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梟後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避世之夢(一)
    滄浪國的形式不容樂觀,君子殊意在挑起親王派跟保皇派之間的戰爭,使自己可以乘虛而入,而這個「皇子事件」正好可以引起他們強烈的摩擦,君子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滄浪國因為是女權王國,女尊觀念深入人心,所以在此事上中立派的大臣大多偏向於親王派,使得保皇派立即陷入弱勢。北君國既然等著看好戲,自然不能讓戲散的太快,所以打算暗中支援一下保皇派,激化兩派的鬥爭。

    秦謙當天就收到君子殊的命令,命他先行出發去滄浪國安排各項事宜,而君子殊則借口養病,延後出發。秦謙自然知道蘇景玉在秦館的事情,但他佯作不知,乖乖的收拾東西出發辦事去了。

    不過一日,復甦盟也收到了「皇子事件」的信息,因傳言流落民間的皇子在以前的南蘇國境內,慕南風聽說後立即搜集消息,派人四散打探。

    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蘇景玉一心養傷,君子殊這幾日對她極好,她盡量裝作視而不見,以免自己的心志動搖。蘇景玉間或有時不聽君子殊的話,君子殊便會以慕南風威脅她,使得她不得不聽。

    比如說,君子殊這幾天晚上一直跟蘇景玉同枕共被。蘇景玉清醒過後自然不同意,君子殊便威脅道:「你想讓我殺了慕南風嗎?如果你聽話,放你走的時候,我自會讓你帶走他,不然你帶走的,只能是他的屍體。」

    蘇景玉相信他的「君無戲言」,雖然心中不服,卻只能勉強如此。不過睡過一晚後,發現君子殊只是安安靜靜的躺在他身邊,沒有多餘動作,她也倒安心了,畢竟二人早已是夫妻。何必糾結於這些事情。

    在蘇景玉養傷的第五天,她已經好多了,至少在下床行走的時候,她的胸腔、筋骨不會疼痛,不過快速行走仍然不便,武功更是使不出來。

    這天早上杜墨之給蘇景玉行針之後。蘇景玉安靜的服下藥。杜墨之診完病本該走,但是他今日卻未走,而是低聲問蘇景玉:「蘇姑娘,我們當日地交易,還算數嗎?」

    蘇景玉稍稍有些錯愕。記起第一天醒來時看到君子殊在喝藥,想來杜墨之一直在為君子殊的心疾憂心,今日再提起交易藥單也是因此吧。

    「當然作數。」她點頭說。

    杜墨之臉上露出喜色說:「我為你醫治傷病。算得上幫你做了件事。依約。你該告訴我藥方中地一味藥。」

    蘇景玉搖頭道:「你給我醫治。是奉了你主上地命令。怎能算給我辦事?即使沒有那交易。你主上要你救我。你難道不救?」

    杜墨之向來不善言辭。只好說:「那你要我幫你做什麼?主上此行出宮很危險。如果不早點研製解藥。遲早會出事地。還請蘇小姐看在主上對你地情分上。早早與我完成交易。了卻了在下地憂心之事。」

    那解藥對君子殊和蘇景玉來說都很重要。藥是用來救君子殊性命地。這樣大地底牌。蘇景玉自然不會隨意用掉。但是目前還有四味藥沒有告訴杜墨之。再告訴他一味成分也無妨。於是說:「若你能救出慕南風。我便再告訴你一味藥。」

    杜墨之心中竊喜。說:「好。我答應你。」

    蘇景玉不知道慕南風並不在君子殊手上。可謂是白白送了一味藥出去。杜墨之走時。叮囑道:「當年剩下地藥丸只有兩顆了。還請蘇小姐務必在這兩粒藥丸用完之前告訴我所有藥方。」

    蘇景玉未置可否,沒有答話。

    快到中午時,君子殊突然來到房中,將半躺在床上的蘇景玉打橫抱起,抬腳就往外面走。蘇景玉嚇了一跳,急忙問:「你這是做什麼?你要帶我去哪?」

    君子殊不顧她的反抗,說:「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了嗎?乖乖聽話,不然別怪我對慕南風不客氣。」

    蘇景玉估摸著杜墨之沒這麼快能救出慕南風,所以只好安靜下來。任由君子殊將她抱進一輛馬車。馬車很快就駛出秦館。

    因身邊沒有丫鬟服侍,蘇景玉早晨起身時只是簡單的將頭髮在側面挽起。臉上更沒有添加任何妝容,此時蘇景玉坐在馬車中有些嗔怪君子殊,道:「既是出門,也應該讓我稍作收拾一下,如此樣子,太不成體統了。」

    君子殊倒是喜歡看她這副隨意的打扮,說:「我看這樣就很好。」

    蘇景玉轉過臉去不看他,挑起一角車簾向外看去。馬車一直向城外行去,漸漸出了城門,蘇景玉心中疑惑,問:「你要把我帶去哪?」

    君子殊神秘笑道:「人間仙境。」

    他不好好回答,蘇景玉也懶得跟他多說,只說了一句:「你記住自己說的話,還有四天,你就必須放我走。」

    君子殊地臉咻的變黑,車廂裡一時靜默下來,兩人都不再說話。

    出了城,馬車往城外的深山裡駛去,行了不多會,車廂裡地氣溫突然變低,蘇景玉傷病在身,不似以前那樣耐寒,忍不住咳了兩聲。君子殊抬眼看她抱著手臂坐在車窗前,歎了一口氣,坐過去將她抱在懷裡。

    蘇景玉這幾天對他這樣的舉動已見怪不怪,在他懷裡取暖倒也不錯,所以並未反抗。

    馬車最終停在一個小山谷的入口,君子殊抱著蘇景玉下車,蘇景玉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原本是蔥綠的樹林,卻不知是何原因,所有樹木上附上了一層銀色的薄霜,似綠非綠,似白非白,煞的好看。

    「暮秋時節,這裡怎麼就已凍霜?」蘇景玉忍不住問道。

    君子殊見她滿臉新奇,得意的說:「這是因為這個山谷的地形奇特,加之山中有寒泉,溫度很低,所以才會有這般景象。」

    他抱著蘇景玉一直往山谷裡走,山谷裡竟然有條十米多寬地河。河水不急不緩。靜靜的流著,在河邊泊著一艘小船,二人踏上船後,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船夫便撐起船往下游劃去。

    沿河的景色各有不同,幾乎可以把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色看個遍。蘇景玉一面欣賞著景色,一面問君子殊:「你今日就是帶我出來游河地?」

    君子殊說:「墨之說帶你出來透透氣。對你的病有好處。是我的人傷了你,我自然要治好你的病。」

    蘇景玉瞇起眼,手指抓著船舷,突然冷聲問道:「你在逃避著什麼?你是北君國皇帝,我是南蘇國公主,你我勢不兩立,你縱然是殺了我也沒有錯,我只怪我自己學藝不精不能為國為家報仇!而你現在這樣子,把我當做什麼?將你自己又置於何地?」

    「不要說了!」君子殊難受地低吼道。蘇景玉說的事情他比誰都明白,若是做個稱職地皇帝,君子殊現在就應該立馬把蘇景玉、慕南風一系叛黨抓起來砍頭。可是他做不到,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君子殊低語道:「逃避,我的確在逃避……就讓我再逃避幾天,等四天後送你離開,你我再見之時,就是你我為敵之日。」

    說出最後一句話時,君子殊的心裡痛極了。蘇景玉心裡同樣不好受,只是她比君子殊更懂得殘忍!她不能看著兩人繼續這樣曖昧下去,他們是敵人。不同戴天的敵人啊!

    「好,如你所願,這四天裡我們拋棄國家的責任和一切仇恨,但是四天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再見面時,兵刃相見!」

    如此滑稽可笑地約定在二人之間定下,許是潛意識裡。他們彼此都想給自己地感情留一個宣洩出口。

    順著河水從河流下游地另一端下船時,河邊有一間農舍,兩件整齊地茅草屋,一方被木柵欄圍起來的小田園,很是愜意。蘇景玉新奇地看著這農舍,心道:不知哪戶百姓這樣好的福氣,尋得這樣一處佳境做避世桃園。

    正在她羨慕的同時,君子殊帶她走進農舍,蘇景玉忙說:「不要擾民。」

    君子殊回首一笑。道:「以後的四天裡。這就是我們的家。」

    蘇景玉驚訝的走進農舍,只見農舍裡已經準備好了午飯。但看不到任何僕人,只有君子殊和蘇景玉兩人。這一切都是君子殊安排好的,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提前做好準備,可是絕不會有其他人出來打擾他們。

    山谷裡的溫度略顯寒冷,君子殊從屋內找來厚的衣服給蘇景玉穿上,蘇景玉依照約定拋開彼此之間地仇恨,輕鬆的笑著問道:「能受你親自服侍,我怕是天下第一人吧?」

    君子殊想想,說:「的確,除了你便沒人了。」

    兩人安靜的吃完午膳,農家菜餚雖不稀罕,但是很可口,加之兩人心境不同,這一頓飯吃的很舒適。

    下午,君子殊擔心蘇景玉受累,要求她留在農舍裡午休,直到傍晚,兩人才攜手去山坡上看夕陽。

    暮秋的夕陽似個大橘子,散發著暖暖的光,耀眼但不刺眼。橘紅的夕陽打在裹著銀霜的綠枝上,一時間滿眼地金銀剔透、色彩流轉,美極了。

    蘇景玉心情極好,站起身來說:「我想為你跳一支舞,好嗎?」

    君子殊心中自然高興,可是又擔心她的身體,但是不待他回答,蘇景玉已隨風躍到山丘之上,旋舞流轉,歌聲在耳……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

    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嚥不下玉粒金蓴噎滿喉,

    照不見菱花鏡裡形容瘦。

    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

    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

    流不斷的綠水悠悠……」(注1)

    注1:引自紅樓夢的《紅豆詞》,蘇景玉此時邊舞邊唱這首歌,主要表現她心中隱忍痛苦的相思,和**蝕骨的思念。我自己寫不出那樣意境地詞,所以引用一首,望各位看客體諒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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