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問吹簫 正文 第六十章 往事難忘
    「先生,你在嗎?」竇線娘微笑著進來,卻在看清屋裡的人後停了下來。

    「公主,你來了。」魏征連忙招呼。

    竇線娘笑容僵在臉上,卻還禮貌的回應:「既然先生有客人在,那線娘還是改日再來吧。」她拱拱手,沒等魏征回答便轉身離去。

    「聽說夏王把女兒當兒子養,今天見了這位公主,還真是巾幗不讓鬚眉。」郭孝恪笑得意味深長,眼睛卻看著徐茂公。

    徐茂公只當沒看見,他問魏征:「你說的隔牆有耳,指的就是她?」

    魏征點頭,「其實公主人不差,不過她畢竟是夏王的女兒,有些話還是」

    「她常來你這兒?」看兩人的樣子似乎很熟悉。

    「她常來向我請教治國之策,公主還真是巾幗英雄。」魏征起初也沒想到,竇線娘會對這些男子應該掌握的學問感興趣。

    「她是想幫她父親吧。」徐茂公點頭,這也難為她了。

    「可惜她是女兒身啊,」魏征歎息,夏王要有這樣一位太子,那才是後繼有人,不過,「她為什麼見了你們就走?你們認識?」竇線娘又不是養在深閨的嬌嬌女,她連戰場都能上,還會怕見幾個陌生男子?

    「這就得問我們的徐軍師了,他對人家做了什麼,讓人家見了他就跑?」郭孝恪倒是心中有數。

    「茂公。他怎麼啦?」魏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有什麼他不知道地事發生嗎?

    「他啊……」郭孝恪拖長了語調。看了看徐茂公。

    徐茂公幹脆從袖中拿出一本書。自顧自看起來。不去理他們。

    這擺明了默許地態度讓郭孝恪更加「有恃無恐」。「玄成你不知道」他當著徐茂公地面開始講述。「你說這花園才子遇佳人。多好地戲文啊。有些人偏偏就能把它演砸了」

    「你說你人家姑娘家。你讓讓人家不行嗎?」魏征聽了事情經過。是啼笑皆非。

    「讓了她,你是讓我給她當靶子?」徐茂公一本正經地問道。雖然他也是事後才知道那些輸了的人要付出什麼樣的「綵頭」,不過這更讓他對自己那天的當機立斷表示慶幸。

    「」

    魏征說不出來並不代表郭孝恪也一樣。

    「勝了才好,女孩子嘛,氣兩天也就算了,不能讓她小瞧才是最重要的。何況,夏王並無怪罪的意思」他話裡若有所指。

    「什麼!?」徐茂公腦中警鈴大作。

    郭孝恪笑容滿面:「夏王向我打聽,你可有意中人。」

    「」這回換徐茂公說不出來話了,他只覺得頭疼。

    「難怪了,」魏征撫掌驚歎,「我說夏王怎麼問我你可曾有過什麼紅顏知己」他看向徐茂公,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也問過你了?」郭孝恪有些驚訝,但語氣中更多的是笑意。

    徐茂公手按著太陽穴,悶悶地開口:「那你們怎麼回答的?」

    「當然是說沒有了。」兩人異口同聲。

    「你們」徐茂公瞪著這兩個人,這朋友是怎麼當的,「你們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還沒再提起她的名字,他就感到一陣心痛一時不知怎麼再繼續說下去。

    「你自己連她的名字都不敢提起,讓我們怎麼說?」魏征注視著他。

    「她已經走了,你不能總留在過去。」郭孝恪補充道。

    「算了算了,」徐茂公心煩意亂,「以後夏王再問起,我跟他說。」

    「那你怎麼說?」

    「我就說我準備出家修道,這總可以了吧?」徐茂公揚揚手中的《道德經》,那本是他用來解悶的,現在卻成了擋箭牌。

    「我還有事,先走了。」徐茂公心亂如麻,哪還坐得住。

    看著徐茂公離開,魏征和郭孝恪相顧歎氣。

    「我們是不是做得太過了?」魏征有些不忍。

    「長痛不如短痛。」郭孝恪答道,他和魏征事先並沒有串通,之所以回答一致,本不是他們對竇線娘多麼看好,只是,只是實在是不忍徐茂公再這樣下去了

    「其實,茂公這樣,也說明他重情義。」魏征感歎道,一年了,徐茂公仍是對別的女人不屑一顧,而袁紫煙,也仍是他心中禁忌。

    「既然知道茂公重情,袁姑娘怎麼忍心離開,我們都能看出,她還看不出來?」郭孝恪一直很不解,難道之前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

    「大概,實在是師命難為吧?」魏征也不知道,這事,應該只有當事人自己才最清楚吧?

    ***

    長春宮,分為前後兩殿。

    前殿是竇建德處理政事的地方,相當於一個小朝廷。後殿自然是夏王的後宮。不過竇建德不好女色,加上現在只有一個女兒,所謂後宮,也是名實難副,住的只有他們一家子和一些宮女。

    畢竟是宮殿,僥是竇建德生性從簡,這一座殿宇蓋好了,也大大小小有近百間屋子。於是空下來的這些,都讓竇建德拿來做了客房,也算物盡其用。

    魏征作為竇建德的起居舍人(就是負責記錄君王日常起居言行的官),自然也住在宮裡,他住的是最南邊的三層小樓——春風樓。

    但依徐茂公看,魏征的治國之才只能當個記錄官,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春風得意的。好在春風樓剛建成時是當圖書館的,裡面的二、三層放了不少古籍善本,史料書冊,這讓魏征也有如魚得水之感。因為具魏征親口說,他就是因為知道春風樓是幹什麼的,才主動要求住在這裡,反正他家眷不在身邊,只要在書堆中擠個空位,他就能住。

    徐茂公從魏征的住處出來,決定去看看父親。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到處是掃雪的侍衛和宮女。

    徐蓋住的地方是長春宮最東邊的逍遙居,當初第一次聽到這名字時,徐茂公就在想,這竇建德是頭腦遲鈍呢還是太有幽默感,人質住的地方叫逍遙居?哪個人質逍遙的起來?

    逍遙居,

    見雪停了,青琴急忙拿著掃帚來到院裡,準備掃雪。

    以住青琴幹活,徐安都會主動來幫忙,這次他自己不幹不說,而且也攔著青琴:「別掃了,反正到晚上還會下,現在掃也沒有用。」

    「雪還會下?」青琴抬頭看看天空,雖然快黃昏了,雪停後太陽還是落出了一小半身影,這樣的天氣,就算到晚上也是晴天啊?

    「真的,我不騙你。」徐安表情認真。

    「不信。」青琴很乾脆地回答,繼續掃雪。徐老爺的身份特別,一般只能在逍遙居裡走動,院裡再堆著積雪,讓老人家怎麼活動。

    「是真的,這是我家少爺說的。」徐安只好實話實說,忍不住在心裡暗歎,不過偶爾想表現下自己也能神機妙算,為什麼就這麼難,偏偏自己又捨不得青琴白忙活。

    「你家少爺?你家少爺說的就准了?」青琴仍是不信,相處久了,當發現身邊的人確實無害後,她也逐漸恢復了往日活潑開朗的性子。

    「真的,我家少爺向來神機妙算,他說今天下雪,就決不會出太陽。」見青琴不信,徐安強調著,就差沒指天立誓了。

    「他要是真能神機妙算,為什麼還會丟了黎陽城?」青琴不是故意找茬,只是難得有個人陪她鬥嘴。

    徐安剛要反駁,卻臉色大變,再也說不來話。

    見他這樣,青琴也後悔,「好了,我信你還不行嗎?」她柔聲賠不是。

    徐安卻看向她身後,吞吞吐吐開口:「三少爺」

    青琴頓時僵住,她好不容易慢慢回過頭來,不遠處站著的,不是徐茂公是誰。

    青琴知道,這些大人,不論文武,只要是當官的,就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她雖是宮女,但這些人捏死她也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根本不會受到任何懲處。陛下不管,宇文大人也不管,而夏王,也不會管的。宮女算什麼,一個沒了還有十個,百個補上,文臣武將才是他們坐穩江山的保證。

    徐茂公緩緩走過來,青琴努力讓自己僵硬的身子跪下去,但她上下牙齒打顫,卻是一句討饒的話也說不出口。

    「三少爺」徐安欲言又止,不是他不關心青琴,而是他怕自己現在求情反而會火上加油,適得其反。黎陽丟失,老爺被俘,三少爺能高興被人再揭傷疤?

    徐茂公卻是神態自若,他看著青琴跪在地上發抖,只淡淡道:「起來吧,下雪天,地上涼。」沒等青琴反應過來,就繞過她身邊,進入後院。

    徐安趕緊上前扶青琴起來。

    青琴眨眨眼,仍是驚魂未定,就這樣,沒事了?

    ……

    ***

    青琴回到竇線娘住的紫玉宮,天已經黑了。

    最初青琴是在隋煬帝的皇后蕭氏身邊當差,蕭氏去了突厥那兒,當時青琴卻因為正在生病而被留在了竇建德這兒。病好後,就被曹後指派到了勇安公主的住處。

    跟著竇線娘練武的女兵有五、六十人,但她們都住在女兵營,竇線娘自己照顧自己慣了,並不需要人端茶遞水的侍候,原來身邊也沒有丫環。

    直到竇建德正式稱王了,曹後尋思公主身邊怎能沒有宮女,就派了四個女孩過來,後來長春宮建好,竇線娘搬了進來,曹後又覺得紫玉宮只有四個宮女還是太冷清了,就又派了六個宮女過來,這其中就有青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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