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岳 正文 完美組合·強敵怯
    第三百四十節

    沒有馬,也沒有紅駝,烏蘭人集結的百人戰隊,放棄了高高在的空中優勢,而且隊伍裡還是高矮胖瘦,參差不齊。

    即便這樣,完顏宗翰的臉,卻絲毫沒有喜色。手提大盾舉著長槍的韃靼巨漢,還是讓四郎主擔心起來。那些韃靼人不但身披重甲,槍盾在手,他們的後背居然還背著狼牙棒,鋤頭之類的備用武器,還不止一件,一個個彷彿移動的小型兵器庫。最可怕的是如此負重,巨漢們仍舊步履輕盈,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空地。

    相比韃靼人顯得很瘦小的敕勒人,就更讓完顏宗翰摸不著頭腦。他們竟然大喇喇的舉著顫巍巍的馬鞭子,還和韃靼同伴有說有笑的。

    完顏宗翰的角度,只能看到敕勒車倌胸前的背帶,看不到背帶後面連著的,掛在敕勒人身後的,是近戰中最兇猛的武器,手弩。

    岳震騎馬佇立在戰場之外,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參與而把土古論引出來,也只有他最明白,看似每一個烏蘭人都武裝到了牙齒,其實在土古論那樣的強者面前,根本不堪一擊,所以他也只能旁觀。

    看見女真人集結了人數相等的騎兵,岳震暗暗笑了。不管是出動雪風還是紅駝隊,金軍或許還有一搏的機會,可是面對札比爾他們,比重裝步兵還要重裝的韃靼人,那一百個可憐的金兵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鑼聲再次響起,大隊金軍閃開了一條跑道,好讓騎兵能夠跑起來衝進戰場。百名騎兵沿著跑道奔向最遠處,然後回頭整隊站定。

    高高舉起手臂,完顏宗翰看向不遠處的岳震,看到了少年對他點點頭。刷!完顏宗翰重重的揮下臂膀,遠處方方正正的騎隊隨之而動。

    慢跑,加速,再加速,十行十列的騎兵方陣,完成了最標準的衝鋒準備,馬蹄聲在異常安靜的戰場,很整齊。緊接著讓所有人嗔目結舌的一幕演了,就在騎兵達到最高速度,飛快接近戰場的時候,烏蘭人的步兵隊伍,竟然迎著騎兵也開始加速奔跑。

    「這!···」和部下們一起大張著嘴巴的王彥,狠狠的嚥了一口唾沫,他看了一眼同樣震驚的岳帥說:「你兒子不是個白癡,就是個天才!」

    岳帥哪有心思閒聊,緊握著雙拳的岳帥也有些吃不準,小二為什麼要這樣幹?出戰的烏蘭人,很明顯體型有著和裝備的優勢,如果他們結陣防守,豈不是更穩妥?

    其實大家都沒有看到,岳震也是一臉的苦澀,他把指揮權交給札比爾的時候,札比爾並沒有說要和騎兵對沖。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招很厲害,很實用。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一方的膽怯,有時候並不是因為不夠勇敢,而是因為敵人強大的壓力。

    轟隆隆!兩個一百人的戰隊相撞了,岳震,完顏宗翰,還有高處的岳帥,都清楚看到了相撞前的那一剎那,金軍前隊很明顯的出現了遲疑和停頓,前隊的混亂直接波及到了後面,金軍未戰卻陣型大亂。

    雙方相撞,烏蘭人成功抑制了騎兵的速度後,隨即迅速變陣,分解成幾十個作戰小團隊。兩個韃靼壯漢後面跟著一個敕勒人,三人一組的小隊,令人眼花繚亂的分散插入,轉眼就和馬的騎兵混戰在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完顏宗翰才明白,烏蘭人為什麼要拿著馬鞭參加戰鬥。

    車倌們熟練而非常準確的鞭法,讓騎兵們不得不分心去控制畏縮閃避的戰馬,面對蠻橫韃靼力士的重磅打擊卻無法專注,對於金兵來講,無疑是一件災難性的事情。

    等到札比爾他們換備用武器的時候,金軍的百人騎隊,已經倒下了三分之一。那些戰鬥經驗豐富的金兵也發覺,拿著馬鞭子的小個子才是真正的禍害,開始慢慢轉移目標專門攻擊敕勒車倌。

    精明的巴雅特早有預謀的一聲忽哨,尖利的哨聲響徹戰場。那些躲在韃靼兄弟身後的敕勒人,便丟掉長長的馬鞭,開始展現他們另一項驚人的技藝。失去主人的金軍戰馬,到了敕勒人胯下,任它再怎樣桀驁不遜,三兩下便被整治的俯首貼耳,任意驅使。

    回到馬背的敕勒人端起手弩後,金兵的數量再次銳減,烏蘭人從三對二到三對一,再到多對一,最後···

    「有沒有人陣亡!」

    「沒有!」

    「撤!」

    札比爾和兄弟們趾高氣昂的喊聲響徹山谷,戰鬥結束了,速度之快令人頭皮發麻。看著兄弟們一個個安然歸隊車,岳震也放下了最後一絲擔心,靜靜地坐在馬,看著遠處的完顏宗翰。

    現在已經沒必要再說什麼了,對待有些人,就必須是一記響亮清脆的耳光。如果他是一個頭腦清醒的統帥,挨了這個耳光後,就應該有所抉擇。

    整個山谷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千軍萬馬,刀槍如林,大多數人卻都在盡力壓抑著呼吸的聲音,大多數人的視線也都還停在剛剛的戰場。那裡有整整一百具屍體,他們姿態各異的陳列在一片鮮紅之中。

    也正如岳震所想的那樣,不管完顏宗翰怎樣懊惱,怎樣的不甘心,他都很難做出那個殊死一戰的決定。姑且不管烏蘭人變態強橫的戰鬥力,如果真正打起來,面的岳飛怎麼可能放過消滅他的機會?腹背受敵,空間狹小,注定將是一場異常艱苦的戰鬥。

    看到宗翰還在猶豫,土古論不禁有些急躁,好幾次都欲言又止,直到最後一次,他實在忍不住了。

    「四郎主···」

    「老尊神,不必說了。」土古論的呼喚,終於讓完顏宗翰放棄了所有的幻想,他仰望青天乾澀的笑道:「呵呵,打贏一支農夫和牧民拼湊的軍隊,我不光彩,打輸了,宗翰以後就再也不用領兵打仗了。」

    「烏蘭震王,請你的族人讓開下山的路,也請你轉告岳鵬舉,希望他永遠這麼好運,完顏宗翰在戰場等著他!」

    岳震抿嘴一笑,撥轉馬頭後不回的說道:「呵呵,完顏將軍你錯了,很多事與運氣無關,正所謂事出必有因。駕!」

    烏蘭戰車陣從中而分,雪風在左,紅駝隊靠右,閃開了一條十餘丈的通道。大金騎隊中銅鑼敲響,一隊一隊的騎兵緩緩啟動,從烏蘭人的空隙中慢慢向山下撤退,山頂的金兵也跟著很快消失。平台的王彥看看面,又看看下面,一臉的意猶未盡。

    金人帶走了傷員,帶走了戰的遺體,只有山坡下斑斑駁駁的血跡,還記錄著曾經的戰鬥。

    恢復了寂靜的山谷再次響起蹄聲,不過很清脆,很急促,一黑一白兩匹馬兒,載著它們的主人,如黑白輝映的兩道閃電,風馳電掣的沖了那座平台,又飛快的衝到岳家軍元帥衛隊的面前。

    「老爸!」

    一聲獨特卻又親切熟悉的呼喚,讓凝神觀望的岳帥雄軀一顫,將軍伸出手臂,眼中卻帶著些許的迷惑。岳震掀掉頭盔扔到一旁,飛撲跪倒在父親面前,抬臉道:「老爸,兒子不孝,讓您和娘親擔心了。」

    父親鉗著兒子的肩頭,很用力,兒子托著父親的臂膀,很輕柔。

    父子四目相對,十萬大軍的鐵帥也不禁虎目閃淚,鬍鬚顫抖著絮絮低語,也只有岳震才能聽清父親的話語。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兩年讓你受苦了,若不是為父屢屢與金人作對,我兒又怎會背景離家,顛簸流離。看著你小小年紀,卻滿臉滄桑,為父···」

    太多的思念,失落,傷心,委屈,在這一刻被牽引著奔湧而出,好似一個受盡欺凌的孩童,好不容易回到家中,他伏在父親的臂膀,淚如雨下。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為了父親的歉疚而傷心,也為了自己的歉疚而傷心。

    拓跋月與丈夫一起跪下,但是哭到稀里嘩啦的丈夫那還顧得引見,她只好安靜的跪在那,幸好岳帥很快從失態中驚醒。

    「死小子,一去就是兩年,回來了還害得老爹落淚,著實該打!」岳飛抬手狠狠地給了兒子一記爆粟,也藉機拭去了淚跡。「還有臉哭,還不過去把你媳婦攙起來,呵呵,大男人哭的淚人一般,把你老子的臉丟盡了!還烏蘭震王呢,你的部下都在山下看著呢,還不滾起來。呵呵···」

    胸中的沉鬱宣洩一空,神清氣爽的岳震也不禁赧然,趕忙拉過妻子的手說:「月亮快來,咱們一起給老爸磕個頭。」

    明知丈夫是用自己打掩護,暗自竊笑的拓跋月還是一本正經的摘下頭盔,露出嬌美的容顏。「兒媳婦拓跋月給公爹請安,願您老人家百戰百勝,武運昌隆!」

    小夫妻並排跪在父親膝下,恭恭敬敬的磕頭行禮。岳帥欣然探臂一手一個把兩小從地拽起來。「都起來,你們成親的時候為父不在,這個頭,我替你們娘親一起受了。下不為例,咱們岳家不興動不動磕頭。來小二,為父給你引見,這是你王伯父。」

    岳震趕忙站起來,恭敬的彎腰行禮道:「小侄見過王伯伯,久聞王伯威名,小侄萬分敬仰。這次還要多謝伯伯您,義助父親···」

    未等他說完,王彥搖頭失笑說:「哈哈哈,應該是老王我久聞震王大名才對,好了好了,客套話還是免了。我也就不打擾你們父子了,鵬舉,咱們後會有期。」

    「王兄,怎能說走就走,怎麼也要留下一起吃頓飯。」

    聽到岳帥的挽留,王彥站住了腳步,沒有回頭。「免了,但是岳鵬舉你記住,我老王三年五載的還死不了,我等著你,等著你光復西北,光復中原,光復我大好河山!到那個時候,我一定帶著八字軍吃窮你!」

    岳帥一陣激動,跨前一步卻也只能喊一聲:「王兄···」

    「呵呵···岳鵬舉,以前我什麼都不服你,但是從今往後,有一條老王是肯定輸給你了,哈哈哈···你的兒子個個英雄了得,老王比不你。哈哈哈···」

    王彥爽朗的笑聲中,八字軍隨著他們的頭領隆隆下山而去,岳家兩兄弟這才有機會歡喜雀躍的擁抱相見,岳震先是介紹雷哥與妻子認識,然後把所知道的戰況一五一十告訴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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