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路 第三卷 碧海雲天 第三卷 第二章 鴛鴦魚
    「砰」的一聲悶響,一個精壯的漢子被甩的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船舷的木桶上。周圍的水手們都歡呼起來,這已經是蚩破天戰勝的第三十四個人了。除了開頭那幾天暈船吐的天昏地暗外,蚩破天基本都和這些水手們呆在一起,雙方都已經很熟悉了。這些爽朗的漢子讓他感覺很好,就好像回到了北地的草原上一樣。

    海上的漢子崇拜強者,對於蚩破天蠻族的外貌並不在意。同伴們被打敗,也並沒有什麼不滿,只是羨慕的看著蚩破天那一身如石塊般隆起的肌肉。有幾個水手將手中的麥酒遞了過來,雖然粗的糙口,但在這海風中一口喝下卻也別有一翻滋味。

    「長生,你和蚩兄弟來一把,這次我壓你贏。」,有好事的水手在起哄著。

    「去你的,有本事你自己上。」,長生將手中的麥酒一口喝下,高聲罵道。

    已經是半夜時分,但悶濕的天氣讓人在狹小的船艙中熱的睡不著,甲板上一堆一堆的聚了不少納涼的人,都在笑著看蚩破天的表演。

    「夏公子,你這個手下可不簡單啊,我在海上闖蕩這麼多年,像他這樣神力的人還是次見過,就連大洋中海族的勇士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老金頭抽了口老煙,猛的將煙嚥了下去,彷彿在五臟中巡視了一遍,半天才從嘴中噴了出來。

    「嗯。」,夏無塵笑了笑,對於蚩破天的力量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一個能夠憑蠻力對抗修真者的怪胎,這個世上要多幾個那還得了。

    看著蚩破天那因為興奮而喝的微紅的臉,他站起身來,朝賣酒的水手招了招手,低聲吩咐了幾句。

    「各位,夏公子體恤我們兄弟,今天大傢伙的酒,夏公子請了。」,水手興奮的大聲叫道。像這種大方而親切的商客是很少有的,一般的客商都將手裡的錢看的金貴的很,也不屑和他們這些走海路的人打交道。

    「好啊,根寶,還不快將你那藏著的老酒拿出來。今天我們要喝個疼快。」,圍在一起的水手們一陣哄鬧。漁家的漢子不知道客套,但也知道這酒是因為蚩破天的緣故,十來個人將他舉起來一陣歡呼。

    看著一張張在麥酒的刺激下變的通紅的臉,夏無塵淡淡的笑著。

    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繁星,西方的那顆星在夜空中發出淡淡的光芒,雖然並不耀眼,但也不泯滅其中。

    「夏公子,你一定是個大有來頭的人把。」,老金頭又捲好了一隻老煙,伸手遞了過去。

    夏無塵微微搖了搖頭,「你怎麼這樣想?」。

    這一路上他已經用咒法將身上的真元和靈氣波動都封住了,普通人絕對感覺不到他的威壓,對於老金頭的話,夏無塵有一點好奇。

    老金頭用力拔了口老煙,「海上潮氣大,走海路久了,落下一身的病,不靠這點老煙還真頂不過去。」。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白煙,嘶啞著聲音說道,「感覺,我老金頭走這海路也有好多年了,什麼人沒見過?像公子這樣的氣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而且我看見何家的兩個東家每次看見你都恭恭敬敬的,他們可不是服人的主。」。

    夏無塵微微一笑,「你老好眼力。」,對於這樣的事情,他並不想特意的說明什麼。

    「老?夏公子,你說我多大年紀。」,老金頭將手中的煙把一抖,斜靠在船舷邊說道。

    夏無塵看著他那張長年被海風吹曬,佈滿了皺紋,猶如刀刻出來的臉,微一沉吟,「五十?」。

    老金頭微微搖頭。

    「五十五?」。

    「過了中秋我才四十三。」,老金頭微微歎了口氣,「這海路不好走啊,特別是出了大洋,簡直不是人走的地方。當初和我一起走海路的老夥計們,現在活下來的就剩下我一個了。」。似乎想起了以前,他猛的吞了一大口老煙,嗆的劇烈咳嗽了起來。

    「大傢伙,讓老金叔給我們來一段。可有些日子沒聽到老金叔講段子了。」,旁邊的幾個水手見他們閒聊,端了酒杯圍了上來。

    「去,你們這些小子,我要不是虧了錢,才不會和你們這些苦哈哈在一起混了。」,老金頭接過一杯麥酒,笑著罵道。

    「老金叔,你那點錢我們還不知道,就別和我們說錢了把。」,旁邊的一個水手哄笑道。

    「哼,我原先在天業城也是置了幾進幾出的大宅子的,家裡也養了好幾個傭人。可不是你們想的到的。」。

    「那你現在怎麼和我們一樣窮的叮噹響。」,見他認真,旁邊的漢子問道。

    「賭唄,中了別人的仙人跳,借了高利貸,每月光利錢就是五十兩。要不是這樣,我這把年紀犯的著和你們年輕人搶飯吃啊。」,老金頭睜大眼睛,恨恨的說道。

    「老金叔,你老是跑海路的行家了,給我們講講這路上的見聞把,也讓我們這些後輩開開眼。」,見他面上不樂,漢子急忙將話岔開。

    「這你可算問對人了,這條海路,我十三歲就開始跑了,前前後後整整跑了二十多年,可沒有我不清楚的地方。」,老金頭將後背靠在船舷邊,微閉起眼睛,旁邊的漢子們急忙幫他捲了一支老煙遞了過去。

    「你們看,這片海面過去,就是海族的地盤了。我們南陸產的香料、布匹是他們最喜歡的,運到他們那裡可以換珍珠,稀罕的海貨,這一來一去就是幾十倍的利。就算是虧上十次,只要有一次能夠順利走下來,也算不虧了。」,他盯著海面說道。

    無邊無際的夜空下,白日裡碧藍的海水已經變的如墨般幽深,船頭破開的浪花將濺起的水沫拍打在甲板上,帶來一股淡淡的海腥味。

    「這海族也分好多部族,有舀海族、虹海族、和鷹眼族很多種,他們不收金銀,只是以物換物。要想換到極品的海貨,就要行到那大洋深處,找那最強悍的海族才能換到,不過雖然每年都有商客走這條路,但成功到的卻沒有幾家。」,老金頭一口氣說完,低頭喝了一口麥酒。

    「但你們如果到了海族的部族,可千萬不要和海族的女人有什麼糾纏。」,他抬頭說道,面上的神情慎重。

    邊上的幾個水手頓時哄笑起來,「老金叔,難不成你還有什麼故事不成。」。

    「你們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我年輕的時候可比你們長的俊的多,一起跑海路的二十來個人裡面,我也是數得著的。我在天業城的那點家當,就是當年虹海族的一個女子看上了我,送給我一顆大海珠換的,現在過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講到這裡,他幽幽的歎了口氣。

    「老金叔,這樣說來,被海族的女人看上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啊,你怎麼會不要我們和她們糾纏了?」,旁邊圍著的幾個漢子很是不解。

    「哼,海族的手段,哪裡是你們知道的。當年我們一起的有個伴當,那才叫長的俊,我和他比,那才真是差的遠了。他被一個海族女子看上了後,就留在她們部族了,本來兩人過的挺滋潤的,結果他又看上了別的女子,搞的沸沸揚揚的。我們也去勸過幾次,都沒有什麼結果,後來要趕路就沒有理會了。結果再路過那個海族的時候別人叫我們去收屍。」,他停了停,神情有幾分害怕,好像過了這麼多年,當年的情景還是迴盪在眼前。

    「那死的叫個慘啊,整個人都被撐的倒翻了過來,除了腦袋,身上就沒有一寸好的地方了。還好海族有密法可以保存屍體,要不早就爛成漿糊了。」。

    「到底怎麼回事了?」,旁邊的一個水手急急的問道,身後的一個漢子伸手就給了他一拳「長根,不要吵,快聽老金叔說。」。

    「我後來托海族裡的朋友打聽,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那朋友說,那女子見丈夫變了心,就在他們睡的樓下幽幽的哭了一天,求了他半夜,但男人變了心,哪裡是求的回來的啊。被男人趕出來以後,她就發動了早就養在體內的刺魚。只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在自己和丈夫體內下的刺魚。」,老金頭咳了一聲,一口唾沫吐在了甲板上。

    「刺魚?」,夏無塵倒是聽人說過海族,但這刺魚卻是次聽說。

    「嗯,就是刺魚,這刺魚成魚也就黃豆大小,一般雌雄一對生活,如果一隻死了,另外一隻也不會獨活,我們這裡俗話又叫它鴛鴦魚。這海族的女子性格到是剛烈的很,見挽不回丈夫的心,就將自己體內的雌魚用藥殺了,養在那男人體內的雄魚感應到伴侶死後,就會急速膨大百倍,將人活活的撐暴開。可惜啊,本來兩人過的好好的,結果落得了個這樣的下場。」,他嘶啞的聲音娓娓說來,倒好像那刺魚就在周圍人的體內一樣,聽的旁邊的幾個水手倒吸一口涼氣。

    「歷年來走海路的大船不少,海族的女子又生的漂亮多情,他們海族也不禁男女間的交往,所以每年總要發生幾起這樣的事情,這海族的女子你們還是少碰的好。」,一支老煙已經快要吸完,叼在他的嘴邊,在漆黑的夜裡發出一暗一明的紅光來。

    「得不到的,寧願毀掉也不讓給別人嗎?海族的海女,到是有趣啊。」,夏無塵看著遠方的海面,暗暗想道。

    「來船了,來船了了!」,站在桅桿上眺望警戒的水手大聲呼叫道。

    甲板上的漢子頓時站了起來,雖然還帶著幾分酒意,但都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長生,你叫商客們都回船艙裡呆好。」。

    「長根,你去叫兄弟們把傢伙拿出來。」。

    老金頭攀上桅桿,對著下面的水手不停的下著命令,眼中精光四射,哪裡還有一絲老態。

    「老金,怎麼回事?」,何老闆和另外一個黃姓商客跑過來問道。這條船上的貨物就他們兩家最多了,碰到這樣的事情他們也最著急。

    「沒事,東家,可能是其他商客的船,也可能是海族,只是小心無大錯。我教兄弟們多準備點好。」,老金頭咪著眼睛,搭手望去,只是夜色太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個輪廓。

    夏無塵已經將來船看的清清楚楚,船行來的速度並不快,上面並沒有一絲,他甚至在船上感覺不到一點生氣。船並不大,比龍船小了許多,船頭上掛著個人身魚尾的夜叉雕像,看起來有點詭異。

    「馬平,給對方打燈語,通知他們避開。」,船已經近了,但對方沒有一點迴避繞行的意思,老金頭急忙吩咐下去。

    「他們沒有反應!」,船燈已經來回關閉了幾次了,但迎面而來的船並沒有絲毫回應,只是隨波飄了過來。

    「不行了,沒想到他們竟然不躲不讓的,我們船大,要繞開也來不及了,大家抓牢,準備接舷了!」,老金頭一把抓住桅桿,嘶啞的聲音的大聲喊道。

    「吱、吱」,隨著一陣讓人牙酸的摩擦聲,兩條船碰到了一起,龍船一陣來回搖擺,半天才穩了下來,驚的後倉的豬不停的亂叫,在深夜裡聽起來頗為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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