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亂 第二卷 唐之天下 第七章 收取夏國(1)
    李元霸沒有稟報統帥李世民,所部大軍第二天一早就拔營發兵。兩萬大軍經管州挾大敗竇建德十萬大軍之威,沿途掃蕩殘餘挺兵前進,不日過湯陰入了河北境。及至信都,李元霸下令安營紮寨,同時命蘇定方率所部四百五十騎護送原夏國國子祭酒凌敬前往洺州招降夏國殘餘。

    又是皓月當空,明月下李元霸漫步在信都城樓上,一向都跟隨其後的曹章被他安排去巡查新兵軍營去了。今夜,李元霸想獨自靜靜,走走。沿途不時有值夜的士兵向李元霸行禮致敬,李元霸也一路微笑著點頭致意。信步來到城頭,遙遙北望,「那裡就是夏國故地,我的大業將會從那裡開始!」李元霸心中有些興奮,但隨即想到還要面對無盡的征戰,還要面對兄弟相殘,李元霸心頭百感交集、思緒萬千。

    自己帶著前世的記憶降生到了帝王之家,九歲就隨著師傅紫陽真人學藝,整整學了七年。因著自己的天生神力和聰明資質,倒也學得了一身本領。本打算就著這身本領在大唐盛世好好活上一回,瀟灑地過把癮。可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從張紫嫣自盡的那一刻起,自己就避無可避地捲入了盛世來臨之前的亂世爭端,從一個渾濁度日的少年變為了一個手中滿是血腥的武人、一個終日只知征戰殺戮的武夫。

    唉!戰,不盡的戰!要在這亂世中生存下去就要面對不盡的戰!……避不可避的戰!長聲歎息中李元霸轉身望向洛陽方向,「我要面對現實,我要生存下去!也要……戰下去!」

    這夜,遠在東都的李世民也是久不成眠。

    李世民坐在書房中靜思:「四弟大軍應該進河北境了吧?他是帶著對自己的怒怨而去的,軍咨祭酒杜如晦和一干謀士都責怪自己不該為了一員敗將與趙王結隙,可他們誰又知道這十年來本王心頭承受的痛楚和折磨?……不管怎樣,人已經殺了,多想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李世民低頭間看到書桌上父皇催促自己回師長安的詔書,略帶陰霾的心情又爽朗起來。「明日就要凱旋回師長安了,若無意外,太子之位應該是自己的了。想想,自己不辭辛勞為大唐征戰四方,可以說李氏一族之所以能得天下,父親占一半功勞,自己與四弟又佔一半功勞,至於建成嗎……哼,嚴格說他就是個廢物!哦!對了……」李世民心中湧起些許哀思,「三妹秀寧也有不少功勞!若沒有她那三萬大軍在關中造下聲勢,恐怕唐軍也不可能那麼快就得了關中!……只可惜……唉!三妹,你好生去吧!」

    站起身,李世民來到窗前,「現今中原大局已定,天下當屬大唐無疑。自己當前最緊迫的就是得了太子之位,然後……」李世民腦海中浮現出一員手持斗大鐵錘、跨騎黑馬馳騁在沙場上的英武小將形象,「……四弟,對付你應該比對付建成要難的多吧!」

    「一大隊三中隊全體出列!」隨著尉遲恭的喝聲,一百五十名騎士驅馬出列。「目標左五百步處樁頭!……預備!」騎士們戰刀出鞘,臀股懸空,身形前俯,就待尉遲恭令下。「出擊!」尉遲恭一聲令下,一百五十鐵騎如箭一般怒馳而出,幾百步的行程一個衝刺便到,只見刀光閃出,碗口粗的木樁紛紛被砍斷,樁頭滾落一地!

    「一大隊二中隊全體出列!」又是一百五十名騎士出列,隨著尉遲恭的號令,騎士們高舉戰刀衝向了目標。

    ……

    這是大唐趙王李元霸的部隊整編後在信都城外練兵磨合。

    李元霸在派出蘇定方護送凌敬前往夏國都城洺州招降之後,就地在信都開始了整軍。

    虎牢一戰李元霸所部俘虜了三萬夏軍,但在處理這批降俘之時李元霸卻被難住。李元霸手中兵力太少,以兩萬的兵力是不可能消化三萬降軍的,要是學那坑殺趙軍四十萬降俘的白起將這三萬俘虜全都殺掉,卻也太不現實……只因此次降兵實在太多,唐軍連看管都有些困難,要想一次殺完是絕不可能的,若是分批進行,稍稍不慎,只怕就會引起俘虜暴動,到時只能是得不償失。本有一法,就是將俘虜悉數交給李世民,但如此一來李元霸卻又心有不甘……自己的戰果憑什麼白白交給別人?要是如此還不如將降卒釋放,多少還可以博得一個仁義的名聲!

    李元霸在思索之後毅然決定將夏軍降卒就地遣散,不料此舉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處。在以往的戰爭中,每當降軍數目過多不能消化時,都難逃被屠殺的命運。此次夏軍降卒大多以為自己性命不保,卻沒料到會被就地釋放,當下便有一萬餘人在感動之際、也或許是因為走投無路,強烈要求加入唐軍。而剩餘的兩萬人中有的決意返回故里,有的打算投奔夏王的殘餘部隊。以後的事實證明,上天始終不負仁義之舉。遣散的兩萬人雖然沒有留在唐軍陣營,有的甚至繼續與唐軍作戰,但從此以後天下都盛傳大唐趙王李元霸以八千鐵騎一戰勝了夏王十幾萬大軍,而且趙王不殺降俘,仁義無雙。自此趙王李元霸、風旅鐵騎之名天下皆知,威震四海。這也使得以後好多與風旅對戰的部隊始終都提不起拚死相抗的戰意————面對擁有如此強大戰力的部隊,戰就有可能死,降了卻可以保命,要是臨戰士兵們會選哪一樣?

    對於要求加入己方的一萬餘人,李元霸授權尉遲恭和蘇定方去挑選強悍的留下,前後共選出精悍兵士四千多人。因此次大戰風旅陣亡六百多人,傷殘四百多人,所以特別出眾的降兵就進入了風旅,替換風旅三衛軍在大戰中傷殘的官兵,補足因將士戰亡而缺員的風旅九千鐵騎之數。而餘下的三千人組成了一支步兵部隊,暫由李元霸親自統帥。在那時,李元霸就存下了整頓擴編的心思。如今到了信都,沿途歸降收服的零散部隊已達到了四萬餘人,李元霸覺得有必要整編部隊了。

    整軍計劃由李元霸、徐世勣和尉遲恭商議制定。整軍先從歸附的部隊開始,唐軍右御衛的一萬人馬暫不列入。這也是三人擔心右御衛大將軍朱憲不是自己一方的人,若貿然將右御衛大軍整編只怕會激起朱憲兵變,李元霸打算在進駐河北之後、得到父親任命自己為這地區的長官之時再順勢整編朱憲所部。

    歸附的四萬人馬按風旅編製建制,只不同的是在「衛」上增設軍:五十人為一小隊,三小隊為一中隊,三中隊為一大隊,三大隊為一衛,三衛為一軍,軍設統領將軍一名,加上後勤人員,每軍五千餘人。至此,這四萬人馬被編作了八個軍,其中兩個騎軍,六個步軍,而這八個軍中的各級將官多數都是由李元霸的嫡系部隊————風旅將士擔當。

    及至此時,趙王李元霸的部隊總算初具規模。一支由兩個大隊共九百鐵騎組成的近衛軍是李元霸的親衛部隊,由六個衛共八千鐵騎組成的風旅就是李元霸的「御林軍」,而整編後得到的兩個騎軍、六個步軍共四萬人馬則是李元霸的常規野戰部隊。

    整編進行了將近半個月總算初步完成,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讓士兵和將官們盡快適應新的編制和新的環境,因此,在洺州尚未傳來確切消息之前,李元霸抓緊時間在信都訓練、磨合著自己的部隊。

    就在李元霸整合軍隊的時候,李世民風風光光地領軍回了長安。

    九月十五,秦王李世民率軍回到了長安。皇帝李淵為李世民舉行了盛大的入城儀式。李世民身穿黃金鎧甲,後面跟著一萬鐵騎,另有重裝甲士三萬。隨後的囚車裡押著皇泰主楊侗、鄭國公王世充以及夏王竇建德等人。龐大的隊伍經外城入了內城,浩浩蕩蕩前往太廟獻祭。祭祀之後李淵請各位將領一道參加了接風酒宴,文武百官俱都到場祝賀大勝,唯有太子李建成缺席未到。

    李淵以李世民功高蓋世,朝廷現有的官號不足以顯其功勞,於是在接風酒宴上下詔加封秦王為天策上將、領司徒、陝東道大行台尚書令,位在諸王公之上,食邑增至二萬戶;同詔,以趙王李元霸從征東都立有大功,特拜為大司空。

    次日,李淵又下詔特許天策府自置官屬,計有長史、司馬各一人;從事中郎二人;軍咨祭酒二人;典簽四人;主簿二人;錄事二人;記室參軍事二人;功、倉、兵、騎、鎧、士六曹參軍各二人,參軍事六人。如此這般,天策府等同一個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的小朝廷!

    同日,李淵下詔將楊侗、王世充貶為庶人,連同他們的妻妾、兄弟和子侄一同流放到巴蜀。

    同日午時,一代英豪竇建德被當眾斬首,時年四十九歲。

    晨風曉露,寒意襲人,其中竟似微帶肅殺之意。曹氏頭戴鳳冠,身披霞袍,雙目平視著前方,一步一步地走向大殿。今天是大夏國的最後一個早朝了,而且,這也是她一生中最後一次臨駕早朝.

    到得座上,曹氏緩緩坐下,手指輕輕摩挲著紅木扶手。「好舒服的感覺啊!怎麼以前沒有注意到?……」

    「母后!」義子竇千帆的輕呼聲傳來:「時辰已經到了,開始早朝吧?」曹氏定下心神,看了看面前龍椅上端坐的竇千帆,她緩緩地點點頭。

    隨著國子祭酒凌敬宣讀完夏王竇建德的降表,朝堂中立時象開鍋的沸水一般沸騰起來,全然沒有了往日的肅穆景象。僕射曹旦、大將軍范願、高雅賢更是衝出朝臣行列,激言相責。

    曹氏面無表情地看看大殿中喧嘩的臣子,又看看蜷縮在龍椅之上,驚慌失措、面色蒼白的竇千帆,她忍不住冷哼一聲,閉上雙眼:建德,你看,這就是你剖心以對的部下!這就是你仁義治國的結果!

    大殿中的喧嘩聲越來越大。

    曹氏一拍扶手,霍然站起,高聲道:「夠了!」清亮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眾大臣一愣之下,大殿中頓時一片寂靜。

    「唐軍鐵騎已屯兵信都,你們之中有誰能敵得過嗎?……」曹氏目光逼視朝中大臣,抬手指向殿中厲聲說道:「曹旦……高雅賢,你們要戰是吧?……哼!你們可曾想過,此戰不論勝負必是相當慘烈,在爾等戰過之後,我大夏國的百姓將會是如何光景?」舉步走到龍椅之前,曹氏說道:「主公勵精圖志,頒行政令,興修水利,勸保農桑,為了強盛國家耗費了多少心思?如今大夏國境內無盜,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富足,這些都是主公的心血所成!……主公為何在赴死之前還要寫下降表?主公就是為了保住這一番心血啊!……」曹氏語聲中已帶著哽咽。拭去眼角的淚珠,曹氏接著說道:「如果我記得沒錯,你二人在當年主公起兵之時就已相隨,應該是熟知主公性情的。想來,時間長了,你們都已經忘記了主公是怎樣對待部下和百姓的吧?」

    二人聽得主母責問,連忙恭身答道:「主公的仁義寬厚,我等永生牢記。」

    「真的記得?哼!此時若戰就是不顧百姓生死安危的做法!難道這符合主公仁義寬厚的性情嗎?」曹氏喝道。

    殿下二人面紅耳赤,低頭不語。

    「不要讓爾等主公被萬人唾罵,」曹氏面上露出堅毅之色,冷冷說道:「為了夏國的黎民蒼生、為了保全主公創下的一片基業,今天不管你們願意還是不願意,我已經決定了歸降!」緩緩從高台上一步步走下,雙目平視前方,再不理會殿中臣子,曹氏平靜地從大殿中走過。大殿中一片靜謐,此時哪怕掉顆針都可以聽見。寂靜中,曹氏儀態肅穆而安詳,充滿了不可言說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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