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鋒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俘虜們的指導員
    禎八年八月,就在許多人以為屢屢敗於小北荒的後金頓,爾後整軍備戰,等到冬季鴨綠江結冰之後再大規模發動進攻的時候,天聰汗皇太極卻突然以蒙古內喀爾喀錫爾呼納克杜稜洪台吉意圖自立為由,起兵攻蒙。此戰,皇太極大規模調動蒙古各部兵力,但有不服者,盡皆以意圖不軌論處。即便是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這個最先投靠愛新覺羅氏的蒙古家族也因為提供的兵力達不到皇太極事先的要求而受到了嚴懲,科爾沁貝勒寨桑甚至還被皇太極派人打了二十鞭。

    此戰一起,整個蒙古忙成一團。此時的蒙古確如多爾袞所說,林丹汗死後,各部群龍無首,一盤散沙,根本無法抵擋如狼似虎的八旗兵。內喀爾喀諸部更是因為倉惶迎戰,而被皇太極打得七零八落,部眾多被俘虜。錫爾納呼納克杜稜洪台吉更是被八旗前鋒多爾袞親自絞殺!

    這一戰持續數月,皇太極在草原上行進了一大圈,直到開始下雪才重新回到瀋陽。這一次,他恩威並施,提小壓大,等到重回瀋陽的時候,已經比出發時平白多出了將近三萬俘虜和二十多萬頭牲畜,還有不少的金銀珠寶。對於這些戰利品,皇太極只是將財物和俘虜中的一部分老弱分給了八旗各部,對於剩餘的精壯,卻一直留在自己手裡,對外隻字不提。而也直到這一刻,那些明白人才知道皇太極是因為在東邊吃了虧,一時又無法進行報復,所以才到西邊去挖肉補回來。至於挖的是誰的肉,以女真人和蒙古人之間純利益的關係,還有他們兩族之中一向盛行的強者為王的習俗,就不那麼重要了。反正,皇太極在草原上也不是白呆的那麼長的時間,多爾袞等人在前面殺人抓俘虜,他就在後面打壓一批,拉攏一批,也有著精明的設計。

    從蒙古草原回到瀋陽,回復了不少信心的八旗各部要求趁著鴨綠江還沒有結冰,重新整頓大軍,然後預備進攻朝鮮。皇太極卻只是任由大家提出意見,也一直虛應著,卻始終不見行動。終於,快要過年的時候,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遼東:蒙古八旗已然組建完成!而與後金八旗各有旗主統率不同的是,蒙古八旗將完全由皇太極自己統領!而伴隨著皇太極的這個大動作,原因因為各種原因而陷入紛亂的後金八旗立刻就平息了下來。

    「蒙古八旗?蒙古八旗又怎麼樣?」

    建州左衛,琿春某個只有進口沒有出口的山谷之中。兩側的山坡上,是一片片粗糙卻結實的木屋,木屋之間,偶爾有頂盔戴甲的小北荒士兵排隊巡邏走過。而木屋後面的山坡上,還豎立著一堵高高的圍牆!山谷出口,卻又建有一個厚實的城牆,城牆之上站滿了士兵。城牆之下,一條平坦的石板路直通谷內,不時便有一輛輛的大車從谷裡出來,車裡堆滿了黑黑的煤炭。而就在谷裡大部分的人都在挖煤的時候,山坡上卻有一隊人正圍在一塊黑板前面上課。

    ……春芽不在乎的對著眼前的一百多號留著小辮子的傢伙,笑了笑,反問了過去。而看著他自信的笑容,那一百多人中似乎有人顯得很不滿,立刻就反駁了回來:

    「龔指導,你是不知道害怕,還是嚇呆了?俺們大汗組織了蒙古八旗,這擺明了是要拿來打你們的。哼,那些蒙古人可不好惹!殺起人來,不比俺們差!」

    「不好惹又如何?蒙古八旗難道還能比你們女真八旗難惹?連女真八旗的正貨都打得過,還怕了他們那群假貨?」龔春芽笑問道。

    「你們還不是使的詭計……」人群裡有人嘟囓著,聲音卻是低了許多。

    「詭計?呵呵。早跟你們說過了。詭計也是本事!當年。你們地老汗努爾哈赤打薩爾滸之戰地時候。不也是用了計?要不然。他怎麼打得過那麼多倍地明軍?你們還真當自己一個能打十個啊?」

    芽又不依不饒地反駁道。而聽到他地話。一名渾身上下都是煤灰地壯漢立刻就跳了起來。叫囂著拍了拍自己地胸膛:

    「對付你們漢人。老子就是能一個打十個!」

    「一個打十個?那你怎麼就打不過我?」龔春芽雙眼一瞪。反問道。

    「你。你那是使詐!」壯漢被龔春芽瞪得心裡一虛。但旋即又挺起了胸膛:「有本事。咱們再打一回。老子跟你比布庫!」

    「布庫?哼。我不是早告訴你了。那叫『摔跤』!」龔春芽冷笑了兩聲。突然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壯漢。皺起了眉頭:「巴布爾。你下工沒洗浴?」

    「老子堂堂正正的八旗勇士,又不是什麼臭美的娘們兒,每天洗那麼乾淨幹啥?」巴布爾冷哼了一聲,拍了拍身上,濺起一片煤灰。

    「你把老子的話當耳旁風了?良好的個人衛生,既是素質的體現,也是對你自己的健康負責!你最好現在自己去燒熱水洗澡,不然,罰你禁閉十天!」龔春芽冷冷說道。

    「小白臉兒,你他娘的就會拿這一招嚇唬人!」巴布爾聞言大怒,上前幾步,伸手就朝著龔春芽抓了過去。他是正紅旗有名的勇士,馬上馬上都是一把好手,在一次跟人比試布庫的時候,他連勝十七場,最後只輸在了鑲黃旗那個叫鰲拜的小子手裡,可即便是輸了,他的戰績也足以讓人感到驕傲,以至於就連代善後來都知道了他的名號,為此,他一度感到自豪。可惜,在小北荒與朝鮮聯合圍困義州的那一戰,驕傲的他被俘了。之後,便被押到了這片山谷之中挖煤。按照小北荒的那些人的說法,這叫「勞動改造」!不過,很顯然的,早就習慣於殺人放火的八旗兵,還有那些被強招來的蒙古兵,根本就沒興趣做這種活計。可是,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他們鬧了好幾次,卻因為是分開管理,每個礦坑附近只有幾百人,所以每次鬧事都很快的被鎮壓了下去。沒有了兵器的他們在北荒軍護礦隊的方陣面前竟是不堪一擊。本來,憚於這種壓力,他們也老實了一段。可沒過多久,小北荒的人竟突然要求他們剪掉辮子,學習漢語,穿上漢服,學習漢人的風俗,要不是一時鬧不齊,說不定還要他們起個漢人名字了。

    而眼前的這個小白臉兒龔春芽,就是小北荒那啥軍委政治部派下來的指導員之一!指導他們學習漢語,學習漢俗的!

    ,打不過,讓他們挖煤可以,讓他們學漢人那一套,T[爾還記得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自己是怎麼樣的憤怒。

    大家也都跟他一樣,憤怒的情緒使得大家在幾個月前的夜裡,發動了暴亂。可是,暴亂暴亂,你得找得到人才能鬧亂子,光只有自己人能鬧騰個啥?小北荒的人把他們關在山谷裡,還在谷口豎起了城牆,兩側山坡上也都有高高的石牆。沒有兵器,挖礦用的短鎬也是下工的時候就被收走,只有木棍的他們根本就不衝不出去,反倒是被對方堵在山谷裡餓了三天三夜,然後被護礦隊打進山谷,鎮壓了下去,領頭的十幾個人也被處死。

    那場暴亂之後,大家知道了自己現在已經不可能反抗的了那些小北荒的傢伙,再這麼硬骨頭下去,不僅要重溫在義州時飢餓的生活,還有可能會失去性命!所以,大多數人老實了。老老實實的挖煤,老老實實的跟著各個掘進隊的指導學習。而小北荒的人也沒有再為難他們。他們每天都能吃上一頓飽飯,偶爾還有肉吃。而他們也在各自指導員的「指導」下,生硬地學習著漢語,學習打月餅,學習漢字,甚至還要學習排隊走步。……可如果說這些還勉強能讓人接受的話,那麼,每天下工必需洗澡,還要自己洗衣服的事情就讓他感到出離地難以忍受了。

    「老子堂堂的正紅旗勇士,才不學你們這些娘們兒的東西。」

    這些想法在一瞬間便已結束,巴布爾的手也已經搭上了龔春芽的胳膊,可面對對手的突襲,龔春芽卻好像呆了一樣,沒有任何動靜。不過,春芽的舉動卻並沒能讓巴布爾掉以輕心。這個名字有些娘們兒氣的傢伙可不是一般人。上一次,他也是已經搭上了龔春芽的胳膊,可就在他準備下手把龔春芽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卻突然被踢中的腿彎,立身不穩,然後就那麼倒了下去。而按照他的經驗,龔春芽當時的位置,應該踢不到他的腿彎才對。這個問題一直到現在都是不明不白。這也是他為什麼一直說龔春芽使詐。因為他覺得自己輸的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而這一回,他要狠狠的出口氣。

    可惜,老天爺很顯然沒打算給巴布爾這個機會。就在他嚴密的防備著春芽的暗手,同時準備著給對方來一招狠的的地候,卻突然覺得的腿彎一軟,然後就被龔春芽一記輕輕鬆鬆的勾拳給砸到了下巴上,瞬間倒地!而緊接著,完成了秒殺的龔春芽不等巴布爾站起來,又狠狠地一腳踢在了他的肚子上,把個壯漢踢成了大蝦米!

    「不自量力!」龔春芽冷哼一聲,瞪著倒在地上的巴布爾,白淨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接著又朝著那些聽講的八旗俘虜招了招手:「宜爾哈,布順楚,你們上來,把這傢伙給我抬下去。燒點兒水,洗巴洗巴乾淨了,再給扔禁閉室去!」

    「是!」聽到龔春芽的命令,兩名八旗兵俘虜站出來老老實實地按照他的命令把巴布爾給抬了下去。而一時直不起身來的八旗壯漢卻依然不忘在嘴裡叫囂:)打上一場!」

    「你們最好別聽這蠢貨的!」龔春芽沒理會巴布爾,卻轉過臉對那些依然在聽講的俘虜們說了起來,「打仗,哪有什麼光明正大的?要真是這樣,那當初皇太極怎麼不光明正大地去打山海關,打錦州

    城,反而繞道蒙古,走遠路殺進關去?光明正大,你們拿著刀去殺人放火的時候,怎麼不想著也等那些人拿起武器,等那些被你們殺掉的小孩子長大以後再去?光明正大,老子既然敢來教你們,就不怕跟你們打!再告訴你們句實話,上面派老子來當你們的指導員,就是因為知道你們這些人野性難馴。你們以為老子願意來啊?」

    「實話告訴你們,老子就是東北軍第四方面軍搏擊大賽季軍!」

    「什麼是季軍?……告訴你們,就是第三!幾萬人的四方面軍裡面,老子排第三!是『武力』第三,不是讀書寫字排第三,懂不懂?」

    「跟我打?也不看看自己毛長齊了沒有!」

    「解散!」

    ……

    很囂張地一揮手,龔春芽下課了,那一百多名八旗兵俘虜眼裡迸射出來的敬畏讓他白淨的面皮上有了一些滿足感。可是,出了山谷,來到護礦隊在外面的駐地之後,囂張的他卻不得不耷拉著腦袋去挨訓了。

    「你先人板板,軍委是讓你去給他們上課,是去教育他們,讓他們知道自己是錯的,不應該再去聽那些八旗權貴的話,應該起來尋求自己的權利,反抗可恨的奴隸主。誰讓你跟他們比武鬥狠的?還搏擊季軍!信不信老子現在搏擊得你連事兒也記不住?」

    護礦隊政委**祥的手指幾乎快要點到了龔春芽的鼻子上,嘴上更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的剛剛氣勢十足的龔指導滿臉通紅。不過,搏擊季軍可不是那種干受氣的人,聽**祥說完,他立刻以極小極小的聲音反駁起來:

    「知道您祖上是四川人,能說,可這麼一幫韃子,不殺他們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幹嘛還又教識字又給吃飽飯的?一群沒人性的狼,養的熟嗎?」

    「你懂個毛!咱們執政大人,還有軍委的那些人都是吃乾飯的?他們知道的不比你多?『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克』這句話你在軍校沒聽過?這些俘虜以後都是有大用的,就算沒用,你去替他們挖礦去?」**祥怒道。

    「這些人,都他娘的早被那些韃子頭兒訓好了,哪那麼容易再教化回來?白費功夫!」

    「白費功夫?呵呵,」**祥被龔春芽的話氣樂了,「好啊,你就給我這麼一直白費功夫下去。娘的,老子也不求什麼進度了,大不了挨個批評。可老子告訴你,你要是不把你負來的那一隊俘虜給教育過來,就別想回部隊去!就算呆一輩子,你也給我呆著!」

    「政委,你,你這是濫用職權。我要請調!」

    「隨你便,你寫請調書去就是,老子倒要看看,你這個執政大人的前任護衛能不能調回去!」**祥冷哼一聲:「跟老子做對,告訴你,當初老子比你還毛上三分!就是被我們政委給這麼調教過來的。」

    「你……」

    「你什麼你?」

    「你先人板板!」龔春芽弱弱地叫道。

    「……」**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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