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問道 第六卷 千葉寒潭紫杉王 第九章 參商之道
    “若是我們能想個辦法將你我體內的寒毒和至陽之氣中和,這樣的話你就沒事了。”沈七嘗試和黛綺絲解釋,這種兩人一起修煉內功的方法在武林非常常見,不過多是發生在師兄弟、夫妻之間,只有彼此之間的內力差不多、修煉心法相同才會起到很好的效果。但這其中卻有個難處:沈七修煉的心法乃是道家正宗,黛綺絲修煉的雖然談不上魔功,卻是和沈七的心法風馬牛不相及,絲毫沒有相同之處,而且兩人內力修為也不盡相同,會給彼此間的修煉造成莫大的風險。

    沈七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危險,因此才跟黛綺絲仔細說明自己的想法:“我修煉的‘參商訣’乃是我太師父張三豐所創,這套心法的最大特點便是能將不同的異種真氣完全包容在內,而我們體內的真氣經過不斷的磨練,則愈是凝固清明。最後必然能將我體內寒毒和你體內的至陽之氣中和,彼此間流轉不息,互為補益。你體內的真氣也必將俞將精純,所有的至陽之氣都將轉換成你自身的真氣修為。不過這心法博大精深,至今我理解不過一層左右,因此尚有一些風險,到時候姐姐一定要配合我才好。”

    黛綺絲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危險,如果換著以前的她為了韓千葉必然會答應,但和沈七相處這些天,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將沈七也拖入危險之中。沈七他雖然身中寒毒,只要他能將‘參商訣’行至大成,難道還怕一點寒毒麼?故此搖頭道:“小七,姐姐盜取人家丹藥,本來就是不對在前,故有今日之厄,也是命中使然。只要你肯醫治好韓郎,我便是死了也自無妨。”經過大半月的相處之後,黛綺絲似是承認了沈七叫自己姐姐,同時也由‘你’變成了現在的‘小七’,算是兩人關系的不小進步。沈七雖然對‘小七’這個名字惡寒,無奈黛綺絲認定了,也只好答應。

    沈七清楚的感覺到黛綺絲為自己的擔心,有些歡喜道:“其實只要我們能把握好心法,我看還是有八成的機會。”他將其中具體的想法細細給她說了一遍,越覺成功的把握極大。然而不管他如何的勸說,黛綺絲便是不答應。沈七氣惱之下哼道:“我肯救韓千葉乃是因為大姐姐,你若是死了,我還救個屁。你再想想看,你都不再了,韓大哥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麼?你的女兒呢?你便讓她一個人生活麼?”

    黛綺絲不願和沈七修煉‘參商訣’,危險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實際上她知道這種兩人修煉的心法必然會使雙方肌膚相接。雖然她現在和沈七說不出的曖昧,但那是在自己昏迷的情況之下,若是清醒的時候讓她和沈七來個親密接觸,她自認為辦不到。然而韓千葉卻是她的一個軟肋,頓時什麼主意都沒有了。她怔怔的想著若是留下韓郎一個人,勢必痛不欲生。可是眼前除了沈七的‘參商訣’之外,只怕再難找到願意救自己之人。她默然不語,最終打定心思,看著沈七非常堅定的說道:“這件事本來和你沒有關系,其中若是有危險,你你便不用管我。”她能沈七考慮,已經和以前那個黛綺絲改變了很多。

    沈七點頭道:“你放心,太師父曾經用此法救了我等三人,如今我們的情況還好的多,想來不會有太大危險。”他看著房中的布置,心中卻是不住沉吟:不過眼前卻有一個極大的難處,這客棧雖然安靜,但若是被人驚擾,恐怕會有危險。眼下最重要的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一時沉吟難決。

    但這顯然一時解決不了,只得將‘參商訣’其中精妙之處又細細想了一遍,只覺極為可行。正准備現將其中口訣說給黛綺絲記住,一低頭才發現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又過了一會,客棧的掌櫃的和殷離一起回來,那掌櫃見了沈七問了聲安好,眼神不可歇止的飄向黛綺絲。他既知道沈七是江湖中人,便不敢瞧得太明顯,定定神說道:“客官你在小店一共是歇息了十一天,加上茶水、飯菜一共是七兩銀子。”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交給殷離,道:“不過您吩咐雇車的事情恐怕是不成了,這幾天城外的災民鬧的慌,加上‘玉雲山’的強盜這幾天甚是猖獗,知州大人已經下令從明日起禁城三日,客官您恐怕是走不了啦。”他說道玉雲山強盜的時候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

    沈七沒想到是竟然會變成這樣,甚是驚訝。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吩咐殷離將那錠銀子交給掌櫃的,道:“這錠銀子便算是我的房錢好了,其他的日後再算,不過你這有沒有清淨一點的地方?我看這地方也小了點。”說著從懷中又掏出一錠銀子,扔給了掌櫃的。

    那掌櫃的兩錠銀子入手,足足有十兩之多,他見沈七出手豪爽,便將那害怕的心思淡了幾分,為難道:“客官您也知道這已經是本店最好的房間了,若是要清淨一點的”他想了半晌,有些不情願的低聲道:“有一個去處倒甚是清淨,也不會有人打擾,只是房錢可能要多一點。”

    沈七哼了一聲,取了一錠銀子扔了過去,道:“你現在可以帶我們過去了吧?”

    那掌櫃的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道:“這個自然,客官你請跟我來。”沈七抱過黛綺絲跟在掌櫃的身後,殷離則是跟在沈七之後拿了三人的衣物。幾人從客棧的樓上下來,到了進堂的時候,沈七側眼向堂中看去,只見稀稀拉拉的坐了數人,看裝扮應該應該是江湖中人了。這幾人見到沈七懷中的黛綺絲,雖然看不真切模樣,但從身段看來必是大美人無疑。其中一人頓時口花花起來,呵呵笑道:“小兄弟,把你媳婦的模樣也給大伙瞧瞧,讓大伙見識見識,何必藏著掖著?”頓時贏得其他人隨聲附和。

    沈七不欲和眾人糾纏,哼了一聲,低聲向殷離道:“別怕,跟著大哥哥就好。”心中卻想道這些人若是敢上前來,必然要他們好看,這些天他正憋著一口氣呢。不過他這口氣看樣子還得繼續憋著,那幾人雖然口中花花,看著沈七離開,並沒有上前鬧事的打算。

    沈七和掌櫃的轉過進堂,從後門穿了出去,隱約聽見身後那幾人低聲說道:“那小女孩挺不錯的,就是年齡大了些”後面聲音聽得不甚真切,沈七心中隱隱想起一些事情來,卻是有些模糊。

    那掌櫃的在前面帶路,聽到堂中眾人的談笑,低聲道:“這些人也不知道什麼來頭,每天都挨到半夜,也不住店,這生意沒法做了。”一邊引著沈七向客棧的後院走去,穿過幾間矮房之後,指著後面的一間閣樓,忽然有些傷感的說道:“這閣樓本來是我女兒住的地方,半年前在街上走散了,至今音信全無,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沈七本來想著那幾人的言語,對這掌櫃的市儈也頗以為不然,此刻見到他為女兒傷心,微微一愣,愕然道:“你女兒多大了?沒有去尋麼?”

    掌櫃的恨聲道:“找了,還報官了,可是官府卻說這事不歸他們管,要我沒事別來煩。”他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客官你不是本地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些狗官的可恨,蒙古人雖然凶殘,至少還給個痛快,可恨這些漢人走狗比蒙古人還狠,一逮著便讓你家破人亡,我們這裡的人輕易不會去官府的。”他提著燈籠走進閣樓,將樓中的燈火起了,向沈七道:“時候不早了,客官歇著吧,以後我吩咐將飯菜送到這裡來,您就安心住下,不會有人來打攪。”歎息著將門帶好,憂傷的回到大堂去了。

    沈七也沒想到這客棧掌櫃的倒是挺堅強的,換著自己還不定怎麼傷心呢。定了定神三人上了閣樓,沈七查看了一番四周的環境,甚是幽雅,頗為滿意,選了最靠裡面的一間房。向殷離吩咐道:“你就睡在外間,有什麼事情好照應,不過從現在起我要為你大姐姐治病,你看住了門,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不要讓人好打攪我,知道了嗎?”殷離點頭答應,將衣物收好,自己去睡了。

    沈七將黛綺絲喚醒,將心法中一些口訣說了,還有自己曾經有過的感受也說了。最後說道:“如果我猜想不錯的話,運功之後應該有一寒一熱兩股真氣分由左右腳底湧泉穴往上沖,經兩腿內側陰蹻脈達至胯下生死竅,通過左右胸的沖脈,再歸至心下絳官之位,寒暖氣匯合為一,下帶脈,左右延往後腰眼,上督脈再出兩肩疾奔兩肘外的陽腧脈,最後天然流動,你我身上的不管是寒毒還至陽之氣都該煙消雲散。”

    黛綺絲記住了口訣,閉目沉思半晌忽然歎息道:“武當張真人所創的心法果然精妙無雙,可歎我夫妻二人以前在江湖中為所欲為,以前眾人武林也不過如此,如今看來真實僥幸。”跟著有想起一件事來,道:“這心法既為張真人所創,應該是你武當派不傳之秘才是,你總的輕易便說給我聽?”

    沈七不以為然的說道:“這個你便不用管了,便是太師父知道也不會怪我的,畢竟這是用來救人。不過你也知道這是我武當派的心法,他日你對我武當派人的可要客氣一些才是。”

    黛綺絲哼了一聲,道:“原來你救我是有條件的呢,虧我一直拿你當好人。”

    沈七呵呵一笑,道:“咱們這便開始吧?”扶過黛綺絲一起在床上盤腿坐下,當下沈七右掌,與黛綺絲左掌相抵,各自運氣用功,依法練了起來。這和往日沈七一人用功不同,兩人嘗試著將心法中真氣的運行的方法,緩緩將自己的真氣向對方送去,通過掌間互相交融,最後將體內寒毒和至陽之氣化解。開始的時候兩人都小心翼翼,一點一點的嘗試,到了後來心法中真氣運轉的經脈走熟了,真氣運轉漸漸快了起來。由於兩人修煉的同一心法,加上沈七有過這樣的經歷,兩人見的真氣漸漸長生了奇妙的聯系,到了後來便如乳水交融,難分彼我。

    ‘轟!’莫約過了一個時辰之後,沈七腦際轟然巨震。

    送入了黛綺絲體內的寒毒,受不了對方體內至陽之氣的壓迫,又因對沈七對那澄明通透的‘參商訣’的領悟,在黛綺絲經脈內運轉了一周天後,率先倒流而回。這股真氣流入他的經脈後,沈七腦中頓時明白了這至陽之氣竟然是如何的龐大、浩瀚。

    如果說沈七八年來修煉的真氣為小溪的話,那麼這股至陽之氣便是川流不息的大河,便是俞岱巖身上的丹鼎養成也不過如此。沈七被這股至陽之氣一沖擊之下,頓時和自身的真氣交融在一起,心頭竟然泛起最熟悉不過的感覺來,似乎這股至陽之氣本身就是從他體內分離出去的,連‘參商訣’都忘記了運行,若不是黛綺絲仍在運行,沈七就此作古。同時心中巨震:他終於知道明面女子、黑衣人為什麼這麼在乎那兩顆藥丸,為什麼再見到黛綺絲服用之後面若死灰,因為這兩顆藥丸根本就是‘成熟的丹’,是煉域門養成的丹。那是從一條條生命中剝離出來的丹鼎,如果不是張三豐用他那無上的修為解決了他和俞岱巖的丹鼎,也許再過不久他也成了這麼一顆藥丸。

    沈七忽然生出渺小之極的感覺來:如果煉域門的門主薛匡就是用這樣的‘藥丸’來練功的話,放眼天下還有誰是他的對手?他深深清楚這‘藥丸’中蘊含的元氣是如何的龐大,平常習武之人修煉一輩子也許也達不到這樣地步,可是煉域門卻培養了無數的丹鼎,只要這丹鼎一成熟

    擠壓在黛綺絲體內的至陽之氣有了宣洩的場所,頓時瘋狂的湧向沈七的體內,被改造過經脈再次倏地擴展,填滿了沈七全身的奇經八脈,融入了他的神經中,渾身也變得如火炭一般,面上的膚色如同火焰一般的跳動。但他腦中卻是一片清明,‘參商訣’每運轉一片,酷熱之氣便清涼一分。

    接著這種被參商訣改造過的真氣狂潮般倒卷而回,與黛綺絲體內的真氣渾融一體,再無分彼我,但又明顯地互有分別。如此兩人陷入了奇妙的境界之中,兩人體內的寒熱二氣,就似一陰一陽、一正一反,循環往復,無邊無際,形成了一個圓滿的太極。就如沈七所猜想的一般,這兩股真氣經過肘內的陰腧脈,回到絳宮,下生死竅,由內腿的陰蹻脈。重歸湧泉,,便完成一個周天,生生不息。

    奇妙的事發生了,立竿見影地至陽之氣匯聚合流,運轉周天,而酷熱的感覺卻往全身經脈擴散,泥丸變熱,丹田轉寒。寒和熱在調節下取得微妙的平衡,渾然愈來愈舒暢受用。他兩人就像在玩一個寒熱平衡的游戲,到後來已不理體內的真氣屬寒屬暖,是陰是陽。只是依照‘參商訣’中運功的法門。寒和熱逐漸融混,兩人的真氣愈加精純,渾渾沌沌,物我兩忘。

    不過這股至陽之氣實在太過龐大,他二人修煉參商訣能力有限,雖然找到了抽絲剝繭之法,也不知何時才能徹底將這股龐大的元氣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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