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單身媽媽 正文 45
    但是,有時一切都變得莫名其妙,你所不曾想到的東西,總是會輕易的跳出來阻斷所有你曾苦苦思索的東西。我的感受是思維最容易欺騙人。

    一天,我和同事聚會,喝了酒,回來比較晚,何婉清仍在客廳裡看電視。我問她為什麼還不去睡。

    她沒有回答我。

    我又問:「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

    她還是沒有理我。我仔細看她的表情,發現她在生氣。

    我說:「我告訴過你要晚點回來,你怎麼生氣了?」

    說這句話時,我確信我的態度並不差,而且我對她說話向來溫柔。

    可是,何婉清口說:「我們還是分手吧?」

    「為什麼?」我急切的問,同時酒勁上來,腦子脹得厲害。

    「我不合適你。」何婉清冷冷地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從來都沒有這樣說過。」我說。

    「現在說也不晚。」何婉清照樣冷冷地說。

    「你真想要我走?」我固執地這樣問。

    她不回答。

    我在旁邊沉默地站了一會兒,有種不知名的衝動推動我穿好鞋子,走出了房子。整個過程默不作聲,卻堅決固執。我想是我的性格決定了態度,我再次發現自己像父親,沉默或者哀莫大於心死。

    時間大概是晚上十一點,秋季向冬季過渡的季節。我獨自走在路上,突然發現對背後的那個家沒有絲毫的留戀。兩年來,我從沒有過如此想放棄的感覺。之前每次不回家睡覺,我心裡都會深深地牽掛。

    可是,現在,不知是酒精麻痺了我,還是我真的哀莫大於心死。我對那個家毫無留戀。我惡毒地想到寧願上一個陌生女人的床,也不要上她的床。

    ……

    我沿著曾經走過許多遍的馬路,漫無目的的走著,沒有思緒,大腦一片空白。唯一想做的事是抽煙,一根接著一根,除了抽煙,我不知道能做什麼。

    路邊的一家便利店燈光明亮,我忍不住進去買了四罐啤酒,然後坐在路邊的一個椅子上喝起來。所謂的借酒消愁,我想也不過如此。

    大概半個小時後,一個穿綠色馬甲的婦女,走到我面前問我怎麼了。我抬頭看她,她正拿著一把長長的掃帚在掃地,面帶微笑。

    我說:「沒事,只想喝點酒。」

    她說:「你早點回去,別著涼了。」

    我說:「我沒有地方可去。」

    她說:「從哪裡來就到哪裡去。」

    我沒有回答。

    最後她說:「你把空罐子給我吧?」

    我看了看放在身邊的三個空罐子,示意她自己過來拿。她正轉身走遠,我叫住了他,然後仰起脖子喝完最後一罐,把最後一個空罐子也給了她。她心滿意足的離開,漸漸在我的視線裡消失。

    她走後,突然一種人去樓空的悲涼感湧上心頭,我落下了眼淚。似乎一切都發生的沒有意識。我能控制的東西很少,感情最受失控,眼淚最不足道。

    心裡的難受不言而喻,難以表達。它們——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到底藏著什麼東西,讓我如此難過。也許藏著的就是難過。我恨不得將肚子裡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連同剛剛喝下去的酒精。

    幾分鐘後,我麻木地躺倒在了椅子上,失去知覺。僅有的意識告訴我,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狀態,也許是最原始的狀態。麻痺蓋過了一切。我忘記了所有。借酒消愁真好。

    也許是驚醒,或者我根本就沒睡著。一個多小時後,我萬般清醒的從椅子上坐起來。胃的難受壓過了心裡的難受,我依然感到難受。我看了看手機,時間是凌晨兩點,何婉清沒有打電話過來。我也固執地不想打給她。

    我撥通了李准的手機,除了李准,此刻,在這個城市裡我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更找不到安慰。可是李准的手機一直沒人接,我打了兩次仍然無人應答。找不到人說話,我心裡又不自覺的感到落寞。

    「可是何婉清呢?她在這個城市找得到人說話的人麼?除了我,她什麼都沒有了。誰給她安慰?」

    我突然想起何婉清,想起她一個人的生活。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連為什麼要分手也沒有說清,我就走了。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又怎麼了?一陣莫名的憂傷襲上心頭。

    黑夜寂靜的像要死去。我獨自走在路上,像兩年前的那個晚上獨自漂蕩在路上一樣,一切都絕望和迷惘。不同的是,兩年前心裡像刀割,而現在,麻木。

    不知不覺,我到了家樓下。「家」,此時此刻,我懷疑起了這到底是不是我的家,我在這裡住了兩年,守望了兩年,最終卻感覺一場空。出來時,什麼留戀都沒有,連那個曾經深深愛戀過的女人,離開她也不使我心疼。

    我只覺得意識抽離了我的身體,只剩麻木。麻木把我推到了置之死地的邊緣。

    抬頭仰望那間屋子,何婉清的房間裡開著燈,如果是平時,我能猜到她在做什麼,而今晚,我沒有把握。事實上,當我抬頭看見那個房間裡的燈亮著時,心裡驟然波瀾起伏。

    她為什麼還不睡?難道她的難過一如我的難過?可是我的難過大部分被酒精和麻木覆蓋,她怎麼沉受?她也如我一樣,用酒精麻痺?可是她的胃向來不好,如果她也喝酒,酒精會把她的胃折磨得死去。

    我的心情開始變得複雜,而且很快上升到了焦躁不安的程度。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我趕緊掏出鑰匙,打開門跑上樓梯。屋內一片冷靜,客廳的燈沒開,只有何婉清的臥室門下透出一道光,顯得格外明亮。我打開客廳的燈,然後去開何婉清臥室的門。

    她側躺在地上,身體扭曲。

    「婉清。」

    「你怎麼了?」

    我蹲下去抱起她。

    何婉清脆弱地睜開眼看我,說不出話,眼淚輕易地流了下來。她剛一開口,一股濃烈的酒精味迎面撲來。我向旁邊望去,一個空瓶子躺在地上。那是一瓶白酒,何婉清喝光了它。

    我趕緊抱起何婉清到床上。她雙手捂著肚子,在床上痛苦的扭動。酒精使她身不如死。

    「婉清。」

    「我在這裡,你還難受嗎?」

    「婉清,婉清。」

    我把她抱在懷裡,企圖盡可能的使她減少痛苦。但是,沒用。她在我懷裡依然痛苦的扭動身體,嘴裡喊著難受。此刻,她正如我剛才一樣,身體的痛苦蓋過了心裡的痛苦。

    麻木。我想,也許這樣更好。

    借酒消愁,不都是這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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