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清穿日子 正文 二四四、子嗣
    淑寧急然笑了笑,看了娜丹珠一眼,道:「多謝弟妹關心了,不過是小傷風而已,算不上什麼大病,我們爺也是太緊張了些,弄得別人都以為我患了什麼重病呢。說起來都是皇恩浩蕩,我們爺有福伴駕出行,如今也是整天忙個不停啊。雖說成婚有一年多了,可我們夫妻倆實際上倒有大半年不在一處,認真算起來,也就是成婚半年而已。不過我們還年輕,倒是不擔心的。」

    小樣兒,你夫妻倆個整天閒著沒事生孩子,你自己逼得老公一個妾都不敢納,就別在這裡說風涼話!

    娜丹珠冷笑一聲,說的話更過分了:「再怎麼說,我們做人妻子的本分就是為丈夫增添子嗣,一年也好,半年也罷,沒有子嗣……」頓了頓,她用帕子掩了口輕笑幾聲,怎麼聽怎麼假,卻沒再說下去。

    淑寧看著她,覺得往日那個刁蠻任性但還算有些率真的蒙古少女如今真是只剩下刁蠻任性了,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正要回話,卻聽到上首的臨桌傳來一陣喝斥聲:「狗奴才!你瞎了眼?!居然敢在我面前放肆!」她怔了怔,回頭一看,卻是媛寧在罵一個小宮女,似乎是那宮女倒酒時不慎倒了幾滴在她的袖子上。

    原本只是小事,在那宮女磕了好幾個頭,管事太監與宮女再三向媛寧賠罪,大福晉語三福晉也勸撫幾句後,事情暫且平息了,但媛寧卻在這時冷冷地射了一記眼刀過來,方向正是娜丹珠的位置。

    淑寧忽然記起媛寧最近幾個月都在被人說閒話,她生的是女兒,而娜丹珠剛才說的卻是「沒有子嗣」,正好把她也罵進去了。淑寧想到這裡,掃了一眼四周的女人,心想:想看好戲,不如一起來演吧。

    於是她輕咳一聲,故意用旁人能隱約聽得到的聲量「小聲」對娜丹珠說:「弟妹,今兒是八阿哥大喜。你怎麼當著那麼多位福晉、嫂子、弟妹的面說這樣的話呢?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可要是被有心人聽去了,還以為你不敬尊長呢。」

    「我怎麼不敬尊長了?」娜丹珠瞪了她一眼。心裡卻正猜測方才五福晉的話和眼光是什麼意思?生不出兒子,也別怪別人啊?還是說她要為自家姐妹出頭。想到這裡,她微微冷笑著瞥了媛寧那邊一眼:「生不出兒子就是生不出兒子,自己沒本事就別只會編排別人。」她身邊坐的以為同樣出自博爾濟吉特氏地國公夫人卻暗暗扯了她的衣角,可惜她不領情,甩掉了對方的手。

    淑寧「為難」地看了眾人一眼。

    擺出一副「你怎麼非要讓我說出來」地神色,「小聲」道:「其他人就不說了。光是令姐,聽了你這話。就不知該有多生氣,幸好她要守孝,不在這裡。」娜丹珠的姐姐,康親王世子福晉嫁進門已經有六年,別說兒子,連女兒都沒有,可不也在這「沒有子嗣」的範圍內?

    她又歎了口氣,很「誠懇」地對娜丹珠道:「弟妹固然是有福氣的,但在這種場合說這樣的話,實在不太妥當。你叫別人聽了,心裡怎麼想?知道的曉得你是好意提醒我,不知道地還以為你在炫耀呢。畢竟像你這樣的好福氣,不是人人都有地。」

    娜丹珠氣的滿臉通紅,臉都歪了,不等她說出什麼來,坐在附近的瓜爾佳氏便開口了:「呦,這親妹子嘲諷親姐姐無子,真真是姐妹情深哪。」這桌上也有女眷在冷笑:「咱們可比不得元孝媳婦兒,三年抱三,真真有福,我們可就比不上了。」「可不是嗎?誰不知道元孝侄兒最疼媳婦,媳婦說什麼都千依百順地,連個屋裡人都沒有。」「當然沒有了,用不著啊,誰還能比得上娜丹珠妹子,肚子爭氣。」

    ……

    眾女眷七嘴八舌地說起來了,臉上雖然帶著笑,但大多數人眼中都沒有笑意。本來娜丹珠要跟淑寧過不去,是她自己的事,她們看好戲就行了,可她萬萬不該說出「生不出兒子」「沒本事」這種話來。在座的人中,一大半家裡都是妻妾成群的,不受丈夫寵愛的人很多,能在婚後頭兩年裡懷孕地,不到一半,至今都只生了女兒的,也不是沒有,她這一話可算是犯了眾怒。

    不說最近幾個月的話題人物五福晉,皇子正妻中,除了大福晉與三福晉是生產較早的人,四福晉、七福晉都是婚後超過一年才有了身孕,太子妃也是受冊封三年才生了個女兒。老一輩裡頭,還有位無兒無女的莊親王福晉在。若是在往上數,皇太后和後宮地部分妃嬪也只能算是「生不出兒子」地人,娜丹珠的話,可不是「不敬尊長」麼?

    或許有的人聽了這話,不會當一回事,但那心思重些的,哪裡會輕易原諒她?娜丹珠的丈夫本就是個閒人,如今更不可能受重用了。

    娜丹珠也回過味來了,但她此時已成了眾矢之的,不知該如何補救,連她旁邊那位夫人都放棄了幫忙,還暗暗挪開了些。淑寧在邊上冷眼看著她坐立不安的樣子,聽著眾人的討論,咪了咪眼,嘴角一翹。便自顧自地吃起酒菜來。

    最後還是大福晉與莊親王福晉打了圓場,不過倒是有幾位坐在上首的貴人,包括太子妃在內,朝娜丹珠那邊看了好幾眼。

    雖然淑寧算是在這場交鋒中佔了上風,但事後她心底還是很鬱悶的,這古代女人都講究在婚後頭一年懷孕最好,超過一年便會有人催了,若是這時候丈夫還無妾,更是會被人說閒話。雖然她覺得以自己的年紀,生孩子有些早,便一直沒有懷孕,也的確很容易遭人指責。

    可懷孕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啊?別說桐英與自己婚後起碼有一半時間是分隔兩地的,就算是住在一起的時候,桐英也為了公事早出晚歸,夫妻倆除了新婚那幾個月,便只有偶爾幾天能鬆口氣。

    所以說,這封建社會就是讓人討厭,結婚頭兩年沒有孩子,再正常不過了,為什麼那些不相干的人就愛多管閒事呢?

    至於說到讓丈夫納妾——她可不是那種賢妻,絕不會讓步!

    不過,桐英會不會有想法?雖然他曾說過不會納妾的話,但如果她一直沒有孩子,他會不會改主意?淑寧不些忐忑不安,想問問桐英,卻又拉不下臉來開口,難道要她問「你會不會納妾」嗎?桐英說不定會生氣的,怪她不信任自己。

    她就這樣小心打量桐英幾眼,又在暗中躊躇著不知該不該開口,次數一多,桐英也發覺了。問她怎麼了,她又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問。

    桐英見狀。便皺著眉道:「難道那些女人又讓你為難了?真是,她們怎麼就這麼愛說人閒話呢?」淑寧搖搖頭:「不是這樣。是有人說起我們成婚一年多,還沒有孩子的事,所以」

    「所以你覺得心裡難受?」桐英笑了,「這有什麼?我們還年輕呢,過兩年再生也不遲。我現在整天忙碌。就算有了孩子,我也沒空看著他長大,那就太遺憾了。別人那麼說,你當耳邊風就行了,別放在心上。」

    淑寧笑著握住他的手。想了想。還是問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要是一直沒生孩子。你你會不會娶小?」說罷縮了縮腦袋,害怕桐英會怪罪自己。

    桐英聽了果然大皺眉頭:「誰讓你有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快給我打消了,你忘了我說

    過的話?我說不納妾就是不納,可不是光說著好聽而已。」

    看著淑寧抿著唇低頭不說話,他歎了口氣,拉她進屋坐下,柔聲道:「淑兒,你知道麼?我額娘還在時,為了阿瑪納妾的事非常難過。她本來身體就不好,生了大哥和我以後,一年裡有半年是臥病在床的,每每聽說又有新人進府時候,她便一個人默默流淚。我和大哥在門外偷看到,真地很心疼。」

    淑寧雖然聽過一些這位婆婆的事,但並不知道具體的情形,便打起精神仔細聽。

    「那時候大哥要跟著師傅讀書練武,我年紀小,便常常陪額娘。她總是對我說,以後娶了妻子,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受委屈,不能喜新厭舊讓她傷心,我一直記得很牢。當時阿瑪有個側福晉,十分得寵,出身又高,仗著阿瑪寵她,便有意無意地向我額娘挑釁,還對我們兄弟下黑手……」

    「側福晉,是郭福晉還是高福晉?可我瞧你的態度,似乎對她們並沒有太多仇恨,頂多是不愛理會而已。」

    桐英搖頭道:「不是她們,那位側福晉姓葉赫那拉,如今已經沒了,連同早夭的兒子,一起被宗譜除名。她做事太過,一點餘地也不留,結果反而背上不名譽的罪名,落得個淒慘結局。你別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她,尤其是阿瑪面前,她是個禁忌。」

    淑寧連忙點了頭,又聽他繼續說下去:「她在世時,府中爭鬥厲害,我還差點送了命。原本我總覺得額娘傷心難過,都是阿瑪花心的錯,但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了,就算不是自願為人妾的女子,一旦處於那個地位,也免不了要爭,而一有了爭鬥之心,再善良的女人都會改變。若是有了兒女,更是如此。我額娘那麼善良柔弱,為了我和大哥,也會使手段。而原本很和氣的郭福晉,也會做出……」

    他頓了頓,面露苦笑:「我不願讓你傷心,也不願讓別人有機會傷害你,更不希望我將來的兒女遭受我曾經受過的苦,所以我不會納妾。就算我們將來真的沒有孩子,也沒關係,宗室裡沒有子嗣的人很多,光是咱們這一支就有不少了。所以,你不用擔心這些。」

    淑寧靜靜聽著他地話,拉過他的手,道:「雖然早有耳聞,但我不知道你小時候遇到這麼多事。我不會再多心了,我相信你。」

    桐英摸摸她的臉頰,她伏向他懷中,靜靜聽著他的心跳聲,兩相無言。

    此事過後,她暫且安了心,不過為了不再聽到那些女眷的閒言,她越發減少了社交,專心助理家務。這時臘月已近了,各府第都在準備年禮地事,倒也沒引起別人地疑心。

    她今年預備送出去的年禮。除了宮裡地和京城、奉天兩處簡親王府三份是下了重本的,其他的都只是尋常而已,不再像往日那樣注重體面與實惠。至於送娘家那份。

    她是從拒馬河小莊地收益那邊出了大頭,卻是足夠風光了。

    不過除了年禮之外,她還有另一件事要處理。先前她生病的時候,沒有多加留意,是羅總管來請示,她才知道府中還有另外四五個人得了同樣的病。但卻沒錢求醫。羅總管是想到自己地腿風是女主人幫了忙才有好轉的,便想著替那幾個人求求情。這才提醒了淑寧。

    男女僕役們的生死、升降進退與婚姻兒女,都有舊例可循。但生病卻一向不是自己去抓藥,便是求主子恩惠才能請大夫來瞧的。淑寧回想起現代的做法,做了些調整,宣佈從當月起,每月從賬上拿十兩銀子出來。建立「醫療基金」,專供府中僕人治病吃藥用。同時在附近找了個醫術不錯的大夫,每年給些銀子,讓他每旬一次到府中為僕役們問診。

    這樣做每年不過花上二三百兩銀子,但對於增加府中僕人地向心力、忠誠度。卻很有效。

    淑寧仔細想了執行的制度。細細寫下來,正檢查是否有遺漏處。丫環來回報,說是世子福晉來了。

    瓜爾佳氏一進門就大聲說:「弟妹近日怎麼不去我那兒耍?聽說連門都不怎麼出?是不是因為上次席上聽到地閒話?」

    淑寧客氣地讓座,叫人倒茶,道:「怎麼會?我早忘了,只是忙著準備年禮罷了。」

    瓜爾佳氏揮揮手:「這些事叫管家做就行了。我看你多半心裡還有根刺吧?其實我們女人就這樣兒,懷得晚些,便有人說三道四。其實只要你屋裡收個人,別人就不會再說什麼了。」

    淑寧咪咪眼,沒說話。

    瓜爾佳氏喝了口茶,道:「別以為我是在害你,不過是添個人罷了,她能不能跟二弟在一起,還不是你一句話?只要有這麼個人在,別人也沒理由再說你什麼,總不能管你房裡的事吧?」她歎了口氣,道:「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什麼都是假地,兒子最重要。」

    淑寧笑了笑,或許這樣做真的會讓別人少說自己的閒話,但她不會答應的,這樣不但對不起桐英,也會害了另一個女人,更何況,對方是不是值得信任,也是未知之數,她不會天真地以為人人都是小劉氏,再說,老媽開始時對小劉氏也不是完全信任的。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便開口問:「最近德隆喝小阿哥可好?」瓜爾佳氏聽了便眉開眼笑:「好,小永謙越來越壯了,德隆也比先前乖巧許多,還主動要他五叔教他認字呢。」說了些兒子們地近況,她又換了黑臉:「可惜那個狐狸精的小崽子身體也越來越好了,世子爺寵得跟什麼似的,居然還真的上報宗人府,讓那隻狐狸做側福晉!」

    淑寧早有耳聞,也不好勸什麼,只是無意識地擺弄著桌上的紙筆。瓜爾佳氏瞧見,便問是什麼,得知是給僕役地福利,便嗤笑道:「用得著麼?奴才多地是,少了再補上去就行了,花那麼多錢,誰知道是不是養了白眼狼?!」

    淑寧知道她先前生產時,有不少僕役站到伊爾根覺羅氏那邊,讓她十分痛恨,幾個月來打死轉賣了不少人,想了想,便勸道:「嫂子做事還是不要太過了,傳出去名聲不好,世子那邊只怕也會有想法。」

    瓜爾佳氏卻不在意的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這麼說,煩不煩?」淑寧歎了口氣,不再多說。

    但瓜爾佳氏卻主動說起了另一件事:「今兒我去雍王府串門子,四福晉告訴我一件事,弟妹可知道是什麼?」

    淑寧眨眨眼,先前喝玉敏在外頭碰見時,沒聽說有什麼事啊?

    只聽得瓜爾佳氏壓低了聲音道:「好幾個王府都向上報了側福晉地人選,雍郡王府報的是李福晉,聽說她生了個兒子。我想起你有個堂姐姐就是他家的妾,就趕著來跟你報個信。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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