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神州 第十四集 第十五章 靜觀其變
    大散關,溫泉館!

    我很無奈的看著身前跪下的那幫人,剛醒沒多久,只是同都風南大概瞭解一下昏迷後的情況,又喝了點藥湯果腹,剛剛恢復了一些氣力,頭腦清醒一些後,他們就跑來請罪,連修紫暄都不例外,讓我有些無可奈何。也沒多想,揮揮手,讓他們站起來:「跪下做什麼?此次是朕自己疏忽大意,和你等無關,都起來吧,誰來告訴朕,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尚懿呢?」

    「謝陛下寬宏!」

    一大群人站起來後,互相看了看,還是索無常上前說道:「回稟陛下,如今蒙古大汗鐵木真兵臨大散關,尚懿大人……」

    「你說什麼?鐵木真到這裡來啦?岳風戰敗了嗎?」我還真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問都風南戰場的事情,心裡沒半點準備,此刻聽他這麼一說,不可避免的將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

    反到是索無常對此感到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想想才說道:「陛下遇刺昏迷,不能理事,尚懿大人,冷牙總管和臣下三人決議讓岳雨都督負責西北戰事,故而尚懿大人親自去找岳雨都督闡明此事,一直未歸。至於岳風將軍,仍在鳳州,不過聽說他和岳雨都督鬧的很不愉快,多次來信詢問陛下之事,並說要前來增援大散關。臣下依照先前商議,讓他聽從岳雨都督的命令,還不知具體情況如何!」

    我點點頭,很是認可他的做法。良好的政權就應該有這樣的機制,為首者不能理事,手下人仍能將事情打理好。

    「那鐵木真是怎麼回事?」

    索無常想了片刻,才無奈的說道:「臣下也不知蒙古人做的何打算,數日前,鐵木真突然從鳳州城下撤圍,趁夜突襲大散關。卻是擾而不攻,讓人不明打算,只能猜測他另有圖謀!」

    我皺了皺眉頭,讓他將詳細的情況說出,越聽越感覺不解。

    成吉思汗這是什麼意思?

    挑釁?騷擾?麻痺?聲東擊西?

    「托雷到那裡了?」

    「已經到達慶原,金人消極避戰,任其過防!」

    「看來完顏守緒是不想讓朕好過!」我冷笑出聲,隨即又感到不解。余介已經回到京兆,加上我留在鳳翔的一些軍隊,足以對抗托雷四萬多地騎兵,何況大散關不僅是天下雄關,我的三衛軍主力大部都在這裡,就算鐵木真有十萬大軍,要想從這裡通過,只怕不可能。

    「岳雨是否採取什麼措施?」

    「岳都督實行圍而不攻。靜觀其變,只是派出各軍堵截了蒙古後路!並無實質攻擊行為!」

    我點點頭,如今情況還不明朗。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一切決斷都要等到以後再說,想想,隨意說了一句:「朕剛醒,頭腦有些不清,你們先退下。等朕傳召!」

    在場眾人齊齊應是,恭身退出之時。我示意冷牙留下!

    從冷牙這裡瞭解了對這次刺殺事件的調查猜測,以及西北戰場最新的事情概況後,我轉而問了一句:「建康那邊有什麼新消息嗎?」

    冷牙看了看我,才低下頭說道:「白女掌院有私下消息過來,說池靜心投靠奸黨。亂髮謠言。意圖擾亂前線軍機!」

    「池靜心?你們沒弄錯吧?」

    冷牙似乎早就有所準備,拿出一封奏折遞給我。

    翻開奏折。裡面是建康詳細情況,還附有池靜心發佈的一些軍令,越看心頭越怒,啪的一聲合上奏折,冷森森的看著冷牙,好半晌才從牙縫中漏出幾個字:「好,很好……」

    池靜心是我親手提拔起來,他給我的印象一向是不溫不火,平淡文雅,學識不凡,在此之前,我絕對想不到他和那幫人有什麼牽連,如今這件事情讓我臉上感覺火辣辣,又憤怒又難過。39;-39;nbsp;

    「陛下方醒,無需為此事煩心,還請陛下保重!」

    我地目光從冷牙身上收回,一種虛弱無力湧上身體,只覺頭腦大為昏沉,有些眩暈感覺,一直關注我的修紫暄連忙上前扶住我,並喊一直侯著的都風南進來。

    都風南把了一會兒脈,溫聲勸慰道:「陛下昏迷數日,身子已經有些虧虛,今日又動了怒氣,只怕又要調理幾日。」一邊說,一邊拿出一種藥丸,用溫水化開,遞給冷牙檢查過方送我吞服。

    藥水落肚,暖洋洋的感覺湧上肺腑,讓我渾身大為輕鬆舒服,原本的憤怒鬱悶也消散不少,心境也逐漸平和起來。我對修紫暄溫和的笑笑,示意她放開我,她有些擔心的看了我幾眼,站到一邊。

    我閉上眼睛沉靜一會兒,無論如何,此事已經發生,懊惱也無法挽回什麼。

    再度翻開奏折,看到上面言及池靜心的臨終之言,心中五味雜陳,論才幹,論人品,論學識,池靜心都算地上一流,只是我從來未想過,他對我的諸般做法有這麼深的成見,或者說憤恨。僅憑上面數語,我就能感覺到池靜心地背叛絕非為了什麼榮華富貴,硬要說的話,他應該是為一種理想,一種儒家獻身精神所激勵的理想主義者,或者可以稱為殉道者。

    我登基後推行的諸般政策,實際上的確是在摧毀千年儒家的根基,將田地分出去,每個都有獨立經濟來源後,儒家賴以生存地土壤,宗族祠堂制度也將逐步瓦解,畢竟沒了經濟方面的約束,每個人也都只需對官府負責,以往那些大族土豪,利用田地經濟控制一方地手段將再無所用,失去他們的支持,儒家在民間的影響將大大減低。

    除此外,現今推行的新學制度,將儒家學說排在並不重要的位置,甚至是末位,只是將其看作個人修養地一部分。治國理念已經全都換成新地思想。如今還看不出什麼,可隨著時間推移,信奉儒家地將越來越少,或者說,能夠認同儒家想法地人將逐漸減少。畢竟以前信奉儒家,是因為學好這些東西可以做官,如今學好這些東西做不了官,那誰還對此感到熱心?

    現在建康的官員雖然還有不少信奉儒家和理學的人在。但卻有更多人並不是儒家學徒,況且現在選拔官吏,更多不是看其學問,而是觀其施政如何,老實說,儒家在這方面很有欠缺,他可以教出一個學識淵博的文人,卻不能教出一個適應需要的特長官吏。比如說墨門。他們教導子弟講究學以致用,你學到什麼,然後就去實踐什麼。然後再學習,再實踐,這樣就可以培養出一大批的實用型人才。按照現在的選拔制度,儒家培養地人才,遠遠不能和他們比,除了特別傑出外。其他的統統落榜。

    我已經讓梅在負責培養新的類型人才,畢竟百年大計。教育第一。僅僅憑借教育完全免費這一招,大部分的學子都將進入官學。等到他們學成,那儒家無論從根基到傳承,甚至於最終成就,都將全面衰敗。只要我的政策推行下去。這種趨勢就不可避免。這點,很多人都看的清楚。池靜心肯定也看的清楚。他的背叛,與其說是要出賣我,反到不如說他想為儒家盡到最後一點力,這種思想地爭執沒有任何理性可言。

    現階段,我最滿意的是墨門,他們在民政,特別是推行我的制度上,絕對是不遺餘力,想了很多地好方法,也讓百姓得到非常多的實惠。可以說只要給他們一個大致方向,他們就能將百姓安撫的很好,而且讓百姓得到非常多的實惠。

    只是墨門也有自己的問題,它在建康更像一個有特別主張的政黨,內部團結,也肯為民出力,並不拒絕和他人合作,但卻始終堅持自己地理念,不肯妥協。我很欣賞他們的一些主張和行為,但同樣,我對他們一些偏激地做法也不甚認同,這也是墨門游離在核心團體之外的最重要原因。不過相比較於儒家,他們的影響力本就很小,我的做法對他們影響微乎其微,反到讓他們得到不少好處,因此儒家若衰落下去,他們也將崛起。只是他們要想進入核心政體,也很難。

    憑心而論,我對儒墨道法佛等諸多學派並無什麼特別的偏見,我針對儒家,更多是因為他已經成了阻撓時代進步地一個絆腳石。而且當今時代更是一個多思想潮流地時代,除了儒家發展出理學外,一些商家思想也開始萌芽,雖然還顯得幼稚一些,可在我的扶植完善下,其蓬勃也只是時間問題,而這,也是我最讓這些儒家學徒仇恨地地方。

    言必談功,行必有利!我主張的功利學說,和儒家仁義完全是背道而馳!不能說這兩種學說不好,在治國上,肯定要功利大於仁義,而在日常生活,為人處事上面,仁義還是要超過功利的。畢竟一個太過功利的人,會讓身邊的人自然隔離,也很難交到什麼知交。但用在治國上,一個講功利的國家肯定要比講仁義的國家強大。

    儒家也不是不講功利,但更多卻是將功利看成洪水猛獸,就算要用,也是遮遮掩掩,找出不少先賢言論來掩飾,這種做法的有效性實在很難說有多好,而且還不敢和仁義有所衝突。我現今旗幟鮮明的大講功利,在他們看來就是離經叛道,是對他們的信仰進行踐踏,還說昔日北宋就是妄談功利,重用改革派,以至有靖康之變,還說我如今做法是重蹈覆轍。可事實上,以前的大宋不是功利多了,而是功利少了,而且不僅不會講功利,連仁義也做的不好。大宋如今的變化,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更多是因為我的功利思想影響了一大批人。當每件事情都談到功利的時候,很多事情不可避免的會帶上一些銅臭,也可能會傷害到人的感情,因為功利的立足點是理性。但儒家的立足點是感性,以感性為基礎的治國,必將整個社會禁錮起來,結果肯定是走向死路。很多儒家學徒只看到社會人心的變化,將我地主張看成歪理邪說。甚至想將我妖魔化,這也是他們最擅長的一件事情。我在建康的時候,雙方都沒少較量,我寫的那麼多的言論書籍,最主要一個目的就是應對他們的誹謗,爭取人心。

    就我看來,功利適宜治國,仁義只能修身。我認為應該是國家天下。他們認為是家國天下。我認為應該是功利仁義,若在國之利益上有衝突,為功利可以捨棄仁義,他們覺得該是仁義功利,有所衝突,為仁義應該捨棄功利。這點,就是我和建康那幫人在思想上最大的區別。而就是因為他們地這種想法,導致神州在對外舉措上。越來越軟弱,甚至到了任人欺凌的地步,先人那種尚武之風蕩然無存。總是幻想我對外以仁。他們必回我以義,但事實上卻不是如此,反到讓漢人成了懦弱的代名詞!

    如今大宋能外伏金夏,內抗蒙古,不是靠的仁義道德,而是實實在在的功利鐵血。我的所作所為。讓他們極為看不慣,認為我有失體統。有辱禮儀,毫無國君風範。而在實際施政中,我也不想給他們權力,想方設法限制他們的影響,而他們也不甘放棄手中的權力。不斷設法反對我地舉措。換句話說。我和他們的矛盾就是你死我活。權力場中,誰退誰就完蛋。沒有絲毫可說的。

    我雖對此早有估計,但我畢竟是想挑戰神州千年來形成地根深蒂固的傳統,挑戰一個深入人心的龐然大物,無論我做多少工作,做多少準備,意外和失敗總是不可避免。原本我以為自己已經控制了局面,但池靜心的事情卻讓我明白,事情遠遠沒有我想的這麼簡單。

    真正反對我的,是那些具有不凡遠見地傑出者,相比較下,那些蹦跳的昏庸糊塗之輩,反到不足為懼。我很早就感覺到建康有個反對我地核心勢力,但總是找不到具體是什麼人。這事讓我一直很惱火,可今天我反到想明白啦,就算找到這個人又怎麼樣?殺了他後,自然會有後來者,這個鬥爭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也許將伴隨我的一生。

    只有當功利治國,仁義修身這種理念真正深入人心,這種因為信念的背叛才會平息下來。

    當我有了這樣一種明悟後,因為池靜心背叛而起的傷心憤怒也就消散了,代之的是一種淡淡地惆悵!

    將手中奏折放下後,我地心情完全平復下來,對我現今的處境也有了更深遠地認識。無論建康那幫人有什麼打算,只要我不死,他們就只能躲在暗處,何況我在遇刺前就安排了後招,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建康那幫人就會感受到我的報復。不過這些說起來還是長遠的事情,如今當務之急就是鐵木真到大散關來幹什麼。

    要來一張地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到當前的戰局上來,雖然冷牙很肯定的認為是建康那幫人策劃的刺殺,但我更傾向於認為是蒙古和那幫人共同策劃的這次刺殺。

    如果真是這樣,那鐵木真攻打大散關的理由還可成立,只是問題就這樣簡單嗎?

    想了片刻,我對冷牙說道:「讓墨人來見朕!」

    墨人來的很快,幾乎就在冷牙出去瞬間,他就進來啦,看樣子,他一直等在外面。

    「罪將墨人見過陛下!」

    他猛撲在地,神色羞愧,眼中帶著濃濃懊悔歉疚之色。

    老實說,這次若非他,我也不用遭受這麼大的罪,現在我後背還有些疼痛,如今看見他,多少有些氣惱,本想教訓他一頓,可看他一幅羞愧難當,悔恨無及的樣子,我又覺得不忍心責怪他。

    我想走下去扶起他,可一站起來,就覺氣弱,又坐了回去,歎了口氣:「起來吧,朕不怪你!」

    墨人渾身一顫,慢慢的站起身,雙眼激動的看著我,口張了張,想說,卻沒說,臉紅的像煮熟的蝦,追悔,歉疚,愧色,感動種種神色交織變換,嘴唇都在微微抖動,讓人看的都難受!

    「墨人,朕與你也算相識於微時,昔日朕勢力不顯,你毅然跟隨朕,立下不少功勞,朕能有今日盛況,你的功勞也是不小。如今你雖有錯,可你在此次大戰中立下顯赫戰功,依朕看,就功過相抵吧,朕不賞你,也不罰你,心服嗎?」

    「啊!」墨人驚訝出聲,不能置信的看著我,好半晌,才語不成聲的哽咽道:「墨人謝過陛下!」

    我點點頭,我知道這麼處置墨人,有很多人並不信服,但我相信,活著的墨人將可以保護更多的人。

    這世間萬世萬物,人的因素第一!

    我能原諒做錯事,不能原諒的是做壞事!而墨人的過錯,只能算錯事,比之池靜心他們那種不顧大局,勾結外敵的壞事相比,實在微不足道!

    無論你有什麼樣的信念,你做壞事就一定要懲罰,而且是讓你想起都會發抖的懲罰,這是我不可違背的底線!

    「好啦,墨人,你也是朕的心腹,既然朕原諒你,就不用這麼拘束,說說鐵木真的情況!」

    墨人應了聲是,靜立片刻,就將這些日子以來,蒙古人的所做所為一一講述清楚,還連帶說了自己的防禦如何安排,無有遺漏,很是詳細,只是他也判斷不出蒙古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室內安靜下來,我長久沉吟不語,苦思良久,還是想不透,最後只得無奈放棄。

    「靜觀其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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