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突擊營 正文 507 贛州站
    507贛州站

    「什麼?有人敢繳我們行動隊的械?」中統贛州站的站長辦公室裡,站長嚴鶴瞪著眼睛看著面前慘兮兮的倪人傑。(小說~網看小說)說心裡話,他對於有人把倪人傑教訓了一頓這件事覺得很爽,這個倪人傑仗著在上層有幾個遠親,平日裡的確是比較囂張,給他這個站長也惹了不少麻煩。現在挨上一頓打,希望他能長點教訓。不過,行動隊的槍被人繳了,可不是小事,既關係到中統的紀律,也涉及到他的臉面,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不管的。

    「站長,我只是奉命行事,去監視蔡榮基的家屬,讓他們不能有機會轉移不法財產。可是,蔡榮基師的幾個潰兵跑到贛州來,二話不說就把我和我帶的弟兄打了一頓。我當時帶的人手不夠,於是跑回來叫上了20多個弟兄,誰知道這幫潰兵的人也不少,我們又吃虧了。」倪人傑嗚嚕嗚嚕地說著,他的臉被三大高手每人問候了一次,已經和豬臉沒什麼區別了。

    「你去監視蔡榮基的家屬,是奉了誰的命?」嚴鶴皺著眉頭問道,「軍方對蔡榮基的定性雖然出來了,但並沒有正式的處分決定,我們也沒有得到插手此事的正式通知。」

    「這個嘛……」倪人傑支吾道,「我也不是什麼正式的監視,只是在周圍看看而已。」

    嚴鶴自然知道倪人傑也是聽到了上面的風聲才會這樣做的,於是也沒再追究,把話題引回了繳械的事情:「你說他們是潰兵?有多少人?」

    「有……」倪人傑一時還真想不出在現場看到了多少士兵,「繳我們械的,大約是20多人,另外,還有一些士兵在看護著蔡榮基的棺材,他們在人群當中,我看不清楚,起碼也有幾十人吧。」

    「20個人就繳了你們20多人的械?你們連一點反抗都沒有嗎?」嚴鶴厲聲地問道。這件事實在是太丟人了,他也知道,倪人傑能帶去的,肯定是他平時的一些親信,也都是只會嚇唬百姓,沒有多少真材實料的人。但不管怎麼說,這些人出去了就代表著中統,中統的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一槍未發就被同樣多的人繳了械,而且每人還挨了幾下打,這事傳出去,讓他這個中統站長還怎麼見人?

    倪人傑也知道自己丟人,不過他還是給自己找到了台階:「站長,你不知道,這些潰兵可不尋常,他們人手一支湯姆遜衝鋒鎗,那玩藝可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我不能讓弟兄們去冒這個險是不是?」

    「你說什麼?湯姆遜衝鋒鎗?」嚴鶴騰地一下站起來了,「你確信他們是蔡榮基的兵嗎?」

    「是……是啊。」倪人傑道,「領頭的那人是蔡榮基手下的一個團長,叫甘雨亭,也是在上頭掛著號的。其他人都是跟著他來的,肯定是蔡榮基師裡的殘兵。」

    「他們穿什麼衣服?」嚴鶴問。

    「除了甘雨亭之外,其他人都穿一種很怪的衣服,黃一塊綠一塊的,樣式也和正規軍的軍服不一樣。」倪人傑回憶道,他現在也開始有些懷疑了,其他那些兵的服裝與甘雨亭不一樣,還真不一定是蔡榮基師的人。

    嚴鶴倒抽了一口涼氣:「老倪,你就從來沒聽說過一支穿著迷彩軍裝的軍隊嗎?這支軍隊在華中打仗打得如此風光,你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什麼軍隊?」

    「江東突擊營新四軍的江東突擊營。」嚴鶴道。

    「江東突擊營?」倪人傑驚了,他當然知道這支部隊,畢竟江東突擊營是新四軍的編制,是中統格外關注的。倪人傑此前只是帶著先入為主的觀念,覺得既然是跟甘雨亭來的,肯定是**,所以沒往江東突擊營那裡去想。經嚴鶴這樣一提醒,他完全明白過來了,原來收拾他的這幫人,並不是從常德城突圍出來的殘兵,而是養精蓄銳多時的江東突擊營。難怪這幫人根本就不把什麼軍法放在眼裡,人家是歸新四軍管的,**的軍法還真奈何不了他們。

    「對了,我想起來了,蔡榮基過去就和江東突擊營交往甚密,他們兩軍有過多次合作。這一次蔡榮基師的殘兵能夠突圍,聽說也是江東突擊營幫忙的結果。原來是這樣……」倪人傑喃喃自語道。

    「你這一次算是踢著鐵板了。」嚴鶴道,「我聽說江東突擊營向來桀驁不馴,當年**暫D師得罪了他們,結果一夜之間整個師都被他們繳了械,師長莫汝群被綁架,至今生死不明。連暫D師的頂頭上司王長官都拿突擊營沒辦法。你這次得罪了他們,還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麼收拾你呢。」

    「可是,這是在贛州城啊,他們才幾十人,能拿我們怎麼樣?」倪人傑被嚴鶴說得有些毛骨悚然,只能靠嘴硬來壯膽。

    「幾十人怎麼啦?憑著他們的戰鬥力,單挑咱們整個贛州站一點問題都沒有。咱們行動隊也就是百十人的編制,加上一群連槍都不會放的內勤,能和人家野戰部隊比?人家敢這樣不把你放在眼裡,自然就是有這個本錢。我告訴你,老倪,這件事是你惹起來的,你必須自己去平息掉,別讓咱們帶個贛州站給你墊背。」嚴鶴氣沖沖地說道,他現在隱隱有些不安的感覺,誰知道這幫大兵是什麼脾氣。

    倪人傑怯怯地說道:「他們想單挑整個贛州站?不會吧?」

    「我問你,突擊營帶隊的是個什麼人?」

    「是個小伙子。」倪人傑脫口而出,隨即他就知道自己說錯了,邵平並不是真正的領隊軍官,領隊的軍官是先前和甘雨亭一起打自己的那位:「啊,不對,他們帶隊的是一個30歲上下的年輕人,我聽那小伙子說,叫什麼羅營長……」

    「羅毅」嚴鶴這回可是徹底驚呆了,「你真的聽人說叫羅營長?」

    倪人傑回想著羅毅打自己一巴掌的過程,越想越是心驚:「哎呀,我怎麼就沒想到他就是羅毅呢?讓我想想,沒錯,他肯定是羅毅,他眼睛是一種不可一世的神氣,一點都沒把我們放在眼裡。」

    「這回事鬧大了。你這個……」嚴鶴連吃了倪人傑的心都有了,他使勁嚥下了一句罵人話,說道:「你想想看,如果羅毅親自來了,怎麼可能只來了幾十人?據我們掌握的情報,羅毅手下的正規軍起碼是五千人,還有幾千民兵。他名義上是營長,實際的勢力和**的一個師長差不多。你見過哪一個師長出門只帶幾十名護衛的?更何況他是新四軍,跑到**的防區來,可能只帶著幾十人嗎?」

    「站長,你是說,羅毅有可能帶著幾百人?」倪人傑聲音都變調了。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嚴鶴跺著腳道,「不行,這事大了,就衝著新四軍幾百人跑到贛州來,也不是小事。我必須向行署報告,請他們決斷如何應對。此外,我們還得和駐軍聯繫,讓他們做好應變的準備。」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有一幫市民在市****搭了一個靈棚,據說是準備給蔡榮基搞一個公祭儀式。我看那些老百姓也是瘋了,明明是一個臨陣脫逃、畏罪自殺的人,他們還說他是什麼抗日英雄。」倪人傑報告道。

    「蔡榮基的是非,不是你我能夠評價的。」嚴鶴冷冷地回應道,他與蔡榮基沒有私仇,從內心來說,還是非常佩服蔡榮基的,也知道蔡榮基是代人受過,所以倪人傑說蔡榮基的壞話,他並不贊同。當然,處於他的位置,他也不便於直接替蔡榮基叫屈,所以只能是避而不談此事:

    「老倪,你帶上你的人,到廣場周圍去監視著,有什麼異常馬上回來報告。還有,讓你的人老實一點,別惹了江東突擊營那些神,連老百姓都別惹。誰如果再給我惹出事來,我跟他沒完。」

    「是」倪人傑答應道,「可是,站長,我們的槍被突擊營繳了,是不是可以從庫存裡給補充一下?」

    「補充什麼?你還不瞭解你那些人嗎,他們手裡有了槍就知道出去嚇唬人,沒了槍還能老實一點。我只是讓他們去監視現場,沒讓他們惹事生非,要槍幹什麼?」嚴鶴說道。

    「好吧。」倪人傑知道自己這一次是栽了,槍被突擊營繳了,與被**的潰兵繳了,那是兩個不同的性質,後者是內部矛盾,前者在大面上雖然也只能說是內部矛盾,但私下裡誰都知道,國共雙方是敵我矛盾。嚴鶴只要往上報說自己帶著人被新四軍繳了械,自己這一個處分是逃不掉的。現在當務之急,只能是乖乖聽嚴鶴命令,看看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此時的****,人山人海,贛州各界人士都聞訊趕來弔唁蔡榮基。幾個商業協會的管事老頭倒也不是空口說白話,這麼會工夫,不但搭出了一個主席台,還接上了高音喇叭,以便把主席台上發言的內容對全體參加祭拜的人播放。

    甘雨亭作為常德戰役的親歷者以及蔡榮基殉城經過的親眼目睹者,在主席台上向贛州民眾詳細介紹了整個戰役的過程。他用活生生的事實告訴大家,蔡榮基並不是什麼懦夫,而是在守城無望的情況下,為了保全傷員們的生命而下令棄城的。至於蔡榮基本人,則是在看到手下的士兵都突圍成功之後,登城頭自盡,以實踐自己「城破人亡」的誓言。

    甘雨亭的講述讓在場的市民唏噓不已,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話語間對於最高當局也有頗多微詞。

    一名年輕女士拿著筆記本衝到主席台前,對甘雨亭說道:「甘團長,我是大眾報的記者,我想跟你約個時間做一個專門採訪,向廣大民眾介紹蔡師長的功績,你能賞臉嗎?」

    「我非常願意」甘雨亭答道,「只要能夠幫師長洗清冤屈,我願意把這些事說上一百遍。」

    「甘團長,我是一位作家,寫過一些鴛鴦蝴蝶的暢銷書。聽了你們師的事跡,我想寫一部反映貴師在蔡師長指揮下英勇殺敵故事的新小說,這將是一部完全顛覆我本人創作風格的小說,我連名字都已經想好了,就叫作《虎賁萬歲》。」一位中年男子說道。

    「非常感謝,如果您需要什麼素材,我隨時可以提供。」甘雨亭向那位作家深深鞠了一躬說道。

    「甘團長,我們是贛州中學的學生,你能給我們簽個名嗎?」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湧上前來,人還沒到,香氣已經熏得甘雨亭頭昏腦脹了。

    「這個……咱們從長計議吧。」甘雨亭逃之夭夭了。

    在甘雨亭講完抗戰事跡之後,接下來就是蔡榮基的親屬和各界人士講話。蔡夫人哭著向大家念了一封蔡榮基在常德圍城之前給家裡寫的家書,裡面果然有「城破人亡」這樣的話,弄得在場的百姓又沸騰了一次。還有一些登台發言的當地士紳,從眾人的反應來看,似乎應當是很有名的,可惜羅毅站在一旁也聽不出個眉目來,只知道他們說了很多,給蔡榮基很高的評價,然後市民們的掌聲很熱烈。

    會場上現在不需要羅毅插手做什麼,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來了不少,他們會按著中式和洋式結合的風格安排祭奠的儀式。羅毅擠出人群,來到場外,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羅子,遠遠那幾個人都是中統的人,是被邵平他們教訓過的,不過他們沒敢靠近。」塗九走到羅毅身邊,小聲地對他說。

    「不靠近就不去管他們了。咱們搞這麼大的動靜,人家監視一下也是正常的。我看他們手裡也沒拿槍,應當是向咱們表示了一個態度吧。」羅毅說。

    塗九嘿嘿一笑:「我剛才問過邵平了,這些人不是不帶槍,而是槍被邵平繳了,他們現在想動手只能拿打狗棍了。」塗九本來是個老實人,不過在羅毅身邊呆久了,也學了幾分羅毅的壞水,說話也變得尖損了。

    「九叔,不要大意,說不定這些人只是疑兵,要防備當地的駐軍介入。」羅毅叮囑道。

    「羅子,你放心吧,我已經在周圍布下了暗哨,如果有什麼動靜,他們會報警的。」

    「那好,我到那邊去看看。」羅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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