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之安居樂業 第一卷 人如浮沉多飄零 第二一章 來自陸家的最後通牒
    林靖文皺著眉頭想了半晌,卻是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玉容,你也別怪姐夫了,他這樣要求也是為我好。臥榻之旁豈能允許他人酣睡?陸家,還有京東兩路的其它家族勢力的利益就在高麗,我林家橫插一槓豈能不惹人忌?」扭頭對陸青城道:「行。林某答應,此次危機一過,林家馬上離開京東東路。」

    「如此,陸某這便回去跟家中商議。」

    跟陸青城談好條件之後,林靖文閉門忙了兩日,還把韓玉容和魯小妹拉來幫忙,沒辦法,他手上的人力資源裡就她們兩個會術數,林忠也會,但他是商棧的大掌櫃,不能動。

    林靖文拿出自己製作的海圖,就是用經緯度標記航線和港口的那種,上面還有自家船隊兩次航行所探明的島嶼和暗礁之類的。

    韓玉容看得摸不著頭腦,問道:「官人,這東經、北緯是什麼東西?奴家從未曾聽說過。耽羅和長崎奴家不知道,但這開城和首爾奴家是知道的,首爾看位置應該是高麗的漢陽,漢陽的位置應該是『開城南四天海程,東半天海程』才對,怎麼官人這張海圖上面標記的是東經7度北緯37度,連路程都沒有標記,這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我林家最大的秘密。」林靖文這時搬出一個六分儀和一個宋代的水指南針,說道:「這是遠海航行的坐標。通過這種坐標,船隻可以在兩個港口之間直線航行,不必計算路程,不必辨別方向,最大的特點是不必靠近海岸航行。玉容,你和小妹先熟悉一下經緯度的計算和測量方法,然後幫忙把這張海圖上的標記轉換成時下流行的標記方法。」

    「遠海航行?!」韓、魯二人震驚得無以復加。

    林靖文終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不能真正瞭解遠海航行對現在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就現在來說,因為沒有專業準確的坐標計算方法,遠方港口的位置、距離完全不能精確確定,如果船隻要在兩個港口之間直線航行的話,只能對著一個方向航行固定天數後再轉向另一個方向航行固定天數……如此轉向航行好幾次才能到達,這裡面的誤差特別大,因為即使天數完全沒錯,但船速是不固定的,而這個時候又沒有計算準確海程的方法,只能靠經驗豐富的水手來確定海程。所以,一個經驗豐富到能計算海程的水手特別的吃香,商人們甚至願意以高出普通水手百倍的價錢來僱傭他們。

    ——現在的遠海航行就是通過這樣原始的方法和經驗來實現的,其危險程度可想而知,在遠海迷航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遠海航行被認為是九死一生,而且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那種。

    雖然不瞭解,不過林靖文現在可沒多少時間來讓她們驚訝,不停地催促,「哎呀,你們就先別驚訝了,還是先把海圖轉換過來吧。如果我直接把這樣的海圖拿給陸家,別說達成協議了,只怕他們會把我給生啃了。」

    二女沒再說什麼,趕緊起研究海圖來。不一會兒,韓玉容又提出了一個問題,問道:「轉換海圖是沒什麼,雖然麻煩,但也只是耗費的時間比較多。只是,官人準備怎麼給陸家答覆?看這張海圖,耽羅和長崎應該是官人常去的,這兩個地方我大宋雖然去的人不多,但總是有人去的,關鍵就是一是難去二是成本太大,去了也難賺到錢,光這樣的海圖是解釋不了官人能帶回那麼多貨物的原因的。」

    「這個我早想好了。」林靖文在海圖上指點了幾個地方,道:「這兩條航線之所以不能賺到錢,一是有高麗水師攔截和海盜太多,二是沿海岸航行的話費時太多,這才賺不到什麼錢,我是這麼考慮的。先到開城,從開城南下後在快到漢陽的海域遠離海岸以避開高麗水師,你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計算開城到耽羅的航線,這條航線距離海岸的距離以兩天的路程為準,這個距離的話高麗水師是攔截不到的,而普通宋商也能通過這條航線到達耽羅。」

    「其次是耽羅到長崎的航線,一般來說大家都是從耽羅出發沿著海岸到任那中轉,然後再到長崎,任那也有高麗水師攔截,是以大隊船隊難行。這段海程我是準備像剛才那樣,遠離海岸一段距離,至於中轉就設在那些小島上吧,只要事先把水和食物藏在這些小島上,補給是沒問題的。總的算下來航程比靠近海岸航行短的多,你們看這樣怎麼樣?」

    「可行。」這個方法是林靖文思考後再跟手下的人詳細商議指定的,智慧加上經驗,可行性非常高,而韓玉容並不精通航海,當然挑不出毛病來。

    在之後兩天的時間裡,三人將這條「新航線」給「創造」出來,製成海圖,然後加上望遠鏡,這就是要交給陸家的「秘密」了。

    這條航線完全是可行的,加上望遠鏡,對陸家來說能帶來很大的利益。所以,趕回登州的陸青城就把這些東西拿回陸家交涉去了。

    不過韓玉容卻很擔心,她倒不是擔心陸家不答應林靖文的交換條件,而是擔心林靖文現在的狀況,他已經呆坐在那裡兩天了,連飯都沒吃上幾口。「官人,你怎麼了?可是有何難決之事?」

    呆看著眼前的地圖,林靖文懊悔地說道:「我想我犯了最大的一個錯誤:這裡是宋朝,不是中國。在中國,至少有法制有民權,只要跟官府打好關係,只要事情沒擺到檯面上,即使做的出格些也不打緊,只要小心點不犯眾怒就行;但宋朝不一樣,在宋朝,我林靖文完全沒有保障,即使我與官府的關係搞得再好,一旦官府翻臉,我是沒有什麼機會反抗的,所以那些大家族大勢力才能通過官府威脅到我林家的生死。光靠單純的做生意林家並不輸於任何人。哈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明白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韓玉容聽得莫名其妙,很多東西她都沒聽明白。正待繼續追問,林靖文卻突然高興起來,道:「先前我做得確實太過囂張了。明目張膽地坑蒙拐騙,明目張膽地官商勾結,明目張膽地將巨大利益現於人前。怪不得中庸之道一傳兩千年,人果然還是要低調和隱忍的。好在現在明白過來還為時不晚。」

    「官人,奴家聽不明白。」韓玉容可憐巴巴地看著林靖文,那模樣煞是可愛。

    「沒什麼,只是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林靖文看著她那明媚的小臉,心頭湧起一陣溫馨,道:「玉容,等此間事情忙完之後我就找人正式向你家提親,可好?」

    再好也不能當面這麼問呀!最直接的結果就是韓玉容羞得跑掉了,不過還好,事情已經做完。

    等這些事辦好的時候,陸青城也回來了,透露過來的意思是陸家對林靖文付出的「交易品」非常滿意,已經同意了他的條件。

    陸家來的人叫陸青虹,外表比陸青城要小上幾歲,不過與陸青城截然相反的是,這個陸青虹一臉的倨傲,看人都是用眼角的,雖然禮數並沒有稍缺,但那種盛氣凌人的氣質卻從骨子裡表現出來。

    比陸青城差遠了。這是林靖文對他的評價。

    具韓玉容悄悄地透露,這個陸青虹也是陸家現任家主的兒子,是陸青城的親二弟,不過卻是庶出,現在正在跟嫡三子,也就是他的弟弟爭奪繼承人的位置,貌似還佔到了上風。

    看在陸家的面子上,林靖文不得不以最熱情的姿態來迎接陸青虹,當晚,命令魯二弄了一桌上等宴席要宴請他。

    不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陸青虹來了之後,只是掃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就勃然大怒,「林靖文,你這是什麼意思?瞧不起我嗎?竟然用這樣規格的宴席來招待於我。」

    不光是林靖文,連陸青城都摸不著頭腦:這是唱的哪一出?下馬威嗎?

    見到眾人面面相覷的樣子,陸青虹更加憤怒,指點著桌上的酒菜喝問:「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鯡魚,還只是中等的鯡魚,這樣的魚能用來招待陸家的繼承人嗎?還有這個,應該是熊肉吧,怎麼不把熊掌擺出來?難道你認為我不配享用熊掌不成?還有這酒,只是普通的汾酒,沒有十年的沉釀你也好意思擺出來?哼,這就是你林靖文對我陸家的態度?」

    林靖文愕然,甚至連陸青城都有些怒氣了。在這個時代,直呼人名是一種極其不禮貌的行為,通常是表示對一個人的輕視。而現在,陸青虹不但直呼林靖文之名,而且是在這樣比較正規的迎接晚宴上——要知道,世家對於禮儀看得極其重,哪怕是面對一個乞丐,世家也不允許自家的子弟有所失禮,更何況是在正規場合——陸青城實在看不過去了,也覺得這樣的人實在給陸家丟臉,忍不住喝道:「行了。二弟,注意禮節,你還是不是陸家子弟了?」

    陸青虹卻是不屑一顧,斜著眼睛看著陸青城,輕蔑地說道:「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只是陸家的棄子,而我,陸青虹,卻是陸家的繼承人。陸青城,你對陸家的繼承人就是這個態度嗎?」

    陸青城的臉被氣得通紅,胸口不住地起伏,最終卻沒有爆發出來,只是淡淡地說道:「你還不是陸家的繼承人,你要知道,你這樣說話是要受到家規的處罰的。」說完沒再理會他,轉身對林靖文深施了一禮,滿是歉意地說道:「對不住了林兄,請你一定要相信,他的態度並不代表陸家。」

    「我明白,」林靖文扶起陸青城,說道:「陸家若是如此對人,那早就沒落了,也不配為四方之眾所畏懼。」

    那邊陸青虹卻是哈哈大笑,更加輕蔑地指著林靖文,對陸青城說道:「哈哈,你稱呼這樣的人為『兄』?哈哈,陸青城,丟陸家臉面的人是你才對吧。林靖文一不是官宦出身,二不是士子才人,卑賤之輩而已。我陸家傳家三百餘年,何曾有子弟與如此卑賤之人稱兄道弟?你真是丟盡了陸家的臉面。」

    換作一般的宋人,對這番話絕對無法忍受,不過林靖文卻忍了下來,一是覺得不必為這樣莫名其妙的人生氣,二嘛,他實在沒把所謂的出身看在眼裡,只要他努力,十年之後就誰笑誰低賤還真不好說。

    所以,沒等陸青城暴起發難,林靖文拉住了他,搖了搖頭,說道:「陸兄,請少安毋躁。陸公子遠來是客,禮數不可或缺。」穩住了陸青城之後,林靖文對陸青虹再施一禮,道:「陸公子,舍下簡陋,實在無能與陸家相比,公子如果賞臉,還請上座。」

    「賞臉?你配嗎?」陸青虹卻是呸地一聲,道:「食如此之宴實在有失我陸青虹的身份。」說完,竟直接拂袖而去。

    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陸青虹停了下來,看著林靖文冷笑道:「不過你放心,我陸家說到做到,說了幫你應付那些勢力就幫你應付。哼,算你還有些小聰明,將此事傳了出去,讓我陸家無從隱瞞。但是,林靖文,你給我聽好了,現在我代表青州陸家正式告訴你,一個月之內你必須離開登州,三個月之內必須離開京東東路,那些人自然不會再找你麻煩,但你以後不得再私下插手高麗扶桑等地的貿易。聽明白否?」

    要換作以前,林靖文雖然表面上不會表示什麼,但肯定會私下裡尋機打擊陸家。但現在,他已經明白了現在的自己連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證,哪裡還能對付什麼人。

    所以,他沒有表示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陸青虹才拂袖而去。

    對此,陸青城很是羞愧,朝林靖文深施一禮,歉然道:「對不住了林兄,是我陸家教導無方,陸某代他向你賠禮了,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相信,他剛才的態度並不能代表陸家。」

    林靖文扶起他,搖搖頭,道:「無妨。陸家有這個實力對林某不屑一顧,剛才青虹公子雖然失禮,卻也算正常,何況陸家正在幫我林家的忙,些許失禮自是無礙。」

    道完歉之後,陸青城一是沒臉在繼續呆下去,二是想去跟陸青虹理論一番,也就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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