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神州 第十集 第五章 風暴前夕
    接近黎明時分,一群流星雨劃過天際,正在白石山附近山口佈防的一個宋軍戰士無意抬頭看到,驀然興奮的大叫起來:「快看,快看……」

    突然而來的大喊驚破沉寂,一些精神緊張的戰士猛然跳了起來,手拿兵器四下張望,還有一些正在打盹的戰士迷迷糊糊以為敵人殺來,下意識的都跳了起來,但卻腳步不穩,一下撞到別人,頓時人仰馬翻,刀槍碰撞之聲不絕,引得隊伍一陣騷亂。

    「安靜,安靜,沒事,大家都坐下!」幾個十人長級別的軍官不住的吆喝著,讓戰士平靜下來,一個百人長跑到哪個惹禍的戰士跟前大聲呵斥道:「劉建功,你又幹什麼?你看到了什麼?」

    一個年輕的戰士站了起來,充滿睏倦的臉上帶著絲絲內疚,底氣不足的說道:「天上有很多流星,我聽我們村裡的老人說,看到流星許願,你的願望就可以實現,他還說,天上的流星有多少顆,就可以完成多少個人的願望,我想讓大家都來許願,所以,我就,我就……」

    看到劉建功一幅做錯事的內疚樣子,這名百人長哭笑不得,連罵的心情都消失了,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粗著嗓子說道:「你這小子,下次注意了!沒什麼事情,大家都回去,保持警惕。」

    聽到上司這麼說,大家也都知道是一場誤會,一些人罵罵咧咧的回到崗位上,還有一些人很乾脆的一言不發的坐到地上,合著衣甲再次打起盹來,抓緊一切時間休息,不久,這處又恢復了安靜,只有刀槍反射著微光。

    眼前這一幕都落到這支部隊統帥耿浩明的眼中,他此時就站在一處土石的暗影中,神情平靜,但是眼中卻又掩飾不住的擔憂。

    接連幾天急行軍,又全副武裝的在這裡駐守了一天一夜,要說不累,那是騙人的。疲勞熬夜,已經讓這些年輕的戰士精力大損,這從他們困盹,鬆弛的臉上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要是以前,那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紅龍軍團中論起戰鬥力,除了特戰隊,就屬自己的重裝步兵和王勝的突擊隊,這兩支部隊一個守,一個攻,是紅龍軍團的兩大主力部隊,特別是重裝步兵,因為是岳雨親自組建,訓練,更是精銳無比。不像王勝的突擊隊,都是從前西北宋軍中挑選出來組建的,驍勇是驍勇,但終歸不是軍團長嫡系。

    說來也奇怪,不論是自己,還是陸望歸,王勝,都和余介不對盤,要說是余介無能,好像又談不上,只是一聽到他說話,就感到不舒服,總是覺得他假仁假義,打仗那裡有不誤殺無辜的?還有,那也不准,這也不許,連從西夏那邊過一下都要請示好幾遍,完全像個龜孫子似的,一點也沒岳雨大將軍當政時的痛快。

    可能就是這個原因,陸望歸和王勝跑到長空無忌那邊,而自己也傾向師夢龍,讓上下一心的紅龍軍團出現分裂的跡象,或許,這就是這次危機出現的原因吧。

    如果岳雨大將軍在這裡,憑我十萬雄師,何懼區區蒙古?

    想及此處,耿浩明抬頭望向天空,天邊的流星群已經星散,只能得見稀落幾顆正落寞的奔向東邊,如同奔向那未可知的命運。

    「如果流星有靈,帶我轉告上蒼,萬千罪孽由我耿浩明一人承擔,讓我戰士可平安返鄉!」

    聲音蒼涼,語調淒婉!

    耿浩明突有所覺,回頭一看,向雲濤正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先生來了多久?」耿浩明有些澀然,擔心被他聽到自己的企求。

    向雲濤未答,輕步走到他身邊,也學他一樣抬頭望向天空,良久之後才苦聲道:「我聽聞天上的星辰都是人死後而化,與其求告於死人,不如求救於自己!」

    耿浩明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的很無奈,搖頭道:「先生也是才來軍團,請問可知袁雲何許人也?」

    「不就是一名大宋戰士嗎?」

    「先生不用語帶深意,其實我只是想告訴先生,袁雲讓我等逃走,實是一片好心,若我們此次有半分勝望,恐怕他就不會這麼說了。」

    「那他是不明皇上的佈置,我軍又非孤立無援,只要堅持半月,就算蒙古之敵多我數倍,我軍還是有勝利之機。」

    「死戰之心浩明早已立定,只是期望上天有靈,多少憐憫一下兒郎們……」

    語音還在飄蕩,耿浩明已經離去,向雲濤轉身看著不遠處的戰士,突然長歎一聲,轉身也走進黑暗中,只餘下黎明前的微風吹拂著疲倦的戰士。

    天色放亮,初升的驕陽掛起金色的絲帶,燦爛輝煌,和暖的陽光穿過幾片不甘心的雲層灑落大地,垂掛在戰士的頭盔,軍服,盾牌,甚至是明晃晃的鋼刀上。

    一夜的平安多少讓這些戰士心裡鬆了一口氣,比起又低又黑,四處都像佈滿敵人的黑夜,此刻的陽光就像夢中情人,是那麼讓人感到溫暖和欣喜,連多日來的疲累都消失了不少。

    「騎兵營的兄弟出去警戒了,大家抓緊時間吃飯,不要散開,吃完後原地休息,兵器放在身邊!」

    一名將領大聲的吆喝著,讓這些戰士的情緒調動起來,一些人也開始互相調笑著,說著對方這些天的一些臭事,甚至和劉建功一個隊的戰友也拿昨天的事情戲弄著他,讓夜來沉悶的氣氛一掃而光,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久違的笑容,整個山口也鬧哄哄的,若非這些戰士還保持著隊列,真有可能讓別人以為一個集市搬了過來。

    火頭兵將熱騰騰的飯菜端來,戰士們更興奮了,熬了一夜,沒有什麼比熱騰騰的飯菜更吸引人了。

    早飯很簡單,主食是稀飯,副食卻是他們的統帥耿浩明為他們特別準備的牛肉湯,牛肉很多,每個戰士都可以分到幾塊,至於味道嘛,當然不能和家常餐館比,不過在戰士們看來,這已經是天下最美味的東西,不少戰士端到食物後先深深聞了一下,才一臉陶醉的坐到一邊去,連續幾天的行軍乾糧吃下來,這些戰士的胃口都被餓壞了。

    沒多久,整個營區都熱氣騰騰起來,所有戰士都在專心消滅手中的食物,一時只聽的見喝著稀飯的呼呼聲,頗為驚心動魄。

    這邊廂的戰士可以坐下來吃早飯,輜重營的戰士可沒這麼輕鬆了,忙活了一夜,火炮營的兄弟總算是將沉重的火炮給弄上山上防區,可是輜重營卻還在肩扛背頂,拚命的將一捆捆沉重的後勤物資搬上山。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倒霉,這次師夢龍授命增援臨洮府的時候,後勤物資帶了不少,原本是打算在臨洮府長期據守的,不過可惜的是臨洮府沒福享受,反到讓這些輜重兵吃足苦頭,拖著這些東西狂奔了一路,如今連歇息的時間都沒有,還要將這麼多的東西運上山,辛苦可想而知。

    「快點,別他媽的像個大姑娘似的,用力,快點!」一名粗壯的宋將此刻正在山路上吼著,語氣粗野無比。

    他叫武士英,是一名游擊將軍,千人長軍職,也是紅龍軍團內小有名氣的一員悍將,做事以雷厲風行著稱,故而師夢龍將他安排來負責山道運輸工作。

    忙活了一夜,火氣自然就大,加上他本身脾氣比較火暴,說起話來也就不那麼客氣,看到落後的就是一通亂吼,使的整個山道的氣氛頗為緊張。

    「你這小子怎麼的,沒吃飯嗎,走路這麼慢!」武士英看到一名背著一捆箭支的傢伙走的慢騰騰的,走了過去,準備呵斥他幾句。

    此人身體偏瘦,估計氣力也不是那麼充足,所以這一捆箭支讓他的腰都直不起來,彎著身子在走,而且速度很慢,影響了整個隊伍的速度。

    武士英走到他身邊,一抓手,將他的箭支猛的奪了過來,一把放到肩上,口裡還吼道:「看你這個傢伙,這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了,也不知軍團怎麼會要你這樣的人……啊,趙將軍!」

    突然的發現讓武士英張開了大口,眼前的人赫然是軍團第四萬人隊的萬人長,歸德將軍趙律簡,他一時不知該如何辦。

    趙律簡看到所有戰士都驚訝的望著他,皺了一下眉頭,突然出手,借武士英的失神伸手把箭支搶過來,正要扛走的時候,武士英醒悟過來,連聲說道:「將軍怎能做這樣的事情,交給我好了!」

    趙律簡冷哼了一聲,掃了他一眼,抬步就走,語調不輕不重的說道:「我怎麼就做不得?告訴你,當初岳大將軍還和我一起搬過糧食,難不成我比岳大將軍都嬌貴?出來打仗,連這點苦都受不了,還不如回家去帶孩子。」

    最後一句說的聲音很大,讓周圍的戰士都聽見了,不少人的眼中有感動閃過,看到趙律簡抬步開路,所有戰士也默然背起身上的重物,蹣跚著在崎嶇的山道上行走著,落步有力,原本藏在心中的一些怨氣也煙消雲散,心情平和了不少。

    看到趙律簡走遠,武士英又望了望逶迤蛇行的隊伍,一咬牙,走到山下,扛起一箱火器就走,一人就將這箱需要兩人抬的火器搬上山。在上級將領的這種帶動下,原本一些只吆喝的軍官也自覺的閉上嘴,留下幾個負責指揮的人員後,也加入了搬運大軍。不久,沒有任何喝罵,整支隊伍的速度奇跡的提高了,所有人都如同天降神力一般,氣力倍增。

    情況匯報到負責運送工作的向雲濤那裡,他想了片刻,轉身去找師夢龍,向他匯報了此事。

    正在沙盤上劃分區域,安排部隊分片防禦的師夢龍連頭都沒抬,隨意的答了一聲:「這樣啊,沒什麼特別的,岳雨大將軍當年就是這麼做的!對了,這裡還要派一百人過去,雖然不怎麼重要,但如果有事,可以預警,另外,將這片區域都給我編上號碼,讓火炮那邊預先按照劃分將火炮的角度調好,敵人到那裡,就轟那裡,不要亂轟一氣,還有,這裡,這裡,也都要派人去盯著……」

    看到師夢龍不斷的給作戰參謀下達著指示,向雲濤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搖搖頭,轉身出去。

    或許紅龍軍團不是大宋戰力最強的部隊,但它一定是大宋最值得驕傲的部隊。

    此刻,向雲濤的心裡也沉甸甸的,不同於先前,他開始擔心起這支馬上要被敵人包圍的部隊,特別是想到不知有多少人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他的心裡就很不舒服,一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將自己溶入到紅龍軍團中,開始瞭解這支部隊。

    「以這樣的部隊做餌,皇上是不是太狠心了?」向雲濤的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他驀然一驚,連忙將這個大逆不道的念頭排除在外,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再有這樣危險的想法,皇上一定是有皇上的考慮。

    用這個借口說服自己後,向雲濤離開師夢龍的大帳,轉身又去了山道邊,看到忙碌的士兵們,他笑了笑,默默的走到一邊,背起一袋備用軍刀,轉身向山上走去。

    在白石山師夢龍部正忙於佈置防線的時刻,做為宋軍臨洮路防線最前沿的通谷堡,此刻正陷入爭吵之中。

    「老子們昨夜偵察和敵人碰上了,剛從敵人那裡跑回來,你們他媽的躲在這裡還對老子們問來問去,告訴你們,老子們是王鐵鑭,王將軍的部隊,你們開不開門?」

    「是啊,老子們和敵人打了一夜,好不容易跑了出來,你們還想陷我們於死地嗎?開門!」

    「再不開門,老子們就攻城了!」

    為數接近數百的宋軍騎兵正聚集在通谷堡門前,高呼大叫,不住的吆喝開門,語氣粗魯,惹的堡上的士兵緊張的注視著下面,一些人還拉開了弩弓,做好準備。

    眼前這個局面不是守門的百人長可以做主的,他趕緊找人去通報了守將吳世復,讓他定奪此事該怎麼辦。

    吳世復接到通傳後,匆匆的跑上堡牆,打量了一番,發現這支宋軍衣甲破爛,渾身帶傷,的確像剛經過一場大戰一樣,留神細看了片刻,也沒看出有什麼問題,於是走上前去大聲說道:「我是通谷堡守將吳世復,你們說是王鐵鑭將軍的部下,可有什麼憑證沒有?」

    聽到吳世復出來答話,原本吵鬧的宋軍安靜下來,一個聲音大聲回答道:「有,我們和將軍分路突圍,他讓我們拿這個做為信物,請將軍查驗!」說完,一個黑黝黝的東西被扔到堡牆上,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名戰士將此物送到吳世復手上,是一面長形鐵牌,正面刻有紅色長龍,後面刻著『宋定遠將軍』,正是代表軍銜的令牌。

    反覆翻看了兩遍,吳世復確認真實無誤,原本一些的懷疑盡去,大聲命令道:「開門!」

    「且慢!將軍,事情還有可疑,請將軍慎重!」通谷堡副將阿里一邊喊著,一邊從一處垛口旁跑過來。

    吳世復不解的看著他,等他來到身邊就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昨天晚上師將軍已經派人說明王鐵鑭將軍和蒙古人遭遇上,這和他們說的相符,而這個令牌的確是王鐵鑭的,這是不會有錯的。」

    阿里搖搖頭,臉色慎重的說道:「末將不是懷疑令牌,而是懷疑下面這些人,末將方纔注意了片刻,一直在下面叫喊的多是隊伍後面的一些人,請將軍細看,隊伍後面這些人和前面這些人有什麼不同?」

    吳世復聞言仔細的觀察了一番,驀然,他發現問題,前面的宋軍神色委頓,臉帶沮喪,而且多是垂頭低目,不敢看樓上,相反後面那些人一個個氣色上佳,精神十足,眉宇間帶著一些悍野之氣,一點不像才從敵人手裡虎口餘生的戰士,反倒像打了勝仗,正準備接受表彰的部隊,最為可疑的是有一些人緊緊的貼在一起,狀似像挾持一般。

    再次從他們殘破的軍服上掃過,吳世復的心中頓時有了計較,對著下面大聲喊道:「請稍等,因為城門處有些障礙,需要些時間清理!」不等下面的人說話,他馬上又對著阿里說道:「你帶三百弓弩手埋伏在甕城上,他們一進來就關門!」

    阿里會意的點頭離去,吳世復卻反覆的看著手中的『定遠將軍』軍銜牌,也不知想到什麼,神色瞬息萬變。

    「開門啊,老子們等了這麼久,怎麼了,快開門!」就在堡下之人再次鼓噪起來的時候,通谷堡厚重的大門緩緩的打開,剛僅一人通過時,後面一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推開前面的人衝了進去,其餘之人緊緊跟隨!

    「殺啊!」不知誰這麼喊了一聲,這些剛衝進堡內的『宋軍』迅速的亮出鋼刀,呼喊著向著堡內殺去。

    「轟隆!」一道巨大的石門從門洞裡落了下來,將這群衝進堡內的『宋軍』後路斷絕,幾個停在門洞裡的『宋軍』頓時被砸成肉漿,血水流了一地。

    正拚命喊殺的『宋軍』被這個突然變故弄的呆了一下,等他們想起要突破甕城的時候,甕城的大門早已緊閉,四周城牆上突然出現幾百宋軍,寒光閃爍的弩箭發出冰冷無比的殺機。

    「爾等何人?敢來本將軍這裡詐堡?王鐵鑭將軍現在何在?」吳世復在城牆上威嚴的大喝著,眼中帶著無盡的肅穆。

    「我們的確是王將軍的部下,我們……」

    「住口!事到如今你們還敢頑抗,準備!」吳世復的手一揮,所有弓弩手都將手指放上弩機,底下的『宋軍』一陣慌亂,一些人甚至拿出弓箭對峙。

    就在情勢一觸即發的時刻,通谷堡一名觀察敵情的戰士突然大聲喊了起來:「敵人,有敵人來了!」

    吳世復應聲向堡外看了過去,視野處一片隆隆的飛塵,大批的騎兵正向這裡突進而來,大地的震撼聲甚至穿過城牆,通過自己厚厚的軍鞋傳了上來。

    「兄弟們,王子來了,我們殺!」就在吳世復的注意力放到堡外敵人的片刻,底下那群假冒的宋軍突然也喧鬧起來,上百支長箭向城牆上的守軍射去,一連傷了多人。

    「一個不留!」吳世復大怒之下,親自操起一把長弓,對著這群甕中之鱉狂射起來,周圍的士卒更是毫不客氣,三發弓弩連環射擊,箭如雨下,不到片刻,就將這群假冒之敵射殺一空,連戰馬都無一倖免。

    「停!阿里,你帶一隊人下去,砍下他們的人頭掛到城牆上!」吳世復冷冷的說完,目光就轉向越來越近的敵人。

    城外來敵兇猛的朝堡牆衝了過來,對狂射而來的勁弩利箭視若無睹,狂呼高叫,氣勢狂野之極,似如想憑騎兵就攻克這座軍事要塞。

    冷冷一笑,吳世復手一揮,專門用於守城的『吳黃弩』被架了起來。

    「放!」

    一聲令下,遮天蔽日的利箭帶著呼呼的風聲降臨到這群敵人頭上,如同悠忽飛來的蝗蟲,帶著毀滅一切的決心,輕易的刺穿一個個單薄的身體,無數狂奔的戰馬翻倒於地,大批的騎兵在未見到敵人前就死傷了一大片。

    剩下的騎兵沒有回頭,繼續冒著死亡向前衝鋒,朝著城門方向不斷的衝刺,看見了,城門沒有關,只要衝進去就可以殺死那些可惡的敵人。

    衝進去,衝進去!怎麼還有……

    一個僥倖衝到城門的騎兵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石牆弄呆了,連念頭都沒轉,直接撞了上去,強猛的衝擊力當場讓他頭斷骨折,這還不算,後面撲來的戰友跟著衝了過來,慘遭和他同樣的下場,門洞內猶如被披了層波斯紅地毯,一塊塊的內臟就是上面暗紅的裝飾。

    在一連數個騎兵撞牆後,後面的人終於發現了問題,一些人強行的一拉戰馬,在戰馬的四踢拋飛中,轉了一個方向,竟然原勢不減的又向來路沖了回去,其騎術之精湛,讓城樓上的宋軍都目瞪口呆。

    雖然是敵對,他對如此騎術,吳世復還是感到由衷的欽佩,就他所知,大宋還沒有幾支騎兵隊伍可以玩這一手。

    佩服歸佩服,但是手下卻沒慢,趁著對方轉隊的瞬間混亂,吳世復又收割了大批的人命,一直到對方跑出弩箭範圍,他才下令停止。

    遭遇到如此打擊,對方顯然也明白詐城之計失敗了,馬上調整隊伍,並不急著攻城,而是相互奔馳,調換隊列,引得地動山搖,塵土飛揚,威勢驚人。

    踢聲漸止,灰塵下落,只見眼處的敵陣密密麻麻,全軍分成三個大方陣,兩邊全都是騎兵,黑壓壓的一大片,一眼望不到頭,中間是一個步兵方陣,厚重的盾牌長刀正散射著寒冷的光芒,猶如死神的微笑,充滿著難於言表的壓力。

    軍旗飄蕩,光芒閃動,數萬大軍安然靜立,竟不見半絲嘈雜慌亂,如山嶽,如大海,在平靜中充滿著毀滅一切的力量。

    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吳世復的腦海中竟然沒有思考任何關於作戰的事情,他的心神充滿著難於言表的情緒,他甚至想到出征前,妻子寫給他的家信,上面說他家的那個小猴子在學堂裡往先生的硯台中撒了泡尿,結果讓先生給趕出了私塾。

    後來朝廷來人,說他們是將領家屬,子女可以優先進入朝廷新辦的學堂中免費就讀,只是此學堂是封閉教學,所有學生都要到學堂中去住,食宿都由學堂負責,半月才能回家和父母團聚一次。妻子有些捨不得,所以來信詢問他的意見,自己還沒來得及回,就跟隨長空將軍出征,現在想來,多少有些對不起妻兒了。

    「塔,塔,塔,……」一陣節奏感非常均勻的聲音傳了過來,大約數百騎兵離開大隊,向著通谷堡而來,在他們後面的步兵方陣也緩緩的向前壓迫了過來,步履緩慢但堅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吳世復的眼神恢復了清明,鎮定無比的說道:「弓弩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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