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行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內務府 (下)
    「你們誰來告訴朕,芙兒的記錄薄,真的是不見了嗎?」看著跪了一地不停哆嗦的太監,之翰終於開口,嘴角微翹,似笑非笑。

    沉默許久,沒人回答。

    「哦?不說嗎?朕還琢磨著,這內務府總管,還缺人呢。」不動神色地,之翰拋出了誘餌。

    依舊是沉默,偶爾有一兩個太監抬起頭來,驚懼地看一眼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的之翰,眼神猶豫。

    「還不說?」之翰微微地笑起來,眼神卻是冰涼:「來人啊——」

    「奴才在!」這次湧進來的,不是一兩個太監那麼簡單了,這次湧進來的,是禁衛軍,一群禁衛軍。

    「皇上,皇上,奴才說!」還未等之翰再進一步下令,就有人撐不住了,大聲喊叫著,跪爬著走到之翰前面。

    嘴角噙了笑意,完下腰去,看著那太監:「好,說,說得好,有賞!」

    「回皇上,那記錄薄,並非不見了,而是,而是……」說到這裡,那太監的眼神又猶豫起來,吞吞吐吐地不敢說。

    呵,怪不得突然又猶豫了,原來竟然是有人在他後面拉他的衣服,示意他什麼呢?

    之翰冷笑著下巴一支,就有一個禁衛軍上前,一腳將那太監的手踩住。「卡嚓」一聲脆響,就聽見那太監殺豬一樣地嚎叫起來。

    「拖下去。」之翰一擺手。又重新看著跪在他面前地太監。笑容可掬:「好了。而是什麼呢?」

    「回皇。皇上。是。是……」那太監依舊是吞吞吐吐。眼神躲閃地四處看。

    「是誰啊?說!」之翰直起身。又是重重地一拍桌子。

    太監幾乎要嚇得跳將起來。惶恐著看著之翰。之翰此刻也收了笑。面上只是冷冷地。全無表情。

    「是太后。是太后!」突然之翰地唇似乎動了動。那太監就崩潰了似地喊了起來。看樣子以為之翰要讓人把他拖下去。嚇得不輕。

    之翰滿意地笑起來。看樣子他是故意地……

    竟還是沒趕上啊。這老太婆,都成了精了。

    「朕可是聽說,內務府裡的東西,可是不許任何人帶走的啊,怎麼朕的母后,就拿走了呢?」笑完,之翰臉上一冷,喝道。

    底下的太監又一個集體哆嗦。

    「皇,皇上——」太監戰戰兢兢地,生怕之翰一個不高興,他們也落的個和剛才拿太監一樣的命運。

    之翰突然又笑了,「你們是不是覺得,這宮裡,就屬太后最大了?靠上了太后,就什麼事情都不愁了?恩?」

    「奴才不敢……」

    「不敢?不敢這又是怎麼回事呢?難不成它能自己長腳跑到太后的宮裡去?」之翰冷冷笑著,目光森然,所有被他看過的人無不戰慄。

    之翰如今,越發地成熟了。

    「拖下去,各打五十棍。」收了笑,手一擺,就那麼地,定了十來個人的生死。

    五十棍……舒禾那個叫晴繡的宮女,挨了多少棍?不過挨了二十來棍,就死了,五十棍,他們中間,能有幾個熬得下來?怕是,一個也沒有吧。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一干太監臉色灰白地不住磕頭,之翰卻是面無表情。

    之翰何時,竟然變得如此的冷血?

    那些個太監一個個地被拖走,一個個地淒厲而絕望地叫嚷著。

    我拉拉之翰的衣袖,想要為他們求情,他們罪不至死啊。

    可還未開口,一看之翰冷冽的眼神,那口,就無論如何也開不了了。

    「若晗,是他們自己選擇的。我也沒辦法,若不治了他們,以後,這樣的事情還會多不勝數。你叫我如何?是治,還是不治?」之翰有些無奈地捏住我的手,苦笑。

    治,還是不治?

    之翰,治,也不一定要他們死啊。怕你是,拿著他們撒著太后給你的火罷。

    也是想要,給太后敲敲鐘,不是嗎?

    見我默然不語,之翰歎口氣,叫來壽喜,「日後,你就是內務府的大總管。這些年,你跟著我,卻一直只是個小太監,是虧待你了。」

    壽喜聞言,立馬跪了,單薄的身子,有些微微的抖,可聲音,卻依舊是平穩無波:「奴才謝皇上。」

    再抬頭,竟然是滿臉的淚。

    之翰拉起壽喜,親自用袖子將他臉上的淚搽去,「這些年來,你跟著我這個有名無實的皇帝,委屈了。」

    此刻的之翰,竟如一個大哥哥般。絲毫不見剛才的冷然,和對於奴才性命的生殺予奪的隨意。

    「皇上,壽喜不委屈。」壽喜笑起來,如同一個孩子。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這樣的矛盾?一會若寒冬暴雪,一會若三月春風?

    我站在之翰的旁邊,忽然有些看不透他了。他現在,已經真的不是那個眼神清澈的孩子了。他有作為帝王的考量,有作為帝王的霸氣,獨缺帝王的實權。

    「若晗,你說,我們還去不去找太后?」攬了我的肩膀,之翰斜靠在椅背上,閉目沉思。

    靠在他的胸前,輕輕搖頭:「且不說要得回來要不回來,單單就是她承認不承認。你覺得,如今死無對證,太后她,會承認嗎?而且怕是現在,早就將那東西銷毀了吧。」

    頓了頓,見之翰也沒說話,我又開口說道:「只能看宮裡有沒有老一輩的宮女太監,沒出宮的,還知道不知道了。」

    「若晗,我們必須得去一趟鳳鳴宮。得給太后敲敲警鐘。讓她別這麼是無忌憚!」陡然睜眼,之翰墨黑的眸裡,射出精光,如同折射了光線的手術刀,沒來由地讓人心底一寒!

    「今天死的那一干太監,還不夠麼?」我抬起頭,有些意興闌珊。

    「當然不夠,你想想,太后為何如此緊張?說明她肯定知道芙兒為什麼被沉在湖底,說不定,就是她做的。」

    「可是,當年爭寵的,並不只是太后一個啊?」

    「你別忘了,宮裡的女人,只要有任何一個蓋過了她們,就是她們共同的敵人。舒禾和藍玉,不是就曾今合作過麼?瀾姨當年太受恩寵,宮裡哪個女人想要她復出?」

    會是太后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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