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傅，不過是試探我們而已。」宮醒棠很認真地說著，很坦然接受玉琅煥懷疑眼光的審判。
「對，只是試探我們。」吁一口氣，抹一把冷汗。
「哦。」雖然依舊有些狐疑，但玉琅煥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不再問問題了。
對上我感激的視線，宮醒棠微微一笑，但很快就又專心走路了。
看著他的側面，我第一次發現，宮醒棠的表情，也有這樣認真的時候。以前，我覺得宮醒棠，不過是個美麗的男人，會臭屁，愛臭美。如今，卻發現，他的細膩，他的體貼，都讓在他身邊的人感覺到舒服。
和宮醒棠在一起的時候，甚至比和之翰在一起來的舒適。
和之翰一起，我總是會忍不住地想，他什麼時候會離開？他會不會對別人也這樣親暱？或許是我多疑，可是那樣，活得很累很累。
「醒棠，為什麼沒有看見你母親呢？」回了宮醒棠的宅子後，看著有些空蕩的院子，我突然想起，為何，沒看見宮醒棠的母親？
既然來了人家家裡，應該去拜訪一下才對。
「我母親已經去世很多年了。」宮醒棠將念瓏往床上放的姿勢頓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正常，有些平淡地回答。
「對不起。」我有些歉然，又勾起別人的傷心事了。
燦然一笑：「沒事。你不是說你有話要和琅煥說？要不要我先出去一下？」
「嗯。你先出去吧。」
宮醒棠麻利地給念瓏掖上被角。然後就出了房間。體貼地將門關好。
「姐姐有事情和我說？」玉琅煥坐在我旁邊。眼睛裡滿是好奇和驚喜。
「嗯。」調整了一下思路。這才小心地開口問：「告訴姐姐。你喜歡玉雕嗎？」
「喜歡。」猶豫了一下。玉琅煥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要拒絕你師父呢？」
「師傅，和你說了？」抬起頭，對上我的眼睛，語氣有些沉靜。
「嗯。你想學，就可以學。」
「不行，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報答你的。」小小的臉上，有著堅持。
「可是姐姐不需要你的報答啊。」我有些無奈了。
「總有一天我會長大，到時候你就需要了。」堅持到有些固執了。
「可是，姐姐的確不需要你為姐姐做任何的事情。」
「一定需要。我會等，等到你需要的時候才報答你。」帶著童稚的聲音，卻滿滿的全是不可違逆的霸氣。
見他這樣，我也知道，在這方面，一時半會，是說服不了他了。
換個方法吧：「那你可以答應姐姐一件事情嗎？」
「什麼事？琅煥答應你。」也不問是什麼，居然就一口應下了，或許也就是在這樣的年齡，才會這般爽快，不顧慮吧？
「姐姐今天，認了你師父做爺爺。可是，你覺得，你叫師傅，我叫爺爺，合適嗎？所以，我讓你，從今天開始，也叫他爺爺。」
小小的臉上，有些受傷的表情：「姐姐，你不要琅煥和念瓏？」
我有些愕然，這孩子……
伸手，將他攬住，他小小地掙扎了一下，終究還是乖乖被我攬進懷裡。
「琅煥，姐姐不是那個意思。你跟爺爺學東西，可你依舊是我弟弟，知道嗎？我會一直把你當弟弟，把念瓏當妹妹。」
「可是姐姐……」玉琅煥有些急促地問，可半截上，卻又停了下來，仰起臉：「姐姐你，真的想要我去學嗎？」
「嗯。你喜歡玉雕，不是嗎？」
「那——好吧。」玉琅煥有些勉強地回答。
揉揉他的頭髮，「好好學哦。以後雕出個什麼絕世稀罕的寶貝也好啊。到時候，我們就發財了，哈哈哈~」
「姐姐。」
「嗯？」
「你很缺錢？」
「呃——」看著玉琅煥的表情，我有些無語。這不就是隨口一說嘛……
「我以後，會賺很多錢給你。」玉琅煥很認真地許諾。
「你當然要努力賺錢。不賺錢，以後怎麼娶媳婦？」見他這副認真的模樣，我起了逗他的心思。
玉琅煥的臉，居然紅了。
有些刻意地揉揉他的頭，這個酷酷的小帥哥啊。
換了衣服，宮醒棠就準備送我回宮了。
玉琅煥拉著我的衣服，「姐姐，以後，你還來看我和念瓏嗎？」
「嗯。有空我就來看你們。」看著玉琅煥眼底的不捨，我也有些難過。
「嗯。」
一直目送我和宮醒棠走過街角，玉琅煥才回了宅子裡。
我躲在街角，看著玉琅煥進了門，這才放心地繼續往前走。
「若晗，你說，宮裡宮外，哪個更好？」一直低頭悶走的宮醒棠，突然低低地問了這麼一句。
「宮裡宮外，那個好？」疑惑地看著他。
宮醒棠的眼神，有些閃躲。「是啊，若是給你機會選擇，你還願意留在宮裡嗎？」
若是還有選擇，我會留在宮裡嗎？
想了許久，我還是沒有想出個答案。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了。若沒有之翰，我不會願意呆在宮裡，可出了宮，沒有之翰，我還會不會像今天這樣的開心？
或許，若是沒有之翰，還會遇見別人吧。
轉眼，就走到了宮牆邊上。
朱紅的牆，高高地聳著，高的，有些讓人怵目驚心了。
「抱緊。」宮醒棠攬了我的腰，在耳邊低吟一句。
足尖在一瞬間就離了地，我慌忙轉身，抱住宮醒棠。
「以後，若是想出宮玩了，就來找我。」將我送到離荷香居不遠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宮醒棠這麼對我說了一句。
「嗯。」點點頭，突然想起老頭子臨走時候對我說的一句話。「醒棠，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以後，不要用那一招了，至少，不是性命危急，不要用。」
「為什麼？」宮醒棠的眼睛，在睫毛的掩蓋下，散發出一種妖冶的光芒來。
「為什麼？」我重複，似乎沒有消化似地再次咀嚼於唇齒之間。
「嗯。」只是那麼看著我，目光灼灼。
「不為什麼。我只是，不想看見你出事。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微微地不適。
像是察覺到我的不適，宮醒棠有些歉意地一笑：「我答應你。」
「你要記得，別忘記了。」有些不放心，再次囑咐他一句，我這才轉身往回走。
若我回頭，一定可以看見宮醒棠癡了似的，站在原地，嘴裡，不知道在喃喃些什麼，表情時喜時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