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師 正文 一百一十五章、著火了
    尤在這時。人群後面出一聲霹靂般的怒吼,益過了亂畿…一聲音:「池木釋,你好大的膽子!我才走幾天啊。你就做出這種事情,看我怎麼收拾你!」

    眾人回頭一看。是游成元大步走了過來。她的樣子早就給村民留下了深刻印象。人們也知道她和池木鋒是兩口子,出一陣哄笑主動給她讓開了一條路,臉上紛紛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游成元怒氣衝天,看樣子就像要把池木鋒生吞活錄,抬著一隻手遙指池木鋒的鼻尖,絲毫不理會前面的人群,大步流星直線走了過去。池木鋒本來氣的渾身抖,看見老婆來了,一副要收拾他的樣子。反而平靜下來,眼神深處竟有一絲苦笑。

    村民們都安靜下來期待著什麼,游成元已經來到人群最前方,就像要衝過去將老公掐死。在麻繩前卻冷不丁一回身,揮手給了小春一記耳光。這一巴掌打的是又脆又響。就像放鞭炮,好大的動靜卻帶著巧勁,小春原地轉了一圈差點沒栽個跟頭,除了臉上有點紅腫居然沒受什麼。

    「臭不要臉的東西,吃了豹子膽,敢勾引我老公!」伴隨耳光的,是一聲中氣十足的斷喝。

    這一巴掌與一聲吼。將所有人都打蒙了,場面安靜了好幾秒鐘,所有人都已為她要找池木鍾算賬,怎麼反手揍了小春?

    站在近處的費材有點沒反應過來,喊了一句:「你怎麼打女人呢?」

    游成元怒斥道:「婆娘打架,你個老爺們插什麼嘴?狗男女的事情,你也有一眼嗎?還有誰,都站出來!」

    當然沒人站出來。這意外中的意外誰也沒料到,游成元雖然相貌驚人,但平時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沒想到撒起潑來這麼凶啊,簡直像個暴走的夜叉。村民們的反應有點亂了,有人在大聲起哄叫好,有人在興奮的議論就像欣賞精彩大戲,也有人在後面叫罵游成元不該打人。

    也難怪大家是這種反應,針對這種情況,村主任事先可沒交代過,平時在鄉間看婆娘拌嘴打架互相撕扯,起哄慣了,事不關已巴不得越熱鬧越好。況且游成元罵的是「勾引我老公。」而不是「污蔑我老公。」還是葷段子。鬧大了結果是一樣的。

    幾位考古隊員見游成元如此卑動,想上前勸阻,卻被池木鋒暗中拉住,這位「當事人」低頭摸著鼻子,一臉的苦笑。

    還是村主任在「關鍵時剪。挺身而出,上前喝道:「你搞錯沒有?明明是你老公糟蹋人家閨女,你怎麼不問清楚亂打人呢?」

    游成元一指費米,手都快戳到他的鼻樑上:「你也有一眼嗎,自己站出來啦?我幾天不在。老公就在你們村出了這種事,你這個村主任是拉皮條的麼?告訴你,我跟你沒完!」

    有人哈哈大笑。有人甚為不滿,旁邊有一群婆娘都不樂意了,上來攔住游成元道:「你這個女人,哪能這麼不講道理,自己看不住老公卻怪別人,還要臉不要臉?」常公安,你還不把那個姓池的流氓抓起

    常書欣眼見場面已經成了徹底的鬧劇,鑽過麻繩板著臉喝道:「都起什麼哄。讓開!咋回事還沒搞清楚呢,你說抓人就抓人啊?,小春,你要告池所長嗎?那我把你一起帶回去審審!我可警告你。造謠誣陷是犯法的。」

    村支書不知為何,卻在一旁呵斥小春道:「告什麼告?你連喊都沒喊一聲,誰能證明是強*奸,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人家可是上面來的大幹部!」

    小春捂臉哭喊道:「常公安,我不告他,本來就沒想告他!」鄉親們都在這兒,我沒臉見人了!」

    游成元跨步上前,冷不丁一把將常書欣的警服衣領給攥住了:「常公安,既然鄉親們都在,你也別回去問,大家就在這裡來個三堂會審。小春,你放心。假如你真是受害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否則鄉親們也不答應。是不是?」

    「是啊,快審。快審。說說他們都是怎麼幹的!」不少人大聲附和。

    游成元鬆開手。抬頭喝問道:「池木鋒,你真幹了那種事嗎?」

    池木鋒也不知什麼表情,搖了搖頭,很平靜的答道:「沒有。」

    游成元一轉身沖春道:「他在撒謊,是嗎?。

    小春忘記了哭。放下捂臉的手,點頭道:「是的,他撒謊!」

    游成元:「那他就是豐了。脫沒脫衣服?」

    小春:「脫了。」

    游成元:「從上到下都脫了嗎,你沒看錯,就是我老公?」

    常書欣很納悶甚至有些尷尬,倒是誰是公安啊,怎麼游成元當眾問起了「案情」。也不嫌家醜外揚臊得慌?但圍觀的村民情緒卻被再度點燃了,一張張紅撲撲的臉興高采烈,都在聚精會神的聽著,沒想到今天能趕上現場直播,這可比趕集聽戲精彩多了。

    小春:「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他。」

    存支書費火眉頭一皺感覺似有些不妥,想上前阻止,游成元上前兩步卻把他擋住了。常書欣一見這個情景,突然明白了什麼,扶著腰間的手槍把

    消步攔在人群前方道!,「誰也別起哄。讓她問!,…

    游成元:「睡了你多長時間?」

    小春這時候才掩面又出哭腔:「我後半夜趁他睡著了才走。」

    游成元:「別哭,真有委屈,我替你做主,要人抓人,要多少錢我陪多少錢!,,當時燈關了嗎?。

    小春愣了愣才答道:「關了。」

    游成元反問:「大晚上關著燈,你怎麼能認出來是我男人?」

    小春解釋道:「開始一直開著燈,他折騰完了摟著我睡覺。後半夜才關的燈。」

    游成元一轉身邁過麻繩。來到池木釋身邊,抓住他的一條胳膊,另一隻手在他身前從雙肩到胸腹畫了一個圈,厲聲道:「我男人上身前面有個胎記,杯口大十分刺眼!」小春,你今天要是能指出來。我就信了你的話!,你要是指錯了。信不信我把你的牙槽打爛,讓你下半輩子只能就湯喝稀飯」。

    人群出「嗡」的一聲。大家竊竊議論,沒想到人家還有這一手,要是池木釋沒干小春還真指不出來。說話間游成元已經鬆開了池木鋒,大踏步走向小春,樣子比凶神惡煞還可怕,一邊走一邊喝道:「我從一數到十,你要是還沒指出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小春說不出話,也不再裝哭。一臉驚恐的連連退後。常書欣一見她這個反應,立刻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喝道:小春,不許走,把話說清楚!」

    費材見勢不妙,上前一步企圖攔在游成元身前,不料手豐的鋤頭被她劈手奪了過去。游成元拿著鋤頭沖小春冷笑,只聽卡嚓一聲,酒杯粗的棗木鋤頭把,被硬生生徒手折成兩截這婆娘力大驚人啊!

    「不關我的事!」小春驚叫一聲轉身就跑,圍觀人群自動讓開一條縫,又自動合上,就眼睜睜的把她這麼放跑了,有好幾個村民在小春跑過身邊的時候,還趁機伸手在她身上摸一把,其中就有費大寶。

    「大寶叔,你們怎麼摸人家姑娘呢?」遊方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人群後面費大寶的身邊,很好奇的問道,同時也伸手欲摸卻沒摸到。

    費大寶嘿嘿笑道:「招待所裡招待客人的,你們想睡得花錢,不摸白不摸。」

    游成元沒有追,而是一閃身又攥住了費米的衣領,好懸沒把他提起來,喝問道:「米主任,你什麼意思?今天不給個交代,我可不能讓你走了!」

    一幫考古隊員除了池木鋒之外都走上前去,一定要討個說法。常書欣一見場面又要亂,趕緊撥開游成元的手臂道:「費米主任,你這是叼的哪一出啊?帶這麼多鄉親抄傢伙來,就是為了造謠誣陷嗎?」

    費米直擺手;「誤會啊誤會。我也是聽費材說的,氣忿之下忘了問清楚。」

    游成元轉身瞪著費材:「這事是你幹的?」

    費材也往後直躲:「不是不是,是小春自己造的謠,她見池所長是個大人物,可能是想趁機敲一筆。」

    游成元:「人是你們招待所的,找不著她就找你算賬,信不信我砸了你家灶,拆了你家的門?」

    費材:「你去找小春算賬。我道歉,住宿費給你們打折」

    常書欣在一旁勸游成元:「別激動,我會查清楚的。」費材,因為你散佈謠言,鄉親們紮了人家的車胎,你負責請人來修好,否則我處理你!」費米主任,還不快帶著你們村的人走。回頭給池所長賠禮道歉,鬧的還不夠嗎?」

    幾個村幹部面面相覷。扯什麼都是轍,今天聚眾鬧事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把考古隊灰溜溜的趕走,假如自己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了,實在有點不甘心。

    就在這時,游成元拍了常書欣的肩膀一下:「常公安,你的槍掉。

    這一下拍的常書欣全身麻動彈不得,眾人低頭一看,常書欣的手槍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竟然沒人現。游成元彎腰拿起來道:「這東西可得拿好了,我幫你揀起來吧。」

    說是幫他揀,卻不還給他。而是握在她自己手中向外面轉圈比劃。池木鋒站在高處不失時機的喊了一聲:「成元,可別亂來,小心走火!」他不喊還好,這一嗓子,周圍所有人都注意到游成元的動作了,出嗷嗷的連聲驚叫轉身就跑。

    槍在常公安手中朝天指著。好像沒多大威懾作用,不少村民包括老娘們都敢往前闖,就似不怕死的勇士。但走到了游成元手中轉圈一指,槍口掃過之處,所有人都似受了驚的兔子跳起來往後躲閃不迭。

    先前那位頂上來呵斥常書欣。叫他衝自己開槍的勇敢的大媽,此刻跑的比男人都快,連一隻鞋都跑掉了。人群大亂,如潮水般退出去百八十米,丟了一地的鋤頭。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不好了,村子裡著火啦!」抬眼看去,費居村方向的上空。升起了一道濃煙。

    包括費米在內,所有人都臉色大變,二話不說了瘋似地就往村子裡跑,頃刻間就走的一乾二淨。常書欣終於感覺身子能動了,游成元將手槍還給他道:「警官,你

    常書欣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小心翼翼的將配槍收好,回頭問池木鋒道:「池所長,你要告小春誹謗嗎?」身為警察當然有法律常識,誹該一般是自訴案件,就是俗話說的民不告官不究,想打安司得自己去法院起訴。

    池木鋒上前把臂握住了游成元的一隻手,沉著臉搖了搖頭。其他幾位考古隊員都抬頭望著遠處的濃煙,面帶疑惑之色,費居村怎麼恰好在這個時候著火?

    「轟隆。」遠處突然傳來隱約的悶響,常:「是炸

    池木釋點頭道:「是炸藥的聲,你不是接到報警來查案的嗎?案子也不難查,盜墓賊使用了炸藥,這裡既不開礦又不修水庫,哪來的這種管制物品?誰家私藏炸藥就是線索

    說話間連接又聽見兩聲悶響,還是炸藥出的聲音,常:「我得去看看,建議你們也離開這裡暫時住到鎮上去。」

    池木鋒斷然搖頭:「不行,這裡的三座古墓剛剛被炸開,有一些沒毀掉的文物還沒來得及被盜走,我要連夜清理搶救說完話回身望著山坡中間的那個大坑,地下就是那被炸壞穹頂壁畫的漢墓。神情就似要哭出來,剛才被人誹謗時也沒見他這麼委屈,又自言自語道

    「這裡被盜的墓葬已經有近百座,從地表能觀察到的任何可能特徵和探測結果來看,這一帶已經沒有大墓倖存,能盜的都已經被盜了,這恐怕是最後一座大墓。如果還有的話,我希望還有,更希望它們現在不要被找到。

    這本來可以是南楚考古史上重大的現,填補楚文化史料的空白,考證東周至再漢時期珠江流域的歷史、它與黃河、長江流域文明的關係與差異。這方面的信史記載非常少。可惜我清理到現在,連確定墓葬主人世系身份的東西都沒找到,最有文化價值的東西,不是被盜走了就是被損毀了。

    文物的價值不能拿市場價格來衡量,如果失去了文化考證來源與繼承者,那種所謂的古董,就像沒有生命的枯葉、山野中的亂石,失去了它最根本的價值。沒有這種價值做依托,世界上沒是有一件古董是值錢的。有人不清楚正是有悠久的文明傳承,他們才能盜得有價值的古物,更不知道自己在破壞什麼!」

    游成元默默握著丈夫的手,心疼的看著他一言不。

    著火的地方是費居村村委會,事村口處一棟獨立的建築。上下兩層樓有十個房間,分別是辦公室、資料室和倉庫,當時裡面沒有一個人,大門與院門都鎖的緊緊的。

    這火著的十分離奇,突然就冒起了濃煙,沒過幾秒鐘就傳出一聲悶響小樓崩塌了半邊,村子裡留守的人全被驚動,卻誰也不敢去救火,反而扶老攜幼都躲的遠遠的,因為他們聽見了炸藥的聲音。

    村委會的倉庫裡有炸藥?假如有很多的話,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村委會裡真有炸藥。而且是分好幾次爆炸的,將小樓徹底炸爆成一片瓦礫,三面院牆也被炸塌了兩邊。十幾米外離的最近的房子只是震碎了幾塊玻璃,村子裡沒有遭到其他的破壞這是全體村民唯一感到最慶幸的地方。

    當時全村的青壯還在山谷裡往回趕,不清楚具體情況。村委會倉庫裡堆了不少炸藥,如果一起爆炸的話威力驚人,離得近的房子恐怕都會被震壞,全村的窗玻璃也別想留下幾扇。沒有人清楚一件事:這些炸藥被人分開了,在樓下不同的地方漸次引爆,威力減弱了不少。

    山谷中的村民看見濃煙為什麼會跑的那麼快?因為他們很多人家裡都藏有炸藥!就算自家沒有,也知道鄰居家有,一旦著火可不堪設想,村裡留下的可都是老弱婦孺啊!穿過整片山谷有近兩里的。穿過桑林間的小道還有一里多的。等他們趕回去的時候,村委會早就炸沒了。

    火災中炸毀的村委會。只留下了緊鎖的院門與連著院門一堵殘牆,在牆上卻有八個鮮血淋漓的大字毀吾陰居,平爾陽宅!

    這幾個字是漢隸體。也不知是用誰的鮮血寫成,更特別的是,它不是寫在院牆外,而是寫在大門緊鎖的院牆內!在火災生前。誰也沒看見有什麼人集現在村委會院中,火災生後,更沒看見有什麼人跑出來。

    當然了,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也沒人注意到村子裡丟了幾隻雞。

    漢語與漢字有個無與倫比的獨特優點:幾千年前的簡單文章,只要具備中學水平的現代中國人,基本上就能讀懂大概;現代還在使用的字體,與兩千多年前沒有區別。就算是平時不寫繁體字,大多也能認出來。

    遊方本來想寫大篆。後來又想起楚篆與秦篆不同,現存的資料很少,自己認識的也不多。況且寫古篆的話,很多村民夠嗆能認識,還是將就著寫漢隸吧,降低點難度,對費居村的鄉親們要求不要太高。

    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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