我們聽到你在竇建德那邊,都十分擔心。單駙馬還特意去信給竇建德,希望把你要過來,可是一直沒有回音。」

    徐茂公搖頭:「單二哥去信給夏王,這事我從沒聽到。對了,你叫單二哥什麼,單駙馬?」他看著羅士信。

    「他是王世充的妹夫,不是駙馬是什麼?」羅士信嘴上這麼說,卻下意識迴避徐茂公的目光。

    程知節笑呵呵,不著邊際的把話往回帶:「可我們後來聽說你又跑回唐國,還和秦王一道打敗了宋金剛,你這麼忙,哪有時間出家?」

    徐茂公微笑:「實不相瞞,我這趟是奉命前來。」

    「奉命,奉誰的命?」

    「自然是秦王殿下,秦王殿下求賢若渴,聽說瓦崗軍還有幾員虎將流落外鄉,特派我來招賢納士。」徐茂公說著把二胡拿來,打開,原來裡面內藏機關,他從裡面取出一封信和一個小包裹遞給秦叔寶。

    秦叔寶先把包裹打開,裡面竟然是十顆明珠,個個都有鴿蛋大小,耀眼生輝。

    徐茂公微笑:「這是殿下讓我送來的見面禮,秦王說,不管幾位肯不肯投唐,禮物他都不會收回了,就當交個朋友。」沒想到自己也有和房玄齡角色轉換的時候。

    秦叔寶三人面面相覷,他們都是見過世面的,可這秦王送禮的大方程度還真是少見。

    秦叔寶忙拆開信箋細看,看完後遞給羅士信,羅士信看完又遞給程知節。這其中,徐茂公就一直在旁邊坐著,也沒再開口。

    等程知節看完信,一抬頭發現徐茂公一直在那邊枯坐著,才猛地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記性,你來了這麼久,竟然一杯茶水都沒給你倒,這話怎麼說!」

    「失禮,失禮」秦叔寶也才反應過來,臉都有點紅了。

    「今早剛買了些橙子,我去拿。」羅士信飛也似的跑出去。

    徐茂公來不及叫住他,只好跟秦叔寶和程知節說:「我不渴,不用這麼麻煩了。」

    程知節不聽他的,只顧解釋:「我們三個聚在一起,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發牢騷,下人們也知道,所以一看見我們聚會,馬上躲得遠遠的,免得受遷怒,結果一有客人來,我們連個使喚人都找不著。」

    徐茂公點頭,難怪他們在這邊說話,自己一直看不見其他人經過。不過這也說明秦叔寶他們在王世充這邊過得的確不順心。

    「水果來了。」羅士信又跑著回來,手裡捧著一個果盤,裡面的橙子還帶著水跡,顯然剛洗過。他手上功夫甚是紮實,這麼跑,盤裡的橙子也沒有掉下一個。

    「請。」羅士信將果盤放在茶几上。

    「謝謝。」徐茂公順手拿了一個橙子,心裡倒覺得羅士信這功夫干跑堂倒是個好手。

    「怎麼樣?」程知節看見徐茂公的動作,沖羅士信擠擠眼。

    「沒錯,是最大的。」羅士信心照不宣。

    「什麼最大的?」徐茂公和秦叔寶都莫名其妙。

    「橙子,茂公你拿的是最大的那個橙子。」羅士信說道。

    「有什麼問題嗎?」徐茂公看看手裡的橙子,再看看盤子裡的,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我就隨手拿的。」

    秦叔寶瞪了羅士信一眼。

    羅士信當沒看見:「叔寶兄,你知道嗎,我和知節在瓦崗就發現了,只要茂公他拿東西,越是看也不看,隨手拿的,越是大的。」

    「對,我做證。」程知節在旁忙不迭地補充,「上次他在瓦崗和玄成一邊下棋,一邊磕瓜子,他看也沒看,可拿的每顆瓜子都是大個的。我就在旁邊,每顆我都比較了。」

    秦叔寶聽了哭笑不得:「我說你們,還真有閒情逸致。」

    徐茂公一臉無辜,是這樣嗎?自己怎麼不知道。不過程知節說得事,他還真有點印象。記得有一次自己和魏征下棋,程知節是從旁看到尾,末了魏征抱怨今天的乾果不大好吃,程知節當時在旁笑得挺古怪,自己也沒在意。

    「那茂公我問你,你選擇秦王,是有意還是無意?」程知節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沒料到程知節問這個,徐茂公想了想才回答:「當時是秦王節度蒲、陝、河北諸總管兵馬,我在他帳下聽令,也是巧合吧。」

    「那就是無意的了。」程知節撫掌笑道,「看來這秦王也是個寶貝,我聽你的,就投秦王了?」

    這樣也行?雖然知道日後這些人都是唐朝的名將,徐茂公還是為程知節的乾脆有點意外。

    「我也同意。」羅士信附和。「你要是特意挑選的秦王,說不定我倒不信了。」他看著徐茂公,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徐茂公在瓦崗時,每次分戰利品,他都不選最好的,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現在二人都表態了,只剩下秦叔寶,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秦叔寶想了想,對徐茂公道:「我只有一個問題。」

    徐茂公點頭:「請說。」

    秦叔寶看著他,鄭重其事:「我想知道,秦王對老君堂還有沒有印象?」

    「程咬金月下追秦王,斧劈老君堂」的事徐茂公怎會不記得,他看向當事人,程知節倒是仍笑吟吟,滿不在乎。

    相反,羅士信聽了後,倒是和秦叔寶一樣神情嚴肅,靜等徐茂公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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