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鋒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豪格:誰敢殺我!
    祟禎八年五月。

    北京。

    因為年初十三家起義軍大會師,中都鳳陽失陷,皇陵被焚等一連串的失利而焦頭爛額的祟禎皇帝總算稍稍緩和了一口氣。因為,總督洪承疇聞農民軍會聚於陝西,於四月十二日,在汝州(今河南臨汝)大會諸將,商議圍剿農民軍於陝西,洪承疇令鄧、尤翟文等駐樊城,防守漢江;左良玉、湯九州控吳村、瓦屋,守浙水之要道;尤世威、陳示福、徐來朝分駐永寧、廬氏山中,以扼雒南、朱陽之險。洪承疇親統大軍,與曹文詔一起入潼關進剿。五月初五,曹文詔偷襲農民軍,農民軍敗走。

    雖然這場勝利並不大,但總算在無數的霜雪之中讓人看到了春天的氣息。因為這場勝利,大明朝廷的官員們開始對祟禎歌功頌德,大讚皇帝勤勉,必成中興之主……諸如此類,不一而足。而祟禎也似乎發覺了自己的雄才大略,鬆了口氣之餘,甚至還抽空帶著皇后和幾個妃子到御花園遊玩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就輕閒不下去了。五月十六日,奉洪承疇之命戍守樊城,防守漢江的鄧,因不善馭軍,大肆剋扣麾下士兵軍餉,軍心不附,其部將王允成聚集士兵鼓噪,殺死了鄧的二個僕人。結果,鄧竟因此而大懼,登樓不小心掉進了一條被亂兵點著了火的小巷,被焚而死。而樊城漢江的兵亂,也讓官軍的包圍圈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漏洞,幸好此時農民軍距離此時甚遠,洪承疇又及早得到了消息,派人重新掌握了官軍,否則,說不定就又是一場大麻煩。

    可是,即使樊城的守衛重新穩固。農民軍重新殺回陝西,接連攻城掠地,也讓祟禎頭痛不已,每每在朝堂上大發脾氣。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艘來自小北荒的商船到了天津。

    這艘船來的很怪。一開始,天津的官員開始還想著把船上地人都抓起來。因為,朝廷雖然沒有明發公告,但小北荒收留了孔有德等叛賊,早就被那些士子清流抨擊為亂賊一夥。而身為東林黨成員的天津知府也是這種論調的支持者。所以,想著抓幾個「叛賊」立點兒功。

    可是。天津的官員很快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北荒的人不是隨便可以抓的。因為,這艘船不僅帶來了後金數萬大軍南北夾擊小北荒反被打敗的消息,還帶來了後金天聰汗皇太極的長子豪格。

    豪格!而且是真貨!

    消息迅速地由天津傳到北京。接著,沒過多少時間,整個北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這座古老的京城,還有裡面驕傲地人們已經被那些來自遼東山林裡的野人們圍過兩次。在那些高貴的人物眼皮底下,那些留著老鼠辮子的傢伙們在京畿四周燒殺搶掠。臨近的山西一帶更是受盡了苦難。可他們卻對此毫無辦法。如今,一直被朝廷壓制著,除了個名字之外便基本沒什麼消息的小北荒居然把建奴汗王皇太極的長子給抓來人麼?關寧軍那邊哪年不殺上他十幾二十個?有什麼好歡喜的?」

    「居仁堂」藥店。曹彬站在櫃檯前面。看著店門外地大街上人們呼朋喚友。猶如趕廟會一樣朝著城門方向跑去。只覺得一陣無聊。忍不住嘟囔起來。

    「聽你這話。好像不服氣啊?」曹彬身邊。一個長得瘦瘦幹幹地夥計笑道。

    「建州奴酋皇太極。不過就是一小小女真族長。手下又能有多少人?朝廷要不是騰不出手來。早就滅了他。哪輪得到你們到這裡顯擺?」曹彬撇撇嘴。不屑地說道。

    「顯擺?嘿嘿。有本事。朝廷地官軍為什麼不去顯擺?我們小北荒總共才多少人?總不比邊關地官軍多吧?就是比他建州奴酋地手下好像還少那麼一大截兒……可我們能嬴。為什麼官軍就不能嬴?」那伙「那是皇太極小瞧了你們。所以才被你們鑽了空子。要不然……」

    「要不然他死得只有更慘!」隨著話音兒。劉盛昌從櫃檯裡面鑽了出來。不等曹彬兩人見禮。就先一個給了一個暴栗:「沒事兒就知道鬥嘴?被別人聽到了怎麼辦?真當宮裡有兩個老傢伙撐著。咱們就萬事大吉了?」

    「掌櫃地。咱這不是閒得無聊麼?」曹彬陪著笑。攙著劉盛昌坐到了一邊地椅子上:「建虜大王子被獻俘京師。現在滿京城上下都等著看看那豪格到底是不是三頭六臂。小地就親眼看到幾個瘸子都往城門口走。這可是多年未有之大勝!……說起來。楚大人。還有咱小北荒地將士們。還真是有本事啊。」

    「那是當然的。這幾年在京城呆著,繁華是繁華,可還真是不得勁兒。整天都悶的慌!哪有在小北荒時候地爽利?」旁邊那夥計撇了撇嘴,看到曹彬連連示意的眼神,倒也沒打算揭出這傢伙剛才地話,只是伸了個懶腰,發表了一下自己對小北荒的懷念之情。

    「那是。不過你也別著急,如今連皇太極的兒子都給大人拿下了,咱們回家的日子也不遠啦。」劉盛昌笑道。

    「掌櫃的,咱們拿了皇太極地兒子,就不怕他報復?那過的人物啊!」曹彬有些擔心地問道。自從被兩個太監林喜和趙長山逮住,那破了面兒地玻璃鏡子被搜走,他也就沒了什麼價值。總算劉盛昌可憐他,沒滅了他的口,反倒是讓留在「居仁堂」當了個打雜地夥計。鬍子一剃,原本的曹彬就成了現在地曹林。倒是拿了鏡子的林喜和趙長山兩人,找人把那碎了的鏡面重新鑲補到一檀木匣子上,又把從劉盛晶這裡訛去的兩顆小東珠放在裡面,獻給了宮裡比較得寵的田妃!之後,兩人一路陞遷,雖說比那些秉筆太監什麼地差的還遠。在宮裡到也算是一號人物。可是地位高了,脾氣也就漲了,除了偶爾放點兒消息出來,兩人卻是沒再到這居仁堂坐過。

    「楚大人連他老子都殺了,也沒見他能把小北荒怎麼樣,再抓了他兒子,他還不是照樣只有乾瞪眼?放心吧,沒事兒!」劉盛昌不在乎地說道。

    「掌櫃的,老曹,你們說。朝廷會把這豪格怎麼處置?」剛剛那夥計又問道。

    「當然是殺了!他可是皇太極的兒子,京師都被他老子圍過兩回,這是多大的仇?皇上凌遲了他都是輕的。」曹彬說道。

    「掌櫃的你咋看?」夥計又向劉盛昌問道。

    「這個可難說。朝廷那能想得到?」劉盛昌搖搖頭,突然站起來搖搖頭,朝著店裡面走了進去:「還是莫談國事,把咱們的事兒做好就成啦!」

    「莫談國事?哼,前段日子,也沒少見你跟那兩個老太監瞎鼓搗。」曹彬在後面看著劉盛昌的身影。想著前幾個月那兩個老太監來居仁堂,跟劉盛昌商量事兒,自己送茶地時候偶爾聽到的啥糊弄朝鮮人的話,暗暗撇了嘴。城裡的那些老百姓一樣,興奮的無以復加。尤其是祟禎,自從登位以來,就屢受東虜建奴之擾,甚至連自己的京師都被皇太極圍過兩回。可以說,要不是皇太極覺得時機不到。又害怕攻打京師會引得大明各路官軍齊集,連北京城他恐怕也保不住。如今。皇太極的兒子被抓了,雖然不關大明官軍的事兒,可祟禎依然把這些功勞都記到了自己的頭上。早早地,這位皇帝就升朝上殿,坐在自己的寶座上焦急地等待著前去提人的錦衣衛。一張臉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憋得通紅!

    「皇上。錦衣衛都是騎的快馬,很快就到了!」大太監王承恩站在祟禎寶座側後方。看到主子激動的面容,自己也忍不住一陣心思蕩漾。多少年了?今天總算可以出口氣了。

    「嗯。」祟禎稍稍出了一口氣。緩解了一下心情,看了一眼丹墀下的群臣。想說幾句話振奮一下士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想,也只好放棄,繼續坐在那裡等著。而他不說話,百官自然也不敢說什麼。大家還以為祟禎想著該怎麼處置豪格呢,也都紛紛在心裡打起了草稿,想著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見。

    就這樣,時間逐漸過去。隨著一名大漢將軍走進大殿,眾人的心都拔到了嗓子眼兒!

    「啟稟皇上,建州奴酋皇太極之子豪格,已押至殿外!」

    「好!」終於來了!祟禎興奮地一拍手,險些就站了起來,「給朕押進來!」

    「遵旨!」

    大漢將軍領命而下。不一會兒,已經飽經催殘的豪格便在四名大漢將軍地押解下,被推進了大殿。只是,雖然落魄,進入大殿之後,豪格卻依然滿臉譏誚地看著殿上眾人,立定不跪。

    「大膽建奴,見了皇上,為何不跪?」御使任贊化見到這一情景,立時站出來指著豪格大聲喝斥道。

    「……呸!」豪格輕輕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輕蔑地看了任贊化一眼,又抖了抖臉上已經濃密無比的鬍子,看向了端座在上面地祟禎:「若非荒軍步步相逼,我父汗早已持傳國玉璽登基為帝!我堂堂後金大阿哥,又豈會跪你們這班蠢材!」

    「大膽!爾等區區蠻夷之輩,安敢建國稱帝?」禮部侍郎王鐸聞言大怒,厲聲斥道。

    「你們大明官軍被我八旗鐵騎殺得屁股尿流,如今連城都不敢出。我父汗更是接連兩次殺到了北京城下,爾等各路大軍卻無一敢來交戰。早晚必為我大金所滅,既然如此,早些稱帝,晚些稱帝,又有什麼區別?反正,這天下早晚都是我大金的!」豪格不屑地冷哼道。

    「既然爾等建奴如此厲害,為何你這奴酋長子卻又被我大明所擒?」首輔溫體仁看到祟禎被豪格兩句話說得面色發冷,遂冷笑兩聲,出聲說道。

    「本阿哥是被北荒軍楚鍾南所擒,關你們這些蠢材何事?」豪格冷哼道。

    「哼,不見棺材不落淚。階下之囚,居然還敢如此猖狂!」溫體仁卻是絲毫不在意豪格話裡的意思,一拂袍袖,又道:「楚鍾南既為漢人,自然也是我大明子民。其麾下將士百姓,也盡皆如此。其受吾皇恩德,雖處遠地而不忘忠君報國,接連大敗爾等建奴!今日既能擒得你這奴酋之子,日後自也會與我朝廷大軍一起,再將爾父皇太極捉拿,送至吾皇面前問罪!」我父汗?就憑你們?哈哈哈……」豪格大笑,帶著身上的腳鐐手鐐一陣亂響,「一群窩囊廢,也敢在這裡誇口?」

    「先前朝廷一念之仁,致使爾祖爾父肆虐遼東。但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國,豈是爾等可以望之項背?你真以為,你們能囂張一世麼?」祟禎也終於有些忍不住了,豪格身為階下囚居然還如此囂張,還屢屢揭開他心中的傷疤,終於激起了他心中地殺機。

    「一念之仁?……呸!」豪格鄙夷地看著祟禎,又朝著大殿的金磚上吐了一口唾沫,不住冷笑:「明明是你明軍屢屢敗在我八旗鐵騎地駿馬彎刀之下,不僅接連失了遼東遼西,如今更是只敢龜縮在城牆之內,連出戰都不敢。還敢說什麼一念之仁?哼,真要說如此,那你應該感謝我父汗的一念之仁,慶幸我父汗還未曾打算打破你地北京城!你們這幫蠢材才能在本阿哥面前如此囂張!」

    「大膽——」王承恩尖銳的聲音響起:「你這胡虜之輩,難道不怕死嗎?」

    「死?哈哈哈……」豪格突然仰天大笑,高高抬起地下巴上,那些硬硬的胡茬子宛若一根根鋼刺,直直地指向祟禎:「就憑你們,還敢說殺我豪格?你們好好想想我是誰!殺我?你們誰敢?哈哈哈,你們若是敢殺了我,我父汗肯定立刻親提大軍,再次殺入關到那時候,你們以為這北京城還能像前兩回一樣逃過一劫?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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