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岳 正文 史無前例&#B7;下決心
    第四百一十一節

    「我!···」岳震瞪著一雙失神的眼睛,努力想看清父親,但是他不能,就像他不能對父親說:我永遠不會去為朝廷賣命!

    「好了小二,回去吧,不要讓你媳婦擔心。」岳帥拍拍兒子的肩頭,好像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什麼要不要想,什麼也要不要做,岳家的榮辱禍福就讓老天來安排吧。」

    失望,失落,失措,岳震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能同時出現這麼多的負面情緒,與父親的這次相見,不但讓他失去了鬥志,也讓他失去了動力,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他失魂落魄的與父親告別,從溫暖的房間回到冰天雪地之中。

    兩人退出山莊,柔福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頭。「震哥,怎麼失魂落魄的,是不是岳將軍又訓斥你了?」

    「沒有,可能是剛剛跑得太遠,有些累了震搖搖頭,無精打采的說:「這麼冷,柔福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看看他,柔福沒有追問他心裡煩什麼,只是叮囑他早些回家便翩然而去。

    小雪依舊不緊不慢的飛飛揚揚,落在臉上黏黏的,涼涼的,然後再變成一滴水,輕輕的滑落。

    任憑雪花在臉上和水漬混在一起,他懶得去擦,也不想去看路,他不想回家,可是不知道應該去哪裡,只好在飄揚的飛雪中,漫無目地的行走。就這樣走著走著,頭頂的天空慢慢亮起來,白雪妝點的街頭也漸漸出現了行人。

    險些撞上對面的挑擔小販,岳震這才趕緊給人家道歉,小販嘟嘟囔囔的走了,他四下看看,揉揉僵硬的臉,忽然有了大醉一場的衝動,喝酒當然是要找兄弟。2。

    來到佛緣閣牆外,看看四周無人他飛身上牆,發覺自己比以前輕盈了許多,他不禁暗暗搖頭苦笑,這算是昨晚唯一的收穫。

    「誰!」

    腳還沒有落地,岳震就聽見了呼喝和開弓的聲音,頭皮一麻,他急忙高聲喊道:「不要放箭,是我!」他說的是流利的吐蕃語,也是烏蘭通用的語言。聽到了他的喊話,兩個拓跋族的小伙從院中央的馬車叢中鑽出來。

    「頭人來了!頭人來了···」

    安撫了聞聲而來的兄弟姐妹,沐蘭朵去張羅早飯,岳震跟著巴雅特、札比爾進到他倆的房間。聽說岳震要喝酒,兩兄弟立刻撇嘴搖頭,原來,沐蘭朵在出發之前曾有嚴令,不許喝酒鬧事!

    「難道我也不行?」

    岳震的話,被門外沐大嫂聽見,她拎著茶壺推門進來,一邊接茬道:「不行,就算頭人也不能喝酒!等這件事完了,你們愛怎麼喝嫂子都不管,現在不行話間,沐蘭朵已經將奶茶乾糧擺好。

    把岳震摁到飯桌旁,沐蘭朵給他解下大斗篷,埋怨道:「眼睛紅的就像草攤上的兔子,昨晚肯定沒睡好吧,喝什麼酒?趕緊填飽肚子睡覺去。」

    巴雅特和札比爾偷笑著擠眉弄眼,岳震也訕笑著心裡暖融融的。在他們兄弟心裡,沐大嫂是戰友,是姐妹,也是無微不至的親人。

    熱氣騰騰的奶茶灌進喉嚨裡,身上也很快熱起來,岳震蒼白的臉色也終於有了些紅潤,身旁一直默默看著他的沐蘭朵,這時候才開口道:「說說吧,發生了什麼事,讓震兄弟這樣無精打采的。2。」

    札比爾、巴雅特一齊看過來,滿臉的關切,岳震卻低下頭去,躲開了大家的目光。「昨晚我見到父親了,父親跟我說,他要為大宋朝流盡最後一滴血。」

    「好漢子!真英···」札比爾拍桌子喊了半句,便被沐蘭朵一巴掌打在大頭上。「不許搗亂!聽震兄弟把話說完。」

    看著岳震垂首搖頭,不想再說什麼,巴雅特先是和札比爾,沐蘭朵對對眼神,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你這麼說的意思是,就算被砍頭,你老子也不會反抗。那你呢?我們烏蘭人是為你來的,你怎麼想?」

    「沒錯,關鍵是你怎麼想蘭朵接著說:「你能眼看著親人被殺無動於衷?那可不是你的性子。」

    一聲沉重的歎息,岳震無力道:「唉,我想做什麼,不能不考慮我父親的感受,總不能來硬的,不能把父親綁起來救走吧?」

    「為什麼不行?救命還在乎用什麼方式嗎?」巴雅特很不理解的看著岳震,聳肩說:「很多人在臨死前一刻,才知道活著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可是晚了。你是他兒子,老人家一時想不通,你還真就撒手不管啦?等一家人活命逃出去,我們再給你老子賠罪!」

    岳震抬起頭,看著他們充滿鼓勵的眼睛,沐蘭朵看出他還是有些茫然,就趁熱打鐵道:「巴雅特說的沒錯,你若是放棄,你的親人可就真沒指望了!」

    猶如耳邊轟隆一聲響,岳震猛的挺起腰桿。9。不錯!我放棄了,岳家怎麼辦!父親視死如歸,大哥,姐夫呢?不行,就算是用捆得,我也要他們三個救出來!

    「哈哈哈···這才是我們的頭領!」看著岳震的眼睛重放光彩,大嫂和兩個兄弟開懷大笑著,挨個過來拍拍他肩膀,說話的還是沐蘭朵。「不要灰心,你不是一個人,我們都在等著你的召喚!」

    「沒錯!」

    心裡火辣辣的岳震正要開口,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大國師迦藍葉和法刀和尚在門口出現,後面是沖索多吉,岳震趕忙起身和沐蘭朵一起,把三人讓到屋裡。

    「自己人還客氣什麼,都坐下。」迦藍葉揮揮手,眾人看他有話要說,各自落座。「老僧與法刀,已經掛單落腳在據此不遠的明慶寺,那邊香火鼎盛,師弟你有事情就到哪裡找我們,再由法刀來聯繫諸位兄弟,這樣更安全穩妥一些。5。」

    大家一起點頭,如果岳震經常出現,這個地方早晚都會暴露,兩位僧人的加入,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迦藍葉含笑環視眾人,視線最後停在岳震的臉上。「呵呵,師弟,你不覺得眼前的情形似曾相識?除了多吉家主,咱們這些人都曾在布哈峻並肩奮戰,歷史要在臨安重演嗎?師弟你又是怎麼打算的呢?」

    岳震點點頭說:「我父親被羈押在城西南的鳳凰山莊,而審案詢問在城北大理寺,每次審案來回都要橫穿臨安城,我的初步計劃就是要在路上動手。但是我現在有兩大難題,大家幫我想想怎麼解決。1。」

    「第一,我們岳家同時被抓三個人,我父親,大哥還有姐夫。問題就是,他們三個人不可能同時被提審,有什麼法子能把三個人一起救走?」

    「第二,我家還有一家子婦孺,在劫囚之前就必須轉移出城。轉移就不得不考慮時機,家裡行動早了,朝廷有所察覺,就一定會對父親他們加強看管。如果等到救出父親後,再去轉移家人,我恐怕時間上來不及。」

    烏蘭三位首領立刻大皺眉頭,細節他們不大明白,但是岳震已經說的很清楚,要想順利完成這件事,至少需要三路人馬同時行動。

    「不不不,師弟你沒有聽懂我的話。」他們低頭不語,迦藍葉卻連連搖頭說:「我問的是如何打算?不是最終的手段。5。這些天,師弟應該打聽到一些內幕,你確定已經毫無轉圜的餘地,只有硬拚這一條路了?」

    微微楞了一下,岳震才明白老僧人的意思。「這有什麼好確定的!若是等到皇帝下令砍頭,咱們還有機會動手嗎?」

    迦藍葉搖頭笑道:「呵呵,也不能這麼說,各國朝廷的制度大同小異,師兄我還是多少知道一點。我認為,這種事宜晚不宜早,那怕最後一刻能從刀下把人搶出來,就算勝利,越早動手變數越大,勝算也越低。而且···」

    岳震正聽得聚精會神,迦藍葉突然停下來,欲言又止,他急忙催促說:「沒關係,有什麼話,師兄請直說無妨。」

    點點頭,迦藍葉還是微微沉吟了片刻道:「得知岳家變故後,我特意去請教了幾位熟知宋事的西夏官員,他們都覺得宋皇帝的意圖蹊蹺,此事的走向也不好判斷。8。但是他們有一點共識,丟官職,丟軍權,父親卻不可能丟了性命。」

    「既然說無法判斷最終結果,又怎能肯定我父親不會被殺頭?」

    「因為大宋開國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不要說像你父親這樣功勳卓著的大將,就是那些曾經有功的文官垮台,你們宋朝廷歷來都比較寬柔,天大罪過,也不過是貶為庶民,發配南疆。從沒有發生過,太尉這樣一級的官員被皇帝處死。」

    「從來沒有?」岳震很認真的看著大國師,看著老僧人鄭重點頭。他不由暗自瞎猜,這就是父親所說的大宋祖訓?可是歷史明明白白的在那擺著,難道父親竟然是大宋朝第一位被皇帝害死的功臣?是什麼原因讓高宗趙構下的這個決心?

    歷史的真相,只有少數人真正知道。然而此刻岳震想到的那個人,還還沒有真正的下定決心。

    跪在高宗趙構面前的是週三畏、何鑄,秦檜站在一旁,福親王坐在他對面。眾人或站,或坐,或跪,但是他們的臉色卻一樣的陰沉,房間裡的溫度,也好像比院子裡還低,周、何兩位主審管有些瑟瑟發抖。

    「這就是你們的結案陳詞?說了半天,繞來繞去還是證據不足!」趙構臉色不好看,語氣卻也不算厲聲厲色,也讓週三畏看到了些許轉機。

    「萬歲明鑒,有關指控岳鵬舉的人證物證,臣二人經過多次查證比對,卻已然不能確定與本案有關。人證是一面之詞,無人可以旁證,物證中那些書信更是語意模糊,而且民間鄉野擅模仿他人字跡者,成千上萬,我等不敢斷定那些信,確實出自岳鵬舉之手。」

    高宗趙構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又問道:「審訊期間岳鵬舉他自己怎麼說?對抗旨不撤軍又是如何交代的?」

    何鑄趕忙把手裡的卷宗高舉過頭。「請萬歲御覽,這是臣二人審案中所有的問詢筆錄,臣等保證一字不差。」

    宦官們已被擯退,秦檜剛忙大步上前捧過卷宗,彎腰放到皇帝面前的書案上,趙構一頁一頁的翻看著,安靜的房間裡只有『呼啦呼啦』紙張翻動的聲音,跪在地上的周、何二人偷偷對視,就在他們以為安然過關的時候,皇帝卻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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