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鋒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胡謅的軍事思想
    「沒有內奸。他們既然能打下茂山,肯定派出了不少探子。咱們的糧草都是由鴨綠江、圖們江一線運送過來,那些探子只需要把船隻的大小數量報上去,北荒軍的人再根據一艘船大致能運多少東西,就能估算出咱們的糧草數量。」

    布爾吉的話說完之後,濟爾哈朗心中也是一涼,可回到大帳之後不久,他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他們算得也太準了點兒吧?」阿山驚道。

    「准不准,恐怕也只是個大概。……咱們這回真是遇到大麻煩了。」濟爾哈朗苦笑。雖說朝鮮兵已經暫時偃旗息鼓,可是,糧食不夠卻是實實在在的事情。他就算知道這些朝鮮兵需要安撫,也不可能平等對待他們。畢竟,他這支軍隊的主力還是八旗兵,糧食還是需要先讓八旗兵們吃夠了才行。

    「北荒軍這一招毒啊。」

    布爾吉看著濟爾哈朗,也是一聲慨歎。他也算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北荒軍這一招的厲害。糧食不足,又難以突圍,在防守的時候自然是要削減每天的口糧的。朝鮮兵本來受到的就是不平等的對待,只是一向以來,憚於八旗兵的厲害,這些棒子們就算心裡不滿也不敢表現出來,甚至於,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對待。可以說,如果北荒軍不先指出他們的糧草不足,那麼,早就已經習慣於受到不平等待遇的朝鮮兵在他們開始削減每天的口糧之後,恐怕在很長地一段時間依然會老老實實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北荒軍這一「多嘴」。朝鮮兵長時間的怨氣被挑撥了出來,他們如果再削減每天的食物定量,肯定會讓那些棒子心懷怨氣,說不定一開始就要有麻煩。這還不算,如果他們突圍,或者北荒軍來進攻,濟爾哈朗如果再像以往那樣,每次開戰都是以朝鮮兵打先頭。那麼,這些棒子兵極有可能就會真的嘩變。

    那可是「嘩變」。縱然朝鮮兵戰鬥力不強,可一旦嘩變,就等於是為外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北荒軍提供了機會。

    大帳之內。一干軍中將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想不到一點兒好辦法。沒錯,雖然北荒軍的包圍圈很嚴密,可周圍都是深山老林。他們也可以單獨逃跑,只要不被敵人的滑雪板追上,盡可以逃回瀋陽去。可問題是,誰捨得了手中地兵馬?誰又願意去面對八旗嚴厲的軍法?

    可是,濟爾哈朗等人為自己的遭遇感到愁眉不展的時候,卻不知道他們地營內,朝鮮兵們也都在私底下議論紛紛。就連剛剛還在他們面前點頭哈腰。一臉卑微的那兩名朝鮮將領也在回到自己的軍帳之後開始了竊竊私語:

    「樸將軍,難道北荒軍說的是真的?大王已經跟後金皇太極翻了臉。所以才把輪城川河借給他們,讓他們得以突襲茂山?」

    「此事真地是難以確定。不過。以北荒軍的本事,萬一他們真的能截斷鴨綠江。絕了後金跟咱們朝鮮的通路,國中的眾位大臣。還有大王肯定會趁機起兵,驅逐這幫韃子的。」剛剛負責向濟爾哈朗反映情況的「樸將軍」肯定地答道。不過,他的話如果讓濟爾哈朗聽到了,肯定會忍不住殺人。這兩個棒子,居然只是向他反映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卻隱瞞了起來。

    「若真是這樣。咱們何必還要跟著濟爾哈朗這幫人受苦?北荒軍都是漢人。肯定心向大明。跟咱們那可是一樣地呀。」另一名將領說道。

    「慎言。」「樸將軍」擺了擺手。走到軍帳外看了看。又讓親兵好好把守。這才重新回到帳內。一臉嚴肅地看著同伴說道:「此事還需再議。濟爾哈朗心思縝密。不在多爾袞之下。那些八旗軍也非同小可。若是我們有所異動。被他們察覺。肯定就是滅頂之災啊。」

    「可北荒軍說……」

    「不可著急。軍士們剛剛鼓噪了一番。濟爾哈朗等人肯定會極為注意我們。再過上兩天。等他們戒心稍懈。你再派人偷偷地去跟北荒軍通通消息。」「樸將軍」一臉鄭重地說道。

    「樸將軍。如果北荒軍是騙咱們呢?」另一將領又有些疑慮地問道。

    「哼。騙咱們又怎麼樣?」「樸將軍」微微一翹嘴角:「咱們現在已經四面受圍。跑都跑不了。後金國內就算有援軍。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你想為濟爾哈朗他們打前鋒。搶著送死麼?與其那樣。何如歸順北荒軍?大不了。跑到小北荒去。就算皇太極親自率大軍來了。也只能望洋興歎!有朝一日。後金被大明所滅。咱們回到朝鮮也是英雄豪傑。」

    接連出兵對一支部隊,尤其是這年代地部隊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小北荒的軍隊卻不僅一把把建州左衛從後金手裡奪了回來,還強襲了後金北方,之後,又再次出擊,接連跟湯古代、多爾袞等人在圖們要塞交戰,並且對峙了許久。這還不算,如今他們更是繞道朝鮮,利用自己冬季行軍地速度優勢,把濟爾哈朗所部一萬餘人給圍了起來。

    按照常理,這樣頻繁的出動會使得軍隊疲勞,甚至也會讓士兵們有所不滿。尤其是小北荒地軍隊並不像外界猜測的那麼多。原本的三千正規軍,加上五千預備隊,再加上孔有德、尚可喜等人所帶過來地。經過淘汰之後的幾千人,其實小北荒的總兵力根本就不夠一萬五千人,這裡面還要去掉防守北面和西面長白山麓的三千騎兵,還有水軍的兩千餘人,楚鍾南也沒有臨戰擴招。畢竟小北荒人口本就不多,對士兵的要求又極為嚴格,縱然許多「民兵」在孔有德等人的眼裡已經是極為不錯的士兵,卻依然難加入部隊。所以。真正參予圍剿濟爾哈朗所部地,也不過才一萬多人。

    可是,濟爾哈朗並不知道他自己面對的敵人只有這麼點兒。

    因為,臨時成立的後勤輜重營並不包括在正式的軍隊番號之中。可為了保證在冰天雪地裡地輜重運輸,軍委卻征招了超過六千人的龐大後勤隊伍。而很顯然的,這六千人也被濟爾哈朗加到了敵人的行列。事實上,阿巴泰把守琿春的時候,就曾非常不幸地被路過的龐大後勤隊伍所震動。

    「軍隊打仗。靠的就是後勤。尤其是裝備戰優的一方。各種方面的保養、補充就顯得極為重要了。而在其他方面相差不多的時候,誰的後勤工作做地好,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勝利者。可惜,後金一向只知道就地取糧,以戰養戰,對這方面根本就沒有什麼考慮。遇到麻煩的時候縛手縛腳也就不難以理解了。」

    成功圍堵住濟爾哈朗,勝利似乎就在眼前。可惜。小北荒地百姓、士兵,還有將領。大多數都是遼東出身,對這種只是行行軍。築築城就能獲得勝利的事情感到太難以置信。就連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甚至是毛承祿、陳光福等人也是在興奮之中掩藏著不少地擔憂。他們是跟八旗軍打過許多年仗的。每次地正面作戰都是敗退,基本上沒有取到過一場像樣的勝利,可現在……這情形似乎也過於容易了一些。

    「我還是覺得有點兒不得勁兒。你們說這濟爾哈朗到底是不是女真人?」尚可喜揉著自己大腦門兒,眼巴巴地看著沃爾姆斯。他以前是瞧不起這老外地,一個蠻夷居然還帶著他們這群天朝人打仗……可現在看來,這傢伙還是挺有點兒本事的。

    「很明顯,他是女真族出身。」沃爾姆斯微笑著聳了聳肩,「尚團長你也不必不得勁兒。我們的敵人非常的多,這只不過是開始而已。以後,我們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優勢了。」

    「你是不得勁兒,我是糊塗!」陳光福苦笑著瞅了瞅尚可喜:「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道理誰都懂。濟爾哈朗這些人雖然年紀不大,卻都是跟著他們的老子前輩們打老了仗的,沒道理不懂這些。可他們怎麼就栽到這一點兒上了呢?八旗軍那可是一向勇猛無敵的呀。可咱們自從把他給包圍之後,他就沒帶人打過一場像樣的突圍戰,他到底想怎麼樣?」

    「他不是不想打突圍戰,而是打不起。畢竟,戰爭不是一兩件優良的武器裝備能解決的,戰爭的勝負在很多時候其實都是取決於雙方的後勤。所謂內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戰爭是一個國家綜合國力的體現。……」沃爾姆斯微微地搖頭,又歎了口氣:「就像大明與後金的征戰。其實大明的國力超過後金許多倍。可是,為什麼他們屢屢戰敗?這裡面的固然有很多,你們兩位恐怕也能列舉出不少,可是,我相信,你們絕對抓不到重點。」

    「沃將軍,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大明屢戰屢敗,不就是那些朝廷裡的混帳玩意兒瞎搞?」陳光福不耐煩地叫道。他在小北荒的時間雖然不久,但也知道這裡的上下級之間並沒有那麼多的講究,更加不像大明內部那樣有著許許多多的臭規矩。這裡的軍隊對制度的要求十分嚴格,卻不在乎那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因為這裡的軍隊不是個人的。大將只有指揮作戰的權力,統兵權和其他各項權力都是分開來的,指揮官只需要管理作戰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有人安排。一個小士兵甚至可以就軍隊的問題向上級提出書面報告,這要是放在大明,如果遇到一個心胸開闊的將官還好,如果遇到脾氣不好的,還不是找死?當然,這並不是說小北荒的士兵就能跟將領平起平座,軍隊中的上下級觀念還是十分重的。

    「兩位將軍,看來你們雖然在軍校裡學習過,卻還沒能真正地接受我們小北荒的軍事思想。這很不好!」

    「軍事思想?啥意思?」尚可喜奇怪地問道。

    「這個說法是出自於執政官大人。」沃爾姆斯瞅了一眼尚可喜,在這群投降過來的東江舊部之中,他最看重的就只是孔有德和尚可喜這兩個人。因為他覺得這兩個人最懂得審時度勢,從來不會拿捏身份架子。雖然現在孔有德和另外幾個人正在別的地方負責把守,不能過來聽講,可他卻不吝於「指教」一下這兩個曾經面對八旗軍屢戰屢敗的「驕兵悍將」:「軍事思想是關於戰爭、軍隊和國防的基本問題的理性認識。是人們長期從事軍事實踐的經驗總結和理論概括。是軍事科學的重要組成部分。通常包括戰爭觀、戰爭問題方法論、戰爭指導思想、建軍指導思想等基本內容。不同的時代、階級、國家和人物,有不同的軍事思想。軍事思想主要揭示戰爭的本質和基本規律,研究武裝力量建設及其使用的一般原則,反映從總體上研究軍事問題的理論成果。軍事思想來源於軍事實踐,又給軍事實踐以理論指導,並隨著戰爭和軍事實踐的發展而發展……」

    「這他媽的真麻煩,你聽得懂嗎?」陳光福小聲地對尚可喜說道。

    「麻煩是麻煩,可也得聽。」尚可喜再次揉了揉腦門兒:「其實我也沒聽懂。」

    「我知道你們聽不懂!」看著兩個正在私底下「交換意見」的傢伙,沃爾姆斯突然笑了起來。而他的笑容,還有他的話,卻讓尚可喜和陳光福兩人同時臉上一紅。

    「……這老外的眼神兒也太準了點兒吧。」兩人都是暗暗想道。

    「你們不必多想。其實,當初執政官大人對我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們也沒聽懂。甚至於,楚大人自己也講得稀里糊塗。」沃爾姆斯又笑嘻嘻地說道。

    「啥?」

    「沒什麼好驚奇的。執政官大人只不過是胡謅了一些理論罷了。我們把這些理論記錄下來之後,他自己也就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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