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狩獵紅塵 中部 第四十一回 中 撥河
    話說到了第二天,李曼兒到了工地,才要整理材料,工地上就有人跑到辦公室裡道:「牛魔王到工地上拿人來了。」王天長早知此人,知道來的不善,不出人命,也少不了血災,忙問道:「來工地上拿誰?」來人道:「來拿豬八戒。工地上的幾個頭都不敢出面,我這才來叫你們。」王天長道:「他是怎麼惹著牛魔王了?」來人道:「昨天晚上,牛魔王叫人來工地上搬水泥,新來的張老頭不肯,讓他們打了幾掌,恰好豬八戒到了,將水泥都收回原地,將來人趕跑。牛魔王今天是來算帳的,帶了七、八個大漢,已將豬八戒圍上了,眼看著要出人命。」王天長道:「我去看看。」

    見王天長起身要走,李曼兒也要去。王天長道:「你就別去了,那場合不適合你。」李曼兒道:「原材料統一管理,本是我的主意,出了事,我那好就躲。他牛魔王又不是什麼吃人的妖怪,能有什麼不適合的。」吳芳在一旁聽了,拍手笑道:「好了,好了,牛魔王遇著豬八戒了,只差一個孫猴子了。不知是牛魔王打豬八戒,還是豬八戒痛打牛魔王。」李曼兒道:「芳芳,別貧嘴,人家有名有姓,什麼豬八戒不豬八戒的,叫人聽了寒心。」邊說著邊和王天長下了樓。

    二人才下樓,迎面遇上兩個工頭,王天長報怨道:「工地上出了這樣的事,你們怎麼也不管?」二人道:「這材料你們都收去了,我們想管也管不了,好在,丟了掉了也不在我們帳上。」李曼兒笑道:「那也好,工程達不到要求,質量到不了優良,拿不到錢,你們虧贏也不在我們帳上。」那二人忙笑道:「一句笑話,李姑娘千萬別在意。不論這樣那樣,都是為了工程質量,我們理解。」

    李曼兒腳下不停,和王天長到了工地上,見果然圍了一大群人。眾人見二人來了,都閃個路讓二人進去。李曼兒見七、八個圍著石正揮拳叫罵,石正也不吱聲,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又見為首的那人,年紀不過二十四、五歲,一對小眼,一臉的橫肉,雖有印象,一時卻記不起在那兒見過。牛千葉見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大姑娘,一眼先看中了,拍手笑道:「越來越熱鬧了,鐵扇公主來也。」李曼兒聞聽,心中有氣,大聲道:「這是工地,請說話自重。你要是有正事我們歡迎,你要是無事生非,就請你離開。」牛千葉笑道:「這又不是火焰山芭蕉洞,我如何來不得?就算是火焰山芭蕉洞,你就更該想著我來了。」李曼兒道:「你再不走,我這就叫警察。」牛千葉笑道:「難得你相信警察,我這心就更穩當了。我來了,還不準備走了。」李曼兒道:「只可惜這裡不歡迎你。」牛千葉笑道:「說什麼歡迎不歡迎的,這世上我愛去那裡就去那裡,只要我肯。若人人都歡迎,我還受不了那份罪那。」石正一旁笑道:「有一個地方你包管沒去過。」牛千葉笑道:「說一處出來。」石正道:「監獄。」牛千葉笑道:「那地方我更是常去常來,即不用穿囚衣也不用帶編號。」

    李曼兒就笑道:「是去看舅舅那,還是去看叔叔那。」牛千葉聞言大怒,一個箭步就竄了上來。一旁,王天長怕李曼兒吃了虧,忙迎上來道:「牛處長,不要發火,有事好商量,你要的幾袋水泥,我找人給人你送去。」牛千葉推了王天長一把道:「我昨晚要幾袋,今天便要兩噸,能成嗎?」王天長一心勸他走,就道:「這也辦得到。」牛千葉怪笑一聲道:「大家可都聽見了,他竟拿著大伙的東西送人情,以後有了質量問題,就這老兒是問。話又說回來了,他想行賄,我還不受賄那。」王天長本是個老實人,不想他有此一言,一時不能言語。

    李曼兒一旁笑道:「你不受賄,我們還不行賄那,警察要是問起來,我們就說兩噸水泥是叫耗子拉去壘窩了。」牛千葉叫道:「你這丫頭是誰呀?不怕我照你臉上劃幾刀?」一邊有人道:「這是指揮部的李姑娘。」牛干葉聽了,方想起潘金龍之言,細看看,倍覺動人,果還有小時候的模樣,不覺魂飛天外,酥了半截,便換張笑臉道:「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你原來是李曼兒。李姑娘,我是牛千葉呀。小時候我們好在一起玩,你怎麼就忘了?這事不礙你事,我與這人先算帳。」李曼兒也笑道:「原來是牛公子,小時候沒見你舞槍弄棒的,倒記得你一天到晚的抹淚擦鼻子的。何時得的這麼響亮的名子。」牛千葉笑道:「多半是手下兄弟胡亂叫著玩的,不過好玩就是。」

    牛千葉又轉身對石正道:「別的事先不說,你昨晚打傷了我幾個弟兄,這帳我給你算一算。你打他們一拳,我也不給你多算。他們幾個貴人貴體,一拳下去不知打死身上多少細胞,最少也一萬個。每個我做價一塊,你一人陪一萬,就算結帳。」石正笑道:「這倒好陪,我身上倒有許多,我捻幾把下來。」一時,用手在身上干撮一陣,著手拿住笑道:「好了,不知放那兒合適。」眾人見了都笑。牛千葉道:「你耍無賴,我可就幫不了你了。兄弟們,你們愛怎麼討債就怎麼討債好了。」

    那幾個聽了,有幾個就從腰裡摸出利刀短棒來。石正卻一擺手道:「且慢。」牛千葉笑道:「怕了?」石正道:「非我怕你,只是這是在工地上,動刀動棍的傷著誰,再流一地的血,不夠斯文。你們即然口口聲聲稱是好漢,我們不妨就依好漢的法兒,文比一番如何?」牛千葉那裡在乎,叫道:「怎麼個文比法。」石正推開眾人,走到一個白水泥灰漿池前,笑道:「你們來了七個人,我一個人,我站在這邊,你們七個站對面,來個拔河過灰池。誰輸了誰進這灰水池。我要是輸了,任憑你們把我當場拉走,是殺是剮由你們。你們要是輸了,就從這裡走人,再不許進來。」牛千葉笑道:「這樣多半我們贏了也不光彩。」

    眾人讓出個空來,找條繩子,都立在灰池兩邊。牛千葉道:「李姑娘,你不偏不依,你給做個公正。」李曼兒看看那白灰池子,寬有七、八米,深近三米,白灰泡了近半池子,就笑道:「你們一邊是我們工地的人,一邊是我小時的鄰居,我誰也不偏著,可誰也不能說了不算數。萬一到了池沿上就鬆了手,大伙看得就沒意思了。」牛千葉笑道:「就是。李姑娘,你說怎麼辦才好那?」李曼兒笑道:「依我看,你們兩邊都用繩子栓在腰上,輸也好贏也好,誰也賴不了。」牛千葉喜道:「這個辦法好。」

    李曼兒就叫人找條繩子,兩邊都栓在腰間,卻暗地裡叫人將牛千葉那一邊栓的近一些。這兩邊張弓拔劍,就要一場酣鬥。一時開始,牛千葉這邊屏氣運勁,人人目如鬥牛,手握緊、腳踏實,卻不想上下兩條繩子不合勁,越拉越亂。石正拉得更是輕鬆,將繩子一寸一寸慢慢收起來。牛干葉等人前進幾步,才知石正力大非常,個個咬著牙,漲的臉紅脖子粗的,眼看著腳下就到了灰池旁。牛千葉在第一個,見勢不妙,忙叫一聲道:「暫停,我腳痛。」未說完,身子早掉入灰池中,跟著,那幾個也前前後後落到了灰池子裡。

    石正又用力拉著在灰池子裡攪了幾攪,這才鬆了手,解下繩子。眾人見了,都嘻嘻而笑,一哄散了。牛千葉幾個好容易爬上池子,在涼水裡沖一衝,來不及和李曼兒說話,急慌慌上車去了。

    卻說錢由基聽信也趕到了,見李曼兒下了工地,少不了問吳芳。吳芳嘴快,一一說了。錢由基聽了,不免心中生幾分醋氣,心道:「我不去搶他的飯碗,他倒跑來搶我的飯碗。」到了工地,見了李曼兒,說會子話,又趕回柳樹村,見大個黃道:「四哥,那石正不能再留了,你今晚就去收拾他。」大個黃笑道:「我們早在閱秀峰下黑松林裡設了伏,單等石正那廝上鉤那。」錢由基喜道:「石正那廝現在就在我的工地上,我通知晚上多加幾個班,天黑了再收工,不愁沒有機會。」大個黃道:「這幾天我就領著到那裡多轉轉。」二人議定,錢由基卻接了王二萬的電話,依約還到六朝大酒店喝酒。

    喝到高興處,王二萬道:「哥,眼下又有好生意做了。哥工地上進進出出的材料,要是一總包下來,兄弟們也不愁四季換洗的衣裳了。」錢由基笑道:「以前倒好說,現如今你嫂子在工地上管著事,她心細,凡事又認真,就怕不好說話。」那王二萬雖說倒了些混煤進了大地公司,無奈好景不長,田文豹就隱約知道了,大凡進的煤,先撂到一旁,等化驗了再進煤場。王二萬因此多天不敢再送混煤,掙的可就少了。再加上平時朋友又多,又要時常約約沈勤勤,又要還貸款,手上日緊,見有了這等進錢的路,還是再勸,又道:「哥,嫂子雖說在工地上,這材料也是各進各的,我們掙的也是他們的錢,嫂子還能說什麼?」

    錢由基道:「兄弟你有所不知,你嫂子為了控制住工程質量,這次不同別處。一個工地上只開兩個門,磚石沙子走一個門,水泥鋼材幾樣又走一個門。雖說各進各的材料,進了工地卻要統一先進貯貨場,等驗明了是正品,這才進各個小工地。我們要是一總包下來,那些包工頭不免又說三道四的,你嫂子聽了必不願意。」王二萬笑道:「我們又不賣次品劣貨,就是嫂子知道了又能怎樣那。」錢由基笑道:「這事我也想過,若是看場子的人精明,這事也瞞得你嫂子過去。」王二萬笑道:「這人好找,賈禮兄弟說起來最合適不過了。那邊田文豹這陣子也在疑他,拖也拖不過下月去。」錢由基道:「賈兄弟雖是合適,只是你嫂子那邊不熟,多半不放心他。」

    王二萬見勸不動錢由基,到晚上見了賈禮,將話又說了一遍,歎道:「我好說歹說,哥那邊就是不敢應。」賈禮笑道:「放在眼前的錢不拾,還等大風刮跑了不成。你給哥說一聲,別人叫她嫂子也罷了,我倒不能叫,她反過來還要叫我一聲表哥哩。」王二萬道:「你怎麼能和她論上親戚?」賈禮笑道:「雖說我們家在鄉下,母親又去逝的早,要是論起來,我母親和她母親黃婉玲卻是未出三服的姨姊妹。她是十月初六生的,我是頭年四月生的,論起來,她是不是該叫我一聲表哥那?」王二萬笑道:「早知你有這層關係,我那還費那麼多吐沬星子。我這就給哥去電話。」說著撥通了錢由基的電話。

    錢由基正約了李曼兒出來喝咖啡,正巧碰上吳應輝約了童語荷一塊進來,少不了讓著說幾句話。回頭錢由基就笑道:「童姑娘十有八、九不知道他離兩次婚的事。」李曼兒笑道:「不知道的也不單就這一條。」正說著,錢由基接了王二萬的電話,那邊只道:「哥快來吧,我邊有事要急死人了。」錢由基道:「只要是死不了人,就再等我一時。」李曼兒則笑道:「說好了出來喝咖啡,現在咖啡喝過了,正好回去。」錢由基笑道:「這急什麼。」見李曼兒要走,只得和吳應輝、童語荷打聲招呼先去了。

    錢由基到了酒店,卻見王二萬、賈禮同著老丙幾個正在一處賭牌,就笑道:「賈兄弟什麼到的?」王二萬起身笑道:「有道是不知者不怪,哥叫聲大舅子才對那。」因把其中的關係給錢由基說了。錢由基笑道:「我這嘴早該打了。」賈禮笑道:「等正式結婚以後,叫我一聲大舅哥我也就應了。現在還是照舊的叫著才順嘴。」老丙又叫上幾道菜,可巧裡間還有幾家單位的也在吃著,老丙就拉著錢由基一一讓了酒,這才回來說話。

    王二萬道:「還是賈兄弟說的好,這擺眼前的錢不拾,還等大風刮跑了不成,哥看那時叫賈兄弟上任去?」錢由基道:「賈兄弟怎麼想的?」賈禮道:「這錢不掙白不掙,田文豹那邊再折騰也沒多大油水可撈,不如就此罷手。」錢由基道:「這樣也好,只是不能就此算罷,便宜了他們。二萬,你最近就倒騰些劣煤進去,多少賺回點油錢。這工地上,賈禮兄弟為內,二萬兄弟為外,我裡外摻合著,把材料一總都攬到手裡就是。」又對賈禮道:「別的都好說,怕只怕你表妹知道了再生我的氣。」賈禮道:「這事哥只管放心,她不查,我不說,她來查,我自有話對她。」錢由基道:「果能這樣最好。」喝罷酒,一一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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