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鋒 第一卷 來自東方的文藝之王 第六十五章 雞崽兒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賣掉你的這把刀。」美洛妲笑了一下:「……我知道,這把刀放在東方,是一把難得一見的寶刀。至少比那些蒙古人的武器強上太多了。就是那個齊賽諾延,他的佩刀除了是金子做的刀柄之外,其它方面與這把刀相比,根本就一無是處。所以,它一定值大價錢。而這種武器,你有,沃爾姆斯有,我也有!而我們其他的同伴,他們的武器同樣也不錯。」

    「我不同意。」聽完美洛妲的主意,楚鍾南正在考慮,沃爾姆斯卻突然插嘴說道。

    「我們很難保證我們在路上會遇到什麼。沒有武器,我們就無法應對各種環境。而擁有武器,至少讓我們可以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有一點可以自衛的力量。」沃爾姆斯說道。

    「沒錯,在未知的環境中放棄手中的武力,那絕對是愚蠢的行為。」圖拉諾夫也說道。

    「我又沒說要賣掉所有的武器。」美洛妲沒好氣地說道。

    「可我們卻不知道,需要賣掉多少武器才足夠我們到達那個什麼台灣島的旅費。」沃爾姆斯爭辯道。

    「好了……」楚鍾南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都閉嘴:「我們都只能算是外來戶。這個主意到底好不好,其實最重要的並不是我們需要多少旅費,或者需不需要放棄武力。最重要的,是我們如何穿越後金女真人的轄區。如果這一點做不到,那我們就是死路一條。而且,我保證大家都會死的很慘,甚至還有可能會被千刀萬剮……我記得我好像跟你們提起過這種酷刑,是嗎?」

    「是的。所以,我認為我們還是應該向北去,通過西伯利亞。那條路雖然艱難,但在途中我們不會有敵人,會安全許多。如果能夠遇到那裡的土著人部落,我們能夠回到俄羅斯領土的可能性也將大大增加。」沃爾姆斯說道。

    「你能不能不要著急?」美洛妲不滿地說道:「你的主人的意思,是我們都是外來人。能不能安全的穿越後金國人的轄區,需要問一問本地人。」

    「本地人?劉?」

    沃爾姆斯等人立刻就都把目光投向了正因為他們的對話而感到莫名其妙,百無聊賴之下不住的朝著岸邊那些蒙古兵做著鬼臉的劉黑子。

    「啥,啥事兒?」

    「黑子!」楚鍾南鄭重地說道:「問你一件事兒。」

    「大,大人,您有啥事兒?俺知道啥就說啥!」看著眾人灼灼的目光,劉黑子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沫,急忙答道。

    「如果咱們在這個時候突然轉向南下,能不能安全的穿過後金人的轄區到達朝鮮?」楚鍾南問道。

    「這,這俺不敢說。要不,您,您問問俺們族長?」劉黑子頭上的刀疤抖動了兩下,想了想,苦著臉答道。

    「我就問你。】」楚鍾南平淡地說道。劉德正那老頭兒確實是經驗豐富,也有些見識。可是,這老頭兒那回跟楚鍾南分伙,之後又被蒙古人的斥候抓回來之後,就一直念叨著自己的兒子劉采青,因為先前逃離隊伍的劉采青等人一直沒有消息,讓這老頭很擔心。而且,這老傢伙更是一直都不願意跟著他們去萬里之外的歐洲。所以,就這事兒去問話,那還不如不問。

    「那,那……」

    楚鍾南的眼神並不銳利,但劉黑子卻總覺得這平和的目光彷彿帶著一種無言的沉重,壓得自己的心口發悶。

    「不用擔心。只要把你自己瞭解的事情說一說就是了。其他的,不必太在意。我們會自己做出判斷的。」美洛妲又用有些生硬的漢語說道。

    「那,那條路應該不難走。」劉黑子緩緩舒了一口氣,又慢慢地說道:「俺聽說,那些女真韃子跟朝廷開戰的時候,後面剩下的那些辮子兵都是縮在自己窩裡不出來的。再者說了,遼東大了去了,女真韃子全撒出來,恐怕也是幾里路才有一個。當初要不是俺們屯裡的人倒霉,正遇上努爾哈赤那老韃子,現在早到朝鮮了,說不定都回關內了呢。」

    「怎麼樣?」美洛妲微笑著看向了其他人,「向南前進吧,先生們。」

    「我依然堅持自己的意見。劉……他們只是一些農民。農民的話,我是不會太過相信的。」沃爾姆斯說道。

    「可我也覺得可以往南。」圖拉諾夫說道。

    「不,咱們繼續沿河向北!」楚鍾南突然說道。

    「為什麼?」美洛妲不滿地叫道,「幹嘛一定要走那條荒原之路?」

    「我沒說要走西伯利亞。但是我們必須往北繼續走……」楚鍾南突地笑了一下:「不管這兩條路的優劣,我們才剛剛離開多久?不順河而下多走一段時間,那麼,誰敢保證我們不會進入後金與蒙古的戰區?那裡可是即將發生一場將近五萬人的大會戰。而且不管是交戰的哪一方,都是我們的敵人。你們總不會想著這麼快就去面對他們吧?」

    「哼!」美洛妲冷哼了一聲。

    ……

    匆匆地在木筏上就把自己下一步的行動計議完畢,楚鍾南等人就開始坐看駿馬奔騰,看著依舊死追不放的騰顏格爾帶著那五百騎兵在岸邊表演馬術。不過,很快,他們就看不成了。因為,腦溫江與松花江的交匯處到了。由長白山發源的松花江自南而北,幾乎是呈九十度直角地插進了自西向東的腦溫江中,爾後,兩條大河的河水匯成新的松花江,繼續朝著東北方向奔流。騰顏格爾被寬闊的江面阻斷了道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楚鍾南跟他「揮手告別」,消失在水天交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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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25年六月,後金三大貝勒,代善、莽古爾泰、阿敏三人領兩萬餘人進攻格勒珠爾根,意欲迅速消滅林丹汗麾下大將齊賽諾延之主力,爾後前往支援獨自抵擋林丹汗主力的皇太極。齊賽諾延因麾下各部不能同心,遂以納妃為名擺下酒宴,邀各部台吉首領赴宴,席中卻突然下令百戶楚鍾南領其麾下色目人將眾台吉擒拿,勒令諸人交出部眾。達成目的之後,又將諸台吉囚於格勒珠爾根城中,自己卻出城將各部兵馬重新整合。

    然事發後不出兩日,格勒珠爾根突發大火,被囚眾台吉盡數被焚。齊賽諾延大怒,為安撫新得之部眾,下令問罪守城之將楚鍾南。然鍾南畏懼後金勢大,早有逃遁之意,且暗中已做準備,是故,事發

    之後便已迅速逃離。齊賽諾延知曉後,遣麾下騰顏格爾率眾五百追擊,然因無船可用,最終受阻於松花江畔,只能目視楚鍾南與其部眾逃之夭夭。之後,騰顏格爾回報齊賽諾延,齊賽諾延當即向各部部眾宣稱:經查,楚鍾南其實並非殺死努爾哈赤之人,而乃女真人之奸細。此人原本之意乃為刺殺林丹汗而來,不料林丹汗將卻其遣於格勒珠爾根,並未帶回察漢浩特。是故,此人又使毒計,誘惑齊賽諾延強奪各部部眾,又私下將各部台吉燒死於城中,意圖引起蒙古軍中上下不和,各部內亂,以為後金大軍創造可乘之機。由此可鑒,後金早有吞併蒙古各部之意,為達目的不惜大開殺戒,實乃蒙古人之大仇,各部部眾理應上下一心,聽從指揮,痛擊後金大軍,以為各部台吉復仇。

    因齊賽諾延聽袁祟煥之計於開始之時便將各部打散分編,又將自己麾下部眾安插其中,是故,在各部部眾聽聞此事之後,安插於其中的齊賽諾延部眾立即奉命引導,很快便將蒙古大軍的意識誘離了對各部台吉死亡的不滿,轉而對女真人以及楚鍾南這一「禍首」大為憤恨。但大軍終究只是初成,軍心不夠齊整,齊賽諾延以為不宜與敵開戰,所以,不久之後,代善等率後金軍主力到來,他不再聽從袁祟煥等人計議,以逸待勞直接與後金軍交戰,而是決定暫時放棄格勒珠爾根,率軍架起浮橋退往腦溫江另側,意圖仗腦溫江與後金軍主力對峙,一面拖延時間繼續整合麾下兵馬,一面靜待林丹汗與皇太極的對決結果。

    ……

    「這幫蠻子,不過就是想等著林丹那個廢物打嬴了,再來個兩面夾擊罷了。」

    蒙古人不戰而走,格勒珠爾根自然也就被後金大軍所佔。但因此時腦溫江汛期已至,水勢極大,代善等人知道若是強行渡河,必然會受到對面好整以待的齊賽諾延的迎頭痛擊。兩軍本就相差不多,縱然他們在心底裡並不覺得蒙古人的戰鬥力如何,卻也知道如果在渡河過程中受到阻擊,自己一方必然會受到巨大的損失。到那時,縱然能夠打過河去,也沒有能力再與齊賽諾延一爭長短。

    「齊賽諾延帶兵,向來只會直來直去,猛打猛攻,什麼時候也懂得這一套了?他這一退,可讓咱們為難了呀。」

    腦溫江畔,楚鍾南原本搭起了木寨已經被後金軍利用了起來,沒有完成的部分也已經全部修整完畢。後金軍甚至還在其中築起了幾個高高的瞭望台。此刻,代善正穿著一身大紅的盔甲,站在瞭望台上向江對面的那猶如一片片雲朵的帳蓬群看去。

    「有什麼為難的?若是我,留下兩千兵馬在這裡看著他,我們自帶主力前去支援皇太極,我就不信他敢過江來追!」代善身邊,一名三十來歲,全身純藍色甲冑,滿面虯髯的漢子不屑地說道。

    「切不可輕敵。」代善搖頭說道:「這齊賽諾延之前居然能夠想到主意把這片草原上幾乎全部的蒙古人都給收攏起來,又下得去狠手把幾乎所有台吉一把火燒了個乾淨。這等狠辣決絕,已遠超我等預料。何況他現在又擁兵兩萬,勢力強大。我敢說,只要我大軍一退,他恐怕就會立即渡過江來,銜尾而追,不讓我們安生。」

    「哼,大哥,你怎麼越老越膽小了?齊賽此人不過是我等手下敗將,這一回更是連打都不敢打就退到了對岸……我看,他根本就不是有什麼心思,就是想等著看看林丹那廢物跟皇太極他們的結果。若是林丹勝了,他就跟咱們打,若是林丹輸了,嘿嘿,兩萬餘人在手,你說他會是自立,還是直接投靠你我?」虯髯漢子看著江對面,不住地冷笑道。

    「呵呵,莽古爾泰,你什麼時候也有這腦子了?說的居然也有些道理。」代善詫異地看著虯髯漢子,也就是後金八旗之正藍旗旗主,四大貝勒排名第三的莽古爾泰,笑問道。

    「哼,今時今日,若是沒些腦子,那不是等死嗎?」莽古爾泰冷哼道。

    「呵呵……」

    代善乾笑了兩聲,也不再繼續察看對面,而是轉走下了瞭望台,莽古爾泰緊隨其後。瞭望台下,早有部將等著,見兩人下來,立即上前稟報:

    「主子,李永芳總兵已經在城內久候了。」

    「他們來了幾個?」代善問道。

    「就只是李永芳一個!」那部將答道。

    「就一個?哼,狗東西居然敢跟老子耍心眼兒。」莽古爾泰冷哼了一聲,又接著問道:「他們的兵在哪裡?」

    「正在城南三十里處駐紮。」部將答道。

    「大哥,你看怎麼辦?」莽古爾泰斜視了代善一眼,問道。

    「跟主子耍心眼兒,這種奴才不要也罷。」代善眼睛微微瞇起,笑了一下:「漢人不是說過嘛,『殺雞儆猴』!李永芳身為撫順額附,又是總兵,倒也適合做個雞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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