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風流 第二卷 立足江南 第五章 公主南歸5
    自從隋煬帝開了大運河,便造就了揚州的繁華,這裡船來舟往,連通南北,最是商家興旺的地方。玉家就是在這時候靠著自己敏銳的商家頭腦和驚人的膽識,慚慚壯大起來,歷經幾世,成為揚州數一數二的富足人家。到了玉如山這一代,雖然他為人比不得先人果敢,但也是一個忠實守家的好掌櫃,家業沒有發展,卻也未見明顯的衰落。只是一個幫會的成立,讓玉家倒了大霉。

    孟飛龍心中一動,卻沒有出聲,那姑娘繼續講道:「白鵬舉等九個兄弟開起了『九龍會』,看上了揚州的繁華,將總舵設在了揚州,開始和商家收起了護養銀子,不到一年的時間,『九龍會』就興旺起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白鵬舉對玉家大院感上了興趣,就派了人來與玉如山商量,要將玉家大院買下來。」

    玉姑娘長歎一聲,又道:「我父親為人做事是很守舊的一個人,最不能做的就是賣房子賣地,他把這些事情看作是敗家的舉動,動玉家大院就是要動他的心尖了,他那裡能夠答應。白鵬舉又讓人來上門多次,就是揚州知府都出面了,父親都沒有答應。最後白鵬舉親自登門,來勸父親也沒有成功,以後我們家的怪事就多起來。」

    孟飛龍幾人自然知道這些怪事是從那裡來的,公主也聽得很入迷,兩位玉姑娘大概是想到當日那些怪事,仍然心有餘悸,臉色一片蒼白,等了一會兒才又講道:「先是家裡下人們悄悄議論夜裡有鬼,有好多人看到紅臉綠臉的怪物出沒,後來事情越來越嚴重,時不時的會有死雞死鴨的全身發綠倒在院裡。下人們膽子小的都不敢在家裡做活,一個熱鬧的院子變得空空的,就是做生意的人也不敢來上門了。我父親也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可是苦於拿不到人家的把柄,也無可奈何。只能花錢雇了高手來看家護院,可是這些高手也呆不多久,就都紛紛辭了活不做,也不講明是因為什麼原因。有人又來勸我父親,說是這宅子不吉利,有妖氣,要有強人來住才壓得住邪氣,直說了讓父親賣房。我父親咬了牙說,就是全家都死在這裡,這房子也要讓它姓玉,以後再有人來勸他,都被趕了出去。直到有一天,父親不明不白的吊死在他的書房裡。」

    玉小姐講到這裡姐弟三人都已經是泣不成聲,他弟弟緊咬著雙唇,任憑淚水在臉上淌著,就是一聲不發。公主聽罷氣憤地問:「事情到了這步天地,你們就沒有找官府來嗎?」

    玉小姐冷哼一聲,咬了牙道:「官府?揚州城裡還有官府,有的只是他白家的私府。早在我家出現了怪事的時候,爹爹就去找到官府,說明了事情的原委,還把大把的銀子送進去。沒想到官府的貪官心比蛇毒,銀子送多少要多少,事情一件也辦不了,就是父親的死,也被他們說成『不忍煩重,自殺身亡』,這大明天下,那裡還有王法是給百姓做主的。」

    百里冰氣得用力在地上一拍,道:「這『九龍會』就是沒有好人,看李清、王海就能知道,這些人一天不除,就是百姓一天的禍害。」

    孟飛龍望了百里冰一眼,示意她把的火氣壓一壓,問玉小姐道:「玉老伯沒了,房子怎樣了?」

    玉小姐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悲傷,直哭得紗巾淚染,身體微顫。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感,她才又道:「我娘不相信爹爹會是自殺,讓家人幾次告上官府,希望能派了人來詳察。可是官府來了只是應付了事,並沒有什麼結果。知府衙門裡有一個仵作與我家是親戚,悄悄對母親講:『爹爹可能是被人用武功點了穴後才吊死的。』只是這事他也拿不準,讓我母親找人證實,還千囑咐萬叮嚀,不讓說是他這樣講的。我母親又找過許多人,卻再沒有人說這樣的話,只說是上吊自殺。」

    孟飛龍幾人心下明白,這個仵作說得有些道理,只是沒有其它的證人證據,這事情很難坐實,只怕做這事的人也是行家。玉小姐繼續講道:「後來有一天,我二叔到了家裡,對我母親講:『這處老宅陰氣太重,再住下去恐怕還要發生禍事,母親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幾個孩子想一想。』母親被他說得有些心動。二叔去與本族老少商議過,由他出面將宅子賣了。一處上百間房的老宅,地勢是揚州一流的,因為怪事不斷,只賣了一萬兩銀子。錢還罷了,我母親問宅子賣給了誰,怎麼也不能便宜了姓白的畜生。二叔說買房的是一個王姓的生意人,是剛從外地搬來揚州的。我父親只生得我們姐弟三人,我和妹妹身為女子,做不得主,弟弟年季也小,還當不了家,家裡的財物也被族人們分去了,只是給我弟弟留下了一份,我母親也沒有辦法,只好認了。沒想到,過了幾天,搬到宅子裡的卻正是那姓白的畜生,搬家那天,揚州上下有頭有面的都去為他捧場。我母親知道了真情,氣得當場吐血身死,一個月前還是完整和美的一家人,只落得父母雙亡,人財兩空,就是親朋也不敢收留我們,我們姐弟三人只好帶了爹娘留下的幾兩銀子,靠著幾個忠心耿耿的叔伯們,出來做個小本生意,也離開揚州這處傷心的地方。」

    孟飛龍幾人聽得都是義憤填膺,強壓著心頭怒火,只等著聽玉小姐講出以後的事情。玉小姐輕輕拿掉面上紗巾,姐弟三人一齊跪在孟飛龍面前,道:「玉菁菁身為女子,心知父母冤死卻是有心無力,所剩唯有一條清白身軀,只求公子答應為我父母報仇,我與胞妹蓉蓉願為奴為妾,一生一世報答公子大恩。」看到孟飛龍等人沒有反應,玉小姐又道:「如果公子能將玉家產業奪回,除去老宅之外,玉家其它家財你與我弟弟玉慶兩人平分,我們對天發誓,絕不失言。」

    孟飛龍幾人誰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發展下來,這玉小姐去了面紗唇紅面白,容貌秀麗,真似玉人一樣,她妹妹與她一奶同胞,只是在一旁抹淚,雖然看不真切,想來也不會差到那裡去。大家都將目光望向了孟飛龍,看他怎樣處理這件事。

    孟飛龍手上運氣,輕輕一扶,玉小姐不由自己地站了起來,秦雪情與百里冰也把玉二小姐和玉公子從地上拉起來。孟飛龍平靜地說:「玉姑娘不要心急,這事我們慢慢商議可好?」

    玉小姐聽到孟飛龍沒有拒絕,面帶喜色,坐在一旁,等著孟飛龍發話。孟飛龍問道:「小姐可知道『九龍會』共有多少人嗎?」

    玉小姐想了想,搖頭道:「只聽人說『九龍會』的人很多,多到多少還不知情。」

    孟飛龍道:「『九龍會』分會遍佈中原、江南,會眾沒有一萬只怕也不會少過八千。姑娘知道我孟飛龍現在手下一共有多少人?」

    玉小姐又搖了搖頭,眼中驚現失望的神情。孟飛龍繼續道:「把我們全家算上,我孟飛龍只有八個人。」

    玉小姐熱淚狂流,傷心已極,半晌才道:「菁菁報仇心切,沒有想到公子的難處,不敢討饒擾公子,這就別過吧。」說罷就要領了弟妹離開。

    孟飛龍忙道:「姑娘留步。」玉小姐回轉身來,強壓著興奮之情,等著孟飛龍的下文。孟飛龍示意她坐下,這玉小姐便聽話地坐在他對面。孟飛龍又道:「如果姑娘信得過孟飛龍,請你忍心等上一段時間,若是玉老伯之事確實是『九龍會』所為,多了兩年少則一載,孟飛龍自會給姑娘一個交待。」

    玉小姐沒有想到孟飛龍真的答應了,神情狂喜,起了身又要來拜。孟飛龍忙又攔住,道:「小姐不要謝,我還有話說。」

    玉小姐仍舊興奮地道:「公子請講。」

    「孟飛龍還有兩個條件,小姐若是不答應,這事我就不能再管。」

    玉小姐小心地點了點,睜大了眼睛聽著孟飛龍講下去。孟飛龍道:「玉老伯與家父是有交情的,我們也就是兄妹一般,為奴為妾的話以後不要講了,就是將來幫了你家的忙,卻得個落井下石的名聲,孟飛龍對不起祖宗。」幾句話一講,秦雪情三女才放下心來。玉小姐眼裡生淚,一時不知道怎樣表達才好,漂流在外的這兩年,垂涎自己姐妹美色的不知道有多少,今天孟飛龍到了手裡卻還放棄,是她沒有想到的。難道說他身邊的幾個姑娘真的都是他的妻妾不成?

    不容她亂想,孟飛龍又道:「姑娘現在處境非常危險,最好能找一處安全的地方保護自己,如果你們被人傷害了,我就是想為你們做些事情,只怕也是師出無名了。」

    玉小姐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多謝公子仗義相助,我們會保護好自己的。」

    秦雪情看著玉小姐楚楚可憐的樣子,有些不忍,問道:「玉姑娘,我們公子答應了的事情一定會盡心的,請你放心好了。姑娘現在有什麼事情是我們能幫上的,只管講出來,不要有什麼顧慮。」

    玉小姐想了想道:「如果你們能將我弟弟留在身邊保護起來,我們姐妹會感激你們一輩子的。」

    孟飛龍點頭道:「這個好說。」回頭去問站在一邊的玉公子:「小兄弟願意與我們在一起嗎?」

    玉公子望了望姐姐,眼中滿是不忍分離的傷感,玉小姐對他說:「你離開姐姐身邊不是為了逃避,你要將孟恩公的本事學到手,將來為父母報仇,也要學恩公的樣子,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玉公子深深地點了點頭,眼含熱淚,對著孟飛龍說道:「我願意。」

    孟飛龍想了想,向慕容慧要了張紙,拿了筆草草勾畫了幾筆,一個活脫脫的玉公子在了紙上,他又在下面寫道:「柔姐,收下此人,好好保護,詳情回去另告。」將紙交到玉小姐手上,孟飛龍道:「我們答應了人家事情在先,一時不能分身,現在帶著公子很不方便。你可以派了人帶著令弟到杭州西城為民巷我家裡,找一個叫上官柔的姑娘,把這個交給她,她會留下公子的。」

    玉小姐接過紙來點了點頭,用憂怨無耐的眼神望了孟飛龍一眼,對著眾人施過一禮,帶了弟妹返身去了。

    孟飛龍望著他們走遠,回轉身來,正好對上了公主望著他的目光。發現被孟飛龍注意到自己,公主輕低了頭,帶著小玉回帳篷去了。孟飛龍感覺到公主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異樣,是不是自己什麼地方做錯了?

    本來是要從這裡出發的,讓玉菁菁講了個故事把時間耽誤了。聽得前面馬聲長鳴,一定是玉家要離開了,孟飛龍心中一陣難過。以他觀察,玉家的冤枉是假不了的,而且玉大姐並不把報仇的事情靠在自己一個人身上,她還會有所行動,自己把玉公子放到了身邊真的不知是對是錯,也許有他在玉家,玉小姐做事還會收斂一些,現在怕是沒有後顧之憂了。

    秦雪情悄悄地來到他身後,用手將他的眼睛捂起來,卻不說話。孟飛龍只聞了傳來的體香就知道身後的佳人,反過手來抱著她的腰,秦雪情忙把手放開,逃到一邊,笑道:「好大的膽子,要是公主過來了你也敢這樣無禮嗎?」

    孟飛龍笑道:「公主這樣真是孟飛龍求之不得的,那裡就捨得放手了。」

    「花心鬼。」秦雪情小聲罵道,卻也知道兩人是在玩笑,便笑著問道:「怎麼一個人呆呆的發起愣來,是不是後悔將兩個如花一樣的小姐放了手?」

    孟飛龍笑道:「我身邊有了仙子一樣的知已,那還去想什麼小姐,只有仙子都跑掉了我才會想起凡人。」

    秦雪情開心地笑著,對了孟飛龍說:「少來油嘴花舌吧,你想去追人家也不能了。公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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