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笑紅塵 第二卷 燕趙三十六騎 第三十五章 身世之謎
    任飄萍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來,歐陽小蝶。

    想起歐陽小蝶的任飄萍突然不語,心如針扎,這種痛的不期而來竟然讓他感到一陣陣寒意,也許這種毫無預兆突如其來的思念來的不是時候,可是這又怎能是他自己可以控制得了的呢?

    他眼前的筱矜已經漸漸模糊,而歐陽小蝶的臉漸漸清晰了起來,那空谷幽蘭般的一個女子就這樣深深地在自己的心中扎根、抽枝、生葉、直到枝葉繁茂而開花,花是蘭花,花很美,卻是沒有結果。

    難道是因為沒有結果才痛的嗎,亦或是因為自己苦苦的八年的守候才痛的嗎?或是因為自己的心在悄然的改變似是要塵封遠離這份情才痛的嗎?

    任飄萍不知道,只知道現在心裡很痛很痛。

    一個人的記性看來還是不要太好,太好的記性回想起很多很多不該回想起的事,儘管這些事可能是自己一生中的最美。

    一沙一世界,一瞬一輪迴,曾經已是過去,回憶毫無意義,那一瞬間的結束已經意味著一個輪迴的結束,又何苦苦苦地執著於回憶和過去呢?因為與此同時另一個輪迴已經開始,為何不去張開雙臂敞開胸懷迎接新的輪迴的到來呢?

    也許舊的傷疤揭起的瞬間帶來的是鑽心的痛,可是你可以看見新生的肌膚是如此的鮮活生動。

    筱矜的感觸沒有玉芙蓉的那麼敏感,可也能感覺到任飄萍的突然無語,縱馬馳騁中回首,見及任飄萍的臉,竟是憂鬱的可以擠出血來,回過頭的她不禁心疼,道:「你可是想起了她?」

    任飄萍道:「誰?」

    筱矜笑道:「還能有誰啊?」筱矜嘴裡的她自然說的是歐陽紫。

    任飄萍道:「哦!」

    筱矜忽然想起了常小雨說的那句任飄萍遲早會死在女人懷裡的話,不禁幽幽一歎道:「也許我說錯了!」

    祥雲汗血寶馬的腳程本就很快,這時已到了常小雨的近前,常小雨見及,笑道:「筱矜姑娘的臉色好像很難看啊!老狐狸,是不是惹筱矜姑娘生氣了!」

    筱矜道:「哪有?可能是風吹的。」其實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風,心中不禁有點怪自己今日竟會如此動情。

    任飄萍道:「把你的烏鴉嘴閉上!」

    常小雨笑。

    難聽雨笑道:「任將軍,我們馬不停蹄一直向東行進了六個時辰了,將士們肯定是累得不行,你看是不是要休息一下?」

    任飄萍似是還沒有習慣自己新的角色,一鄂之間,陸翔凱也是說道:「對啊,反正馬上就要出了沙漠,不知是不是到前邊的山腳下休息一下?」

    任飄萍這才笑道:「我不是很懂的,既是如此,就到前邊休息吧!」卻是疑惑間抬頭遠望,夜色初降,朦朧中但見不遠處黑魆魆的逶迤數千里的山脈已是橫亙在眼前。

    常小雨道:「厄,終於到陸地了,這座山是不是賀蘭山啊?」

    難聽雨道:「正是,常少俠也知道啊!」

    常小雨呵呵傻笑不說話,筱矜笑道:「賀蘭這個詞語來自於古匈奴語,匈奴中的『賀賴』部等十多個個部落曾經在這裡居住過,所以把他們生活過的山區稱為「賀賴」,意思是『駿馬』。」

    難聽雨道:「筱矜姑娘看來是個大才女了,真是令老夫佩服!」

    筱矜淡淡道:「沒有哦,只是多看了一些書而已!」

    任飄萍感慨道:「『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當年岳飛一首『滿江紅』說的就是這裡吧!」

    筱矜聽到任飄萍的話,眼眸轉動間,竟全是歡喜,只是自己不知道為什麼。

    常小雨大笑,道:「老狐狸,又發騷了!」

    眾人笑,獨有難聽雨聞及任飄萍的話心潮澎湃,氣血翻騰,表情肅穆,道:「好一個『待從頭、收拾舊山河』,任將軍豪氣干雲,不知任將軍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任飄萍驚,因為他確是極其渴望知道自己的身世,先前見難聽雨的言辭閃爍,以為只有見到他們的主上可能才會有答案,不想此刻難聽雨竟然問及此事,道:「晚輩不知,還請前輩直言!」言辭之間的恭敬和渴望自是不用言表。

    那難聽雨抬頭望,見已到賀蘭腳下,道:「老夫只是猜測得出一二而已,這樣吧,我們先下馬休息再說。」

    任飄萍自是應允。

    轉瞬間,這支訓練有素的龍侍衛隊伍便已是搭起了二十多個較小的氈帳,亮起火把,生火做飯,各有分工,忙而不亂。

    任飄萍雖不懂得行軍作戰、安營紮寨,但也看得出這支隊伍的戰鬥力自是不可小覷,二十四個氈帳的因地制宜的安置中竟是暗合奇門遁甲之術。

    這時空氣中已是瀰漫著烤羊肉的香味,還有那米酒的誘人,眾將士已是三五成群地圍著火堆等待著用餐。

    任飄萍、常小雨、筱矜、和難聽雨、陸翔凱和難逢春六人圍成一團席地而坐,這時陸翔凱端起一碗酒,高聲道:「兄弟們,來端起你們手中的酒來,我們大家一起來敬任將軍和難大人一杯!」

    眾侍衛霍然起身,俱是高舉酒碗,高喊道:「敬任將軍和難大人一杯!」山谷中迴響聲陣陣傳來,竟是讓任飄萍有種熱血的感覺,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那碗酒,起身,道:「任某說句不合時宜的話,我知道自己不配做你們的將軍,更知道自己自由懶散慣了,所以將軍不將軍的並不重要,但我知道,只要我們是兄弟,縱是遠在千山萬里,我任某也定然會為我的兄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兄弟們,我敬你們!來!喝!」

    常小雨似是有些吃驚,他從未見到任飄萍還有這麼熱血男兒的血氣和豪氣。

    筱矜一雙美目瞬也不瞬地盯著任飄萍的陽剛堅毅豪氣萬丈的臉,眼裡已是還沒有喝酒便已醉了的樣子。

    難聽雨不禁對任飄萍有些佩服起來,頻頻點頭,同時高聲道:「為任將軍的到來乾杯!」

    眾侍衛雖是與任飄萍初識,談不上對任飄萍有什麼敬重,只是服從他們的主上的旨意而已,但此刻聽到任飄萍如此之說,個個心中也是為任飄萍這番話暗暗叫好,情緒高漲,大聲道:「謝將軍,謝難大人!」

    酒,一飲而盡。

    任飄萍大笑道:「謝兄弟們!開吃吧!」

    百十號人這才各自坐了下來圍著火上烤著的流油的羊腿吃了開來。

    今夜,月是新月,彎彎的,像是剛剛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的新娘羞澀而百般嬌媚,偷偷地向凡間看上幾眼,便又躲回雲層裡。倒是千萬顆星星一眨一眨地擠著眼弄著眉相互笑著鬧著。

    夜幕下的賀蘭山巍峨而沉靜,卻似是能夠聽到來自遠古的戰場的將士殺伐吶喊的聲音,畢竟自古以來這座山就是一座軍山,幾乎從未停止過戰爭。

    夏夜,不知名的蟲兒躲在黑暗處懶散地的叫著,圍著火兒螢飛亂舞的蟲兒才是惱人,筱矜已是揮手搧來搧去,道:「這些蟲子真是煩人,趕都趕不走!」

    常小雨望著碗中的酒,愁眉苦臉接口道:「煩人的是這酒太過沒勁,我已是好久都沒有喝酒了,本來以為今天可以過過癮的,誰知喝著像是小孩喝的糖水!」說著便是一口喝乾了面前的那碗米酒,表情似是極其痛苦。

    難逢春卻是不以為然,道:「常少俠,不可小看了這米酒,入口溫和爽口甘甜,後勁可是厲害無比,大著呢!」

    常小雨一瞪眼,道:「你說什麼?開的那朝的玩笑?要不咱倆擲骰子猜大小,誰輸誰喝酒,我讓你,你輸了喝一碗,我輸了喝三碗,怎麼樣?敢不敢?」

    任飄萍卻是含笑對難逢春道:「別著他,他現在已經在說胡話了!」

    難逢春正色道:「是,任將軍!」

    任飄萍似是一愣,旋即擺擺手,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

    常小雨本想反駁來著,卻見任飄萍於笑意濃濃中直朝他使眼色,雖是心有不甘,也不便在說什麼。

    這時難聽雨一邊抽著他的旱煙一邊笑道:「常少俠海量,隨軍所帶酒量自是不夠常少俠喝,到了『夏傷宮』,老夫陪你喝上幾杯如何?」

    常小雨道:「好!一言為定!」卻又問道:「『夏傷宮』是什麼地方?遠嗎?」

    難聽雨呵呵笑道:「夏傷宮在賀蘭山的頂峰處,正是我等最終的目的地。」

    任飄萍見時機已到,自面前烤熟的羊腿上用刀割下一塊肉來遞予難聽雨,笑道:「前輩,還請不吝告知在下的身世!」

    那難聽雨表情已是突然之間沉重起來,放下任飄萍給他的那塊肉,道:「其實老夫並非全然知情,老夫倒是想先問將軍一個問題,和你自小朝夕相處的人可是會使一條玄鐵打製的鐵鏈,鐵鏈粗三寸有二,長三丈有三?」

    任飄萍雖說心裡早有準備,卻仍是在聽了難聽雨提出的這個問題之後,心跳陡然加速,只是強行控制住自己的聲音,道:「回前輩,正是!」

    難聽雨笑道:「嗯,看來**不離十了,此人當是你的養父了!當時身為公門的一個小小的捕頭,在江湖上也是薄有威名,人稱『千里索命』任上峰,不知老夫說的可對?」

    任飄萍悲苦,道:「不錯,晚輩和義父相依為命,義父既做父親又做母親,不但教晚輩讀書還教晚輩習武,只是不曾想在晚輩不到十歲那年,卻是禍從天降……」說至此,任飄萍竟是語聲哽咽,竟是當著眾人的面忍不住落下淚來。

    眾人聽到此處,俱是有種不祥之感,只怕那任上峰凶多吉少。

    這是常小雨第二次見到任飄萍落淚,常小雨低頭不語,他能做的就是任飄萍背後的那個永遠支持任飄萍的人,他的能說會道全是那些所謂的閒事不正經的事。

    筱矜則是第一次見及任飄萍落淚,在筱矜的心中,任飄萍當是豁達開朗之人,是以此刻的她不禁有些吃驚,筱矜當然明白『男兒有淚不輕彈』這麼個道理,可想而知任上峰對任飄萍是何等的重要。想道秦淮河文德橋上的初次相遇定是那任上峰已經遇害,而任飄萍這才有的四處漂泊……念及此,從袖中拿出一方手帕,輕輕地碰了碰任飄萍把那一方手帕塞予任飄萍的右手。

    難聽雨感慨道:「將軍不但武藝高強,更是個重情重義的性情中人,好生讓老夫為老主人感到欣慰!」又是雙目圓睜,煙桿猛地砸在地面的青石之上,怒道:「想來任上峰朋友定是遭到那賊人的毒手!」

    那煙鍋雖是玄鐵打製,但竟然將那堅硬的青石砸出一個深及三寸的坑來,常小雨心中也是不禁咂舌,心道:這老頭的內功看來頗為深厚。

    任飄萍止住悲傷,道:「前輩謬讚,不知前輩的的老主人是誰?前輩為何有如此一說?」

    筱矜此刻也是不禁問道:「對啊,煙袋爺爺,害死任公子的那賊人又是誰呢?」

    任飄萍自是感激的看向筱矜,而此刻的小金也正在百般疼愛地看向任飄萍,兩人相視無語,卻是心中千言萬語,待與伊人說!

    難聽雨見筱矜也是為任飄萍心急,此刻眼中柔情似水看向任飄萍,心下自是明瞭道:「哦,筱矜姑娘也是任公子的事牽腸掛肚!」

    筱矜臉騰地一下紅了,好在眾人俱是圍在火旁,而且還喝了一些酒,倒也是沒人注意到,只是她自己卻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哪有啊!」一想又不對,急忙擺手道:「不是的!」再想,更是不對,不禁有些不知如何說了,眾人已是大笑。筱矜似是更窘,撒嬌道:「煙袋爺爺,您若是再取笑於我,我便把您的煙袋鍋鍋用泥巴堵住,看您還怎麼抽!」眼睛卻是睨向任飄萍的臉。

    難聽雨哈哈笑道:「好好好,爺爺不敢了!」又看向任飄萍道:「將軍,有些事老夫還是不敢輕易下結論,不過老夫可以給將軍講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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