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陳玄風 正文 第四章 頓悟前非成今爪
    比蒙,獸人聯盟戰獸軍團最強悍的兵種,身形如山,銅皮鐵骨,力大無窮,狂暴嗜血,一旦投入戰場,就是所向披靡的無敵軍團。不要說普通的人類步兵在它們面前只有被屠殺的份,即便精銳的重裝騎士團,甚至是魔獸騎士團,也要在和比蒙軍團的正面對沖中敗下陣來。真正可以對抗它們的除了人海戰術,就只有禁咒和龍騎士而已。

    事實上,比蒙只是一個俗稱,泛指恐爪魔熊獸當中,身高超過五米的所有巨型種群。而在數十種堪稱比蒙的種族當中,真正可以被馴服,並且投入到戰爭中的,只有三種而已。

    最普通的,耀石比蒙,是比蒙軍團的基本兵種,身高六米,毛色純黑,編製數量大約四百頭,專門用來屠殺人類的重裝步兵團;其上,大地比蒙,是軍團的真正主力,身高十米,毛色棕褐,數量不詳,不過據說只要有二十頭的一支小隊,就可以正面擊潰一支萬人重裝騎士團;最上層的,戰爭比蒙,身高十二米,毛色銀灰,雖然數量只有七頭,卻號稱一頭就可以攻陷一座城堡,能夠正面對抗巨龍,被獸人聯盟拱為鎮國至寶。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許多比蒙種群,但是要麼數量稀少,無法組成建制,要麼桀驁不遜,難以收服,或者居住在險峰絕域,無法捕捉。

    據說曾經發現過身高超過十八米,通體金黃,戰力堪比遠古聖龍的黃金比蒙王,只是實力差距太過明顯,縱然獸人聯盟精銳盡出,最終依然只能空手而歸。

    面對寵物師弟冰風給我帶回來的巨獸,最初的震驚迅速被我排除腦海。仔細觀察對面的傢伙,身高不到兩丈(今生的世界,流行使用公制,但我依然習慣用尺和丈來計量),毛色雪白,說明不是比蒙軍團的軍用比蒙,應該屬於散落野外的野生比蒙。根據比蒙「身高即力量」的規律,應該是比蒙之中實力偏下的一種。

    不過,比蒙號稱最強的戰獸,即便是最弱小的砂礫比蒙,也同樣是堂堂的高級魔獸,任何輕視高級魔獸的行為,都只有用死亡來清洗自己的愚蠢。

    今生我獵殺過的最強魔獸,也不過是中級,高級的不是沒有碰到過,當初撿到冰風的時候,就碰到過一條被冰風吸引過來的八目鱗蟒,體長超過三十米,粗大如鐘,偏偏進退如風,九陰白骨爪抓上去,火花直冒,我連它的魔法技能是什麼都沒看到,就直接跳崖了,最後靠著金鐘罩護體,死裡逃生。

    從此明白了一個道理:在戰爭頻繁,高手如雲的星海大陸,身懷晶核重寶的魔獸,能夠生存繁衍,不是因為山高林密,而是它們本身,足夠強悍,令任何心懷妄念的人,都要三思而後行。於是我再也沒有主動挑戰過高級魔獸,直到現在。

    現在的我,是否,已經可以挑戰,這樣的高度了呢?

    對面的白色比蒙,沒辦法透過大衍幻魔陣,看到冰風消失,不由得一愣。但是,冰風的吸引力,依然透過陣勢,吸引著它。稍稍猶豫了一下,終究一往無前的衝入了幻魔陣中。

    一旦進入幻魔陣的範圍,本身的色聲香味觸物感,乃至於本能靈覺,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畢竟這種能力是魔獸白幻獐,在險惡的日不落山脈,為了生存進化出來的,如果不能迷惑能力千奇百怪的各種魔獸,早就被吃的乾乾淨淨了。

    白色比蒙同樣被陣中幻影困住,無法找到出路。只是,高級魔獸無論靈覺,智慧,或者生存的歲月,都不是中級魔獸可以比擬的。所以,它並沒有像其他魔獸一樣團團轉,而是馬上站定,警惕地擺出防備地架勢。

    任何魔獸,能夠活過悠久地歲月,都對足以威脅自己生命地危險,有直覺地反映。白幻獐施展幻術,純粹是為了逃命,自然不會主動攻擊對手,所以它們的幻術雖然也干涉靈覺,卻並無太大影響。因此只要對方不慌亂,一旦我出手,必定會被察覺。

    不過,我本來就是為了檢驗自己的武功進境而來,當下也不猶豫,直接脫出陣法保護,縱身向白色比蒙撲去,施展九陰白骨爪,直插對方咽喉。

    比蒙雖然小心戒備,卻沒有想到敵人會突然出現在身邊,反映自然慢了一拍。只是,如果高級魔獸只有這一點水平,也不能在日不落山脈稱王稱霸。

    就在我的雙爪抓上對方脖頸的同時,一層厚厚的堅冰,憑空出現在兩者之間。九陰白骨爪雖然輕鬆破開冰層,比蒙卻也把握住這一瞬間的停頓,揮起長達四尺的利爪,迎頭拍下來。

    「果然,是冰山比蒙。」我縱身後退,終於確認了對方的種族。

    作為高級魔獸,比蒙同樣擁有晶核,也同樣擁有魔法力量,只不過,本身的肉體戰力就已經強悍絕倫的比蒙,沒有把魔力應用在遠程攻擊上,而是進一步加強自身的攻防。比如眼前的冰山比蒙,或者稱呼學名「恐爪冰熊獸」,就可以使用「冰霜鎧甲」,和「凝血凍爪」,憑借高級魔獸深邃的魔力,足以將近戰威力提升一倍。

    借助陣法的變換,我不斷轉換方位,從各個方向,向冰山比蒙發動突襲,只是對方的冰霜鎧甲籠罩全身,一旦展開,就層層疊疊全無破綻,我的白骨爪全力出手,也只能刨出滿地冰渣。摧心掌雖然可以穿透對方防禦,直擊臟腑,可是力量同樣會被冰層和皮肉削弱,加上比蒙的內臟似乎也堅韌異常,縱然怒吼連連,卻不見受傷。

    幾次過後,對方也適應了我的打法,不再隨我不停轉動,反而全身靜止。一旦我出手,就用厚重的冰霜鎧甲接下我一擊,反手一記凝血凍爪拍來,就算打不著我,擴散的凍氣也讓我全身掛上一層冰霜。幸好九陰真氣護體,也算寒暑不侵,行動並沒有受到阻礙。

    久攻不下,雙方陷入僵持,我的心裡卻越發暴躁。

    「媽的,我陳玄風就前世縱橫天下,所向披靡,今生武功大進,練成神功,正要橫行大陸,現在居然連一頭小小的比蒙也無可奈何,我前世今生的辛苦,我自幼發奮的志向,我背叛師門的犧牲,豈不全他媽的成了笑話。」

    雖然比蒙決不是「小小」的對手,即便獸人正規軍,也要出動上千人,由頂尖高手壓陣,才能捕獲一頭,但此刻的我,卻被前世「黑風雙煞」的凶性,以及今生狼人的獸性鼓噪起來,進入一種半恍惚的狀態。

    我今生武功突飛猛進,不久前又練成道家大乘的九陰真氣,卻沒有相應的清淨道心配合,武功也秉承前世,一味向陰毒狠辣的方向修煉,雖然由外而內的內功修行,不會令真氣產生走火入魔的情況,但終究種下心魔,此刻激發出來,才會狂躁若此。

    心中鬱悶難當,力量卻愈發沸騰起來,我的出手越來越快,越來越狠,也不管對方反擊,純粹用金鐘罩硬抗,直把冰山比蒙抓的全身冰雪亂飛。鬥到酣處,我長嘯一聲,一腳踢飛了兩面幻魔幡,解開陣勢。

    冰山比蒙也被我激起殺性,只見眼前一清,那個不斷襲擊自己的狼人現出身影,立刻咆哮著衝上來。我仰天大笑,喝道:「來吧!」九陰白骨爪和比蒙的四尺利爪正面對上。

    雙方力量對耗,我立刻處在下風,雖然金鐘罩鍛煉的身體堅固無比,但身體卻被向下壓去,腳下岩石碎裂,而此時,對方的冰系魔力,也順著雙爪侵入我的身體。

    原本被熱血燒紅了眼的我,被冰系魔力一激,忽然進入了一種非常奇異的狀態,彷彿靈魂從身體裡抽了出來不停的縮小,沉入心海,而同時,狂躁沸騰的九陰真氣,在嚴寒的壓迫下高速凝結,循著我不曾瞭解的軌道飛速運轉。

    彷彿是我,又彷彿不是我,九陰白骨爪再次發動,就那麼自然的脫離了對方的雙爪鉗制,沿著比蒙的手腕,雙肘,肩膀,腋下,兩肋,腰間,胯骨,膝蓋,踝骨,一路抓將下去,瞬間發出十八爪,一氣呵成,最後一爪,從頭頂貫入,直透腦髓,然後空中一轉,從容退開。

    原本晃如山巒般,無論如何也打不倒的冰山比蒙,靜止了片刻,就如同剪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奇怪的扭曲著四肢,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全身經絡血脈,全被我破壞殆盡,比蒙口中鮮血汩汩流出,就這樣不甘心地死掉了。

    而我,此刻卻完全沒有看到倒下的對手,完全沉浸在剛才的感悟之中。兩世修行,從我眼前緩緩流過,心中既喜又悲。前世今生,我修煉九陰白骨爪超過二十年歲月,靠它摧破強敵,揚名立萬,可是此刻,我才發現,我竟然從來沒有真正懂得過這門絕技。

    「……道秘幽微,心塵桓谷,意與神會,鏡儇自主,入人顱骨,如入腐土……」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九陰白骨爪,原來,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演練過千萬次,卻偏偏如同第一次,我緩緩從九陰白骨爪地起首勢開始,將這套爪法再次施展開來,一開始,只覺得生澀無比,一招一式,都艱難曲折,一遍結束,又來一遍,隨著不斷地演練,曾經深深扎根在骨髓裡的,九陰白骨爪的記憶,不斷地升騰出來,按照全新地方式分解再組合,我的動作,越來越輕鬆流暢,越來越疏緩自然。

    一直躲在遠處草叢裡地冰風,在陣勢破開地時候,就冒出頭來,等看到比蒙倒地,馬上跑過來,可是卻奇怪地發現,主人沒有像以前一樣,切肉生火,烤肉來慰勞自己,卻在原地不停地變換姿勢。它不敢打擾主人,卻忍不住飢餓,終於悄悄溜倒比蒙地屍體邊上,從肋下傷口咬開血肉,把頭探了進去。

    我完全沉浸在全新的領悟當中,當我再次清醒的時候,第二天的晨曦曙光已經照進了這個山谷。雖然連續演練了七八個時辰,可是我卻更加神清氣爽,精力充沛。

    忽然,我聽到幾聲「嗚嗚」的叫聲,我轉頭看去,卻發現冰風滿身鮮血地趴在比蒙屍體旁邊。我大吃一驚,以為比蒙沒有死透,傷了冰風,連忙跑到冰風身邊,正要探看,卻只見一絲絲白色寒氣,從它身體裡冒出來,飛快地在冰風身上聚集,眨眼地功夫,就凝結成了一個乳白色的碩大冰繭。

    我忽然想到什麼,轉頭撕開比蒙屍體的胸腔,果然看到原本應該凝結在胸口的魔獸晶核,已經不翼而飛了。看來已經被冰風吞掉了,而冰風,也因此發生了變化。

    魔獸通過吞噬同屬性的晶核,確實可以提升自己的力量,這也是魔獸互相戰鬥的理由。只是,如果兩者差異太大,高級魔獸吞噬低級晶核,沒有任何幫助,反之,低級魔獸吞噬高級晶核,卻會暴體而亡。

    冰風具體是什麼魔獸,我也不清楚,只是看它噴吐的寒氣,連一塊冰也凍不起來,就可以判斷,它的晶核只有最下級魔獸的水準。從前,我也曾經給冰風餵食過下級冰系魔獸的晶核,可是冰風完全沒有長進,也對晶核沒有興趣,我也就放棄了用晶核為冰風升級的打算。

    可是現在,冰風居然主動吞噬了比蒙的晶核,以冰風感知危險的能力,應該不會自己找死,看現在的反映,雖然奇怪,也絕對不是暴體而亡的樣子,那麼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進化?

    思考之中,忽然回想起韓愈的《馬說》——「……千里馬,一食或盡粟一石,食不飽,力不足,才美不外現,且欲與常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嗚呼,其真無馬耶?其真不知馬也。」

    該不會,我真的撿了一匹千里馬(千里狼?)吧?那麼我這個有眼無珠,連飯(雖然是晶核飯)都不給人家吃飽,導致人家「才美」無法表現的主人,不就是「……只辱於奴隸人之手……」的「奴隸人」了嗎?(小小的吊一下古文,讀者可以當作沒看見)

    還好還好,發現了重大的錯誤,卻沒有造成重大的損失,今後可以慢慢彌補。

    重新布下大衍幻魔陣,保護冰風安全進化,我開始對冰山比蒙的屍體剝皮剔骨,抽筋剜肉,雖然比蒙的肉粗糙的得很,但是畢竟屬於熊的遠親,這兩對比蒙掌,卻是鮮美無比,等閒難以嘗到。

    在聯盟,吃比蒙掌是殺頭的大罪,一方面是因為比蒙是國家的重要戰略武器,另一方面,則是熊族擔心,有人比蒙掌吃上癮了,轉而打熊族的主意,畢竟比蒙難找難殺,熊族可是容易得很。但即使如此,每年仍然會有幾對比蒙掌在黑市賣到天價。

    「嘿嘿,好東西啊,吃一對,賣一對,我吃一隻,冰風吃一隻,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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