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岳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節 自給自足·狩獵
    第二百二十八節沐家和納家就如當初歡迎岳震一樣,熱情儉樸的款待著遠方的客人,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因為岳震的緣故,但是很多綠洲人還是顯得很拘謹。當兩家的鄉親們紛紛手捧著禮物走上前時,岳震和拓跋月也坐不住了。

    半舊的毛氈,不再光鮮的毛皮,糧食,酥油,奶酪···感動是無聲的,他們不知道說什麼好,或許是**中壘積的感激太沉重,他們只能手拉著手深深地鞠躬致謝。

    綠洲的人們很受震動,因為從很多地方能看出來,沐家和納家並不富裕。但是他們更知道,這樣殷切的好意是不能拒絕的。野利大嬸和察罕圖率先走出來,接過兩家鄉親手裡的禮物,然後也和岳震他們一樣,手撫心口彎下腰去。

    鄉親們深知一路風塵的辛苦,稍事慰問寒暄後就紛紛回去。回到氈房的岳震和拓跋月卻一時難以平復激盪的心懷,正在絮絮叨叨的展望著綠洲的前景,勞累了整天卻依舊兩眼放光的巴雅特,一頭撞了進來。

    「小羊倌,月亮,有個計劃想和你們商量商量。」

    岳震知道他肯定又有什麼新想法,把手指放在唇上,指了指已經睡著的布赤,拉著他和拓跋月一起走出了氈房。

    「月亮,聽說你們拓跋族都是神箭手,怎麼女孩子居多啊?」就在岳震撥弄著尚未熄滅的火塘時,巴雅特問起了拓跋月。

    「咯咯···女孩子怎麼啦,女孩子就不能是神箭手?」拓跋月抿嘴嬌笑著開起了他的玩笑。「是不是你看上了我們拓跋族的那個姑娘啦?咯咯,叫聲大姐聽聽,大姐就給你牽紅線。說說看,是哪家的姑娘,長的什麼模樣?」

    巴雅特一臉鬱悶的看著她自說自話,忍不住調侃道:「小羊倌,我看你媳婦有當媒婆的潛質,以後你就等著收謝媒禮吧。哈哈哈···」

    忍俊不禁的岳震也跟著他哈哈大笑起來,三個人圍著火塘坐下來。

    「小羊倌,你還記得積石山的林子嗎?」

    猛然聽到巴雅特這樣問,岳震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一陣隱隱的心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說:「怎麼能忘記呢,漫天大雪中我凍暈在哪裡,格桑阿爸也是在那把我救回了臨山原,那裡還是阿爸狩獵的地方,山林的飛禽走獸是阿爸和阿妹生活的希望。」

    拓跋月拉過情郎的手臂,輕輕的拍撫著,她和巴雅特都知道,那片山林給岳震留下了太多太多的記憶。

    生死兄弟的傷感,也勾起巴雅特的回憶,蒙古少年盯著紅紅的塘火,靜靜的出神。

    還是岳震先從黯然中提起了精神,抬頭說道:「巴雅特,你問拓跋族的箭手,又說起積石山林,是不是要組織他們上山打獵啊?」

    「沒錯,咱們兄弟想到一塊了!」他的猜測,讓生**樂觀的巴雅特立刻拋開了沉重的過去,重新振奮起來。「怎麼樣,我這個想法不錯吧?守著那麼大片的山林,現在咱們又有了大批的箭手,眼下也正是打獵的黃金季節吶。」

    岳震凝神思考的功夫,拓跋月卻已按耐不住興奮,眨著大眼睛開心的笑著拍手說:「好主意!」

    「如果獵物充足的話,秋、冬兩季的收穫,不但能幫咱們解決了過冬的問題,而且皮毛、羽毛、獸骨還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呢。真是個好主意!」

    岳震先點頭肯定了這個計劃,接著又往他們頭上潑了一瓢冷水。

    「想法很好,可是真正做起來卻也沒有那麼容易。」看著有些錯愕巴雅特和拓跋月,他認真的分析道:「早先的獵民都是單兵作戰,最多也只是兩三個人搭伙,可咱們是大規模的行動,有好多事必須事先想清楚才行。」

    「先,月亮他們族人的箭術精妙毋庸質疑,但是他們的近身戰鬥能力很差。如果沒有一定數量的勇士協同作戰,一旦遭遇大型猛獸,那是很危險的。」

    瞥見拓跋月也不像剛才那樣眉飛色舞,面色沉靜下來,巴雅特知道岳震說的不假,認真的傾聽起來。

    「除了直接參與狩獵的人員,還有獵物的問題,你們想想看,從打下獵物到真正的為我所用,還有一個很繁瑣的過程。清洗、醃製、風乾,皮毛的晾曬鞣制,這些需要很多經驗豐富的人才能完成。」

    巴雅特撓頭乾笑起來。「嘿嘿···我沒想的這麼詳細,嘿嘿,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怪麻煩的。」

    拓跋月不滿的撅嘴道:「沒有耕耘,哪裡來收穫?你們兩個不會怕麻煩了吧?」

    「怎麼會呢?做是肯定要做的」岳震急忙擺手否認道:「只是不能盲目的瞎來,我的意思是等札比爾來了以後,咱們好好的商量一下人選。畢竟是要吃住在林子裡,安全還是最關鍵的,韃靼人和拓跋族的箭手搭配起來,才是最穩妥的組合。還有就是營地選在那裡,請什麼人去處理打來的獵物。巴雅特,你看呢?」

    「我看嗎···」巴雅特繼續撓頭沉吟說:「據我所知,請敕勒族裡的嬸子大娘們,處置這些獵物,應該不成問題。至於營地,有一個地方最合適。」

    「臨山原!」

    岳震和巴雅特異口同聲說出了這個地方,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將要組建狩獵隊的消息,在綠洲的年輕人裡引起了很大的反映,尤其是拓跋族的箭手們,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最後這種熱切的嚮往,竟然波及到了雪風那邊,回紇的小伙子們也開始向沐蘭楓抱怨,整天對著空氣的訓練太枯燥了。被吵得沒辦法,沐蘭楓跑去找岳震。

    從一開始,岳震就覺得回紇人的體形單薄,而且過於依賴戰馬,很大程度的制約了雪風的戰鬥力。現在沐蘭楓找上門來,他的改良計劃也就順理成章的開始進行了。

    沐蘭楓帶去了讓回紇小伙子們歡聲雷動的消息,雪風的弟兄們也可以加入即將組建的狩獵隊。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身體要足夠壯實,參加的人選,將由岳震親自挑選。這一點,岳震解釋的很清楚,山林裡的地形不能騎馬,而且還要風餐露宿跋山涉水,沒有強壯的體格,只能是大家的累贅。

    於是,這些在馬背上游刃有餘的回紇小伙子們,便開始了狠的錘煉身體。布哈峻東口的訓練場上,隨處可見掄石鎖和摔跤的身影。

    嚮往多彩而刺激的生活,大多數人天**如此。暗自得意的岳震,也在悄悄地實施著自己的計劃,這兩天他陪著野利大嬸幾乎逛遍了布哈峻大大小小的買賣鋪子。

    內心裡岳震其實很希望,野利大嬸和她的族人就留在布哈峻。他之所以這麼想,不僅是因為野利族的人口很少,又喜歡遊走四方做生意。最主要是大嬸對小布赤鍾愛有加,每當見到布赤時的總要流露幾分**犢之情。如果大嬸願意留下來,不但能和布赤經常見面,生活條件肯定也比在草原上定居好很多。

    可是幾天下來,野利大嬸親眼目睹著集市上的繁華,卻也只是笑吟吟的走馬觀花,不見任何羨慕或是心動的表示。

    今天吃過早飯,大嬸還像往常一樣帶著小布赤閒逛,岳震和拓跋月跟著後面。剛剛聽說了大嬸明天就要帶著部族離去,不死心的岳震還想再做一次努力,一路上都在思考用什麼樣的理由挽留大嬸。

    無巧不成書,他們逛到東口附近時,野利大嬸居然遇到了熟人。

    因為距離很近,岳震能聽到大嬸和那位吐蕃人的攀談,原來他是阿柴部集市上的商人,曾經和大嬸做過幾次生意。

    岳震不認識人家,人家可認識他,經常來往布哈峻的商旅們,都從本地人的嘴裡聽說過不少有關這位傳奇少年的故事,所以這些人看岳震,都是那種敬畏摻雜著好奇的神情。

    幾句閒聊,那吐蕃人得知了綠洲商隊的近況,吃驚羨慕之餘,言談話語之間自然而然的就想和野利大嬸拉近關係。原本只是泛泛之交猛然變得很熟絡起來,精明的大嬸焉能不知其中的緣由,好一陣搪塞敷衍才算把那人打走了。

    野利大嬸一臉尷尬面帶慍色,岳震笑著走上前道:「大嬸,阿妹的病一天天好起來了,您看有您在的時候,她多乖巧啊。要不您在這多住些日子,眼看就要入冬···」

    「小震,唉,你的好意我明白。」大嬸搖頭笑笑,輕聲道:「雖然離開了沙漠,離開了我們的烏蘭土城,大嬸還是想和大家住得近一點,這樣心裡踏實。不過大嬸和我的族人,還是要謝謝你們的好意,等安頓下來,我們一定會常來布哈峻的。」

    「您看···」岳震張口說出兩個字,突然一陣*亂傳來,幾個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去。原來是幾個雪風的兄弟,氣喘吁吁的跑來。

    「震頭領,震頭領,商隊到了!沐大嫂派兄弟們四處找您吶!」

    「商隊?」看著他們慌慌張張的樣子,岳震剛剛皺起了眉頭卻恍然大悟,連聲問道:「是漢人的商隊?從東邊過來的?」

    報信的兄弟忙不迭的點頭,岳震的一顆心頓時狂跳起來。來了,來了,匯豐號的商隊終於來了!他也知道諸如申屠他們那些熟人不在這支隊伍裡,可他還是忍不住很激動。對拓跋月和大嬸揮揮手,示意她們跟上,岳震邁開大步一路疾行。

    一路跑到了東口,已經隱約看到了遠處車馬的輪廓,岳震驀然停了下來,把緊跟在他身後的拓跋月嚇了一跳。

    「怎麼啦?」

    少女站在他面前抬眼看去,這才覺情郎**膛劇烈的起伏著,一臉的慌亂。

    「月亮,我的心怎麼跳得這麼快?」有些手足無措的岳震,拿起拓跋月的心按在自己的**口上,心慌意亂道:「該不會出事了吧?我心裡亂糟糟的沒辦法靜下來,以前從來也沒有這樣過啊,是不是真的···」

    拓跋月感覺著手掌上傳來的脈動,輕聲勸解道:「*子,是你剛才走得太快了,好了不要胡思亂想啦。近鄉情怯是人之常情,走,咱們慢慢的過去。」

    說著話,少女拉起情郎的手,兩人邁步向人聲鼎沸的車隊那邊走去。

    雖然不是還鄉,但是漸漸清晰的身影,卻是真真切切的故鄉人。故鄉只是沒有熱氣靜止的影像,鄉人才真正牽掛著濃濃的鄉情,果然是近鄉情怯,但又豈是一個『怯』字了得,千種心緒,萬般滋味,絲絲縷縷湧上心頭。

    人未見,聲先至,陣陣微風送來無比親切熟悉的鄉音,岳震一陣恍惚伴著衝動,忍不住又加快了步伐。

    看見了,陣容整齊的車隊停靠在路邊,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隊伍還在不斷的離開路面,向路邊集中著。太熟悉了,遮在車輛上草綠色的苫布,車隊裡人們身上一樣顏色,一樣制式的衣服,如果他們再繫上一隻紅巾···岳震想起了沖索多吉的話,這不是一支商隊,這根本就是威震天下的岳家軍!

    此起彼伏的口令聲中,岳震焦急的尋找著。當他看到了沐蘭朵,看到了她身旁的那位老者,他的情緒也到達了崩潰的邊緣,放開拓跋月的手,他像一陣風般的撲過去。

    「祿伯!您老人家怎麼···」

    岳震看到了老人家,老人家也看了他,一陣潮紅湧上老人疲憊的臉龐,祿老伯有些跌跌撞撞的迎上來。

    「二少···老朽···」一聲低喚,老人家哽咽著抓住岳震的臂膀,上上下下**索打量他的同時,祿伯已是老淚縱橫。「長高了,也長壯實了,去年入冬二少離家如今又是深秋,轉眼已是整整一年,孩子苦了你了···」

    「不苦,不苦,您老這麼大年紀,還要···」緊緊握住老人家顫抖的手,岳震沒有辦法再說下去,鹹鹹滾燙的淚水也已滑落嘴角。

    沐蘭朵和趕上來拓跋月靜靜的退到一邊,兩雙秀眸紅紅的看著久別重逢的一老一少。

    等到岳震和祿伯的情緒漸漸平復,那位等在遠處的漢子才踏步上前,單膝叩地道:「背嵬軍副統領曲漢生拜見二少!營帳準備完畢,請二少與祿老倌入內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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