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問道 第二卷 半池秋水淡江湖 第一章 驚鴻一瞥
    江城宣悶哼道:「張公子以一人之力,莫不是想要將白龜壽帶回正一教?」

    張宇初一陣仰天長笑道:「正有此意!」趙義真眉毛一揚,神光閃過,迅如鬼魅的身形來至張宇初近處,手中血刀劃出一道暗紅色的光芒,快如閃電般的劈向張宇初。

    張宇初微微一笑,腰間長劍噹啷出鞘,沒有奪目的光芒,堪堪點在趙義真血刀的刀鋒之處,正是他力不能殆之處。眼光之精,令王志也歎為觀止。

    張宇初手腕略動,幻出漫天劍影。『當!』的一聲,手中長劍先挑上趙義真的刀鋒,將對方迫退三步。接著劍身反挑,猶如天上流星劃過,指向趙義真刀柄之處,劍芒之快令趙義真閃避不及,悶哼一聲,手臂婉轉,以刀柄和張宇初的劍身碰撞了一下,頓覺虎口發熱,血刀幾乎脫手飛出,跟著閃身後退,冷冷的盯著張宇初。對方劍法之精妙變化,猶在自己刀法之上,加上真氣中隱隱帶雷擊之勢,自己的真氣和他一撞,就會被震的渾身發麻,吃了不小的暗虧。

    張宇初三劍逼退趙義真,嘴角微微一翹,卻是盯著王志,絲毫沒將趙義真放在眼中。心中卻是驚訝不已:剛才三劍已屬自己平生得意之作,喚著『陽關三疊』,是從天遁劍法中演變而來,雖然威力大有削減,但變化卻更勝一籌。

    當他手中長劍挑上趙義真的血刀時,可藉著巧炒的吸勁,將趙義真的刀勁完全吸吶,讓勁道沿劍身而上,當勁力由劍身破出之前,已給張宇初回轉劍身,加上自己的勁道,由劍尖送出,這樣便借了對手的勁氣、自己的兩道勁氣一同送將過去,即使和趙義真的刀柄相碰,也絲毫不吃虧。而自己的九天引雷心法更是帶有雷擊的效果,可以令對手真氣潰散,進而造成全身麻木,實力削弱。可剛才那幾下自己的真氣也大為反震,可見對手真氣之深厚比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趙義真見他面上不屑之色表露無疑,一聲怒喝,揉身撲上前,刀勁紛飛,將四周的草木帶的漫天而起,化成一條巨龍,怒吼著衝向張宇初。

    其他人見到趙義真使出這手,盡皆駭然。剛才追逐白龜壽的數人中也有使刀的好手,端的是盡皆歎服。

    張宇初手中長劍挽了個劍花,一聲清嘯,霸劍展至極盡,剎那間劍影滿滿,和趙義真的刀氣一撞,旁人頓覺呼吸困難。跟著彭的一聲輕響,若大的地面如同被狂風吹過,草絮漫天飛舞,紛紛化作粉末。

    所謂霸劍,心中必然一往無前,有進無退。隨著劍招展開,其中霸氣也是越來越盛,到了後來竟然形成一股有形罡氣籠罩在張宇初的週身。趙義真越打越心驚,左支右絀,運刀支撐,可是張宇初每前進一步,他便不得不往後迫一步。這並不是說他修為比張宇初差了多少,而是在氣勢上他已盡一敗塗地。

    趙義真暗歎一聲,知道自己這樣再打下去非得慘敗不可,對自己的心境也會造成極大的破損,當下橫刀立馬,劃出一道道刀影,造成一個大渦旋,往對方罩至。正是戚戰所創橫刀刀法中的一記霸刀刀法,和張宇初的霸劍有著殊途同歸之效。『當』的一聲,響徹天地,震懾全場。刀光劍影散去,張宇初持劍傲立,趙義真臉色泛白,恨恨的盯著張宇初。

    王志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可以捕捉的獵物一般,哈哈大笑道:「三弟退下,你不是張少教主的對手!」也不見他如何的邁步,已然到達張宇初不足丈遠的地方,看著張宇初微笑道:「好劍法,竟能借勁使力。使我三弟的刀法完全施展不開,果然好手法!」

    張宇初神情肅穆,知道對方乃有數高手,無論自己想不想要回白龜壽,這一戰勢必難免。也不廢話,奔雷掣電,一劍刺出。

    王志一聲長笑,刀泛光花。

    『當當!』一連串猶如炒豆般的爆炸聲響起。張宇初像長河般的攻勢忽被切斬,接著長刀畫出重重刀影,在兩人身前爆開,剎那間將張宇初捲入其中。眾人只看到那沖天的刀芒,眼前一花,張宇初已被吞沒。

    張宇初的霸劍雖然劍氣縱橫,但王志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宕蕩豪勇的氣概雄風,使人感到即管戰死,這人也不會皺一皺眉頭。他手中似乎是柄斷刀,巨大的刀身甚是笨重,招數更是呆滯,東劈一刀,西砍一刀,當真不成章法,可卻偏偏生出無數刀影,實是已經到達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臻武學中的極高境界。他腳步移動也極緩慢,每跨出一步,便會停下砍出一刀,到了後來那刀卻又生出有若長江奔流的氣勢,比之趙義真的刀法相去不可以裡計。

    眾人似乎已經忘記了王志和自己並非一路,難以置信地看著王志將一把斷刀使得有若天馬行空,不留無跡,每一出刀,或破或劈、或挑或削,均是張宇初必救的要害,速度卻十分緩慢,幾乎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出刀的軌跡來,卻偏偏生出難以抵抗的難受感覺來。縱以張宇初驚人的武功和豐富之極的經驗,也給殺得落在守勢,連逸出刀勢籠罩的範圍也有所不能。

    張宇初心中駭然之情有若剛才的趙義真,這幾乎是剛才一戰的翻版:自己並非差了王志多少,純粹在刀勢上王志佔了無盡的優勢,若等他真正使出殺著來,自己只有棄劍認輸了。

    但張宇初的心境仍是澄明如鏡,日照情空。他是天下第一劍張正常的兒子,所以他絕對不能輸,他有他的驕傲,即使面對王志這樣的有數高手,他心中也只有駭然,而沒有慌亂。如今看來和王志同來的三人既然師出同門,自己已經會過其中一人,另兩人定然也不是簡單的角色,如果他們一擁而上的話,自己絕對難以支撐。心中飛速的打算:看來只有先行避過,再圖他法。

    張宇初心中有了計較,手中劍法一變,終於使出了天下間只聞其名,未見其行的天遁劍法,雖然只使出一招,但對於張宇初來說已經足夠了。眾人只看到天邊閃過一道耀眼的光影,化成一顆顆璀璨的星芒。然後一切重歸於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王志緩緩收刀,靜靜的呆立那片星芒之下,似乎沉浸在無盡的回憶之中,又像是在思索什麼。

    過來良久,江城宣等三人才從剛才那一劍中清醒過來,上前扶住王志,駭然道:「大師哥,你沒事麼?剛才那劍便是天遁劍法麼?」

    王志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歎道:「我沒事,那卻是天遁劍法,我幾乎還沒有看清楚它的樣子,便已經消逝不見,如果不是張宇初劍法未成的話,恐怕我這條命已經不在了。天遁劍法,天遁劍法,果然是好劍法。」說罷喉嚨一甜,竟自吐出一口血來。

    江城宣驚訝道:「大師哥你…?」

    王志搖搖手道:「不礙事,張宇初強自使用天遁劍法,傷勢不在我之下,你們幾個趕緊追上去…」頓了頓哼道:「既然出手了,便不必留情,想來師父也不會責備我們。」

    江城宣和趙義真等互相看了一眼,重重點點頭道:「那好,大師哥你自己小心!」說罷連著鍾遠一同向張宇初消失的方向追去,至於白龜壽則留給了王志。王志看著已經昏迷不醒的白龜壽,忽然嘿嘿笑道:「屠龍刀…當真有那麼神奇麼?」輕輕使力,將白龜壽也追了過去。

    眾人此時才醒悟過來,卻如同吃醉酒一般,相互打量,才發現張宇初等一干人早已經消失不見。其中一使劍的道人忽然跪倒地上,泣聲道:「天遁劍法。我見到了,哈哈…」行若瘋狂。其他人也自歎息,默然不語。

    卻說張宇初強用天遁劍法,如王志所說一般,已然傷及腑臟,雖然忍住傷勢,到了客棧的時候還是吐了數口紫血。心頭淡然,閉目不語,良久才喃喃道:「江湖之中竟然有如此人物,真是草莽之中有臥龍,山野之間能藏虎。嘿嘿…有意思。」便在此時客棧外面傳來軍馬整齊劃一的踏地之聲,火光沖天間張宇初瞧得明白那是元庭的兵士的打扮,心下凝然,連聲喚叫,將正一教的教眾聚集起來。只是有意無意下,他忘記了叫醒沈七,甚至連亂法也沒去理會。才帶著眾人離開不遠,那客棧已經被軍馬團團包圍住。

    張宇初仔細瞧去,忽然發現高啟不在眾人之中,詫異道:「有誰看見高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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