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突擊營 正文 457 崇拜者
    457崇拜者

    山陽鎮白茅村外,羅毅懶懶地躺在一張大躺椅上,享受著秋日的陽光。在他面前,是一片幾千畝的湖泊,湖面上波光粼粼,像閃著萬點金星。微風從湖面上吹來,讓人覺得一陣清爽。

    「還是地主老財會享受啊。」羅毅感慨地說道。

    「怎麼呢?」袁靜坐在羅毅身邊的樹蔭下,拿著一個本子寫著東西,聽到羅毅的話,便隨口問道。

    「小靜,你可不知道,我從小的理想就是當一個地主老財,每天帶著幾個狗腿子在街上晃悠,偶爾調戲調戲良家婦女啥的。」羅毅開始胡說八道了。

    日軍在搶糧的企圖被挫敗後,一蹶不振,兵力也收縮到了咸寧的周邊,把廣大區域都讓給了突擊營。突擊營的勢力空前強大,抗戰形勢一片大好,所以羅毅的心情像這秋日的陽光一樣明朗,也有閒情跟女朋友開玩笑了。

    袁靜白了羅毅一眼:「胡說什麼呢?小心讓士兵們聽到。」

    羅毅笑道:「聽到怕什麼,還不許領導有點個人的野心啊?」

    袁靜道:「你就這野心啊?作為一個**部隊的領導,居然想當地主老財上街耍流氓?」

    「那是啊,拿破侖說過,不想耍流氓的營長不是好營長。」

    「又在胡編了,你這張嘴啊。」袁靜也笑起來,她其實還是挺喜歡聽羅毅信口開河的,羅毅這個時候顯得特別像一個大孩子,沒有了當營長的嚴肅。

    羅毅偏過頭看著袁靜,說道:「小靜,大好時光,你在忙著寫什麼呢?也不來陪你老公聊聊天。」

    「什麼老公?」袁靜紅著臉抗議道,「誰答應嫁給你了?」

    「還不是遲早的事嗎?」羅毅道,「來,過來讓我抱抱。」

    袁靜嗔道:「你說話怎麼這麼不靠譜,這大白天的,再說,邵平還在那邊看著呢。」

    「算了,那就大晚上再說吧……」羅毅歎了口氣道。

    「晚上也不行。」袁靜糾正道,大概覺得這個話題再討論下去不合適,她轉換了一個內容,開始跟羅毅說起了軍務:「羅子哥,情報員前幾天偵察回來的消息,說咸寧警備司令換人了,換成我們的老對手福田一男了,你對這事有什麼想法?」

    羅毅道:「這事我想過了,福田一男這傢伙在七七事變之前就做諜報工作,也算是一個老狐狸了,他這次到咸寧來,十有八九是衝著我們突擊營來的,我們倒是不可掉以輕心。」

    袁靜驚訝地說道:「你真是這樣想的?我還以為你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呢。看你平時對什麼事都漫不經心的樣子。」

    羅毅道:「你就這麼小看你男人的警惕性?好歹我也是一營之長,平時對別的事漫不經心,是因為那些事不值得我上心。但這個福田一男不一樣,過去何繼春也跟我講過這個人,說他工於心計,而且十分隱忍,能夠花很多時間設一個局。老何佩服的人沒幾個,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福田一男了。」

    袁靜撲哧一笑:「羅子哥,你還真不謙虛,何部長什麼時候說過佩服你了?」

    「他雖然不說,可是心裡是很佩服我的。」羅毅道,說起何繼春,他變得有些黯然:「唉,福田一男追到咸寧來了,可惜老何不在了。要不,我把福田一男的腦袋砍下來,送給老何當下酒菜,是多麼開心的一件事情啊。」

    「羅子哥」袁靜不滿地說道,「好好的一件事情,怎麼讓你說得那麼可怕。」

    「不是可怕,是真的想法。」羅毅道,「我一定要想一個辦法,把福田一男的腦袋切下來,用來祭奠老何。」

    袁靜正待說什麼,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了邵平的斷喝聲:「誰,幹什麼的?」

    袁靜抬頭看去,只見遠處邵平帶著幾名警衛截住了一個穿著長袍的路人,正在盤問著什麼。羅毅也看到了,他對袁靜說道:「這個邵平,又犯什麼毛病了,走,看看去吧。」

    羅毅在湖邊曬太陽,警衛們自然不敢懈怠,雖然不便於打擾營長和政委談人生理想,但必要的警戒是不可放鬆的。邵平帶著警衛一直呆在遠處的樹林裡,觀察著四下裡的風吹草動。見到有一個陌生人走過來,邵平便出聲喝止了。

    「別誤會,我不是壞人。」那人被邵平的喊聲嚇了一跳,連忙站住腳,辯白道。

    邵平從樹林裡走出來,走到那人面前,上下打亮了他一番,問道:「你是哪的?聽口音,不像山陽鎮本地人?」

    「我是從外地逃難來的,鎮長讓我在山陽中學當教師。」那人說道。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黃建。」

    「黃建?」邵平皺了皺眉,「我去給山陽中學的學生搞過軍訓,怎麼沒聽說過你這號老師?」

    黃建解釋道:「我是新來的,前幾天剛到。」

    平點了點頭,「失敬了。你既然是山陽中學的老師,怎麼跑到這來了?」

    黃建道:「今天我沒課,所以出來轉轉。咱們這裡的風景實在是太美了,我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來了。」

    「嗯,好吧,你別往前走了,我們長官在那邊討論軍機大事,無關人員不能靠近。」邵平說道。其實,突擊營駐紮在白茅村,與百姓之間的交往是很多的,羅毅經常在各處走動,並不存在什麼不讓百姓接觸的禁忌。邵平所以為難黃建,只是因為看到羅毅和袁靜在聊天,不願意讓其他人去打攪。若在平時,村民想見羅毅並不困難。

    「這位兄弟,你們就是江東突擊營的吧?」黃建問道,「我在武漢的時候就聽過你們的大名了,你們打鬼子,那是……這個。」他說著,翹起一個拇指以示讚賞。

    「黃老師過獎了,保家衛國,是我們的職責。」邵平流利地回答道,突擊營的士兵接受這種恭維是很常見的,每個士兵在這種時候都能夠對答如流。

    「你說那邊是你們長官,請問,是羅毅羅營長嗎?」黃建繼續問道。

    邵平臉一沉,道:「你問這幹什麼?這不關你的事情吧?」

    黃建連忙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從報紙上讀到過你們營長的事跡,我特別崇拜他。聽說羅營長就住在山陽鎮,不知道這位長官是不是羅營長。如果是的話,你能不能讓我見他一面?」

    邵平道:「不管我們長官是誰,都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你請回吧。」

    「小兄弟,你就讓我見一眼吧。」黃建死乞白咧地說道。

    邵平惱了:「你以為是捧角呢,還見一眼?這是軍事秘密,知道嗎?」

    「邵平」袁靜走了過來,對邵平說道,「怎麼回事?」

    邵平連忙向袁靜敬禮:「袁政委,這裡有一個山陽中學的老師,叫黃建,非說要見見我們的長官。我不讓他見,他就鬧。」

    袁靜道:「平時咱們是怎麼要求的?對老鄉態度要溫和。」說罷,她又轉過頭對黃建問道:「你是山陽中學的老師嗎?請問,你為什麼要見我們的長官?」

    黃建道:「哦,我剛才聽這位兄弟喊您叫政委,那您也是突擊營的長官了。你不知道,我跟鬼子有深仇大恨,我一直就想加入你們突擊營。我從報紙上看到咱們突擊營抗日的事跡,尤其是咱們羅毅營長,據說特別年輕,身高過丈,高大威武,我一直想親眼見一見他,哪怕是對他說一句感謝也好。」

    袁靜溫和地笑著說:「這都是報紙上的誇張而已,其實我們突擊營也就是一支普通的抗日武裝,羅營長也就是一個普通人,什麼身高過丈之類的,不過是報紙記者的演繹罷了。」

    說話間,羅毅也走過來了,聽到二人的談話,羅毅呵呵笑著說:「是黃老師吧?我就是羅毅,你看我像是身高過丈的人嗎?」

    黃建見羅毅走過來與他說話,臉上現出了激動的神色,他向著羅毅連連地鞠躬,說道:「你真的是羅營長嗎?太好了,我終於見到你了,你可知道,我到山陽鎮就是衝著你和江東突擊營來的啊。」

    羅毅道:「哦?你為什麼要見我呢?」

    「我想加入突擊營,我想抗日,你能接收我嗎?」黃建急切地說道。

    羅毅搖搖頭:「黃老師,抗日有很多種方法,你在山陽中學培養人才,也是抗日的一種。突擊營的戰鬥性質,以你的年齡和體格,恐怕勝任不了。」

    「我可以在軍隊裡當個文書什麼的,只要讓我參加抗日就行。你們不知道,我一家人都被鬼子殺害了,我要給他們報仇啊。」黃建說著,把八一三時候自己家人被日軍殺害的故事講了一遍,講到動情之處,眼睛裡還閃著幾星淚花。

    袁靜驚訝地問道:「這麼說,你是上海人?」

    「是啊,我原來是上海人,後來逃難出來,在武漢呆了幾年。」黃建道。

    羅毅點點頭:「怪不得我聽你的口音有點熟悉。」

    黃建道:「怎麼,羅營長也是上海人嗎?」

    羅毅道:「不是的,只是有一些上海的朋友罷了。」

    袁靜偷偷地瞪了羅毅一眼,她當然知道羅毅說的上海朋友是指誰,不過,袁靜也聽出來了,黃建的話裡,的確有一些上海口音。袁靜在戰前曾受羅毅的安排,在上海呆過兩年,所以對於上海話也比較熟悉。

    「你過去在上海哪個中學教書?我也在上海呆過幾年,說不定,我們還有共同認識的人呢。」袁靜說道。

    黃建說了一個學校的名字,卻是袁靜沒有聽說過的。見袁靜有些迷惑的樣子,黃建趕緊解釋道:「我教書的那個學校,是個平民學校,學校很小的,政委沒有聽說過也是正常。我平時除了教書,也沒有其他的活動,所以對於上海也不熟。」

    袁靜道:「也對,上海挺大的,其實我在上海也不認識多少人的。」

    黃建又轉過頭對羅毅說道:「羅營長,你再考慮一下吧,給我一個機會,我到突擊營當一個伙頭兵就可以,我就想抗日。」

    羅毅微微笑著,只是不鬆口,告訴黃建還是好好地在山陽中學教書,培養學生。黃建見加入突擊營沒有希望,便流露出一些失落的神色,告辭離開了。袁靜不忍心看他失望,便答應說日後會安排他參加一些山陽鎮民兵的工作,這也算是為抗日做貢獻了。

    看著黃建離開,袁靜感慨道:「羅子哥,你看群眾的抗日熱情多高啊,就這麼一個中學老師,都想拿起槍桿子來和鬼子鬥爭。我們的抗日事業肯定會非常興旺的。」

    羅毅皺著眉頭說道:「我總覺得這個老師有點不地道,看起來鬼頭鬼腦的。」

    邵平在一旁附和道:「沒錯,我的感覺和營長一樣,就是覺得這個人有點鬼頭鬼腦的,不像個好人。」

    袁靜不滿地說:「你們兩個人怎麼這樣?人家跟鬼子有血海深仇,所以要求參軍的心切,稍微有點表現過頭也是正常的。如果他聽到你們兩個人這樣議論他,得有多傷心啊。」

    羅毅道:「聽崔鎮長說,這一段時間從各地流亡來的人不少,我們可能也需要加強一點人員的甄別工作了,別讓奸細滲透進來。」

    「奸細?」袁靜抬頭看著逐漸走遠的黃建的背影,問道:「怎麼,你們覺得這個人會是奸細嗎?我沒覺得他什麼地方可疑啊。」

    羅毅道:「我也說不出他有什麼地方可疑,就是一種直覺而已,他要求參軍的動機,實在有點太合理了,這麼合理,倒反而顯得不合理了。」

    袁靜細細想了一下,道:「你這樣一說,我倒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他說他是因為家裡人被日本人殺害了,所以對日本人有血海深仇,但他怎麼會又在日本人管轄的武漢老老實實地呆了幾年呢?如果說他是迫於無奈,或者說生性柔弱,那麼他見了你就一心要求參軍,卻又很不合理了。」

    「我去把他抓回來審一審。」邵平躍躍欲試道。

    「你憑什麼抓他?」羅毅瞪了邵平一眼,「袁政委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僅憑這個分析,我們還不能抓他,萬一抓錯了,就傷了抗日人士的心了。這樣,小靜,你安排一個得力一點的情報員,盯這個黃建幾天,看看他有什麼不軌的舉動。也有可能是我們神經過敏了吧。」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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