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面具 正文 三、了結(上)
    晚九點,一輛普通的的士駛進聖麗園集團公司的大門。

    祝童與秦可強,曲奇從車裡下來,江小魚帶著神鉤王寒已在辦公樓前侯著了。

    於公,江湖酒會前,祝童必須解決掉五品清洋退出江湖道的問題。

    於私,他要為前幾天發生在望海醫院的事討個說法;救走煙子的只會是江小魚。

    公事方面看起來復雜,如果拋開空想大師其實也簡單。

    煙子如今是清洋家主,她是個很實際到人,與江小魚一樣都沒太多不切實際到妄想,根本還是錢的事。

    在次江湖道崩潰前,五品清洋可算是八品江湖中僅比一品金佛稍差的大財主。藍家帶往海外的巨額資產中,清洋家占相當的份額。所以在江湖道重建之初,五品清洋才會表現的那麼囂張。

    這件事其實早就應該有個清晰的結果,藍宇先生曾與魚郎、也就是現在的空想大師多次交換意見。無奈對方開價太高,藍石家族承受不起,事情才拖到現在。

    夜幕籠罩之下的聖麗園辦公樓內已經沒幾個人了,江小魚把他們引進自己的辦公室。出乎祝童的預料,江小魚沒有把辦公室設在這棟十五層大樓的頂層,而是選擇了三樓。

    辦公室並不大,裝修也簡單而實用。

    祝童走到窗前,能看到大樓背後的碼頭,碼頭停靠著幾艘貨輪,貨輪的陰影裡停著一艘小巧的快艇。

    他明白了,江小魚心裡有鬼,選擇這間辦公室的原因是從這裡可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都是江湖人,也都是明白人,客套的時間極其短暫,江小魚先切入正題。

    “江家退出江湖道已成事實,我們的條件有兩個:其一:”江小魚豎起一根手指;“歸還江家當初存在藍石金庫裡的畫和古董;其二,藍家必須付給我們三億現金。”

    “三億,人民幣還是美元?”祝童問。

    他剛與藍右江通過電話,藍家答應交還那批畫和古董。在他們看來,那些東西雖然價值不菲,卻沒有幾件真正的精品。也難怪,五品清洋只是一幫水豪強,文化底蘊和見識決定了,他們的眼光著實有限。

    “人民幣。我們不會獅子大開口。”江小魚很肯定地說;“我們手裡有一份清單,當初只江家存在藍石那裡的大洋就有二十萬塊,算金條和珠寶,如果當時委托給國外的任何一家銀行的話,現在的收益只會多不會少。”

    “可是,據我所知,這些年藍家已經支付給江家村一億多現金了。況且,藍家在國外的事業並非一帆風順。”

    “藍家做的怎麼樣不是我應該關心的問題;這些年藍家支付過的錢只能算是利息。與本金無關。”

    祝童斟酌著沒說話。

    江小魚的開價不是多了,而是少了。藍右江說,魚郎三十年前的開價是五千萬美金。不說以前,只這三十年的時間,五千萬美金至少也該翻倍了。

    “還有別的條件嗎?”祝童想不出來江小魚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問道。

    “我想確認一下,祝師兄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和我談?”江小魚挺起腰板道。

    “召集人。”

    “既然是江湖酒會的召集人,你能保證,今天我們達成的條件能得到嚴格的執行,是嗎?”

    “先說說看。”祝童注意到隔壁的房間裡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聲響,加了分小心:煙子在那裡!

    “一品金佛。”江小魚燃起一只煙;“將空想大師收回金佛寺的戒律院。”

    “你……要對付自己的老爸!”祝童頓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我們本來可以成為朋,江家本可不必退出江湖道。就是因為那個老不死的莫名其妙的野心,才會鬧到現在的地步。”似乎在表達某種情緒,江小魚狠狠地將只抽了一口的香煙摁在黑色大班台,臉明顯多了幾分猙獰。

    “三億人民幣,我可以答應。只要江家家主簽署完一些文件,這筆錢就能在第一時間進入江家指定的帳戶。那批古玩字畫已經在海來,存在銀行保險庫裡,你們隨時可以得到它們。很抱歉,這個條件我無權表達意見。你需要和空寂大師談談。”祝童知道一周前發生在梵淨山的事,心想,把魚郎收回金佛寺的戒律院基本算是便宜他了。

    祝童很想親手解決這個害死自己父親的人,如今看來,基本不現實到。江小魚或煙子,都很樂意看到將空想大師收歸金佛寺戒律院,卻一定不能接受他死在自己手裡。

    “也好,我會盡快去拜訪空寂大師。麻煩祝師兄替我約個時間。”江小魚臉浮起一層淡淡的殺氣,睨視著祝童道:“現在是不是該解決私人恩怨了?”

    “正有此意。這裡似乎有點擁擠了。”祝童掃視著不甚寬敞的辦公室。

    “如你所願。”江小魚忽的站起身,領頭向外走去。

    祝童卻沒動,示意秦可強和曲奇也出去。

    他要獨自面對將要發生的一切,煙子,也做好了破門而入的准備。

    大門剛剛關,“轟!”的一聲巨響。

    辦公室內室的房門變成漫天碎片,燦若星辰的光點隨著木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充滿房間內的所有角落。

    如此燦爛的招式遠超祝童意料,以前的煙子可沒這般本事。

    最先遭殃的房間裡的吊燈和台燈。

    祝童剛閃到窗前,房間已被黑暗籠罩。

    他隱約看到煙子窈窕的身影,如豹子般飛射過來。細劍與魚刺,是她的爪牙;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雙眸,代表著深重的怨恨。

    祝童揮起一只硬木沙發,重重的撞散細劍絢麗的軌跡。

    “呲呲”幾聲輕響,細劍的光華消散;硬木沙發就如遇到火焰的冰雪,只剩個空架子了。

    一擊落空,煙子迅速變招。

    細劍離手,化作一道彩虹直插祝童胸前;魚刺在地一點,煙子的雙腳踢向祝童下體。

    這一刻,祝童忽然變成了一座穩重的山岳。

    他右手閃出一點寒芒,尋到細劍微細的劍尖,輕輕一轉;細劍無聲的落在地板。

    左手,已經穿透魚刺的亂影,拂過煙子腳踝,順著她的雙腿狠狠的劈去。

    煙子尖叫一聲,飛速升高,魚刺在天花板連點三下,才落到距祝童最遠的牆角。

    煙子盯視著這個狠心的負情郎,眼中充滿了怨恨與不甘,心裡有無窮的怒火要傾洩到他身。可她的雙腿顫抖著,已經沒有力量再使出哪怕半式殺招。

    剛才那兩招已經是超水准發揮了,她坐到江家家主的位置後,才得以接觸到只有家主才能修習的江家最核心的保命三招,卻被祝童舉重若輕的化解了。

    煙子不是傻瓜,她本就知道現在的祝童已非昔日那個的小騙子,可還是為這樣結果感到沮喪。

    再高明的招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是渺小的!所謂的迅捷、詭異以及令人眼花繚亂的幻術,在祝童面前都變得如孩子手中玩具般的可笑與淺薄。

    能與索翁達活佛對壘的人,再差也不是她能正面對付的。

    煙子輕聲咳嗽幾聲,說:“我不是你的對手,你可以來殺我了。”

    “為什麼要殺你?”祝童好整以暇的坐到房間裡唯一完整的沙發;“煙子,我今天來不是打架的,我要了結過去的恩怨。”

    “沒那麼容易。”煙子檢視著祝童的表情,忽然笑了;“你害怕我對付她,是嗎?”

    “煙子,如果葉兒與你一樣惡毒的話,你絕不是她的對手。”祝童毫不在意的說;“她是女神,你只是個女人。”

    “你胡扯。”煙子尖叫道:“只要我願意……”

    “知道這是什麼嗎?”祝童指尖忽然閃出一蓬紅色的火焰。

    那火焰在煙子注視下化為一直火紅的紫蝶,離開祝童的指尖,在她面前半尺處翩翩飛舞。

    “你可以試試,能不能擊落它。”祝童滿意地說。

    “彭!”地一聲,煙子休息了一會體力恢復了大半,她凝聚起全身的真氣,將魚刺點向紫蝶。

    詭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紫蝶被魚刺點中,沒有落地卻變成了兩個,繼續在她面前半尺處飛舞。

    煙子噴出一口鮮血。剛才那一擊明明擊在實處,在她發力的瞬間,卻變得空蕩蕩的。那種脫力的感覺讓她難以承受,煙子,可謂是被自己的力道傷了兩處經脈。

    “她有同樣的本事。”祝童指尖打個響指,紫蝶憑空消失了;“如果我願意,完全可以用她們在你身做下記號,憑它們,我能控制你的生死。如果我那樣做的話,你根本就不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進入她周圍百米的范圍內。”

    “蝶神,你們得到了蝶神。”煙子放聲大笑起來;“祝郎,這是你們的報應!空木大師養了一只蠶蠱。他這輩子已經毀了。他一直懷疑你被蝶蠱襲身了,把自己到身體獻給了魔鬼。我本來還不願意相信。英明神武風流倜儻的祝公子,怎麼會那般不智?現在信了!哈哈哈,你活不了幾天了。祝郎,我會為你守孝三月,多給你燒點紙錢。”

    “我不想騙你。我今天來的目的是要尋求和解。空木大師是佛門弟子,而我是擅長鬼神之術的祝門。蠶蠱或蝶蠱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可怕的,但是在我而言算不得什麼。葉兒現在也算是祝門弟子了,她有與我類似的際遇。”

    煙子收斂起笑容,咬牙道:“和解!你做夢!”

    她揮舞著魚刺捅過去。

    祝童皺著眉頭看著魚刺刺入自己的胸膛,入肉一寸許才捏住煙子的手腕,道:“這樣可以嗎?”

    “你……為什麼不躲?”煙子呆呆地愣了片刻,看著不斷滲出的鮮血,癡癡地問。魚刺刺入的位置正在祝童的左胸,她以為,魚刺已經傷到祝童的心髒了。

    “不讓你殺死一次,如何談化解?這些血,是我欠你的。”祝童緩緩抽出魚刺,深深的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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