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問道 第十二卷 四極抱明悟長生 第二十一章 十年之約(中)
    汝陽王正站在元順帝身邊,不想百損道人說來就來,他心頭一沉,沉聲叫道:「南陽王,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一人緩步從一群蒙古軍士間走出,相貌已然富貴之極,渾身打扮更是王貴之氣。正是和沈七在聽風樓曾有一面之緣的南陽王。他漠然看著元順帝,冷哼道:「汝陽王老兄,祖宗留下的基業可不是給他敗家的,這些年天下都被搞成什麼樣子了?難道你沒有長眼睛去看麼?」

    汝陽王冷笑道:「難不成你南陽王老兄就可以做的更好麼?」

    元順帝卻尖聲叫道:「原來是你!朕往日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行此大逆之事?」

    南陽王悠然道:「至少老夫不會殘殺自己的親生女兒!」

    元順帝本來瞪大著眼睛,滿心憤怒的看著南陽王,這是卻神色一黯,低聲道:「不錯,仙衣之死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汝陽王厲聲道:「聖,此乃煉域門造下的孽,如今天下四海晉平,正是施展抱負的好時候,聖切不可聽此等逆賊之言。」

    百損道人哈哈笑道:「汝陽王,你也算是頗有眼光之人,難道還看不出眼下的形勢麼?老道的計劃曾未失敗,你在戰場或許威風八面,此刻卻是江湖之,不比朝堂之。」

    莫天涯處的江湖人士無論正邪,俱是面面相覷,實在想不到百損道人尚有這一手,更想不到元庭之也有這般爭鬥。正在沉吟之間,百損道人一掌將汝陽王推出數十丈之外,冷笑道:「今日且饒你一命,等你想好了,老道再取你性命不遲。」他將元順帝高高舉起,向一眾蒙古將士沉聲道:「你們的皇帝不奉天道,老道代而廢之,今日這裡的一切都聽老道的,否則便是這等下場!」言罷猛然揮手向後擊去,只聽一聲巨響,跟著便是數陣搖晃,在眾人瞠目結舌之中,後方一處凸起的山峰竟被炸塌成碎石滿地。

    所有人將士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振臂高呼道:「願從南陽王,願從南陽王!」

    「願從南陽王……」

    所有的蒙古將士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權衡利害,而在見識了百損道人的厲害後,眾人更是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心思。

    南陽王見百損道人不費吹灰之力便收復了所有將士,大喜之下站到高出,向江湖眾人士厲聲叫道:「整個莫天涯都已經被埋下炸藥,爾等江湖人士不奉王法,聚眾鬥毆,今日老夫再次言明:今後凡習武之人皆需在朝廷登記造冊,凡有五人以機會皆需通過朝廷申請,否則皆當叛逆論,定斬不饒!」他一揮手,一聲炮響,數枚炮彈落到明教一眾教徒中間,頓時死傷數十人。

    陽頂天和薛匡一戰受了極重的內傷,其後又被百損道人破了心境,功力衰退不少,眼見教下弟子被傷,其勢弱於人,敢怒不敢言,和座下光明使、三法王、五散人、各方掌旗使冷峻這面目,只看著百損道人,一言不發。

    江湖眾人知曉火炮的威力,絕非血肉之軀,又或是一腔熱血所能抵擋,頓時議論紛紛,不知如何是好。

    丐幫的陳諒和一眾掌權長老商量後,前高聲叫道:「丐幫願奉王爺恩令,聽從仙道吩咐。」

    本來有幾個搖擺不定的江湖人士經歷了之前的殘殺,好容易活了下來,這時既有丐幫帶頭,頓時前叫道:「願意奉令……」

    滅絕師太見狀,前厲聲叫道:「爾等身為中原武林人士,竟向蒙賊投降,這骨氣都都哪裡去了?老尼添為峨眉掌門,在此宣誓:縱然峨眉萬劫不復,老尼也決不向蒙賊低頭!」

    在她身後一眾峨眉弟子齊聲叫道:「縱然萬劫不復,也決不向蒙賊低頭!」雖是女子,卻也氣概非常。

    其餘門派見到峨眉表態,卻紛紛將目光轉到武當派身,或者是說將目光轉到張三豐身,此時江湖存亡,皆懸於張三豐一人身,能否挽救,也要看張三豐如何表態了。

    張三豐自然清楚一眾江湖人士的心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宋遠橋和張三豐情同父子,心意相通,前朗聲叫道:「百損道人,我武當派修的乃是清微沖虛之理,這奉召之說實難從命,道長還是別枉費心思了。」

    少林派的空聞大師也隨後叫道:「佛家只聞佛理,卻是不聞朝理的。」他身後一眾和尚齊聲喧了聲佛號,也自蔚為壯觀。

    其餘各派皆是學他兩派,都劃清了立場,頓時整個莫天涯籠罩在一片微妙的情形之中,誰也不知道下一顆炮彈會落在哪門哪派之中。

    百損道人盯看著張三豐,忽然緩緩放下元順帝,走到正一教前,指著張宇初微笑道:「少教主,你們正一教卻是如何打算?是要步明教後塵麼?」

    張宇初望著不住顫抖的弟弟,想到父親為了相救張宇清,不但將一身修為盡數相傳,最後還落得身死他鄉,一代宗師,其情何堪?如今自己才接任教主之位,難道便要屈服於他人之下麼?天師道流傳百年,竟是要斷送在自己手中?想到這裡,他堅定的看著百損道人,忽然哈哈笑道:「道長,天師道傳承百年,斷然不能葬送在張宇初手中,我正一教和武當派共榮共辱,你若是能勝過沈七,再來詢問宇初。」他雖然不知道百損道人和沈七一戰的勝負,卻也隱隱猜到他在沈七手中吃了暗虧,所以才來想其他的手段。

    百損道人一聲冷哼,道:「你須是找死!」雙手一圈,一股真力發出,直直擊向張宇初。

    李未長和張宇清長劍抖出,同時喝道:「休得猖狂!」兩人長劍不分先後,皆是精妙之極的點到百損道人勁力玄虛之處,眼見長劍似是刺中了百損道人,卻又像是刺在虛像,驚愕之間,百損道人呵呵笑道:「米粒之光,也敢放光?」兩股真氣同時送到,將李未長和張宇清推出數十丈之外,同時噴出一口血來。

    張宇初不想百損道人的功力竟然如此強悍,轉眼看向沈七,歎息道:「道長功力通天,若是有本事,便將我們幾人全都殺了。」

    百損道人哈哈一笑,回到遠處,卻將右手高高舉起,低聲道:「沈七,老道且讓你看到這結果,絕不是任何人可以改變得了的。」

    莫天涯數萬江湖人士、蒙古軍士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他的手臂之,誰也不知道這放下的手臂將要收取多少人的性命。

    百損道人似乎故意要挑逗眾人的神經,右手一寸一寸的往下放,待到額前的時候,忽聽得山下一個冷峻的聲音說道:「百損道人,這天下未必便是有你說的算!」

    這聲音也不如何響亮,但清清楚楚的傳入了眾人耳中,眾人一愕之間,都將目光轉到聲音傳來之地。

    但聽得蹄聲如雷,數千餘乘馬疾風般卷山來。馬乘客一色都是玄色薄氈大氅,裡面玄色布衣,但見人似虎,馬如龍,人既矯捷,馬亦雄駿,每一匹馬都是高頭長腿,通體黑毛,奔到近處,群雄眼前一亮,金光閃閃,卻見每匹馬的蹄鐵竟然是黃金打就。來者足足有兩千之眾,氣勢之壯,卻似有如千軍萬馬一般,前面數十騎奔到近處,拉馬向兩旁一分,最後兩騎從中馳出。

    眾人愕然之中,之間兩人俱是戴了面具,看不出面容,只是從衣著看乃是一男一女,那男子目光先在沈七身一卷,跟跟落到百損道人身,冷笑道:「道長,你所倚仗的是不是這數百門的火炮?這怕這一刻已經成為煙雲了。」言罷便是傳來喊殺之聲,又有雷炮錚鳴,旋即又是廝殺不斷。

    南陽王見到這一群人馬,頓時心思一沉,沉吟道:這乃是我蒙古鐵騎的精銳,不是已經被調離京城了麼?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說他們中間有人發現了這一切?

    他心思未了,卻見那男子身旁的女子緩緩舉起一面虎符,高聲叫道:「凡我蒙古男兒,盡須奮力,豈可墮了天可汗的威名?」

    她口中的天可汗正是成吉思汗,本來已經投降南陽王的蒙古鐵騎聽到成吉思汗的名頭,儘是失色,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女子又叫道:「我們都是天可汗的子孫,都是草原的雄鷹,天可汗只有的子孫只有折斷的翅膀,從來沒有畏縮的羽毛!」

    蒙古鐵騎本來被百損道人施展出來的龐大精神壓制住,有吃驚於對方的殘酷手段,這時聽到那女子的高呼,皆是慚愧之極,堅決的舉起手中的兵刃,高呼憤呼,幾乎直透雲霄。

    趙敏本來扶著汝陽王,只從那一男一女來到,目光便一直停留在那女子的身,忽然眨著大眼睛,忽然叫道:「你是仙衣姐姐?」

    這一呼聲,不但沈七吃了已經,就連元順帝也是一怔,顫聲道:「你真是仙衣?」他忽然想起當初仙衣身體羸弱,他為了治好她,便讓她拜蕭銘烈為師。後來被薛匡看,親自為仙衣築基,元順帝大喜之下,便將一枚虎符賜予仙衣,不想今日竟得她之功。

    仙衣被人識破,默然看著元順帝,忽然下馬拜倒,低聲道:「女兒不肖,再也不是那個仙衣了,父親從此忘記女兒?」

    元順帝顫巍巍的看著仙衣,忽然失聲叫道:「你的臉怎麼了?」

    仙衣身體一震,旋即便恢復了原狀,淡然道:「父親不必掛念,女兒這是最後和父親相見,還請父親多多保重!」言罷將虎符遞,轉身馬,將目光轉到其他地方。

    沈七驚訝下來到那男子前,低聲道:「楚師兄?」而峨眉派的趙夕顏也一把拉住那男子的衣袖,泣聲道:「哥哥!」

    那男子正是楚問仙,透過面具,眾人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淒然,低聲叫道:「沈七,好好照顧我妹妹,咱們日後有緣再見。」

    趙夕顏抓住他的衣袖不放,叫道:「哥哥,你到底怎麼了?你的臉面是怎麼了?」

    沈七想起那日楚問仙去天牢九層尋得仙衣,其後蕭銘烈下令炮轟天牢,天牢葬身一片火海,難道楚問仙和仙衣便是那時候毀了相貌?念及如此,沈七沉聲道:「楚師兄,你……?」

    楚問仙尚未回答,百損道人一聲冷笑,道:「區區數千鐵騎,老道還未放在眼中。」

    沈七望著站到身前的百損道人,不由得怒道:「百損,你做下這許多事情,難道還不夠麼?你看看,只為了你一己之欲,已經害死了多少人?」

    百損道人不屑道:「沈七,難道你還有能力再戰麼?」剛才那一戰他輸給的乃是張三豐的太極,而不是沈七。

    沈七深深看了楚問仙後,低聲道:「師兄,咱們一起並肩而戰嗎?」

    楚問仙一震,卻是低下頭,沒有說話。

    沈七也是心神一動,似乎抓住了什麼,卻又把握不到。

    忽然山後一聲冷笑,卻見一名黑衣人押著一名女子,厲聲叫道:「沈七,你且看看她是誰?」

    沈七愕然回頭看去,之間尹十一渾身下都是傷痕,手中提了一柄短刺,另一端抵在一名女子的喉間,卻是寧水月,訝然道:「尹十一,這這是做什麼?」

    尹十一不理會沈七,向百損道人叫道:「師尊,都是她洩了秘密,弟子才功虧一簣……」

    百損道人冷冷道:「這樣的人你還留著做什麼?」

    尹十一聞言看向沈七,哈哈笑道:「沈七,你知道麼?她這樣做全是為了你,可歎你卻什麼都不知道,而她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瓜……」說著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寧水月的面頰,癡癡道:「水月,那小子他有什麼好?竟值得你這樣去做?」

    寧水月眼中無憂無喜,只是靜靜看著沈七,眼中孕著濃烈的笑意,低聲道:「你還好好的……」跟著一縷鮮血從她的嘴角流出,竟似不願沈七擔心,用內勁震斷了心脈,低聲喃喃道:「我看到了……」

    沈七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滿足,駭然叫道:「你要做什麼?」

    尹十一修為不凡,自然清楚寧水月這樣左的後果,無措之下瘋狂叫道:「水月,你……」旋即放開寧水月,一手將他摟在懷中,手中短刺指向沈七,怒叫道:「都是你,都是你害了她!」短刺一分,向沈七的胸口刺來。

    沈七恍若不見,實在想不通寧水月為何要這樣做。只是盯著尹十一冷冷叫道:「放開她!」一邊向尹十一走去。

    『當!』

    一柄長槍出現在沈七的胸前,及時替沈七擋住了尹十一的一擊,卻是蘇千凝的暴雨梨花槍。

    沈七從出神中醒來,驚訝的看著蘇千凝,猛地前將她摟住,低聲喃喃道:「千凝,真的是你麼?」

    尹十一被蘇千凝一槍盪開,蹭蹭退出三四步,眼盯著沈七,噴出無限的怒火,叫道:「水月,你為什麼這麼傻?難道你沒有看見麼?」

    沈七整個心神都放到蘇千凝身,感覺這一切都值得了。

    「小心!」楚問仙一聲高叫,跟著沈七看到蘇千凝眼中也如寧水月一般的孕著笑意,曼妙的身姿飄落在半空中,如同一朵綻放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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