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之誰與爭鋒 誰與爭鋒 第一六一章 台灣行(一)
    台北機場出口。

    一個身穿黑衣的大漢不停地向裡面張望,神色之間異常焦急不安。那人年紀約三十左右,臉色蒼白。若不是臉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人們想當然會把他當作一個文弱書生。然而,他卻是台灣曾經名震一時的黑虎幫十虎之一,知才虎才勁松。現在,這個曾經的大人物神色之間已經沒有以前的高傲,亂蓬蓬的頭髮、不整齊的衣著顯示出他的沒落。忽然間,他神色一喜,迎著一對年輕男女走去。

    「小靜!?」才勁松仔細地盯著那女孩,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那一男一女便是剛到台北的江上游與於小靜。

    「松叔……」看著以前風度片片的才勁松現在變成了這般模樣,於小靜也是禁不住落淚了。

    「小靜,你越長越漂亮了。」才勁松喃喃道,忽然注意到於小靜邊上的江上游,意識到自己已經有點失態,連忙借擦汗之際,抹掉了眼淚。「這位就是江上游江先生?」

    「是的。」於小靜點點頭。

    儘管心中已經猜到了,但經於小靜確認,才勁松還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驚訝。眼前這個人,其貌不揚,身體瘦弱,個子還不及自己的肩膀,居然就是讓黑虎幫在上海一敗塗地的人?

    這時,於小靜已經向江上游介紹了一下。江上游伸出手,道,「你好,才先生。」才勁松這才回過神來,與江上游握了一握手,道,「此處不宜久留,我們快走。」

    看到才勁松的神態,以及神色中的慌張,江上游知道黑虎幫在台灣的日子是何等的艱難。現在,他們的對手中山會一定已經掌握了大局,黑虎幫只怕已是垂死掙扎了。

    三人坐上了車。才勁松坐在前排,從反光鏡中,江上游看出他眼中的複雜神色,既有迷茫,又是慌張。

    「松叔,大伯怎麼樣了?」於小靜問道。

    「這兩天傷勢是控制住了,不過現在還在昏迷之中。」才勁松說完,臉上忍不住流露出憂傷的神色。「小靜,大哥很想你,二哥也很想你,各位叔叔都很想你,現在你回來了,就好,就好。」

    「我知道。」於小靜哭著點點頭。

    聽得胡良庸的傷勢如此嚴重,江上游大吃一驚。難道天底下,還有比胡良庸更加大,甚至超出胡良庸甚多的人嗎?這時,看到於小靜看向自己,眼神中帶著救助的意思,知道她的意思。點了點頭,道,「小靜,我要看過你大伯的傷勢才知道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車在飛弛。大約開了一個多小時,車子在一幢別墅停了下來。別墅外面很普通,但江上游能感覺到周邊隱藏著不少人,甚至還在樹叢中看到一根黑色的槍管,不由為對方守備嚴密而驚奇。隨著才勁松走了進去,進得大廳,看到廳中稀稀落落坐了四個人,都是熟面孔,分別是于飛、趙偉、宋文和王其之。於小靜早就撲到于飛的懷裡哭了出來,眾人都不勝噓噓。王其之看到江上游,本來是怒目而對的,不過很快被氣氛感化,隨著掉起眼淚來。

    這些人都沒有初見他們時精神,看宋文的神色,很可能也受了內傷,還沒有完全好。江上游親眼看到了一個幫派的浮浮沉沉,不由心中也是感慨,「十二盟何嘗也不是這樣呢?」

    「小靜,光顧著和你說話了,倒是怠慢了貴客。」于飛扶起於小靜,站了起來,向江上遊走去。雖然,他神色之間相當憔悴,但步子仍然相當有力,顯示出他內心的堅強。

    「江上游,我們又見面了。」于飛伸出手,臉上掛著淡淡地笑。

    「是的。」江上遊說了一句廢話,他猶豫了一下,終於將手迎了上去。

    于飛很有禮地讓了一讓,兩人一起坐下。「趙偉、宋文和王其之你已經認識了吧,我也不多介紹了。江上游,不如我們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你的來意吧。」

    江上游沒想到于飛如此直接,不由一愣。於小靜在一邊道,「爸,上游是我的同學,他身懷絕技,是我請他過來幫大伯看看的。」

    「的確,他躲懷絕技。」宋文苦笑,道,「這一點,我和其之已經領教了不止一回了。」

    「真這麼簡單嗎?」于飛緊盯著江上游,那眼神似乎能看清江上游的內心似的,令江上游備感壓力。

    「黃鼠狼給雞拜年,會安什麼好心?」王其之冷笑道。

    於小靜聞言不由怒道,「十叔,你為什麼這麼說上游,他一片好心,你們,你們……」

    「小靜。」趙偉打斷於小靜的話,淡淡地道,「你難道還不知道,你這個男朋友是我們黑虎幫在上海最大的對頭,十二盟的頭頭嗎?」

    於小靜聞言一驚,愕然地看著江上游,也沒有理會趙偉那『男朋友』的定義。江上游苦笑一聲,道,「小靜,他們說得沒錯。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是了。」

    「他們說的是真的?」於小靜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眼前這個胸懷悲天憫人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是黑幫的頭頭。

    「現在已經不是了?」于飛嚼著這句話,臉上神情有些疑惑。

    「我已經退出了十二盟。」江上游道,「就是三天前的事情。」

    于飛等人都是吃了一驚。趙偉道,「十二盟逼退了我們黑虎幫,在上海也是有實力坐第一把位置子。江盟主如何捨得?」

    「事情是這樣的。」江上游將在平雲坊發生的事情簡略地與于飛等人說了,眾人越是聽了越是吃驚。于飛忍不住道,「想不到中山會這次行動居然如此深謀遠慮。」「的確,」江上游道,「我也沒想到,被他們利用了。」其中環節,江上游這幾日也終於想清了。歎了口氣,繼續道,「總之,我這次和小靜過來,沒有惡意。」說罷,又看了於小靜一眼,道,「小靜,這些事情不是我故意要瞞著你。」

    於小靜點點頭。見她神色間已經緩和了,江上游不由放下了心。但是,又一個問題卻冒了出來,「我為什麼要緊張她的感受呢?」

    「的確沒有惡意,這件事情對你我都有好處。」于飛笑笑道,「希望你能夠治好我大哥的傷。」

    江上游聽得于飛這句話,知道他已經猜到了自己要利用黑虎幫牽制中山會的想法,不得不佩服對方心思敏捷。「那麼,於幫主,讓我去看看胡良庸吧。」

    飛站了起來。一行人一起上了樓,于飛推開一間房間,胡良庸就躺在床上,緊閉雙目,臉上沒有血色。邊上坐著一個中年婦女,邊在垂淚,邊注視著他。

    於小靜首先過去,拉起那中年婦女的手,道,「伯母,大伯還好嗎?」

    那中年婦女抬起頭來,看到於小靜,神色之間露出一絲喜色,然後一把將她抱住。

    于飛道,「雖然醫生說,大哥的傷勢已經被控制住了,但大哥卻一直沒有醒過來。」然後,又對那中年婦女道,「大嫂,這位是小靜帶回來的朋友,也許能治得了大哥的傷。」

    中年婦女眼中露出一絲希望的神色,連忙站了起來,道:「醫生,快過來看看良庸吧。」

    江上游也不推辭,走到了胡良庸的身邊。雖然,他並沒有學過醫術,但經過那次重傷之後,對人體的結構更加清楚,而且李清影也傳授過他一些自我療傷的本事,即使不能治癒胡良庸,大概也能找到問題所在。他運起太清功,細看胡良庸的生機。

    此時的胡良庸的生機遠沒有初見時的強壯,而且還相當紊亂,不少地方已經斷開。生機源點在他嘴吧上的人中穴位置,流動的生機顯然沒有力量刺激生機的恢復。「生機源點動力不足。」經過一番仔細地查看,江上游心中下了一個判斷,心下也微微放下了心。「只要運用李清影救過自己的法子,也就有辦法激發胡良庸的生機了。」

    「怎麼樣,醫生?良庸他什麼時候能醒來。」那中年婦女期望地看著他,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的傷勢的確已經控制住了,但是他受的傷太重,如果任其下去,即使能夠自已醒過來,只怕也會全身癱瘓。」江上游略略思索一下道。

    「那你有什麼辦法嗎?」于飛急道。

    「如果你能救活大哥,我王其之給你磕十個響頭也行。」王其之正色道。

    「響頭倒不必了。」江上游道,「我試試看。」

    眾人一聽,江上游願意治胡良庸,忍不住流露出喜色。于飛愁容一掃,道,「江上游,這段時間你要什麼幫助嗎?」

    「暫時不需要。你們只要不打擾我就行了。」江上遊說罷,將手放在了胡良庸的人中穴處,閉起了眼睛。眾人見他開始施救,省起他前面說的話,當下不敢發出聲音。

    時間飛快地流逝,已是晚上的九點了,足足過去了五個小時。江上游已經滿頭大汗,而眾人也等的甚是心焦。忽然,躺著的胡良庸忽然張嘴發出了聲音,中年婦女第一個聽到,忍不住道,「良庸說話了。」眾人大喜,連忙圍了上去。江上游吐了口氣,睜開眼睛,道,「行了。」

    不一會兒,胡良庸睜開了眼睛。「大哥,你終於醒了,我們還以為……」王其之喜極而泣,已經說不下去了。

    胡良庸把一張張臉過過去,看到江上游,不由微微一愣。江上游道,「你現在要好好休息,最好不要說話。」于飛知其意思,補充道,「大哥,是江上游把你救過來了。」胡良庸眼中閃過感激的神色,知趣地不作說話的努力。

    忽然,王其之跪在江上游面前,「咚、咚……」連磕了幾個響頭,江上游因救助胡良庸大傷元氣,身體虛弱,不及阻止他。眾人回過神來之際,王其之已經磕了十個響頭,額頭的腫了一塊。

    「你何苦呢?」江上游歎道。

    王其之正色道,「你救了我大哥,我給你磕頭也是應該的。」

    江上游搖了搖頭,儘管不喜歡這種方式,但也佩服王其之的直爽,插開話道,「我需要休息一下,於幫主,麻煩你給我找個地方休息。另外,病人也需要安靜,大家最好出去。」看到於小靜望過來的擔心的眼神,江上游朝她點點頭,意思不要緊,休息下便行。

    「這個自然。」于飛道。

    一行人陸續走出房間,忽然一人滿臉焦急地走上來,見到于飛等人連忙道,「二哥,十一哥來了台灣,現在被中山會的人盯上了。」

    于飛神色一變,道,「他怎麼會來台灣?」

    江上游知道,他們嘴中的「十一哥」自然是陳雲龍。不過,奇怪的是,陳雲龍明明在自己之前來了台灣,為什麼會在自己之後出現呢?

    只聽趙偉道,「十一弟說,黑虎幫危機重重,他不願置身事外。說什麼做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因此,他要到台灣和我們共患難。大哥,我已經再三叮囑他不要過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來了?」

    「難得十一弟現在有這份心。」于飛神色之間有些稱讚。王其之卻道,「我就不信那個混蛋安了這個好心。」

    「十弟,你不要老是對十一弟有成見。」于飛盯了江上游一眼,又朝王其之打了個眼色。言下之意,現在有外人在場,最好少說幫裡的事情。江上游本想把心中的疑慮說出來,但見于飛如此防著自己,硬是把話壓了回去。「十弟,你帶江上游先生去房間休息。」

    「請跟我來。」王其之悶聲道。

    「爸,我照顧上游。」於小靜說完,主動攙扶起了江上游。江上游不由大窘,卻沒有力氣甩開她的手(也下不了這個決心),但心中著實為於小靜的關心感動。

    于飛點點頭,從女兒眼中,他知道自己的女兒應該對這個小個子男孩相當有意。「也好,如果江上游能夠成為我的女婿,那麼黑虎幫重振雄風的日子也不遠了。」

    江上游隨著王其之離開,於小靜緊緊靠著他。雖然離於飛越來越遠,江上游還是聽到于飛讓趙偉帶著十個兄弟去接陳雲龍,心中不由大振。「如果陳雲龍過來,我不就可以拿到陳雲龍與黑虎幫勾結的證據了嗎?」江上游不由摸了摸隨身帶著高敏感度的錄音筆。「如果能夠錄下來,就容不得陳雲龍狡辯了。」想想能夠在陳家面前把這只披著羊皮的狼揭露出來,陳方芳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江上游不由得一陣興奮,在進門的時候不小心絆了一下,身子就往前摔去。但隨即被一股力道拉了回來,接著手臂碰到了軟綿綿的地方。扭頭一看,卻是頂上了於小靜的胸脯,臉上立即一陣發燒。

    於小靜渾然不覺,而是緊張地道,「上游,你真的沒事嗎?」

    看著於小靜緊張得欲哭的神色,江上游心中既是感動,又有點慚愧。他悄悄將手臂移了開來,道,「沒事的。」猛地心中一動,「萬一那陳雲龍有問題,出什麼事,不是要連累上於小靜了嗎?自己能讓,忍心讓這個女孩子陷入危險的境遇嗎?不,說什麼也要提醒一下他們。」

    江上游打定注意,道,「王其之,等一下。」

    「什麼事?」王其之因為江上游救了胡良庸,對他的態度已經好了很多。

    「那陳雲龍可能有問題。」江上游慎重地道,「據我所知,他在我們之前就到了台灣,如果他要跟你們聯繫的話,早就應該和你們聯繫上了,怎麼會等到現在?」

    「對啊,他前一段時間在哪裡呢?」王其之臉色大變。

    「你快把情況和于飛說一下。」江上游道,「我希望我的擔心是不必要的,但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你的擔心沒錯的。」王其之道,「以這個傢伙的本性,遇到危險逃得比兔子還快,這個時候怎麼可能頂著巨大的危險和我們對付中山會呢?這傢伙不是個東西。」王其之咬咬牙,道,「我去通知二哥。」

    說罷,急沖沖地門外衝去。

    於小靜臉上也是一片憂色。

    「小靜,你擔心什麼?」江上游問道。

    「上游,我怕我爸爸不聽十叔的話。從十叔的話中,可以看出,十叔和那個陳雲龍向來不和,爸爸一定會當十叔借題發揮的。」

    「那我跟他說一說。」江上游挪動剛坐下的身子,站了起來道,「我越來越感覺,陳雲龍可能有問題。如果不能防一手,恐怕要出事了。」

    「只怕爸爸也不會信你的話。」

    「他不信,我也要提醒他一聲。」江上游拉開門,卻看到王其之已經站在門口,一臉懊喪。「二哥不信。」

    上游一愣。只聽王其之繼續道,「我和他說了,這是你江上游提供的消息,但他根本不信。他讓你好好休息,不要管我們幫派的事了。現在,四哥已經出去接陳雲龍那個混蛋了。」

    上游一驚,「現在怎麼辦?」他心中掠過一線強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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