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笑紅塵 第一卷 蝶舞飄靈 第三十五章 撲朔迷離
    柳如君也從客棧趕了出來,幾乎是和燕無雙一起問道:「什麼糟了?」

    任飄萍垂頭喪氣道:「棺材不見了,捨得和尚一定還在棺材裡。」

    燕無雙柳葉眉快要擠到一塊兒了,問道:「可是怎麼會呢?當時有那麼多的人在看著呢,你還緊在棺材旁邊呢?」

    任飄萍自嘲道:「是啊,我們當時見到歐陽尚晴從棺材裡出來,下意識地認為捨得和尚被人掉包了,而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歐陽尚晴的身上,所以才被她這一招瞞天過海所戲弄,要知之前馬車停在雅淨閣門前,雖是一大早,但是路上已時不時有行人走動,是以她根本就沒有時間轉移藏匿捨得和尚大師的屍體。」

    燕無雙總算是聽明白了,可是她好像又不明白了,抬眼望天,似是苦思冥想,嘴裡說道:「可是歐陽尚晴總不能又回來帶走大師的屍體吧。」

    任飄萍正色道:「問題就在這兒,這捨得和尚大師的屍體到底是被誰帶走的呢?我們似乎總是棋差一著,被人牽著走。」

    柳如君側頭看了一眼任飄萍,沉思道:「難不成是少林寺的人,適才他們當中已經有人看見棺材裡的捨得和尚大師,卻假裝不知,先行離開之後,殺了個回馬槍,待我們進了客棧不注意之時,悄然連馬車帶屍體一同弄走。」(飛庫小說網首發)

    任飄萍道:「看來我們還是要上少林寺一趟。」

    三人立刻便要啟程趕往少林寺,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任大俠,等一等。」

    三人回首,只見那已走的唐山不知為何又趕了回來。

    唐山已經氣喘吁吁地站在了任飄萍的面前,道:「任大俠,我差一點忘了告訴你,觀音淚之毒還可能有一種解藥,便是七小姐送給你的那瓶藥。」

    任飄萍大喜,道:「哦,太好了!」轉而說道:「唐兄,只是你所說的可能是何意?」

    唐山略一猶豫,答道:「因為這個藥是唐七小姐特地向姥姥為任大俠你討要的,據說可解百毒,我想既是姥姥的藥,就很有可能解那觀音淚之毒。對了,一次只能服用一粒,很是珍貴的。」

    燕無雙站在任飄萍的身後並不說話,只是抬眼看向別處,心道:這唐靈的藥可真是煞費苦心,來的可真是時候,而自己一路跟隨任飄萍,吃盡苦頭擔盡了心,卻好像總是幫不上什麼真正的忙。想著想著不禁覺得有些委屈,眼眶中竟有些潮濕。

    柳如君這一路跟隨任飄萍而來,雖說已對玉芙蓉死了心,但是心中卻也是難忘舊情,畢竟對大多數的男人來說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是以他總於暗中不時地關心著她的一舉一動,儘管面前的人此刻已不是他心中所喜愛的玉芙蓉,可是燕無雙和玉芙蓉畢竟是同一個人。是以此刻見燕無雙傷心的模樣自是心生憐惜,竟看著燕無雙有些出神,就連任飄萍的說話也未聽見。

    任飄萍看了一眼柳如君又看了一眼燕無雙,不得已又說了一句:「走了。」待二人回過神來,任飄萍已向少林寺的方向走去,再看唐山時,那唐山早走的不見蹤影。

    二人起身趕上任飄萍,燕無雙呷醋說道:「任大俠,你不看看唐靈妹妹一番情意送給你的究竟是什麼?」

    誰知任飄萍一臉的壞笑,調侃道:「唐山不是說可解百毒的藥嘛,難不成是一瓶醋?」

    柳如君已是忍不住,笑,任飄萍還沒有笑出來時,燕無雙嗔怒,舉起一雙粉拳便是捶向他,任飄萍只好逃跑,邊逃跑邊笑,燕無雙大叫著緊在後邊追著,柳如君落在最後,心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現在,是黃昏。

    雨後不久的夕陽似是格外的留戀人世間,依依不捨地把最後的那份榮耀和燦爛的光芒灑在任飄萍三人面前的這座千年古剎上,透過林蔭的點點金光照在古剎的山門上方黑色牌匾上的三個鎏金遒勁的大字:少林寺。

    山門的八字牆外,有明嘉靖年間建立的石坊兩座,東西對稱,形制相同,山門前立有石獅兩座,高約三米,形象逼真威武,栩栩如生,豎眉鼓目,雕工精緻。山門紅牆碧瓦,古樸典雅,在四周的參天古樹襯映下,使人平生一種肅穆安詳與世無爭的感覺。

    燕無雙兩手交叉抱住自己的肩膀,吸了一口氣,道:「這裡怎麼這麼冷?」

    任飄萍笑道:「山上本來就較山下冷一些,更何況現在太陽就要落山了,來,抓住我的手,也許會暖和一些。」說完便伸手抓住燕無雙的右手。

    誰知任飄萍這無心的隨手一抓,燕無雙卻是渾身激靈一顫,似乎較之先前更冷了,然而接著一股暖流已是自任飄萍的左手源源不斷地湧進她的全身,任飄萍這一抓,似是抓到了燕無雙的先前倍感委屈的心裡,燕無雙先是下意識的把手往回一縮,可是很快她便學會了順從,任憑任飄萍就這樣拉著她的手,已是沒有了委屈,牽著他的手,沒有了幽怨,只有無限的溫暖,無限的幸福。此刻的她只願就這樣一輩子放下手中的劍、牽著他的手,不離不棄,直至永遠。

    燕無雙沒有去看任飄萍,也沒有低頭,她想表現的自然些,表現的無所謂些,可是左手卻在不斷地搓著她的衣角。

    柳如君看得實在是難受,笑道:「你再搓的話,再好的衣服也會給你搓壞的。」

    燕無雙這才知道有些東西掩飾是掩飾不住的,愛,你能掩飾得了嗎?愛,不需要掩飾。燕無雙沒有說話,左手已不再搓了,右手卻是把任飄萍的手抓得更緊了,整個身子已是倚向任飄萍。

    任飄萍原本的無心在聽到柳如君的話時已是意識到自己放縱的這種博愛已是讓燕無雙會錯了意,待到燕無雙柔弱無骨的身體攜著那淡淡的桂花香貼在他的身上時,可是不知為何他似乎並沒有拒絕。

    這時山門內閃出兩名青年灰衣武僧,健步走至任飄萍三人面前,其中一人施了一禮,說道:「敢問施主,可是任飄萍任施主?」

    任飄萍答道:「正是。」

    那武僧道:「任施主,請,方丈在大雄寶殿已是恭候多時了,」又看了一眼偎依在任飄萍身上的微閉雙眸的燕無雙,說道:「只是這位女施主不能一同進入少林寺。」說話間不禁又多看了一眼燕無雙,只怕和尚這一生還沒有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心中一定在默念:佛祖恕罪,不是弟子定力不夠,實在是那女子魅力太大。

    而燕無雙此刻根本就沒有聽見那武僧的話,試想此刻的她又怎麼可能聽得見呢?燕無雙在溫柔多情的時候便不再是燕無雙,而是玉芙蓉,此刻在她的心裡,青山動,彩雲飛,不羨鴛鴦不羨仙。

    任飄萍看向燕無雙,燕無雙似是已睡著,甜甜的、淺淺的一絲微笑滿足地嵌在嘴角,他輕輕地搖了一下燕無雙,道:「少林寺自古不留女客,要不你先在這等上片刻,我和柳兄先進去,很快就出來的。」

    很奇怪,燕無雙這次居然沒有生氣,更沒有對面前的少林武僧發火,輕舒眉,微啟口,『嗯』了一聲,竟是無限的溫存,又柔聲說道:「我在這裡等你就是,我那裡都不去,直到你出來。」

    柳如君的眼裡已是無限的空洞,心道:三年來我要的不就是這句話嗎?自己當初不就如此這般地向她許過諾瑪?自己同樣在當初不也是這樣向唐雪雪許過諾瑪?而唐雪雪不也是這樣向自己許過諾嗎?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空的。

    思忖至此,柳如君竟然闊步一馬當先地向少林寺走去。

    任飄萍聽至燕無雙此言,心中竟是萬分的酸楚悲淒,此刻他的腦海泛起的是歐陽小蝶繡在香包上的那句話: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任飄萍決然地邁步向少林寺的山門裡走去。

    進了山門,便見彌勒佛供於佛龕之中,大腹便便,笑口常開,是為『皆大歡喜佛』。神龕後面立有韋馱的雕像,神棒在握,甚是威武,此為少林寺的護院神。柳如君每見一佛,他的面上便多了一份敬重肅穆之情,而任飄萍卻是毫不在意,眼中見佛心中卻無佛。

    過了山門,便是甬道,兩旁碑石如林,再往前便是天王殿,這是一座三間重簷歇山頂殿堂,外面有兩大金剛,內裡則是四大天王像,個個威武雄壯。穿過天王殿,其後便是供奉著釋迦穆尼的大雄寶殿。

    大雄寶殿外,八盆火,火是熊熊烈火,八盆火的上方是八個直徑兩米的蒸籠,蒸籠正在向外冒著絲絲餓蒸汽,八盆火的四周圍著少林十八羅漢的九名羅漢,唯獨不見無念。

    任飄萍,笑,可是除了無塵外的八個羅漢俱是怒目圓睜,虎視眈眈地看著任飄萍和柳如君。所以任飄萍已經笑得不自然了。

    柳如君,善解人意者,含笑卻是冷冷道:「任兄,看來少林寺似乎不歡迎我們,我們來送解藥的一片好心看來是白費了。」

    任飄萍會意,應聲道:「既是少林寺不領情,那我們還是不要討人嫌,下山吧。」說罷二人佯裝轉身意欲離去。

    二人這一唱一和當下便把少林寺的羅漢弄得六神無主心下惶恐不安,無塵緊追幾步說道:「二位施主,請留步。」

    任飄萍二人站住卻也不轉身,無塵已是繞到二人身前說道:「二位施主,還請息怒,難道說那女魔頭歐陽尚晴良心發現,把那觀音淚的解藥給了任施主。」

    任飄萍立時目光如炬,沉聲一字字說道:「歐陽尚晴不是女魔頭,她是我的生死之交的朋友。」

    無塵似是沒有想到自己的話使任飄萍會有如此之激烈的反應,不禁一愣,面顯不解之色,本是要反駁,但一想到任飄萍手中有那救命的解藥,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其實柳如君也是很吃驚,只是朋友是需要信任的,任飄萍早已是他可以立時便可以為之交出性命的人,是以他根本就不需要問什麼。

    任飄萍見及無塵面顯難色,也只自己一時反應過激,緩和了一下語氣,歎氣,道:「她只是一時迷失了自己。」其實任飄萍心裡清楚,自己欠她太多,說是生死之交絲毫不為過,只是很多事不願為外人所道。同時從懷裡拿出唐靈托唐山給他的瓷瓶,道:「藥也不是她所給,至於有沒有效果只怕還得試一試才可知。」

    無塵雙手合什,低頭寫過任飄萍,接過任飄萍手裡的瓷瓶,道:「施主宅心仁厚,是老衲多心了,阿彌陀佛。」說完便要為那中了觀音淚的八名羅漢解毒,就在此刻,一個熟悉聲音自大雄寶殿傳來:「慢!無塵師兄,你就能過確保那一定是解藥嗎?」

    柳如君和任飄萍相互一視,苦笑,異口同聲道:「無念!」

    果不其然,無念已是來到了二人身前,斷臂顯然已經過了處理包紮,精神看似還不錯,只是此時的無念在任飄萍的眼裡似乎變得有些猙獰,歎氣道:「大師此言何意?」

    無念仍然表面不失風雅,說道:「,任施主,防人之心不可無,還請莫怪,今日那白衣女子聲聲說是願為你而死,可見施主同她的關係非同一般,而任施主適才也是說道你們是生死之交,而毒是那女子所施,藥卻是由施主所贈,這又如何不叫人起疑心呢?」

    無念的話總是有他的道理,而且這道理聽來也站得住腳,這便是無念的高明之處,可是任飄萍卻總覺得此人不是那胸懷坦蕩之人。柳如君卻含笑道:「君子坦蕩蕩,你自己心中有鬼才起疑心。試問今日任兄若是施展他的獨步武林的咫尺天涯輕功存心殺人,少林寺十八羅漢只怕現在沒有一個能站在這裡說話。」

    少林寺的羅漢們聽到柳如君的話,雖是心裡不悅,但任飄萍後來施展咫尺天涯救歐陽尚晴所表現出的武功實力卻是早已令他們心服口服,是以此刻俱是低著頭不說話。

    無念劍眉上挑,正要反駁柳如君,卻見無塵已是給中毒的八名羅漢各服了一粒藥,一股怒火燃燒到心頭,臉色陰沉,冷冷說道:「師兄,你可知道我這話是誰的意思?」

    無塵雖是無念的師兄,但是不知為什麼無塵深得方丈的喜愛,是以平日裡無念說話無塵大多是沒有異議,而無念也是一向氣勢逼人飛揚跋扈。

    只是今日裡無塵對無念在山下對任飄萍的所作所為實是難以忍受,也正是因為無念的自作主張,少林寺今日才不僅丟盡了顏面,而且現在八名同門身中奇毒生死未卜,是以無塵頭也不抬答道:「無念師弟,是你的意思也罷,是方丈的旨意也罷,我只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救人之心不可無,我那蒸籠去毒之法,雖可暫時可不使他們流淚,免受了肌膚潰爛之苦,卻也加速了毒性的運行,若是再不施救的話,只怕大羅神仙來了也無救了。」

    那無念平日裡那受過這種數落,更何況這麼多人在場,實在是覺得臉面丟盡,本就對今日合圍任飄萍時無塵袖手旁觀懷恨在心,現在聽到無塵這般言語,臉色已是鐵青,怒道:「大膽,你這是要公然違抗方丈的旨意!」

    無塵不疾不徐答道:「少林寺已經失去了智光師叔,還要再失去同門師兄弟的性命嗎?」

    智光大師指的正是捨得和尚,無念似乎正要反駁,卻忽然低頭不語,神情之間畢恭畢敬,一個飛揚跋扈氣焰如此囂張的人又怎麼會有突然的完全不同的表現呢?

    任飄萍和柳如君又是相視一笑,低聲說道:「少林寺方丈。」畢竟無念今日在山下的表現已經表明他對捨得和尚的死根本就不關心。說完二人同時轉身。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