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亂 第五卷 民生民計 第六章 武帝教子(6)
    裴元慶接過那已經嚇得癱軟的小姑娘,隨手就將她扔給了身後的近衛軍士兵。

    「將她看好,等候小少爺發落!」

    隨後,裴元慶看也不看已經嚇得面無人色的蕭沖,他轉身回到戰馬旁,橫刀歸入鞍前刀鞘,接著來到馬車前,稟道:「少爺、管家,屬下已將那女子拿下!」

    薛道衡沒有立即指示裴元慶接下來該怎樣,他將目光投向了李心武。

    「心武,你打算怎麼處置這個女子啊?」

    李心武被氣得煞白的臉蛋已經逐漸回復了紅潤,他抬起頭來望著師祖,道:「師祖,此事因我而不同尋常,當不能依照普通的辱罵鬥毆處置,對吧?」

    薛道衡不動神色,點頭道:「不錯!但是,心武,你認為此事特殊的原因可是你不能被辱罵?」

    李心武偏著頭,略一思索,答道:「師祖,不是『我』,應該是我的身份不能被人罵。」

    「哦,為什麼?」薛道衡根本就不理會周圍的所有人,只繼續與李心武談論。

    李心武答道:「我若沒有太子的身份,那麼這件糾紛就不致於動兵戈,甚至……有人因此喪命……」李心武用眼角的餘光瞟瞟地上被伏遠弩射殺的幾人,臉上神色帶有不忍。「可我是大趙國的太子,別人罵我就已辱及大趙,這事情也就顯得特殊了。」

    薛道衡讚賞地點點頭,道:「不錯,所以你今後在處理事務時,應牢牢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代表著大趙國的,你的一言一行在別人眼中就是大趙國的作為!你榮,大趙國榮;你辱,大趙國也辱!」

    李心武重重地點頭,道:「我明白了!那麼,師祖,按大趙律法該如何處置這女子呢?」

    大趙武帝李元霸為了加強趙國民眾的國家意識,在大趙律法中明確規定:凡有以言語、行動,辱及金龍國旗,辱及軍隊,辱及皇室……視其情節輕重,影響程度,輕則罰以牢役,重則除以斬首之刑。大趙國的律法制定薛道衡也曾參與,對其知之甚詳。

    按律,這小姑娘言語辱及皇室,並因此引動兵戈致傷人命,當斬!但是,雖然適才氣惱之時薛道衡未及向那金莊主詢問此女來歷,但自她吩咐丫鬟之時用的是外國語言,而金莊主又稱其為蕭家,「蕭」為室韋大姓,估計此女為室韋人。事關大趙與諸國的交往,薛道衡直覺不能草率從事。

    「心武,按大趙律法此應為『辱大趙國體』之罪!但是此女子可能為室韋國貴族,事情不再是簡單的辱罵皇室罪過,因此不能倉促定她罪刑。咱們應該先將其扣押下來,待報與朝中後由朝廷作定奪。」

    李心武點頭應是。

    ……

    一場因芝麻小事引發的干戈在蕭若蘭被扣押,蕭沖領著護衛恨恨而去後告一段落。

    但是顯然,蕭家家主蕭斡楓在得知此事後必不會善罷干休,況且蕭家之人一直到薛道衡下令放他們走之時,都還不知道得罪的人竟是趙國太子。因此蕭家定會遣人前來解救蕭若蘭,並且伴隨而來的肯定還有報復行動。

    胡天行向薛道衡提議應該即刻離開此地,並召來當地駐軍護駕。但是薛道衡與太子、甚至裴元慶都認為室韋距離此地兩千里,蕭家人就算快馬行進,再加上策劃準備,一個來回至少也得接近十天,眾人完全可以觀完四天後的珍珠競價再走。

    如此,胡天行的話自然毫無效力,他只得從了三人之意。不過,胡天行卻也沒有罷休。他被屈不歸派來,肩負有兩個任務,其一是領那八十特戰隊員保護太子與薛太師;其二卻是監控薛太師和裴元慶。若二人有不利於太子的舉動,胡天行可視其危害程度採取相應措施。

    胡天行一邊隨著一行人住進了金家大宅,一邊命暗中隱隨的特戰隊員將發生的事情飛速報與監察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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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四晚,洛陽,皇宮。

    李元霸手中拿著一份報告,這是國安部送來的,上面將太子一行在金家莊的所為記載的詳詳細細。閱後,李元霸將其放在書案上,又拿起了另一份報告,同樣的八百里加急,同樣的內容,這卻是監察部送來的。想來,至多三天,薛師請示如何處置蕭若蘭的那一份也會送到了吧?

    早在貞觀七年的時候,李元霸有感於天竺戒日王對中土局勢瞭若指掌,於是擬出了一套保障國家安全的方案。按照該方案,當時的冀州就設立了一個由屈不歸的特戰隊為主的情報監察系統,其主要任務就是監控冀州各地軍、政官員的行為。而在貞觀九年,李元霸又設立了一個成員多達萬人的獨立情報系統,專職刺探各國情報。該系統最初由政務部總管凌敬掌控,但不久後就由換防回到洺州的蘇定方負責。及至大趙立國,這兩個系統被正式命名為監察部和國安部,成為與政務部、民部、軍部三部並立的重要機構。

    而蘇定方便是國安部的總管。

    「定方,此事涉及到室韋貴族,你怎樣看?」

    聽得皇帝陛下相詢,蘇定方道:「稟陛下,雖然蕭家為室韋皇族,並與當今室韋國君靠得甚攏,但並其不足慮,關鍵是在於陛下對東北諸國的態度。」

    「哈哈哈!」李元霸大笑,道:「定方,你可知,屈總管也是這樣說……」李元霸笑容不變,「東北諸國是要收的!不過,朕卻不能因欲收其國而示以驕橫……朕既然以『王道』治國,自當在大趙律法所允許的最大範圍內示其以仁義,讓那幾個彈丸小國也見識一下大國風範!」

    蘇定方提出疑問:「陛下,律法對此的最底限也是處以六個月的牢役,那室韋蕭家肯受嗎?」

    李元霸微笑,「管他受與不受,我大趙做到仁至義盡就足夠了……行『王道』者難道就不能行『霸道』麼?」

    蘇定方豁然明白:室韋國若能忍受自己的皇族被趙國牢役,那麼,就表明室韋國不敢與大趙相抗,也就等於變相承認自己是大趙的屬國;若室韋國因此與大趙相抗,那麼,陛下在求得仁義的名聲後大可向室韋出兵,強佔其國!

    「仁義治國!」這只是一面旗幟吧?……一面召集民眾匯聚在武帝身後的旗幟!

    蘇定方恍惚覺得,陛下的性情越來越像一個人,那就是————大唐皇帝李世民!……難道,這就是為王者的必須嗎?

    ……

    七月初六,大趙北平軍區悄然集結兩萬騎軍向遼東道北境行進。

    同日,北平軍區統領將軍魏雲光與河北道、河東道、遼東道三道撫軍柴紹領兩百軍士,喬裝商人自幽州快馬前往營州金家莊。

    ※※※※※※※※※※※※※※

    七月初七,金家莊中最豪奢的聚仙酒樓上熱鬧非凡,金成淇正在此樓宴請諸方賓客。

    酒樓的底層全是各大富豪的隨身保鏢,熙熙攘攘坐了不下六、七十桌。就在樓上,可擺三十席的寬敞地方,卻只寥寥擺了十幾席。最中間一席為主席,坐有八人。除開在席間作陪的金家莊大莊主、二莊主,其餘六位分別是仍在喬裝富商的太子、薛道衡、裴元慶三人,以及高麗國富豪安方政、大趙國富豪沈逸之的三子沈天放、以及二樓唯一一位不是依附男人而來的女性……新羅國富豪韓博倫的四女兒韓永英。

    樓上其餘十幾席上也為各國的富豪,但是他們比起主席上的幾位,怎麼也要差上一些。

    看席間四海富豪雲集,此次到來的不是富豪世族的家長就是各家族中有份量的人,這可是個聯絡感情,洽談生意的大好機會!商人們一邊飲著酒,一邊在笑談間搞定一樁樁數額巨大的生意。

    薛道衡冷眼旁觀,不由感慨:「這也許就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帶有商業性質的富豪酒宴吧?

    眾商笑談間,也有不少與蕭家有生意來往的商人們疑惑:如此難得的富豪聚會,正是接洽生意的良機,蕭家怎會突然退出?當下便有人悄聲去問與之相熟的室韋商人。可是因為蕭家走的匆忙,再有金家莊刻意隱瞞,因此即便蕭家小姐就被押在金家莊,而蕭家退出的原因也不為那些室韋商人所知。結果商人們在詢問後也只知道蕭家此行派來了四公子和七小姐,但是四公子在幾天前就帶隊急匆匆走了。

    席間,薛道衡在觀察周圍的同時也打量著同席的幾人。金家莊兩位莊主自不用說,那高麗國富豪安方政約有四十來歲,長得人高馬大,一臉絡腮鬍子。談吐間不時有粗口湧出,完全不顧忌席上的韓永英,看他不像商人,倒像個馬匪;沈逸之的這個老四沈天放怕只有三十歲吧?倒是長得與他老子差不多,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咦!……這小子好像總是在不經意地偷看那新羅女子啊!而且,在安方政說粗口的時候,這小子總是眉頭蹙起,彷彿在替那韓永英難受。難不成,沈家小子想談跨國戀?

    薛道衡不由得對那新羅女富豪大感興趣,當下便仔細打量那新羅國富豪韓博倫的四女兒韓永英。此女不過二十吧?大眼睛,櫻桃小嘴,皮膚白嫩,長得倒是很不錯。從她身上不難推測到,後世韓國女子的美貌基因肯定已經發生改變……不然,那麼多的韓國女子何用去整容?不過,這女子貌美卻應該不是花瓶……想她二十來歲就能代表家門獨自應邀前來,當是不簡單。看來,沈天放這小子還是有眼光的!

    就在薛師打量席間之人時,韓永英也在打量著同席之人,而特別引起她注意的卻是對面坐著的老、中、幼三人。據金莊主介紹,這三人是在海外經商的李姓趙國人,其中那個粉雕玉琢般的小孩是李家的小少爺,一臉奸笑的老頭則是李家的大管家,而那個……那個面色白淨,像趙國的書生,卻又英氣勃勃的人卻是李家的護衛頭領。不知怎的,韓永英很是為裴元慶不平:這年輕男子一派英武模樣,怎會去作了富豪家的護衛頭領?這賊老天……可真不知道愛惜人才!

    ……

    酒宴從午時開始,一直到兩個時辰之後,眾人方才盡興而散。散席時眾富豪一致誇讚金家莊此舉甚佳,讓天下商家有了一個交流的機會,並希望金家莊能夠經常舉辦此等聚會。其中,甚至有精明能幹的商人暗中立即與金成淇接洽,希望能夠與金家莊合作,長期舉辦這樣的富豪聚會,從中牟利。

    金成淇此時心中裝著室韋蕭家的事,哪裡有心思去考慮這些?當下也只在場面上應付一下,並沒有談到具體的事宜。此舉搞得那些商人以為金成淇欲獨自運作,心中很是不喜。

    不過,即便有些許不愉快,金成淇感覺宴會舉辦的還是很成功,而且,重頭戲還沒有開始呢!金成淇相信,在略為簡單的晚宴後進行的珍珠競價,一定會讓這些商人再興奮一把!

    金成淇很有自信,事實上,當晚眾人確實興奮了一把,不過,卻不是因為珍珠競價。

    ……

    當夜華燈初上時,金家巨宅中燈火通明。

    宅中大廳四壁,每隔六尺便有一盞大如水桶的銅燈懸掛,燈芯乃是十根尋常燈芯合扭而成。整個大廳共懸如此銅燈一百二十盞,將本就豪華寬綽的大廳輝映得金壁輝煌。

    大廳中間空出,四周卻整齊擺放著好幾十張方桌,每張桌子四周擺放四張坐椅,所有受邀到來的賓客將在金家莊侍婢的引領下入座。

    隨著鼓樂奏起,金家莊大莊主金成淇親自引領大趙國李家一行進入大廳落座,其餘賓客也在金家莊侍婢的引領下入座,那價值五萬兩黃金的珍珠競價就要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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