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風尼秘傳 第一集 黑狼神篇(一) 第七章 雨露法杖
    離討伐團隊凱旋歸來已有三天時間,阿露緹娜神殿的神官長室中,琪安娜還是露出笑臉,坐在辦公椅上,而和她有一桌之隔,略帶緊張站著的人正是嘉芙。

    「嘉芙,妳認為自己有沒有資格當上一個稱職牧師?」琪安娜問著剛剛完成了說教考試的嘉芙。

    原來嘉芙在回到托爾菲之後,便急著找琪安娜給她考試,而在她成功通過了魔力那一邊的考試後,琪安娜亦礙於早前的諾言,提早了她的說教考試,安排她在今天的講授日進行考核。

    現在說教考試已過,琪安娜和神官們也商量出結果。

    「我認為我有。」對於高傲的嘉芙來說,這問題她可以不假思索的說出口。

    「那我問妳,牧師的職責是什麼?」琪安娜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臉上亦浮現出認真的樣子,一如她考驗伊莉雅那般。

    「散播阿露緹娜善光,擊倒不知悔改的邪惡,幫助有需要的人!」說起這話時,嘉芙也是不假思索。

    「呃……妳這孩子真是……」聽到她這種說法,琪安娜搖頭苦笑了一聲。

    「難道這不對嗎?」嘉芙緊張起來,她是高傲,但不至於視尊長於無物,尤其對於琪安娜,就算有什麼高傲也要大大收斂起來。

    「也不是有什麼不對,只是有點偏激而已……但大體來說妳是沒問題,這些東西妳就收下吧!」琪安娜啞然失笑,把牧師級數的手鐲、魔法書和袍服取過來,置於桌面上,道:「修女嘉芙.斯洛菲,現在我琪安娜.迪特以神官長之名正式認可妳由修女升格為牧師,妳願意接受嗎?」

    「願、願意!」即使是有壓制自己,嘉芙也和伊莉雅一般,在收到代表牧師的東西後,興奮得忍不住發出悅耳的笑聲。

    「很好,那妳以後已經是牧師了。」

    聽到她的笑聲,看著她興奮的樣子,琪安娜也感到很高興,已經沒什麼魄力的她,最高興的莫過於看著底下的年輕人成長。

    「喀喀」

    就在此時,規律的敲門聲傳來,也不等來人報身份,琪安娜已經道:「進來吧,門沒鎖。」

    當來人推門而入,嘉芙認清來人後,眉頭實時皺起,原由是來人正是伊莉雅。

    顯然伊莉雅也發現到嘉芙,兩人的目光一觸即分,極力想無視於對方的存在。不過伊莉雅倒是望了一眼嘉芙那件牧師袍,她不會驚訝嘉芙能取得牧師資格,就如嘉芙也沒有真的想過她不能取得。

    「琪安娜神官長,妳找我是有什麼吩咐嗎?」

    「可能是趕妳出神殿。」伊莉雅的問題剛出口,嘉芙下意識的說出嘲諷話語。

    「呃!」伊莉雅最是受不了嘉芙這種嘲諷話語,尤其是以前受過好幾回後,她才列嘉芙為拒絕往來戶,瞪著她道:「妳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無疑伊莉雅的個性也不溫和到哪裡,而且和嘉芙扯上關係,想她不回嘴才怪。

    「就是字面意思。」苦於下意識的嘲諷,嘉芙其實是蠻頭痛,不過話已出口又不想收回,只好繼續死撐道。

    看著二女的情況,琪安娜心中苦笑一聲,就裝作沒發生過什麼事,咳咳兩聲制住二女快要抓狂的對罵,道:「伊莉雅,我喚妳來的確是有事吩咐給妳,妳也應該知道沃倫海港的事吧!」

    「沃倫海港?是指港口附近的海盜愈益猖獗,所以海港組成海盜討伐團一事嗎?」

    若說近期沃倫海港的事,那就非討伐海盜此事莫屬。

    「嗯,就是這件事,妳早前不是提出了要旅行歷練嗎?其實沃倫阿露緹娜神殿的迪普神官長和我是好朋友,而迪普他答應參加海盜討伐團,所以他寫信給我,希望我能派點人手幫助他們,以我就想詢問一下妳的意思。」

    說到歷練這事,伊莉雅一臉認真的道:「我接受,因為我還不成熟的關係,所以我想盡早出外歷練一趟。」

    同時間,嘉芙也動容起來,插口道:「琪安娜神官長,我也想出外歷練!」

    不願輸給伊莉雅的嘉芙這一說,明著是和伊莉雅過不去,惹得伊莉雅先驚後怒,瞪著她道:「嘉芙,妳就是這樣子喜歡惹我嗎!」

    「我現在是牧師,當然能提出外出歷練。」

    見兩人快要吵起來,琪安娜再次輕咳兩聲,道:「嗯,我也曾為牧師,當然瞭解妳們心急旅行歷練的心情,但嘉芙妳要明白,妳是名副其實的,但是剛剛當上牧師,這麼快就提歷練,這是很不好的事,尤其是這麼魯莽的提出。」

    「這……」嘉芙也明白到自己突然提出歷練的確是為了爭一口氣,聽到琪安娜那略為不悅的語氣,嘉芙銀牙一咬,就抱起了自己的東西,說道:「琪安娜神官長,如果沒事的話,請容我離去。」

    「嗯,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吧,妳現在已經是牧師來的。」

    琪安娜點了點頭,嘉芙就退出了房間。

    剩下來在房中的二人,先是琪安娜略略感歎的道:「其實妳和嘉芙兩人也是蠻合適今次的人選,只不過問題是我們神殿剛經歷討伐業火狼一事,人手已經出現不足,所以如果要旅行歷練,不要說她,單是伊莉雅妳一人,我亦是分不出騎士出來護妳。」

    修道騎士雖然神殿還有蠻多,但他們的身份其實是與修士和修女同等,沒有資格外出歷練。

    聽到琪安娜這樣一說,伊莉雅以為她是不想派人前往,只是知會一下此事而已,急道:「琪安娜神官長,我是沒問題的,所以請不要拒絕。」

    琪安娜當然明白她的心急,呼了一口濁氣,續道:「就是這樣,本來我還真是想拒絕這趟事,今次喚妳來亦只是想知會妳一聲,不過剛剛好我聽聞妳在外那個男同伴,是個實力高超的劍士,所以我就想,如果他肯作妳的同伴,那我可以讓妳去沃倫海港。」

    「要找艾爾一起?但琪安娜神官長妳不介意嗎?」

    「嗯,只要那個人肯當妳的同伴,這趟事就交給妳,還是妳信不過他?」

    「不!他絕對信得過的!」聽到琪安娜似誤會了艾爾,伊莉雅連忙搖首說道。

    「那不就好了……怎樣?作為歷練的件事,我認為這是個良機,當妳完成了這事,就可以在外自由走動歷練。」

    雖然琪安娜說得很輕鬆,但也心驚自己是否做錯了決定,說到底,艾爾的印象和性格等等都是從牧師和神官們那裡聽回來,要把伊莉雅交給一個陌生人,她也會有不安。

    但她的心驚也用不著片刻就消去,伊莉雅不用多想,就說道:「我明白了,如果是能批准我的旅行歷練和能幫到人,我會接受的。」

    「呵呵……這不是妳能決定的,還要看那位艾爾先生的答覆,人家可是標準的冒險者,未必會答應妳的。」

    「這個……應、應該沒問題的,雖然他個性上有很大問題,但我想他會幫我的!」伊莉雅講起這話時是很有力和認真,但內心其實是相當無力,因為就她所知,當日自己把他借給討伐團隊的人後,他是非常不滿。

    「這好吧,這封信妳就幫我轉交給迪普。」琪安娜見她那信心十足的樣子,還以為她與艾爾的交情一定很好,遂把一封信件交到她手上。

    「伊莉雅,妳要緊記,今次是真真正正的外出歷練,妳活動在外就是代表了我們阿露緹娜教,做事不能輕忽失禮,亦不能恃才傲物,做事要小心三思,盡量不要做出折侮我教聲譽的事。」

    「明白。」

    認真聽了琪安娜的嚴肅吩咐,伊莉雅就退出了房間,心中只想道:「艾爾,你千萬不要離開這裡……」

    想起他在回來托爾菲時就曾說過,他自己會盡快離開托爾菲這裡,一念及此,伊莉雅可是連忙的跑出神殿,冀求著還可以找到他。

    黑夜旅館

    「客人,你的東西送到了。」

    剛起床不久的艾爾,聽到侍應的話,說道:「進來吧!」

    侍應進到房中,見艾爾一臉剛睡醒的樣子坐在床緣,也沒有多理會,把一包四方形的東西置於桌面上,而艾爾則是走至桌前,解開那包東西檢查。

    這包東西是他昨天向旅食店訂購的二十天份乾糧包,包中大多是能積存甚久的麥餅和乾肉條。因為昨天旅食店那邊沒貨,所以只好托他們今天送來。

    「這包東西足足用了我二千索元,旅食店還真是吸血的賺錢行業。」

    艾爾給了侍應一點小費後,就拉過自己的長形旅行袋,把乾糧包放進其中。

    「好,今日就要離開這裡,再遲些就趕不上海盜討伐團。」

    推開窗戶,深深吸了一口空氣,正想提起精神出發上路的艾爾,卻看到一個熟識的女牧師身影走進了旅館中。

    雖然不清楚伊莉雅來這裡幹什麼,但艾爾仍是急忙收好行李,背起長劍和旅行袋想要奪門而走,一趟高利華森林就害得他做白工,預定的旅行時間大大受阻以及無意義浪費旅費,所以為免再碰上此等事宜,他不願再給伊莉雅找上。

    然而門也未及拉開,伊莉雅已經規律性敲出了不幸之聲,道:「艾爾,我是伊莉雅。」

    「嗚……該死!」這時他的手已經按到門把,只差那幾步就可以逃去,但無奈現實如此,他也只好認命的拉開房門,勉強笑道:「伊莉雅,妳來找我嗎?」

    「是的……咦?你要走了嗎?」伊莉雅看著他身上的裝備,根本就是一個外出旅行的架勢,用不著多問。

    「嗯,那妳找我又是有什麼事嗎?」

    「艾爾,你先不要走好不好,我有事想拜託你。」伊莉雅逕自拉著他的衣袖走進房中。

    「不幫!」聽到她有事來拜託自己,艾爾實時搖頭拒絕,前後兩次苦頭已經夠了,再來多次,他怕自己會抓狂。

    「拜託!你不要什麼也不聽就拒絕,我想你陪我到沃倫海港。」伊莉雅對於他未聽就先拒絕的態度有點不滿。

    本來還在打定主意不願多聽,以免更難拒絕的艾爾聽說是沃倫海港,眼中亮了幾分,問道:「妳要去沃倫海港?」

    見他肯安靜,伊莉雅也慢慢的道:「是的,我外出歷練的事已經得到半個准許,而我先要……」

    之後她把琪安娜吩咐的事說了一遍,並且希望艾爾當她以後歷練的同伴。

    艾爾聽完她所說的話,想了想,道:「還真巧,我現在也是想出發去沃倫海港當海盜討伐團的傭兵。」

    「真的,那不正好和我同路,那你就不用拒絕我。」伊莉雅得知他也是前往沃倫海港,高興的說著。

    「啊,同路歸同路,但還是不行。」

    「為、為什麼?我們可是同路的。」本來雀躍於同路的伊莉雅,聽他說出拒絕話語,臉上儘是寫滿訝異。

    「別說傻話了,妳是代表阿露緹娜神殿,要是我當妳的同伴,我就沒有立場去當傭兵出戰,而是要在阿露緹娜教的名義之下出戰,那樣和做白工有什麼分別。」艾爾說出一個殘酷的事實,幫她就等於對自己殘忍。

    「怎會……那……是了,你可以在到達沃倫海港時,我們先分開,那你不就可以當傭兵,而我又可以幫迪普神官長。」

    「拜託,妳以為同伴一事是辦家家酒的兒戲嗎?我們在一起就是一起,要是給人知道我們這樣做,我的名聲沒什麼大不了,但妳代表的阿露緹娜教的聲譽會受損的。」

    雖不知艾爾說的是否事實,但伊莉雅還是選擇相信,不過正因為相信,她的臉色卻黯然下來,說道:「那你真是不能答應嗎?」

    「當然。」艾爾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覆。

    「但前陣子前去高利華森林,你不都是和我一起。」

    她不提起倒好,一提起高利華森林這事,他就報復性的冷笑一聲,說道:「哼!在森林中把我擅自借出去的人還好意思說什麼嗎?」

    「這個,對不起……但你真的不肯嗎?」

    「這是當然……」艾爾本是說得很有力,但看到伊莉雅的神色,不安的道:「喂喂,妳該不會真的希望我再做白工,當妳的同伴吧?」

    「這……」伊莉雅像是被識穿了心事,別過臉不敢正眼看他,尷尬的說道:「如、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是……這樣想的。」

    「啥!」

    場面突然陷入靜止,片刻,伊莉雅似是抓破臉般,說道:「艾爾,你就當幫幫我,不要去當傭兵,以阿露緹娜教的名義參戰吧!」

    「別傻了,難得有這麼一個賺錢良機……」

    艾爾這時心中已經狂叫不妙,伊莉雅的臉皮很薄而且又倔強,像這樣把話說明白,那她就是時候橫蠻。

    若說嘉芙對什麼人也是高傲,那伊莉雅就因為諸多前因後果,使得她只對艾爾一人高傲,不願給他看成弱者,極力維持僅有的姐姐地位、尊嚴和面子,是以她一旦抓破臉去求艾爾,那就等同她快要抓狂。

    艾爾可不知道她的心裡是有這一類心思,還以為她對別人亦是如此,不過就依他所遇上的結果而論,她的確是會很橫蠻。

    「你就幫幫我,行不行!」伊莉雅此時皺起眉頭,語氣大有責怪味道,倒有一點像姐姐抓住弟弟偷吃糖果時的輕嗔樣子,只是她亦忘記了自己所處的立場。

    「這個什麼鬼的差勁個性,有求於人還用這種語氣。」

    面對伊莉雅這種態度,艾爾是有抱怨她的個性不可愛,但卻沒有說出來,只是道:「不是幫不幫,而是……」

    「你始終不幫!」

    伊莉雅輕嗔的樣子變成一臉不甘的盯著艾爾,似是他給了她什麼天大委屈一般,想道:「真過份,我已經做到這地步,就不能給我多留一點尊嚴!」

    「呃……」一迎上她那種讓人愛憐的目光,艾爾就頭痛起來,嘀咕道:「什麼跟什麼嘛……為什麼總搞到我是壞人那般……」

    艾爾重重吐了一口氣,想到得自石塔的財寶賣掉後,算起來也有六萬多索元,現在也只是用了少許,而且又從三個強盜處取了四千索元。

    念及這兩筆額外的旅費,艾爾投降的道:「我明白了,妳不要瞪我,白工就白工吧,反正我還不致缺錢缺糧。」

    「真、真的?」

    「不要追問,再追問我怕會說假的……唉!」

    看她那副雀躍高興的神情,艾爾亦是覺得很高興,只是也有著相當的無奈。

    「多謝你!」確認他是真的答應,伊莉雅頓時喜上眉梢。

    「是了,妳那根有奧克加紅寶石的木杖既然斷了,神殿有發一根新的給妳嗎?」

    提到木杖一事,伊莉雅剛高興不到一會就尷尬地搖頭,道:「沒有,我們聖職者的法杖一向都是自己管的。」

    「果然,指望窮苦的妳所屬的窮困神殿是不行的。」

    「窮不是罪!」伊莉雅聽到他的話和語氣,不滿說道。

    「我沒有那種意思。」

    搔了搔臉頰,艾爾也不想說出心中解釋的話,站了起來,道:「怎樣也好,現在去買新一根的法杖吧!」

    「啊?」

    「不要發呆,走吧!」

    給艾爾這樣一說,伊莉雅就被他半推半拖的帶離了房間,往一間武器店前去。

    艾爾在托爾菲住了不少日子,可說逛了不少地方,自然知道哪裡有武器店的地方存在。

    二人走進的是一間蠻大和出名的店,內裡的武器也有不少種類,其中當然包括有聖職者慣用的法杖和魔法書。

    「怎麼?選到了沒?」艾爾跟在伊莉雅身旁,見她看了一遍後就默言不語的站住,奇怪地問她。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伊莉雅的臉頰忽然上了一層桃紅,右手忽然移到他的手背上用力捏起一塊,低聲卻急急的道:「你、你是存心要我丟臉嗎……這裡的法杖這麼貴,最便宜的也要二百索元,我只得三百多索元,你叫我怎買!」

    她說時,一雙眼睛似急得快哭出來般,困窘尷尬之情完全展現出來。

    給她這樣用力一捏,吃痛的艾爾頓時倒抽一口涼氣,趕忙甩開她的手,看著手背那塊紅痕,苦笑的道:「拜託,我就說過知道妳和神殿很窮,我是給妳來買法杖,錢方面我來出,用不著動妳那副驚人身家。」

    伊莉雅聞言後,沒有艾爾預想之中的高興,反是困惱的說道:「怎可以要你出錢買東西給我,而且這裡法杖很貴的。」

    「沒有什麼可不可以,既然是要當我的同伴,那就當作見面禮好了,妳隨便選一根吧!」

    「這沒問題嗎?」

    「是、是,我就說沒問題,妳不是選得太貴的就可以。」艾爾聳肩攤手,問道:「好了,現在不用為錢煩惱,妳想選哪一根?」

    「唔……」

    看著桌上那些法杖,伊莉雅的目光本來是停留在一根銀白色的法杖,但再看到旁邊的價碼後,就忍著說出想要這根的衝動,另指旁邊一根較平凡的法杖,道:「我……要這根好了。」

    她所指的法杖,是以帶魔法效力的萊卡木造成,以牧師級數來說,亦算得上一根不錯的法杖,但相比起她原意的那一根,卻是被比下去。

    她原意的那根法杖,名為「雨露法杖」,用堅硬卻又不比輕木材重多少的哈拉格金屬所製,長約一米七,杖身塗有受加持過的銀,而杖端和中間位置,均鑲有一顆奧克加紅寶石的法杖。

    這根雨露法杖雖不全是用帶魔力原料所造,但卻因兩顆奧克加寶石存在,而使得其有魔力增幅效果,而且又因法杖本身的堅硬和能直接打擊亡靈,對聖職者來說倒是非常便利和強力的武器。

    艾爾意外地留意到她的視線變化,雖然是望著萊卡木製的法杖,但眼角不時瞟向雨露法杖,再看了一眼價碼,有如吃了記悶棍,但仍是勉強笑著道:「其實只要剛剛好一萬五千索元的法杖,我也是買得起的。」

    艾爾的話,是看過那根雨露法杖的價碼才說出來的,他想暗示出來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雖然伊莉雅猜不出他的用心,但聽到他的價錢上限剛剛好是相等雨露法杖的價碼後,思緒掙扎了一下,她自然是想要艾爾買下雨露法杖,但又不想多花他的錢,兩種思緒鬥爭下,她一時間也下不了決定。

    看她那種猶豫的神情,艾爾裝出恍然的臉孔,說道:「啊,原來妳是想要那一根萊卡木造的法杖!」

    「不、不是!我是想要這根雨露法杖……呃!」見艾爾私自幫她決定,伊莉雅情急之下,即脫口表態出是想要雨露法杖。

    當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已經是遲了,看著艾爾那無所謂的表情,她尷尬的道:「這……沒問題嗎?」

    「沒問題……啊,那個人好像是嘉芙。」

    「嗄?」

    當伊莉雅轉頭望去,就看到了同樣身穿水藍色牧師袍的嘉芙在看法杖,她那根有著奧克加紅寶石的法杖,在高利華森林時已經弄毀了,是以她亦想來買一根新的法杖給自己。

    剛看到這邊的嘉芙也似發覺有人注視著自己,抬頭一望,就看到伊莉雅二人原來在自己的旁邊,道:「妳……你們怎會在這裡?」

    「我們是來買法杖的。」伊莉雅帶點戒備的答著。

    她這樣一說,嘉芙倒是記起伊莉雅的法杖在抵擋業火狼時也是斷了,然而她又隨即看到伊莉雅站的正是雨露法杖的位置之前,訝異的道:「妳該不會是想買這根雨露法杖吧?」

    「是又怎樣?」伊莉雅此時已經進入狀態防範著。

    此種情景,艾爾也不算陌生,在高利華森林中,自己雖不在傷者為患的山洞,但在回托爾菲時,他是與一眾阿露緹娜神殿的人同行,是以對二女的相處情況,也亦有見識過,略知一二。

    嘉芙帶點嘲弄的語氣說道:「這根雨露法杖可是貴得很,妳就算想買也買不起的。」

    同為一殿之生,她自然知道神殿每月給的錢是有多少,她敢肯定就算不花一分一毫也沒可能積蓄到足夠買下雨露法杖的錢。

    「憑她那副身家當然買不起,但今次是我買給她的。」艾爾知道若不及早制止她們,隨時有機會演變成爭吵,是以插話道。

    「艾爾先生!是你買給她?」嘉芙一臉意外的追問道。

    「嗯,那嘉芙妳怎樣,選定了沒有?」

    提到自己的法杖,嘉芙先是望了一眼剛才注視的便宜法杖,再望向那根雨露法杖,一向高傲的她,這樣一比之下頓感尷尬,臉頰就像剛才的伊莉雅般,上了一層誘人的紅暈,支吾的道:「算……算是選好了。」

    「啊,妳想買那根,我們可以算在一起付帳。」

    聽到艾爾的話,嘉芙的尷尬就更甚,她的財力和伊莉雅也差不了多少,買得起的亦只有最便宜一類,對於個性高傲的她來說,要說出自己買的是一根便宜的,實是讓她困窘非常。然而苦於自己剛才已說選好了,也不能夠說什麼改變,只能羞紅著臉的指了一下一根價值二百索元的普通法杖。

    看著嘉芙所選的法杖,伊莉雅是沒有什麼特別感覺,嘉芙知她財力,自然地她亦知道嘉芙的財力如何。然而嘉芙卻似受了天大委屈般,一臉不憤的盯著艾爾,顯然是羞怒於他的追問。

    艾爾當作看不到一般,逕自取過了置於桌旁的搖鈴,搖了數下。

    實時就有一個帶著商業性笑容的店員出現,極有禮貌的問道:「客人,請問有什麼事可以幫到你?」

    「如果我想要兩根雨露法杖,不知道有沒有折扣?」

    聽到艾爾說要兩根雨露法杖,二女登時感覺到奇怪,怎說也好,一個伊莉雅要用上兩根雨露法杖是很無謂的事。

    「客人,你真是懂得開玩笑,難道你不會覺得在女伴面前討價還價,是很要不得的行為嗎?」店員笑容不改的反問道。

    「呃……也、也對呢,那我就要兩根新的雨露法杖。」本來是想問一問,誰知換來店員的回話後,艾爾忍下心中的慍怒,勉強的笑著。

    「明白了,請等等。」店員知道他的需求後,就往鋪內的貨倉走去。

    見著店員走後,伊莉雅才問道:「艾爾,你為什麼要買兩根?」

    「當然是有原因,一根是給妳的,一根是給嘉芙的。」

    聽到一根是買給自己,嘉芙吃驚的道:「為什麼買給我?」

    同樣地,伊莉雅也是非常的吃驚,心中也有同樣的疑惑。

    「雖然狀況是怪了點,但妳就當這根法杖是妳曾幫我療傷的回謝吧,妳選的那一根法杖,要是不夠實力就拿去歷練會很危險的,用好一點的裝備,生存的機會也會高一點。」

    「就是為了這原因?」二女異口同聲的問道,似是不相信他一般。

    雖然在高利華森林內他的確是受過傷,而治療他的人也的確是嘉芙,不過那是普通的外傷而已,並不是性命攸關的重傷。

    「那當然是有另一個條件,如果妳想要這根雨露法杖,可要答應我在伊莉雅離開神殿前,不要再和伊莉雅發生爭執,這條件妳接受嗎?」

    艾爾的最終目的就是想伊莉雅在歷練之前,能夠在安靜的環境度過,而他知道通常惹起爭吵的人大多是嘉芙,要是她能自制一點,伊莉雅在神殿中自然能少很多無謂噪音。

    而伊莉雅和嘉芙也總算明白到他的用意,伊莉雅自然是感激他,而嘉芙本就對他有點奇怪的感覺,雖然不自覺,但她倒是肯聽艾爾的話,而且又有雨露法杖的引誘。

    嘉芙思忖了一會,即點頭道:「我答應你。」

    見她肯答應,艾爾自然很高興,殊不知他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嘉芙遠比他想像的理性,亦是更深悉伊莉雅過去的人,就算他不這樣做,嘉芙也不會在她離去前再去惹出事端。

    既然買好了法杖,艾爾就是要去買旅行用的乾糧,而嘉芙也因為收了他的法杖的關係而自然地跟著他,算是作個見習。

    旅食店中,不同種類的乾糧包和食物置於桌面上,伊莉雅二女雖然不是次進來,但卻從沒在此買過東西。

    眼見店中的架勢,伊莉雅低聲問道:「艾爾,這是怎麼一回事,一個麥餅也要三十索元?」

    她的疑惑也等同於嘉芙的疑惑,而看她們的樣子,她們的疑惑是非常的大。

    「這種麥餅是特別製造,比普通麥餅可以存放得更久,也很容易飽肚,這對外出旅行的人來說是很重要的,不單止麥餅,就連其它食物也是有特別加工的,所以價錢會高那麼多是很自然的事。」艾爾聳肩的說,但心中卻是暗罵旅食店就等同吸血鬼,死抱著食物加工的秘法幹著獨市生意,狠吸冒險者和旅行者的血汗錢。

    題外話,旅食店的始創人有二,一名是東方古國「中原」人士,而另一名則是維風尼大陸上,白手興家的年輕富商。

    當時年輕富商自救了落難中原人士後,二人不單成為好友,更看準了冒險者對食物的需求,進而開起「能提供保存期長久的食物」的店,食物加工秘法便是由中原落難人士所傳過來,而商業的實戰則是交由年輕富商一力包辦,爾後二人在此方面的生意愈益龐大,演變出今日的旅食店規模。

    「那些一包一包的又是什麼?」嘉芙見伊莉雅問出口,也不怕陌生的問及艾爾。

    「那是乾糧包,在旅食店買東西是分兩類,一類就是自己選購,另一類就是不用想,直接買乾糧包,需要多少天份量也行,一天份量算定了一百索元,要是買五天份量,倒是可以保證妳五天內都能吃得飽,這是我慣常買乾糧的方式。」

    艾爾最喜歡的就是買乾糧包,原因是不用自己想就直接解決買乾糧的問題。但是當兩女看到包中的食物大多是麥餅和乾肉條,就露出奇怪的神情。

    伊莉雅說道:「我還是自己選好了。」

    阿露緹娜神殿雖然窮,但膳食也不至於太差,有著挺大的變化,要是一日三餐都是吃乾肉條和麥餅,她們要不瘋掉才怪,更想不透艾爾為什麼可以習慣這樣。然而她們卻不知道,艾爾可是會在路途上狩獵野味,不算是一日三餐都吃乾糧。

    伊莉雅沒什麼旅行經驗,但身為女性的她卻對自己的身材很在意,是以自己每天的食量都掌握得極為清楚,不用多想就可以選出一份二十多天的乾糧。

    不過她雖盡量選取低價的食物,但算起來也要了艾爾二千多索元。

    兩件重要的事情幹完後,艾爾就回去他的黑夜旅館,伊莉雅和嘉芙就回去神殿處,伊莉雅自然是為了準備明天出發的行李,而嘉芙也因為見習完畢而回去。

    不過伊莉雅的乾糧則是由艾爾保管,想得到要是她們各拿一根雨露法杖回去,又有一袋乾糧拿回去,鐵定會惹起神官等人的不必要注意。

    其實艾爾本想連法杖也收起,但想到嘉芙也有一根,就知法杖一事是瞞不了神殿的人,是以才讓她們拿回去。

    二女的修課主導師法迪神官,在神殿大禮拜堂見著她們這兩個冤家竟然一起回來,本來是感到愕然,但見她們一臉平靜,沒有什麼爭吵,就不去多問,免得惹出什麼問題。

    「法迪神官。」兩女見著她們熟稔的修課主導師走來她們的身前,慣性地向她招呼。

    「伊莉雅,我等妳很久了,這是給妳的。」法迪從白色的袍服中取過了一個錢袋,並且交給了茫然中的伊莉雅,道:「這是神官長剛剛忘了給妳的旅費,妳外出旅行歷練不能沒錢帶在身上的。」

    看著手上的錢袋,伊莉雅不自然地望了嘉芙一眼,就隨即把錢袋推回給法迪,說道:「這些錢還是留給神殿好了,旅費我自己有。」

    「妳自己有?」

    「是、是的,這些錢請交回給琪安娜神官長。」伊莉雅接下說道。

    她因為有新的法杖和買了乾糧,但又因艾爾千叮萬囑的關係要瞞著神殿的諸位,是以在這層愧疚作祟下,她不敢要了這筆旅費。

    法迪看著回到自己手上的錢袋,臉上儘是疑惑之情。

    就她所知,伊莉雅應沒有多少積蓄,不過當她奇怪時卻發現到二女都是把一根法杖藏於背後,起初看不清,只看到法杖的一小截,還道是她們新買的普通鐵杖,然而多看數眼之下,才發現到那並不算普通的法杖,而是雨露法杖。

    看法迪細看法杖,再露出驚訝的樣子,伊莉雅當然知道是瞞不了,主動的說出了事實,而嘉芙也罕有地站在她那邊,為艾爾的人格作保證。

    雖然沒與艾爾直接接觸過,但聽到兩名愛徒極力保證他,法迪才答應為她們保守秘密,並且答應假稱法杖是她送給二女。

    在神殿的房間收好一切行裝後,伊莉雅待至晚上就要往修女宿舍的飯廳處吃晚餐,然後在晚餐過後接受一眾修女以及琪安娜的祝福禮,祈求她歷練順利,能得阿露緹娜女神庇佑。

    良久,深夜到來,神殿上下也全部歸於夢中,但是在修女宿舍外的草地上,身穿一套兩件式睡衣的伊莉雅卻是單獨佇立於草地之上,仰望著天上的月亮,雙手緊扣作祈禱狀。

    「怎麼……原來妳也在這裡。」

    就在這夜深人靜的時間,嘉芙的聲音卻在她身後傳來。

    伊莉雅轉頭就看到嘉芙穿著一件性感的黑色松身睡衣,踩踏著不疾不徐的腳步來到她身旁,正眼也不望她一下,就逕自作了個十字禮,然後低頭念頌著什麼。

    片刻,當她念頌完後,伊莉雅雙手還是作祈禱狀,仰望天上的月亮,淡淡的說道:「妳也是睡不著嗎?」

    「嗯,明天妳就要離開這裡,我睡不著也很正常。」現在的嘉芙沒有了平時那種尖銳說辭,很平靜的回答,然後也仰望著天上的月亮,逕自說道:「我們住在這裡修課也有十二、三年吧!」

    「是的,明天就要離開這裡,我還真是不捨得。」伊莉雅眼波流轉,身子轉了一圈,略略看了四周圍的熟悉東西,似是想記清楚這些東西。

    嘉芙斜睨著她問道:「妳是怕離開這裡嗎?」

    本來聽她說自己怕,伊莉雅是皺了一下眉頭,但隨即放緩下來,道:「說不怕是騙人,一想到明天就要離開,我就真是膽怯起來,我不敢想像長期離開這個家的我會是怎樣過活,外邊的世界與我這麼多年想的很不一樣,陌生得很。」

    嘉芙把目光移回月亮,嘴角微揚起,淡笑道:「妳和我一樣,我也是很怕離開這裡,自從被人賣到托爾菲,僥倖地進了神殿後,我也想過外邊的事是怎樣,但實際見識過後,我感覺外邊的世界是陌生的,與我想像的並不一樣。」

    「不過縱然是這樣,我也想外出旅行歷練,我想用自己的能力去幫助有需要的人。」

    伊莉雅說到此處,嘉芙倒是望了她一眼,淡淡道:「是不想再有人步妳後塵嗎?」

    「嗯,我會這麼用功就是想有幫人的力量,如果不能幫助別人,那我的能力還有什麼作用,所以就算是怕,我也要外出歷練。」

    「和當年一樣的理由……雖然我也會幫助有需要的人,但我和妳不同,我想旅行歷練的主要原因,倒是因為想擊倒在外的壞人,一個壞人會害苦很多好人的,比起幫人,打倒罪之根源是較實際。」

    伊莉雅望了她一眼,明白她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妳的理由也還是和當年一樣。」

    「嗯……我不會輸給妳的,我也會盡快的旅行歷練。」

    對於嘉芙那無挑釁語氣的挑釁說話,伊莉雅重新望回天上的月亮,淡笑道:「真希望自己快些成長。」

    「我也是。」

    在伊莉雅兩女說著話時,遠在旅館中的艾爾也是沒有睡去,坐在窗框上的他,背靠著窗邊,把弄著原來縛在他左手臂上的杏色絲巾。

    這絲巾跟了他這麼久,本來應有的氣味已然消散,但單是這樣把弄,艾爾彷彿仍能聞到那一種令他一生難忘的氣味。

    「已經有十一年了,還是沒有她的消息。」

    今晚的晚風很清爽,但回憶著往事的艾爾卻是落寞得很,心中只想著……

    「妳究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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