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岳 上篇 第一百七十一節
    既然已經把馴服大公羊作為首要目標,岳震便開始了戰鬥前的各種準備。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岳震每天早晚除了堅持打坐就是慢跑熱身,一邊搜尋著不知去向的真氣,一邊讓身體迅速強壯起來。還有一件每天必做的事就是仔細觀察大公羊,觀察它的一舉一動,希望能從一些細節中找出這個大傢伙的弱點。

    羊群裡有了頭羊後是一個怎麼樣的情形,一直是讓岳震很好奇的。所以等到臨山原居民的羊全部到齊,岳震就大著膽子,敞開了圈門。

    咦,有意思。

    臥在圈門附近的大小羊並沒有像往常一湧而出,它們竟然是慢慢的向後退著。等到大公羊昂首闊步的走出圈門,其它的羊兒才魚貫而出。大公羊在前,兩邊和後邊是體型稍大的,小羊被圍在中間,整個隊伍顯得很是整齊有序。

    岳震不禁有些肅然起敬,保護弱小看來是每一種群居動物與生俱來的天性。

    跟著頭羊,羊群排成了一個不太規則的菱形埋頭在草坡,一邊吃草,一邊慢慢的前進。岳震靜靜的跟在後面,不去打擾它們。

    大公羊好像是一個領隊兼檢測員,它停下低頭吃草的時候,後面羊也就跟著停下來吃。草坡青草還沒有長齊,有的地方高,有的地方低,公羊就帶著羊群時快時慢,走走停停。但是岳震發現,無論快慢,大公羊是絕對不允許其他羊超過得。偶爾有個別體型較大的羊若只顧埋頭吃草而超過了它,公羊馬就會發出警告的叫聲,那隻羊也立刻乖乖的退了回去。

    「呵呵···這傢伙還真霸道呢。」岳震在後面看著,搖頭笑了起來。

    跟著羊群越走越高,最後走了盆地的最高端,岳震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大公羊並沒有停下來或回頭的意思,卻是帶著整個羊群走向光禿禿的丘陵。

    岳震慌忙緊跑了幾步超過羊群,擋在大公羊的前面。

    「回去,回去!」岳震舞動著手臂作勢驅趕,大公羊停下來,歪著腦袋看著他,依然是那種不屑與輕蔑的眼神。人和羊對視了片刻,看到岳震沒有讓開路,公羊就使出了老招式,後退一步,發力撞過來。

    躲避這種衝撞,岳震已經是駕輕就熟,公羊當然頂不到他。可是只要岳震一閃開,大公羊也不追擊就立刻前行,後面的羊群自然也就跟著。

    就這樣週而復始了無數次,羊群離盆地越來越遠。岳震也有些醒悟過來,這傢伙是被主人趕來的,說不定它記得路,這是想回到臨山原去。壞啦,這可怎麼辦!岳震不禁有些急。又阻擋了幾次依然無效,他咬咬牙從腰裡拔出皮鞭。按照波扎西老人教的方法,把一丈長的皮鞭甩向空中。

    啪!清脆響亮的鞭子聲迴盪在曠野。整個羊群騷動起來,大公羊明顯的一哆嗦,紅紅的大眼睛裡滿是畏懼之色。

    岳震手裡的鞭子顯然讓大公羊失去了頂撞的勇氣,但是它好像還不打算放棄,只是轉了個方向,仍舊帶領著羊群向山地那邊走。

    哈哈,沒想到鞭聲有這麼大的威懾力。岳震頓時信心十足,又跑到公羊的前方揮動皮鞭。啪啪的鞭子聲中,公羊和羊群一次次的轉向,終於被他趕回到盆地。看著順草坡向下又開始吃草的羊群,岳震才收起鞭子,擦著滿頭大汗,嘴裡嘟囔著。

    「這還真是個力氣活哩···」

    但是他還是低估了大公羊要回家的決心,等他剛剛休息過來,公羊已經領著羊群在草坡兜了個小圈子,從另一個方向走出盆地。

    這次相對就簡單多了,岳震三兩下就把它們轟回去,沒費什麼力氣。

    雖說不用太費力,可是次數多了也讓岳震頭疼起來。因為要時刻注意羊群的走向,岳震連做飯的時間都沒有,啃了幾個布赤留下的冷糍粑,勉強湊活了一頓。相反羊兒們的生活倒是很愜意,旁晚時分,羊群還在水窪邊喝了一陣水。

    隨著夜幕將近,岳震面臨了一個更大的難題。早把它們放出來的時候很輕鬆,現在想要趕回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啪啪的皮鞭接二連三的響起,大公羊就是不肯回到圈裡,帶著整個羊群在原地打轉轉。岳震身的衣服已被汗水濕透,公羊也變得暴躁起來,有好幾次後退著想要衝撞,若不是過於畏懼皮鞭,恐怕人羊大戰又將演了。

    幸虧這時在家養傷的格桑跑來,不然還不知岳震要忙亂到什麼時候。

    接過岳震的鞭子,格桑毫不手軟的抽打著公羊,是貨真價實的鞭鞭到肉,看的岳震一陣心疼,想要為它求求情卻又沒法開口。這樣一來,效果是很顯著的,最終幾個回合過去,公羊便帶著羊群乖乖的回到了圈中。

    唉,你這傢伙何苦呢?遠遠的看見大公羊身的鞭痕。岳震不由一陣氣餒,暗自想:非得這麼暴力才行嗎?

    羊兒歸圈,收拾停當後岳震抱來柴火,在土屋前的空地點起堆火,吊瓦罐。雖已是春暖花開,高原夜晚的寒氣還是很重,兩人圍坐在火堆旁。

    眼瞅著岳震乾淨利索的起火,燒水,格桑有些吃驚,也很感欣慰。他沒想到,一個來自遙遠國度的少年能夠這麼快就適應了高原的生活,不僅穿得像吐蕃人,說的是吐蕃語,整個人也曬得黑黝黝的,外人若看到,肯定會以為是一個十足的吐蕃少年。

    撥弄著柴火,岳震這才想起來格桑大叔傷在右臂,擔心他剛才使鞭子迸裂了傷口。

    拗不過岳震,格桑只好從袍子裡退出手臂,岳震打開了纏在大叔臂的白布,草木的氣味立刻濃烈起來,拿起蓋在傷口的那幾片葉子,看到傷口無恙,而且竟奇跡般的結成了血茄。放心之餘,岳震不由嘖嘖稱奇。

    「大叔,這是什麼葉子,療傷的效果真好!是不是很稀罕?」一邊為大叔重新纏好布,岳震一邊問道。

    格桑把手臂套袍子,咧嘴笑道:「呵呵···才不稀罕哩。這是檉樟柳的葉子,咱們這兒滿山遍野都是,有草地的地方就有這種樹,葉子一抓一大把。樹葉子止血,果實晾乾磨成粉,可以止痛生肌,是我們獵人最常用的藥材。而且這種樹可神奇啦,一年開三次花,結三次果,採摘是相當的方便。」

    岳震心裡當然明白,藏醫藥學是最古老,也是最神奇的一枝奇葩。隨即也就眉開眼笑的點頭說:「是啊,是啊,有這麼神奇的藥用不了幾天,您的傷就能全好了。」

    「是啊,山林中,一草一木都是天賜給我們的恩物。」格桑感觸頗深的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布包,從裡面倒出一塊東西遞給岳震。「安吉姆要走了山豬的獠牙,非要把這塊旺拉給我。本來大叔我不想要的,可他硬要給,駁人家臉面不好,又想想這東西對你有好處,大叔也就收下了。」

    「旺拉,對我有好處?」岳震接到手裡仔細觀瞧。黃黃的,有點像洗乾淨的小土豆。細長細長的,掂在手裡卻明顯比土豆重,涼冰冰的。

    格桑用手指點著,有些惋惜的解釋道:「可惜,這支旺拉沒有長成就被挖出來了。孩子你看,若是從根這裡分出岔,那才是成型的旺拉,功效不次於野山參。可惜了···」

    原來是補藥,看著不住搖頭的格桑大叔,岳震心頭一熱,急忙把手裡的旺拉遞回去。「多謝大叔的好意,可是我年紀輕輕的吃什麼藥呀。倒是您剛剛受傷,流了很多的血,用它來補一補正合適。這個我不能要,您收回去。」

    面孔一板,格桑訓斥起來。「胡說,小孩子你懂什麼?旺拉最大的功效就是驅陰寒。你在大雪地裡也不知道睡了多少天,若不驅除身的寒毒,等到大叔這般年紀,會讓你天天疼得死去活來地。不許強嘴,讓你吃,你就吃!可一次不許吃得太多了,分開來,個把月把它都吃完嘍。聽見沒有!」

    「是是是,聽見啦,一定吃。」格桑板起臉,岳震還真有點怕怕的,讓他不禁想起面對父親岳飛的感覺。

    看著低頭乖乖聽訓的少年,格桑偷偷的露出了一絲笑意,見岳震抬起頭他又趕忙收起笑容,依然緊繃著臉。「不許悄悄藏起來啊,我會讓你阿妹監視的。還有不許給她吃,女娃子吃了那玩意,會壞事的。」

    岳震珍重的收好那支旺拉,格桑又陪著他做好飯,吃過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去。

    送走大叔,岳震回到小土屋,把沒有燒完的柴火丟進炕洞。這才覺得渾身下皺巴巴的酸痛,恨不得一頭就倒在土炕大睡一場。

    可是不行啊,今天的功課還沒有做。咬著牙,強忍著睡覺的慾望,盤膝坐在炕,開始了晚間的打坐。

    身體靜止下來,腦子卻不能停,和每天一樣將記憶裡的養生經一遍遍的默念著,希望能從經文裡找到一些啟示。靜坐了許久,經文也不知念過多少遍,可是依舊沒有用,往日收發自如的真氣還好似沉睡一般,毫無聯繫。失望的岳震不甘心,靜靜的坐在那,搜刮著中印大師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想給自己的現狀找一種合理的解釋。

    藥材!猛然想起,和尚爺爺為自己重鑄身體時,用到過很多藥材。岳震睜開眼睛,摸出來格桑大叔剛剛送來的那支旺拉。

    旺拉,好古怪的名字。岳震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試一試。把旺拉送到嘴邊,小心翼翼的咬下一片,哇!拿在手裡涼涼的東西,吃到嘴裡卻是火辣辣的,竟然有點燒舌頭。慌忙之中,咕嚕一聲吞下去,一團火熱立刻在胃裡燒了起來。

    感覺到肚子裡的火熱越來越猛烈,汗也流了下來,岳震不禁有些後悔,胡亂分析起來。

    該不是這個旺拉和以前吃下去的百日酣犯沖,按說那個藥丸子吃了快一個月,不會有太多的藥性殘留。唉,岳震啊,岳震,幹嘛這麼心急呢?老老實實等著三個月過去多好,這下可麻煩啦,身體也跟著胃裡的那團火,越來越熱。

    脫掉袍子坐下也只涼快片刻,再褪下棉衣,還是覺得熱,沒辦法,連最裡面的布褂子也脫掉,光膀子。

    光著身的岳震感覺到血液的流速愈來愈快,心臟狂跳起來,他真的有些慌了。炕洞裡那一點點殘存的火焰都讓他覺著烤臉烤臉的。

    強迫著自己鎮靜下來,岳震索性邁步走出土屋,野外的清涼讓躁熱的大腦恢復清明。盤膝坐在屋前的空地,凝神靜氣,一點點的調整著心跳,按照平常運氣的方法,慢慢的舒緩奔流的血液。

    這是什麼?!

    隱約把握到什麼的岳震一陣狂喜,稍稍有些平穩的心跳又有些加速。不敢睜開眼睛,他拋開雜念,認真的在身體裡搜尋著,終於找了那絲若有若無的氣息。

    不是真氣,這些氣息很是陌生。

    岳震不禁有些失望,卻又有些好奇。慢慢的捕捉到這一縷陌生的氣息,發覺它也是可以指揮的,他就更加奇怪了。想一想,乾脆就引導著氣息在經脈裡流轉起來,岳震想試試是什麼感覺,也好判斷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依照修煉真氣的方式讓氣息運行一周天。什麼感覺也沒有,只是不像剛才那般躁熱,血液和心臟都恢復了平穩。

    管它呢,既然沒有副作用,就練唄。

    放下擔心的岳震這才真正做到心無旁騖,專心致志的調息吐納。說來也怪,這些不能算作真氣的氣息,既沒有變弱消散,也沒有越來越強,只是隨著岳震的指揮,有條不紊的在經脈中流動著,生生不息的流動著。

    不知不覺,岳震竟然在盤膝打坐中慢慢的睡去,而那股失去指揮的氣息依然還在不知疲倦的流動著。

    一夜的時間飛快的逝去,天空慢慢的亮起來,然而沉睡的少年卻一無所知。直到旭日高高昇起,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艷陽天。

    一個小女孩提著水罐,蹦蹦跳跳的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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